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钱前前一把将门甩上,抱着绿色钻石皇冠兴高采烈地回衣帽间去了,不得不说这徐时归还是大方,瞧着分手礼物都这么有排面。
徐时归回头看她,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看他。
徐时归钻进车里,发动引擎,车速飙到了最快,刘察打电话过来,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徐哥,昨儿个……徐哥,徐哥你在听吗?”
徐时归一直在走神,他两手抓着方向盘:“你刚说什么?”
刘察嗦了一大口面,继续说:“徐哥,我刚刚说……”正说着,刘察只听到对面一阵巨响。
刘察急了:“徐哥,咋了,咋了,你没事吧?”
徐时归一叠声地说:“我没事……我没事……我没事。”像是在回答刘察,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什么。
车内的智能提示响着[已为您拨通120……]
刘察一下子把面碗都给扔掉了:“徐哥,你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
想起什么:“你不是去找嫂子了吗?”
刘察拿出手机,查到徐时归车子目前的定位:“你这就在嫂子家附近啊……你让嫂子先过去陪你身边,让她陪你去医院,我现在就出门,但赶过去还得一个多小时呢。”他套上羽绒外套,拿了车钥匙就急匆匆往外跑,定位到了离徐时归最近的医院。
“她在我身边又怎样?”徐时归卡在安全气囊后,车前窗碎裂了一部分,车的后视镜也碎裂成了蛛网状,每一枚碎片都映照出他的眼,他的目光空空,他的声音也仿佛随着一起碎裂了:“她心里没我,她心里没我……”
刘察拉上羽绒服外套,欲言又止,到底顾及徐时归还是个伤者,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你等我过去。”
说完,转而打了钱前前的电话。
钱前前刚洗了澡,带着干发帽,敷着睡眠面膜躺在**。
刘察跑得气喘吁吁:“嫂子,徐哥车祸了,就在你家附近,我发了定位给你。”
她一把扯下睡眠面膜:“他死啦?”
该不会是因为她神思不属导致车祸吧,可是她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啊,她觉得他们两个算是和平分手的,这可不能赖在她身上。
而且,徐时归还有百分之十的欲望值没刷完啊,换算
下来这可是一百亿啊,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一想到这,钱前前顿时心痛难当。
刘察被钱前前的话给惊呆了:“钱前前,你能盼着他点好吗?”
钱前前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他没事吧。”
“我现在还不清楚,感觉……感觉伤的不轻。”刘察焦急不已,快速说,“哎呀,我这边过去还得一小时呢,你别问那么多了,你赶紧过去吧。”
钱前前不太愿意,她都准备睡了,嘟囔一句:“我去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
刘察毫不客气地直呼其名:“钱前前,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就算你不爱徐哥,你也要记着,当初徐哥对你的救命之恩。”他算看明白了,这两人的关系从头到尾就是徐哥一头热,如果钱前前对徐哥哪怕有一点在乎,在听到徐哥受伤就不是这样推诿,而是立刻去找徐哥了。
“我现在就过去行了吧。”钱前前手里的睡眠面膜都揉成团了,面膜精华溢得满手都是,嘴里还叨叨咕咕地不太愿意去。
钱前前跳下床,睡眠面膜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冲到洗手间随手冲了下脸,扯下干发帽,头发只是半干,她披了件雾白色羽绒服,就急匆匆跑了出去,没一会,就看到不远处被人群围起来的那个地方。
她努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打眼一看,就是徐时归的车。
车辆车头损坏了,围栏被撞倒,她一溜烟冲到车旁,一把拉开车门,徐时归卡在安全气囊里,偏头看着她,她倒是第一次见徐时归这样脆弱的模样,他额头有血,红着眼有点委屈地看着她:“前前……你来……了。”
钱前前咬了咬唇:“嗯。”真惨,他不会死掉吧,剩下的一百亿还没弄到手呢。
徐时归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
医护人员没一会就赶到了,把徐时归抬上了救护车,徐时归全程拽着钱前前的衣角不放。
钱前前追问医护人员他的情况,医护人员说可能是脑震**,到时具体还要拍个CT看。
徐时归高大的身躯缩在担架**,他的眼神越来越恍惚,却还是一直盯着钱前前看,他的目光在她的头发上转了下。
钱前前出来的着急,头发都只是半干的,发丝一络一络的,有水从发梢滴落,羽绒服的肩头氤氲出一点点的水渍。
他的手伸进大衣口袋不知道在掏些什么,他的手在颤抖,有些费劲,好一会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帕:“你头……头发……还是湿的,会感冒……”他躺在担架**,伸出手举着手帕,努力想去够她的头发。
医护人员倒是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伤的不轻还惦记着别人的头发有没有干,不由看了两人好几眼。
钱前前沉默了一瞬,接过手帕:“我自己来就好。”“你老实躺着别乱动。”
徐时归看起来有点可怜,轻轻应道:“嗯。”
他的目光还是缠在钱前前身上,过了好一会,钱前前再抬头看他,他已经昏睡了过去。
到了医院。
刘察赶过来的时候,徐时归的目光都没往他身上放,只是盯着钱前前发呆。
刘察试探:“徐哥?”该不会撞傻了吧。
徐时归有点被搅扰的不快,他的目光慢腾腾地挪向刘察,只是一眼就很快不耐烦地挪回正拿着新毛巾擦头发的钱前前身上。
刘察叹口气,算了,是他多余了。
钱前前说:“刘察,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刘察还没说话,徐时归就说:“不要。”
钱前前顿住:“?”
徐时归扫了眼刘察:“你出去。”
刘察默默地扯上羽绒服帽子套头上,快步出了病房。
什么兄弟,他算是白担心他了,他多余,他走行了吧。
钱前前揉了揉太阳穴,这本来应该是她睡眠时间了:“我……”
徐时归打断她,低声下气:“前前,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
钱前前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有些头疼:“我们不都说好了吗?”
“而且你说了,不会纠缠我的。”
徐时归目光专注地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拽着白色被子,被子揪出了几道皱巴巴的痕迹,他说:“如果我偏要纠缠呢?”
钱前前不爱听,把毛巾扔在他**:“我走了。”
徐时归扯掉输液管,光着脚追了出去,他紧紧拉住她的手,医院廊上白炽灯烈烈,晃在他苍白的过分的脸上,他的额头包裹着一层纱布,语调哀哀:“前前,你别走……”
走道处的行人盯着两人看,钱前前感受到不少人谴责的目光,像她是个负心汉一样。
钱前前的目光落在他手背肿起的一个小鼓包上,那里的针扎的小孔冒着血,她无奈道:“徐时归,你别仗伤行凶。”
徐时归固执地说:“你别走。”
钱前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徐时归对她好像用了点真情,这对她来说有点麻烦,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她看了眼他头上的伤。
妈的,算她欠他的。
怎么说他也救过她。
而且,她这剩下的一百亿还在他身上呢,说不定她耐心地照顾他,他就把这剩下的百分之十的欲望值都给刷满了。
想到这,钱前前瞬间变脸,掉头往病房走,徐时归乖乖地跟在她身后回病房,老实地跟个鹌鹑似的。
刘察插兜站在过道的转角,看着自己老大这幅卑微可怜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钱前前按铃让护士过来重新帮他把输液管扎好,就默默坐在了他病床旁边。
“你会不会趁我睡着了偷跑?”他毫无血色的脸陷在枕头里,看起来有点凄惨。
钱前前顺手给他掖好被角:“我看起来就这么没有信誉度。”要有耐心,她要有耐心。
徐时归的声音轻得像雾,却藏着浓浓的委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骗我,从前的每一句话都是骗我……只是,我一直在骗我自己你都是真心的。”
钱前前的手顿在他被角处,她垂了垂眼睫:“好了,你早点休息,脑震**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别真傻了。”怎么还没有欲望值提示。
“傻了我也会缠着你。”他固执地说。
钱前前没料到徐时归这样冷感的人居然说出这么黏糊糊的话,她双手插兜坐直了身子,她眼神躲避,看了眼他的伤,到底没有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等他好了再掰扯吧。
“你快睡吧。”
徐时归终于老实地闭上眼睡觉。
只是钱前前玩了手机没一会,就发现他又偷偷撩开眼皮盯着她看。
“我真不走,你快睡吧。”钱前前打了个哈欠,跑到陪护**拉开被子闭眼睡觉,这一天折腾死她了。
次日醒来,钱前前发现小小的陪护床还挤着个人,徐时归半个身子挂在床边,另一手把她连人带被子抱住了。
钱前前提高了声音:“徐时归!”
“你跑我**干什么!”
徐时归很快睁开了眼,迷迷瞪瞪看了她一眼,很快清醒过来,找着蹩脚的借口心虚地说:“我冷。”
钱前前揪住他的耳朵,凑前去看了看他额头的纱布,好在没有渗血:“你真傻了我可不负责!”怎么着也得把剩下的欲望值给她刷完再傻。
钱前前伸腿踢了踢他的腰:“给我滚回去。”到底顾忌着是个病号,没有太用力。
徐时归黏黏糊糊地不肯走:“我觉得我腿一动就有点疼。”
钱前前正要骂人,就见刘察鬼鬼祟祟地透过病房门横条的玻璃窗往里看。
“刘察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钱前前本来就烦,直接大吼。
门被推开,刘察悻悻地走了进来,看着躺在一块的两人,眼珠子乱转了会:“嫂子,没打扰你们办事吧。”
“办你个鬼。”钱前前翻了个白眼,“还有,我现在可不是你嫂子,别乱喊,少占我便宜。”
徐时归失落地垂下头,揪紧了被角。
钱前前迫于无奈在医院陪徐时归休养了一天,得知他只是受了点外伤和轻微脑震**,反正不会死,而且她照顾他一天,居然一点欲望值提示都没有。
她也没了耐心,实在是在医院待不住,她把徐时归扔在医院,就跑回家了。
她没想到的是,徐时归醒来第一时间顶着扎着纱布的脑袋和病号服就追了过来,还蹲在她家门口不肯走。
钱前前直接找物业算账,谁知物业居然踢起了皮球,说什么这个业主也没打扰她,只是在她家门外坐着而已。
钱前前这才知道她住的这个地儿徐时归竟然也有股份,而且在她搬来之后,就立刻跟着在隔壁买了房子。
钱前前烦躁得想直接报警,可她也清楚警察来了也至多是调解几句,不可能把徐时归带走。
徐时归抱着胳膊坐在她门口的台阶上。
一切的开始不就是因为红宝石皇冠吗。
他自欺欺人地想,只要他拿回来给她,这样她或许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刘察亲自去找夏春晓取回的皇冠。
夏春晓含泪看着皇冠,这是她奶奶生前最喜爱的首饰,后来就留给了她,家里也就只有奶奶对她最好,可她连奶奶的这最后一件遗物护不住。
凭什么钱前前想要什么,都有人双手奉上。
从在学校就是这样,她怎么总是要挡在自己面前呢。
夏春晓按捺下心里的不满,把皇冠交还给了刘察。
刘察对她没有好脸色,拿了皇冠就快速离去。
徐时归仿佛没有感觉到有多冷,只是急急地从刘察手里接过皇冠,牢牢地护在怀里。
天冷得人直哆嗦,刘察把羽绒服披在只穿着单薄病号服,冻得嘴唇都紫了的徐时归身上。
刘察冷得直跺脚,看了眼屋子,冲上去按门铃:“嫂子,徐哥他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
钱前前却连他都没搭理。
徐时归冲刘察摇摇头:“我等她消气,你回去吧。”
刘察手抄在兜里转身走了,这都叫什么事啊。
小区有人看到这幕,居然直接拍了视频传到网上。
视频里的徐时归冻得面色青白,瑟瑟发抖,穿着病号服,脑袋还包着厚厚纱布的视频。
钱前前看着飙升的热搜——【首富为求和在钱前前家门苦苦蹲守。】
[上次就看到这个新闻了,还真分手了啊,还以为钱前前是被甩那个,没想到居然是首富被甩了。]
[事实证明首富也是普通人,也会爱而不得,我飘了,我居然在同情首富。]
[以后谁再说钱前前是拜金女我第一个不同意,真拜金还能把首富给踹了啊。]
钱前前查看余额,余额在不停波动,短短一会已经涨了一千万。
钱前前继续往下翻,不少热评还在不停网上飘。
[这两人不就是因为夏春晓分手的吗,听说是把答应帮钱前前拍的皇冠给夏春晓了。]
[这狗比男人现在来装什么深情啊,他是什么癖好吗,接连和弟弟的前任搅和在一块。]
[那夏春晓也恶心,专门盯着钱前前的男人不放,当小三成瘾了是不是。]
钱前前没再继续看下去,她打开app,继续追还没看完的电视剧。
从天亮到天黑,钱前前往外看的时候,那徐时归居然还在那里。
评论居然开始同情徐时归了。
[天啊,直接从天亮等到天黑,不会打算钱前前不原谅他,就一直守在那里吧。]
[我感觉是有什么误会吧。]
[看他伤的很重,该不会冻死在她家门口吧。]
[是啊,钱前前也太狠了,怎么说别人也是病号,就这么把人扔在寒风里不管。]
钱前前深吸一口气,一想到徐时归要是真的死在她家门口就晦气,她这房子可是刚买没多久的。
钱前前打开家门,神情冷漠:“你到底想干嘛?”
徐时归惊喜地看着她,大踏步冲到她面前,把红宝石皇冠举到她面前,发白的唇翕动着:“你……你不是想要这个皇冠吗,我给你带来了。”
钱前前扫了眼不远处的一些人和对着他们举着的手机还有相机。
“进来说。”
徐时归欣喜地跟着她进屋,她是不是原谅自己了。
钱前前抱着胳膊冷酷道:“徐时归,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
她现在甚至不想和他维持什么和平分手,分手后还继续当朋友了。
她只想让他滚得远远的,别他妈再来烦她。
“我再说一遍,我从来就不喜欢你,以后也不喜欢你,甚至,因为你的不识趣,我现在还开始讨厌你了。”
“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说的够明白了吗?”
“还有,你要死就给我死远一点,别死在老娘家门口!”
徐时归的脸彻底白了,他眼眶不受控地红了,心里冷飕飕地钻着风。
她竟用这样厌烦的眼神看着他,他只觉得心被她这样的眼神绞碎成渣滓,痛得他几乎要站不稳了。
他抬手把红宝石皇冠从钱前前的窗台扔了下去,落进窗前的湖里。
她瞠目结舌:“你疯了吗,这可是五千万,你就这么扔水里!”
徐时归说:“对我来说,它不能讨你喜欢的话,它就毫无价值。”
他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从头到尾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罢了。
她当时连生气都只是因为这个皇冠,他在她心里的地位甚至比不上这个她已经不要的皇冠。
他愿意扮做个小丑,惹她垂怜,可她见了真的小丑,或许是会笑的,而见了扮做小丑的他,只有厌烦。
徐时归明白了,死缠烂打对钱前前是没有用的,只会让她厌恶自己。
钱前前吃惊得嘴巴都张圆了,她垫着脚往扒拉着窗户往外看,湖水晃漾,皇冠估计已经沉底了。
天啊,钱是无罪的啊,这可是五千万啊,她心痛不已,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啊,真把五千万丢水里砸着玩,这还能不能捞回来啊。
等夜深人静,没人知道的时候,她得把它捞起来才是,她虽然不喜欢它了,可她喜欢钱啊,她可以卖掉啊,只是,万一捞不回来呢。
她已经完全注意不到徐时归了,满脑子都是那个被扔进湖里的皇冠。
徐时归看了眼她朝湖面张望紧张的样子,只怕他掉进湖里,她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他强忍着没有落泪,只是落寞地转身朝外面走去,行走间视线却被一张照片紧紧牵引,他不受控地停了步子。
她电视机下的桌面上放着的一张全家福。
一家三口。
中间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红裙子,戴着红帽子,系着小兔子围巾。
他呆愣在原地。
他看着照片里脸颊红红,穿得红彤彤,像个小苹果儿一样的小女孩,结结巴巴地问了一句废话:“这是你吗?”
钱前前回过身,扫了眼照片,她之前都是塞在抽屉里的,这是她搬家的时候,请的家庭整理师给她摆桌面上了,她也就没管,就这么摆着。
没等她回答,他就一把扑过来,死死抱住了她,大掌几乎狠狠箍在她背上,他几欲落泪:“是你……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