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功成万骨枯，携手共天下
三天之后，纳兰月华重新领军再次开战，而这一次双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因敌军来得突然，让他们几乎还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突然袭击。
敌军先是派出了弓箭手，箭矢如纷飞的漂泊大雨，向流云的将士们射去。不时有穆家军中矢倒地，凄厉惨叫，不绝于耳。三轮箭雨过后，穆家军伤亡惨重。只在一瞬间眼前一片狼籍，刀剑盔甲散落一地。那残破的战旗，几处冒着硝烟的尸体，散发阵阵血腥的气息。
亦风菲的目光迅速的扫了一圈，满地的鲜血，汇成一条条小溪，汩汩地流过那残缺的尸体。那些个尚在呻吟的士兵，还死死抱着一条断腿断臂痛苦不已。
她的目光又看向纳兰月华，只见他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仿佛在说看你如何能证明一个女子能比得上昭和的勇士！
亦风菲眼神暗沉微微眯着，拔出腰间半米长的匕首，对着已经袭过来的敌军砍去。这匕首削铁如泥，微微用力便能夺取对方首级，也是在这时候纳兰月华才见到亦风菲的实力。
其实也不然，对付这种普通的士兵们，她根本不需要用尽全力，她需要隐藏真正实力因此让纳兰月华觊觎她。
这场仗足足从白天打到了夜晚才停下，两方军法损失惨重。昏暗的天空氤氲成了一片残红，似是被这潺潺而流鲜红的血水染成的。
满地醒目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地空气中也飘荡着浓厚的血腥味。穆言殇浑身污浊却不显得一丝狼狈，目光尖锐的扫视着躺在地上的尸体。三万穆家军只余下二千三百人，其余的竟在这短短一日，便死于敌军之手，说不心痛那都是骗人的。这些人都是他亲自训练的，可现在却这样无声无息倒在他的脚下。
尽管穆言殇表情沉稳冷漠，可她知道他此刻心中的难受。
“元帅。”
穆言殇扭头看向来人，不过还是个十五六岁稚嫩的孩子模样，浑身是伤却没有喊痛。战场硝烟弥漫，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是为了国家的安宁他们不得不以血肉去巩固。
穆言殇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吩咐下去，让他们把死去的将士们火化了罢。”说完闭上眼睛，早知道这种事情会发生，可是眼看着一条条生命从自己眼前消失竟还是做不到。穆言殇发誓只要他活着，定然要将昭和打败，这种断头流血的事情他不想在延续下去，哪怕只能争取个二三十年的时间安宁那也是极好的。
“是。”
穆言殇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游离开始寻找那个人，找了许久他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她。那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是一只被丢弃的羔羊，目光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有着害怕和迷茫。穆言殇走过去，蹲在她身旁用力的将她抱住，温柔道：“别怕，别怕，有我在。”
杀人她不怕，但是杀人过后，再看见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却让她心生恐惧。她望着自己的双手，已经是污浊不清，她可以好好的在家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本不该染上这些性命的业障，可现在她明白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冰冷的身体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慢慢的开始回暖，亦风菲抬起头望着他，眼中含着泪水。“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像今日这般懦弱了。”眼中透着坚定的目光，穆言殇嘴角含着笑，也许只有像她这样的女子才能与他携手共天下。
亦风菲蜷缩在小水池中，望着倒映在水中波光粼粼的月亮，伸手拨了拨水，然后捧起水仔细的擦拭着身子。
第二日穆言殇就派了杜允之去叫救兵过来，纳兰月华嫉恶如仇，上次烧他粮仓可谓是将他心底的怒火点燃了。大有一种迫不及待将他们消灭，再加上之前亦风菲还在他面前放言证明，总有一天她会比昭和的勇士强。
纳兰月华很想看看她输了之后的表情，昨天她杀人时果断之后的害怕他却也是看在眼里的。
亦风菲现在看见穆言殇就更加尴尬了，看见他就急忙转身避开，同时心中也在懊恼自己，居然什么都被他发现了
，昨天晚上实在是太丢人了吧！不过，这家伙好像真的变化了不少，他脑子真的没有被门夹吧！
“等一下。”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她本应该装作没有听见的，可还是停下了脚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他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轻柔，又略见清烟一般的惆怅担心道：“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小心些，明白吗？”
亦风菲一怔，抬眼仔细的看着他，像是在辨认他对她的关心到底是真还是假。
良久，本欲不会开口的她，却极其认真的问：“元帅，如果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你要为我负责人的话，那就不必了我不介意。”如果只是责任因此给她名分，那么……她宁可不要，因为他不会给她幸福。
亦风菲转过身，身形清瘦却是无比的坚强，挺直的站着。
“我能确定，不仅仅只是责任。”如果不是上次的事情，他或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她，更不会因为那件事让他对她有种特别的感觉。对一个人上了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大多细小，似乎连自己都不易察觉，只因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抹浅浅的微笑，有那么一种情愫在他心中瞬间如同绚烂的花绽放，悄无声息，蔓延覆盖，乱花醉人渐欲迷了眼。从此再也无法无视再也无法放下这个人！
“什么……意思？”亦风菲扭头看着他，目光中带着点迷茫和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悦。
“我想，你就是我生命中走完以后的唯一真爱。”说完他便将怔住的亦风菲抱入怀中，而这一幕却让回来了的杜允之看见。只是在那一刹那间，他如同失了魂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相拥的人。别人都好奇元帅抱着一个男子，猜测他是否好男色，可是他却是明白的。
心疼得像刀绞一样，恍惚间竟有泪水想要掉落。那些微凉又凄美的画面成了他此刻心里永不退色的记忆。一路的遇见，一路的离别，一路怀念，却还是输给了别人。
而那个人寂寞的转身，将那刺眼的画面，挡在了双眼之外。
“穆言殇，我就把这话当作是你对我的的承诺了，你说过的等战事平稳之后，别忘了去亦家求亲。若非三媒六娉高头大马便不要来娶我！”说完亦风菲转身就往营帐里走，穆言殇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会让你满意的。”
听到穆言殇的保证，亦风菲竟然悄悄红了脸。脚下生风般的快速走进营帐里！
这日天色有些暗沉，纳兰月华领军二十余万人马示威般的站在河对岸，似笑非笑的望着穆言殇。
“报，帅元！”这时一个士兵骑马而来，跳下马跑到穆言殇跟前跪下道：“穆将军派属下前来禀告元帅发现敌国大量人马此时正朝着边关城内进发。”穆言殇脸色大变，抬头看向纳兰月华，这个人笑的十分得意。
“林元帅呢？”
“已经派兵前去支援，只是……”士兵有些欲言又止。“只是什么？”他隐约感觉到了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只是林元帅派去了一部分，还带着少部分人保护他离开。”士兵咽下一口口水，眼看着穆言殇越发冰冷的表情。
“呵……”纳兰月华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
“流云的臣子，忠心也不过如此么。”纳兰月华把玩着指母上的玉扳指鄙薄道。
亦风菲皱了皱眉，隐约从纳兰月华的话语里听出了大概的意思，有人叛变了。再加上那士兵刚才的话，便知道林云福这个蠢材竟然与敌军勾结，等回京之后定要告他一个勾结敌国谋反叛乱之罪。
“混蛋！”杜允之不禁破口大骂，难怪他向林云福要兵的时候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一副殷勤的模样，原来是因为心中有鬼！
“杜允之，派两万精兵赶去城内，务必要将城门守住。”
“可是元帅！”一旦带走两万人，可想而知这里便没有多少人，那么元帅的安危！
“立刻执行命令。”穆
言殇冷声道，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是，属下听命。”杜允之整理好部队之后便走，却经过亦风菲身边的时候问：“跟我走吧。”起码去了城内会安全很多，亦风菲摇摇头道：“不，我不走。”
杜允之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她此刻恐怕不想离开穆言殇的身边。
“那你一定要小心。”他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心。
“等一下，给。拿着这个锦囊，务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才能打开看。”亦风菲从腰间取下一个绣着杏花的荷包给他。“嗯。”杜允之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队伍离去。
“今日之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三军将士听令，便是不能将敌军全部杀死，也要挫伤他的元气，杀！”顿时间一片嘶喊之声响起，遂便是激烈的刀剑相击，战火纷飞，金戈铁马，无数人倒在马蹄之下。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亦风菲持剑飞身而起，直逼纳兰月华的脑门。
纳兰月华似早已有所察觉，急忙弯腰躲开，反手抓住她的手臂笑道：“你输了。”亦风菲冷笑道：“等你拿下边关再放大话吧！”一个旋身冲天而起，双脚踢向纳兰月华的脖子，却被对方灵敏的躲开，随即纵身扑过去，纳兰月华跳起身躲开，亦风菲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很快扭身将手中的剑朝他扔去。
剑在空中‘唰唰唰’盘旋，纳兰月华急忙侧身躲，亦风菲像是料想到了他有此举动，便随身携带的匕首如同暗器般的朝他挥去，纳兰月华无法可避，手臂生生的挨了一剑。
穆言殇从来不曾想，她的身手竟是这般的好。
趁纳兰月华受伤片刻，亦风菲从地面划过去，伸手将他擒住。虽然纳兰月华受了伤，但也不是那种随便让人可以趁人之危的。手脚并用便与她缠打在一起！
“便是死也要拉你垫背。”亦风菲笑的有些癫狂的意味，对着纳兰月华频频出狠招。
“是么？鹿死谁手，可还不一定。”说完纳兰月华拿着一把短匕首朝她刺去，亦风菲扭头躲开，削下一缕青丝，随即纳兰月华对着她胸口一掌打去。
‘啪’地一声，那清瘦的人掉进了昏黄的河中。
‘轰隆’一声，天空划过一道惊雷，大雨轰然落下，河中涨水湍急而猛烈，不久河中的人便被冲走，穆言殇大喊了一声，奋力砍杀面前阻挡自己的人，然后飞身跃到河边寻找亦风菲，可惜却不见伊人身影，他往顺着往下跑，终是不见。
“殿下，你受伤了，还是快些回宫找太医医治吧，接下来就交给属下了。”韩越道。“好，将他们……格杀勿论。叫三弟带军，将边关城拿下。”说完就让人搀扶着走，他眼神有些晦暗，没想到这剑上竟然淬了毒。
“留下穆言殇一条命。”他突然又停下脚步对韩越道。
“属下明白了。”
此刻穆言殇兀自站在冷风里，像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也不动。倐地，他睁开眼睛，面对着敌军声音冷的如同冰雪，凶狠冷酷的道：“将士们，为死去的同胞们报仇，拼尽全力反败为胜，将贼人杀光片甲不留。”听到穆言殇的声音，将士们有些振奋，似有种鼓励的气势，使他们杀敌更加勇猛。
韩越瞳孔骤然紧缩，在这种情况下，昭和的勇士们竟然被这同归于尽的姿态吓得退缩起来，看来想捉穆言殇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韩越道：“撤兵。”
敌军走后，他们才放松下来，面对着惨烈的景象都默不作声表情萧瑟而冷漠。
“我不相信，你就这样死了，我的诺言还没兑现，所以……等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没有亲眼看见她的尸首，穆言殇绝对不相信她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去了。
“元帅，此次死伤惨重，如今已剩下不到七千人了。”几个受了伤的士兵相互搀扶着走到他的跟前，悲痛的说道。“我知道了，回城吧！”兰纳月华受伤回宫了，便一定会派人来拿城，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回去死守城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