第31章 吃饭
这一夜风平浪静, 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孟鲸感觉自己不睡觉，纯属多此一举了。
这次的考验就很恶作剧性质, 如果没心没肺的玩家直接睡着, 那么察觉不到走廊里有声音，也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过去，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反而是警惕的玩家们，在试图探询线索的过程中, 有极大概率被那具剥皮男鬼吓一跳。
易受惊体质的玩家, 可能会当场叫出声来, 从而违反犯人条例。
这属于钓鱼执法。
牢房里不见天日, 分不清白天夜晚, 但屋里的顶灯到了早上六点半会自动亮起, 以及狱警会在外面用大喇叭喊话, 嗓音震耳欲聋。
“我数到十, 穿好衣服，立刻在门口站好！迟到了不发饭，饿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比起昨晚, 这画风就真的很现实主义了。
孟鲸刚穿上那件满是消毒水味的9号狱服，就听到了钥匙打开门锁的动静, 紧接着视线内就出现了狱警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没等他催促就快步走到门口, 立正站好, 狱警似乎对她的乖巧很满意, 没多说什么，转身又去开隔壁的牢房了。
她趁机环视了一圈周围。
走廊地板上的血迹已经消失了, 隔壁两间牢房应该是8号和10号, 8号牢房的玩家是个大眼睛的卷发姑娘, 10号牢房的玩家是个很有艺术家气质的长发男人，三人各自在门口站得笔直，可守规矩了，乍一看跟军训模范生似的。
卷发姑娘小幅度往孟鲸这边侧了侧脑袋，压低嗓音询问孟鲸。
“姐妹，昨晚听见有人尖叫了吗？”
“听见了。”
“果然，不是我幻听，是个男人在叫。”
“嗯。”
对，的确是个男人在叫。
孟鲸严肃陷入了沉思。
那呆子该不会第一晚就犯忌了吧？毕竟他的胆子可算不上大。
这时她无意间听到右边的长发艺术男，发出了“嘶”的一声，显得充满疑惑又难以置信。
她转头望去，见有另外一位狱警开了其他牢房的门，正从走廊转角迎面走来。
她登时明白了长发男的心情。
这位狱警和刚才那位狱警，简直一模一样。
从长相到身材再到着装，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警号也都是444444，挑不出一星半点的区别。
不仅如此，当她看到其他几位狱警也陆续经过视线范围后，发现大家全是这副样子。
重点是他们长得也没多帅，统一的大方脸高额头塌鼻子，左眼和右眼还南辕北辙，间距好似隔了太平洋，越看越让人后背发毛。
一楼共有十五名犯人，在走廊里排好队，由三位狱警监视着，前往同在一楼的食堂。
楼内地形狭窄曲折，七拐八拐多重岔路转得人头晕，途中孟鲸又看见有其他玩家穿着狱服，陆续从楼上被押下来。
不知道这座监狱楼一共有几层，但照目前看来，本场游戏的所有环节，应该都会在这栋楼内进行。
七点钟，全体犯人准时在食堂集合，食堂大门关闭。
食堂的座位倒是没有明确规定，反正桌子上把盛饭的托盘和筷子都摆好了，两菜一饭一碗汤，随便坐哪都可以。
孟鲸找了个靠墙的座位，刚一坐下，忽觉眼前光线一暗，有人迅速在她对面落了座。
她先看见了对方狱服上的26号标记，而后目光上移，就迎上了那张令日月为之失色，笑起来却带了一丝傻气的帅脸。
没错，正是26号犯人翟子渊先生。
他像是装了探测雷达，能在人群里准确锁定她。
“鲸鲸，你穿我送的那条牛仔裤了啊？真合适。”
其实衬衫也穿了，只不过被狱服遮得严严实实。
“哦。”孟鲸的语气意味深长，“原来你没死？”
翟子渊茫然思考了一下这句话：“……你到底是希望我死，还是不希望我死？”
“我没什么希望，我是纳闷昨晚尖叫的是谁。”
他好奇道：“昨晚有人尖叫？出什么事儿了？”
“……”
果然，他就是没心没肺倒头就睡，让剥皮男鬼找不着机会下手的那种人。
孟鲸无语：“没什么，幸好你睡得早，否则看见外面的鬼，大概率要违反犯人条例。”
“已经有人违反了吗？”
“对。”她问他，“你住在几楼？”
‘“二楼，三楼也有人，这座监狱面积广地形又复杂，我感觉狱警带着我们绕了好久才下楼。”翟子渊凑近她，特意低声强调了一句，“而且我发现这里所有的狱警长得都一个样，太吓人了。”
孟鲸点头：“游戏里的设定不可能毫无用处，这些狱警长得一样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之后得多注意注意。”
“好。”翟子渊答应着，“鲸鲸，你刚才说有人尖叫，犯人条例是不允许尖叫的，那个玩家违反了会有什么后果？”
“目前还不清楚，你知道二楼关押了多少犯人吗？”
“我没数错的话，应该是十五人。”
孟鲸迅速拿眼神在全食堂范围内扫视一圈，心里有了数。
食堂里分为双人桌和四人桌，除去九名狱警，此时此刻在吃饭的共计四十四人，按照刚才翟子渊给出的信息，关押犯人的楼层是一二三楼，每层十五名犯人，那应该是四十五人。
现在少的那个人，差不多就是昨晚的倒霉蛋。
“估计是死了。”
翟子渊叹了口气：“这规则太严格了，我们一定得小心点，别出了岔子我记得犯人条例还说要爱惜粮食是不是？咱们这饭是不是一粒米也不能剩？”
爱惜粮食，珍惜有米饭的日子。
孟鲸扫了一眼面前的托盘，黄瓜鸡蛋和炒得油汪汪的肉片，以及摞得跟小山似的大米饭。
……好，非常好，条例只规定要珍惜米饭，所以米饭给了这么多，就为了强迫玩家们硬塞。
她给出了中肯的评价：“看起来挺难吃。”
“是啊。”
“你方便帮我把这份也吃完吗？”
“……”翟子渊刚刚拿起筷子，试图夹一口黄瓜鸡蛋，闻言差点噎住，“鲸鲸，真的，我没准连自己这份也吃不完。”
“你饭量这么小？那天吃火锅不是吃得挺多？”
“因为火锅好吃，这个齁咸，米饭还是夹生的。”
OK，这家伙倒是有一说一，从不撒谎。
孟鲸好歹往嘴里塞了两口菜，一边塞，一边暗中观察其他玩家的反应。
看得出，大家这顿饭吃得都挺难以下咽，放眼望去就没有几个表情不痛苦的。
难吃是一方面，根本没煮熟的米饭还不能浪费，这简直太困难了。
谁知就在这时，奇怪的状况又出现了。
原本坐在尽头的九名狱警，突然集体起身，踏着正步走向食堂中央。
毫无疑问，这一幕吸引了所有玩家的视线。
走在最前面的狱警推着一辆大垃圾桶，后面的狱警端着各自的盛放托盘，可以看到他们托盘里也还残留着剩饭剩菜，谁也没吃干净。
“三分钟之内回收餐具！”
也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他们把托盘全部扔进垃圾桶，然后纷纷背过身去，开始操练。
……是的，开始操练，即在食堂里打起了军体拳。
这啥啊这是？好端端的打什么拳？
大部分玩家都处于一种目瞪口呆的状态，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玩家保持冷静，他们理智地意识到，这三分钟搞笑的军体拳时间，名义上是回收餐具，实际正是给他们把饭菜倒掉的绝佳机会。
反正这么多人的托盘都扔进垃圾桶，也不会分得清到底是谁浪费了粮食。
有一人这么做了，很快就有其他人跟上，不过半分钟的工夫，各桌的玩家接二连三起身，均以最快速度把碗筷托盘一股脑扔掉，一时金属陶瓷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翟子渊也想跟紧队伍，可跑了两步发现孟鲸还坐在原地没动，急得催促。
“鲸鲸，快啊！”
孟鲸不是不想扔，她是在思考。
为什么犯人条例上写着“珍惜有米饭的日子”，食堂里却偏偏要给玩家倒饭的机会，还给得这么故意明显。
更惹人怀疑的是，狱警们甚至还用打军体拳的方式吸引玩家注意力，并规定了三分钟回收餐具的时间，给玩家紧迫感。
为什么？每一项都离谱。
当眼前所见的事情都离谱时，或许该反思一下，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譬如……
这些反常的举动，其实是在暗示玩家，犯人条例并不仅仅是必须遵守的规则，而是线索提示。
孟鲸蓦然起身离座，她快步走到垃圾桶前，但并未直接将托盘扔进去，而是先用筷子把那些米饭都拨了干净。
她略微将托盘一斜，借着头顶的灯光反射，看清了米饭那一格的底部，用极细的划痕刻出的数字。
735.
翟子渊就站在她身边，她登时把他的托盘也抢过去，见托盘底部的数字同样是735.
原来如此。
这应当是开启某处的密码。
然而这时候，不巧的是一套军体拳打完了，狱警们集体转身。
双方尴尬对视。
很难想象，翟子渊在这样尴尬的情况下，反应力居然高达百分百。
他瞬间夺回了自己的托盘，对着狱警们的眼前一亮相，声如洪钟。
“报告，我们已遵照指示吃得一粒米都不剩，现在回收餐具！”
然后只听“啪啪”两声，他和孟鲸把空托盘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狱警：“……”
他们板着九张相同的大方脸，集体往前一指。
“废什么话？滚回座位去！”
“好您嘞！”
作者有话说：
小翟：鲸鲸穿我送的衣服了诶真好看！
鲸鲸：你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