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大结局上
也不需要谁的回答，昊帝自顾说了下去。
“是，是我引暻夋进入混源之地，让他知道了每一任羲皇都会为了守护古神界而献祭，这才有了他的甘心赴死。”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羲皇的献祭是她身为‘运’的归宿，是这个世界赋予她的。”
“而暻夋决定代替她，结束她献祭的宿命，也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可曾逼迫过他？”
“土元素神和空间元素神的死，同样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更何况，他们为了一己之私隐瞒下天煞的存在本就已是罪孽，他们死有余辜。”
“还有卡戎和庚辰。”
“羲皇已陨，古神界不可无主，我在此时站出来不过是顺势而为，我也从未想过占据神首之位，只等羲皇归来便会将所有双手奉上。”
“可他们偏要一再的调查，一再的试探，想要打乱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古神界，我身为代神首，又如何能允许？”
“所以，”昊帝抬头，只看着谢羲和一人，“我何错之有？”
谢羲和看着对面的男子。
无疑，昊帝是俊美的，身上更有一股久居高位者才有的尊荣贵气，实力卓绝，风华无双。
可此时此刻，谢羲和在他的身上只看到了扭曲。
她猜到了所有的事情都跟昊帝有关，甚至都是他主导的，却没想到，他的思想、观念，已经扭曲到了这个地步。
什么叫与他无关？
什么叫他何错之有？
谢羲和已经不太想和他争辩是非对错了，可看着对方脸上的自信淡然，她到底还是没忍住怒气，冷冷道：“这些事你觉得你没错，那天煞灭世一说呢，可曾有人逼迫你伪造出这样的古训？又可曾有人逼迫你进入九幽，炼化那至阴至邪的九幽阴气？”
“还有，”谢羲和微眯着眸子，琉璃目中迸射出冷光，道，“古神的轮回重生本是天道自然，不说我，就是另外三名古神也已经轮回了不下十次。”
“唯独你，古神昊夨，没猜错的话，这还只是你第三次轮回后的躯体吧？”
“这些，你又要作何解释？”
听到谢羲和这声声的质问，昊帝却依旧保持着微笑，道：“自然是因为天道不公，秩序崩坏，我所作的一切，不过是想让一切回归原点罢了。”
他的目光渐渐幽深起来，他朝谢羲和伸出了手，无比真诚的道：“羲儿，相信我，只要一切都按照我的设想进行下去，你也好，我也好，古神界也好，乃至整个世界，都会变得更加完美。”
“万物生灵不会再被感情所扰，不会再有痛苦，不会再生出诸多的妄念，更不会再有纷争，你也不需要再为了所谓的宿命，为了那些卑贱无用的生灵，一次又一次的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眺望着远方的虚空，望着界障之后那无数蠢蠢欲动的黑暗粒子，却仿佛看到了自己所向往的世界，嘴角展开的弧度更加愉悦了，道，“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不，只有你。”谢羲和冷冷的打断他，“被感情所扰，痛苦，生出诸多妄念，一再引起纷争的，只有你。”
对上昊帝倏然冷淡的笑容，谢羲和神色不变，继续道：“人活于世，有恨必有爱，有苦必有乐，有妄念必有期待，有纷争也必有和谐。”
“每一个人都是矛盾的存在，可也正是这些矛盾，才造就了人的多样性，但不管是怎样的人，都有其存在的意义。”
“昊夨，有一点你弄错了，不是你觉得他们无用，他们就不需要存在了，他们的存在才是天道自然，才是理所应当，而你所作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
“不信，你自己看。”
古神殿的屏障不知是何时消失的，无数人出现在了周围，此刻正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昊帝。
他们不敢相信。
他们信仰了千年，崇敬了千年，供奉了千年的昊帝大人心中竟然是这么想的。
他们无用？
他们卑贱？
他们竟然连是否该有七情六欲都无法自己做主了吗？
谁要他自以为是的为他们好了？
谁要他主宰他们的命运了？
谁也不能替他们做决定！！！
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愤怒的目光，无形的气场在半空中升腾，渐渐的汇聚在了一起。
只不过此时此刻却没有人注意到。
昊帝从人群中收回目光，突然轻轻的笑了起来：“那你呢，你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般，也认为人就该有七情六欲，也认为现在的世界很好？”
“哪怕这些是以你一次次的献祭为代价，也没有关系？”
谢羲和微微垂下了眼帘，许久，久到昊帝都有些琢磨不透她的想法时，她终于抬起头来。
她的声音很淡，又带着微微的哑，却在此刻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道：“地球上有一句古话，叫做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
她的声音愈显缥缈，道，“事实上，早在每一次献祭之前，我都会复苏所有的记忆。”
她是运，汇聚了天地灵韵的运，也是能看过往，预知未来的运。
如此的得天独厚，又如何会看不出自己的命运？
献祭固然是她的使命，但同样的，也是她的选择。
她若不愿，那便没有人能逼迫得了她。
昊帝彻底愣住了。
还不等他消化掉这个信息，一道紧张的声音便在他之前响了起来。
盛时璟在盛命的治疗下压下了伤势，方一睁眼便听到了谢羲和的这一番话，他神色一紧，立刻紧紧的扣住了谢羲和的双肩，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道：“那这一次……”
有些画面从脑海中电闪雷鸣般的划过，盛时璟瞳孔一缩：“是虚空之中，早在进入古神界之前，你就已经复苏了所有的记忆？！也已经算到了自己的命运？！”
“对不对？！”
谢羲和掀起眼帘看他，脸上的寒霜一点一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柔和。
她抬手抚上了他的脸，声音愈显轻柔：“是，那个时候我的记忆就已经开始复苏了。”
所以她知道，在她和盛时璟之间，必定有一个人会牺牲。
而那个人，必须是她。
也只能是她。
“阿璟，你已经代替过我一次了，这一次，就让我自己来吧。”
在盛时璟骤然僵硬的动作下，谢羲和缓缓的收回了停留在他眉心处的手指，比之往常更显娇艳的红唇弯出了惑人的弧度。
她仰首，红唇轻轻的印在了男人的唇角，呓语般的低喃道：“等我。”
几乎就在谢羲和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道灰黑色的光柱从古神界的四面八方亮起。
光柱如箭，笔直的朝远处的界障射去，其声势之浩大，威势之强盛，竟似要将整个界障都射穿一般！！
事实也正是如此！
噗啪！
随着离得最近的一道光柱落在界障上，立刻就有一道极细微的脆响响起，下一刻，光柱所照射到的界障立刻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露出了界障之外的虚空。
黑浪翻涌，杀机立现！
数不清的暗黑粒子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般，疯了似的翻滚起来，争先恐后的朝着古神界涌来！
“庚辰！”
一声低喝响起，惊愕中的庚辰终于回过神来，立刻高声喝道：“古神卫听命，全力拦截黑暗粒子，守卫古神界！！”
更多的身着黑甲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涌出，和先前被昊帝召唤出来的古神卫汇合在了一起。
两方方一照面，便以极快的速度分散开来，以小队的模式朝着那一道道光柱冲去。
他们是古神卫，从加入卫队开始便以守护古神界为使命的古神卫！
哪怕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千年，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自己的伙伴和位置，以强大的默契和实力守护着他们共同的家园！！
更多的噗啪声响起，一个个黑黢黢的空洞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中，紧接着便是翻滚而来的黑暗粒子。
但不等黑暗粒子冲入古神界中，便有一道道如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了空洞之前。
他们或结阵，或以秘法凝聚力量，甚至有抵挡不及的直接以血肉之躯为盾牌，全力抵挡着黑暗粒子的入侵！
谢羲和静静的看着，目光平静无澜，心中却一片动容。
这些，都是她的子民，曾经也不过是古神界的普通界民，可一旦危难来临，他们却可以舍生忘死，只为守护他们的家人伙伴以及身后的家园。
他们尚且如此，她作为古神界神首，以守护之名诞生的“运”，又如何能在此时退缩？
谢羲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琉璃色的眸子中一片清明。
她没有再看身边依旧僵硬着身体的盛时璟，而是抬头朝刚从第一个破开的空洞处回来的男子看去，略一颔首便道：“兄长，许久不见。”
修普诺斯回以浅笑，雪白中衣被鲜血染透，却掩不去他的倾城之容，道：“好久不见，羲皇。”
他余光扫过盛时璟，接收到他眼中的急切和恳求，不由在心中低低的叹息了一声。
却不曾动作。
而是转头看向谢羲和道：“你想好了吗？”
谢羲和轻笑：“剩下的就托付给兄长了。”
修普诺斯用食指和中指轻点了点额头的六芒星，许诺般的道：“放心。”
谢羲和便放心了。
她抬头，朝着更远的虚空看去，须臾之后，抬步往前走去。
看似随意的步伐，却在一瞬间走出了十多丈的距离，不过几息她便出现在了距离最近的空洞边上。
“我来吧。”谢羲和说道，朝身边的古神卫们颔了颔首。
“神首大人！”
古神卫们太清楚谢羲和的这一句“我来吧”代表着什么了，不由哽咽出声，不愿意让出位置。
谢羲和无法，只得抬手朝几人挥去。
可意想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谢羲和的手刚刚抬起，体内便涌起了一股异样感，下一刻，她神色一变，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本来僵在原地的盛时璟眉心处闪过了一道红芒，下一刻，他消失在了原地。
背后一阵大力袭来，谢羲和脚下一个踉跄便落入了熟悉的怀抱中。
男人全身都在轻轻的颤抖着，连声音都是带颤的，低声唤道：“卿卿……”
明明也不觉得多委屈难受，但此时此刻，被盛时璟紧紧的揽在怀中，听着他一遍遍的低唤着只有他会喊的称呼，谢羲和却莫名红了眼眶，眸底带上了薄薄的雾气。
盛时璟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松手放开谢羲和，一寸寸的打量过她，却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谢羲和也已经敛去了情绪，绝美小脸上一片寒霜：“有一个能量团有问题。”
此时她的外表上看不出什么，但体内不久前还稳定的力量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一股力量脱离了她的控制，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连带着其他力量也跟着躁动了起来，或是自发的保护她的身体，或是抵抗着失控的力量，或是被带动着一起胡乱窜动。
情况不算特别糟糕，以她如今的实力，只要没有外力干扰，最多也就是多花费些时间罢了。
只可惜，现在的情况，她最缺少的就是这两点。
不管是谢羲和和盛时璟都清楚这一点，更清楚此时的情况对谁最为有力。
两人同时朝昊帝看了过去，果然对上了对方含笑的脸。
昊帝唇角带笑，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道：“终于有工夫理会我了？”
谢羲和冷着声音道：“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昊帝轻笑着摇头：“我说过，我从未做过伤害你的事，我给你的那个能量团，没有问题。”
谢羲和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倒是不怀疑昊帝的话。
毕竟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不管是她这边还是昊帝那边，都已经没有再说谎的必要。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太和。”就在谢羲和沉思之际，璇玑苍白着脸色开口了，道，“就在你回到古神界的第二天，太和也回来了，只不过他没有去见你，而是去了昊帝殿。”
璇玑也不知道昊帝和太和都说了些什么，但太和身为羲皇昔日的心腹手下，回到古神界后却没有立刻去见谢羲和，而是去了昊帝殿，这就已经足够反常了。
更不用说，自那日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太和。
不出意外，太和怕是已经不在了……
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璇玑侧头朝昊帝看了过去，明知不可能，却还是问出了盘旋在口中的问题：“阿昊，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昊帝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说呢？”
为了这一天，他放弃了尊贵的古神之身，不惜于九幽怨魂为伍。
为了这一天，他千万年来不间断的炼化九幽阴气，终于拥有了可以与天煞和羲皇匹敌的实力。
为了这一天，他筹谋万载，算计了一任又一任的羲皇和天煞。
别说他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有，他也绝不回头！！！
羲皇也好，古神界也好，都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其他的，就全都毁灭吧！
只差最后一步了。
只要诛杀了天煞，拿到了羲皇的命核，他就能成为真正的帝皇，他就能重建这个世界！
只有羲皇和他的世界啊，光是想想便让人兴奋……
昊帝眼中闪过诡谲疯狂之色，下一刻，浓郁的黑灰色力量在他周身涌动起来，再一次朝着四面八方的界障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