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落雪
双尊离去之后, 现场的许多人都蒙了。有从裂缝中一块儿跟出来的高阶吃瓜群众，还有魔界六将，更多的是沧澜宗的弟子。
高阶吃瓜群众见事情告一段落，也没不愿留下, 赶紧掏出法器溜溜球。而魔界六将却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尊主的命令, 他们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于是决定退得稍远些, 随时待命就是。
余下的便是沧澜宗弟子。
碎语闲言肯定少不了，都围绕着晋琅是小师弟, 小师弟是魔尊，魔尊和天尊这个话题绕啊绕。谁心里都打鼓, 都拿不准天尊是什么意思。
当然，有一部分更怵魔尊，在亲眼见到魔尊杀人采用的招式和那极其残忍的手段后，他们只害怕这个大魔头会不会有一日对他们下此狠手。
狼心狗肺说得大抵是此。
所幸, 这一部分人并不占多数, 因为绝大多数的弟子跟玥儿一样, 对小师弟喜爱有加。
敌首既除, 便只剩善后工作。
清理尸海的弟子对魔尊晋琅的好感度直线飙升。因为星沐蓝火的烈焰灼烧范围甚广, 尸山尸海许多都被烧干净了，只是殃及土地，都烧成了死灰，想要恢复生机恐怕也要等上百十来年。
但还是有某些地方没有被星沐蓝火照顾到，弟子们便专注清理那边。
山下几十里外原本是一座人间城镇，如此重灾, 城镇都已经被尸山尸海给埋没了, 高高拱起一座山包。沧澜宗弟子清理到那边, 刚刨下几具尸体，忽然发现尸山底下，埋着一面墙。
墙体清透，弟子伸手去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不许他再进一步。
那弟子顷刻间意识到了什么，他面色一变，赶忙回头招呼同门：“快过来！快！”
弟子们纷纷响应，众人把这座山坨围起小半边，费尽力气地刨动。终于在把这小半面的尸堆清理干净后，他们瞧清了这底下的东西。
是一壁坚硬无比的结界，结结实实地护住了一座城。尸山堆砌在结界之上，压根儿没伤到城镇分毫。
弟子们通过这个小透口看向城镇内部，瞧见了灯火，瞧见了居民。
里头的百姓也看见了他们，先跑过来的是一名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丫头，五六岁的模样，双目有神，活力蓬勃。
她站在边缘，探个脑袋与沧澜宗弟子隔结界相望。似乎没看见这些可怖的尸山尸海。
女娃娃笑声清脆，笑容甜美。
“是仙人吗？”她看清沧澜宗弟子的宗门衣袍，便继续道，“是仙人啊！”
她回头，喊了一声：“娘～是仙人来啦！”
殊不知在这遍地疮痍之处，小姑娘这清脆的一句，引得无数弟子热泪盈眶。
第一个发现结界庇护的弟子用沾满尸血的手虚虚捂了一下脸，但又嫌臭，无奈地放了下来。
他蹲下身，低着头，又哭又笑。
忽得，脚边落了一颗白球。
白球飘飘然落在地上，没多会儿就化成了水，消失无踪。
那弟子抽抽鼻子，先是愣神，过了半会儿，才缓缓抬起头。
而后，另一颗晶莹的小白球点在他鼻尖，带来了沁人心脾的微寒。
＊
仔细算一算，早过了人间初雪的日子。只是这场旷世大战搅乱了气象，所以才会让这场初雪来得如此之晚。
迴渊天尊未雨绸缪，早早在山下设立的结界，此时救下了一座城的百姓。但是沧澜宗周边仍是百废待兴的状态，一时半刻可能也没办法恢复的那么快。
白纱轻扬，崖柏峰一切如故。
晋琅同迴渊回到熟悉的小木屋，看见熟悉的小水池，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他曾以为再也没机会回到这儿了，却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这么正大光明的走进来。
雪水清池，木屋陈设，晋琅的视线扫过每一处，心里涌出了一股非常陌生的情绪。这种情绪把他的心口和胸腔塞得满满当当，好像能让人红起眼眶。
一定是凌越海冲分秘籍的错，让晋琅养成了这种动不动就容易掉眼泪的臭毛病。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晋琅压下这股情绪，随后摆动尾巴游进木屋。反正也无须遮掩了，迴渊的水意可以让他在空中恣意游动，所以他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迴渊的屋子一向清素，东西不多，也就晋琅来了之后，迴渊被迫养孩子，才被迫多了不少装备。
譬如火炉，譬如软被棉榻。
迴渊很少睡觉，所以他这一方也就是团蒲，书案，连茶具都没有。
太清冷了，活得都不像个人。
晋琅轻轻甩着尾巴，很认真地提议说：“我们需要张床。”
我们这两个字非常好听，迴渊并指一挥，在晋琅指着的地方化出了一张巨大的床榻。所以说迴渊没什么创造性呢，这床榻的模样居然是当时与晋琅在妖界亲热的大轿的模样。
不过晋琅很满意。
大人鱼知道迴渊会无条件地宽宠他，于是恃宠而骄，得寸进尺。
摆着尾巴游到另一处，晋琅指着地板说：“还不够大，床要到这儿，不然我的尾巴放不下。”
于是那张大床又加长了许多，直接占了一间房。
人鱼魔尊扑上去滚了两圈，非常满意，并向迴渊发出双人试床邀请。
可惜迴渊的注意力被山钶真人送来的一封飞鹤给欠了过去，没发现晋琅在那舞骚弄姿，摇尾巴尖儿勾引人的模样。晋琅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说了什么？说魔尊不能留在沧澜宗？”
迴渊先是看了大尾巴一眼，瞧见这漂亮尾巴停止摆动，僵直邦硬，就知道人鱼真的是生气了。他再将视线挪到晋琅脸上，思考片刻，将纸张递给晋琅。
“如今沧澜宗还在善后，抽不出太多人手置办合籍大典。”迴渊说，“掌门师兄让我们先定下吉日，他要广发婚帖。你且看看，魔界中是否有要请的宾客。”
晋琅愣了一下，他低头看向还带着折痕的信纸，上头几行黄道时日清楚映入眼帘。他慢慢坐直了身，本来凶神恶煞的表情变得呆愣愣的，瞧着又乖又傻。
顶着魔尊的名号，晋琅习惯了他人恶语相对，所以第一时间会去揣测他人是否怀有恶意。就连一开始，他入门的时候，叶栖竹真心实意对他的好，他都觉得是怀有目的。
又或许该说，比起他人真心相待，怀有目的的接近，让他更容易和相信。
山钶真人这封信，丝毫没有阻拦他二人成亲，结为道侣的意思，反倒还十分上心。
风光凛然的人鱼魔尊乖乖坐在床榻上，捏着信，眼帘低合。泛着珠光紫气，耳鳍渐渐也向下垂了一些，模样竟有些可怜。
他从来也无所谓沧澜宗怎么看他，只要迴渊属于他就行。
却没想到沧澜宗如此轻易就接受了他。
迴渊走来几步，站在晋琅跟前儿，后者仰起脑袋，耳鳍上挂着的头发丝儿要坠不坠的。还是迴渊伸出手，动作轻缓地勾下那缕发丝。
宽厚的手掌抚在耳鳍之处，迴渊方知那是如此的柔软，
他声音很淡，“我曾修书一封，告知师兄，要同你结为道侣。今日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带你回峰，他便知晓我的心意。”
“无论你是魔尊与否，都是我迴渊倾慕之人。山海不移。”
——人鱼一生，只会倾慕一人，山海难移。
作者有话要说：
热知识：
晋琅只要在迴渊身边就可以恣意游动，当然比在水里舒服，
但是真的水会有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而且迴渊的反应也有所不同
所以晋琅还是很喜欢拉着迴渊在水里玩（那种眼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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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结婚啦！！（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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