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月妩归府时天色已不早了, 马车进了府门,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正房里点了一盏小灯。
院子里没有人, 安静得诡异。
她皱了皱眉,跳下马车, 提着裙子往正房里走, 刚推开门, 就被拉了个猝不及防。
“呃!”她低呼一声,裙摆飞旋,一阵天旋地转之间,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温慎就站在她身后,紧紧抱着她。
“你去哪儿了?”温慎问。
她顿了一瞬,还是实话实说了:“白日陪小天出去逛了逛,快晚上那会儿去见了母亲。”
“不要乱走,好不好?”温慎弯下腰背, 头埋在她脖颈中。
她微微转过头, 在他脸上蹭了蹭:“你早上起得早,我没来得及跟你说。”
“小妩, 以后不要乱走了, 好不好?”
“以后我去哪儿会跟你说一声的……”
“不是……”他摇头,双臂突然收紧,“小妩,就待在家里好不好?家里最安稳,不会有人闯进来将你带走。”
月妩愣了一下, 怔怔点头:“好,我以后就待在家里, 哪儿也不去。”
温慎连劝说的话都想好了,却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干脆,心中的羞愧乍然升起:“对不起,小妩,我不该这样,可我看不见你就会心慌。今日回来这样久没见到你,他们又不知你去哪儿了,我实在害怕……”
“好,我知晓了,我就家里待着不会再出去了。”
温慎一把抱起她,往内室走,长袖纠缠在一起,拖曳在地毯上,发出簌簌声。
转瞬间,她被放在柔软的被褥之中,垂在腿上的裙摆全被推了上去,堆积在腰间,温慎跪在脚踏上,埋下头,将那团如云似雾的裙摆压垮。
“你……”她推他的头,反被压住了手腕。
不再抗拒了,手就又被松开了,她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身子,盯着床顶的帐子,眼前有些发花。
“不言……”她喊,嗓子快要干涸。
温慎没有回答,啃咬得越发用力。
十指插入他的发间,紧紧抓住,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喘得过气。
片刻后,她终于捱不住,轻飘飘往后倒下去,在沾到褥子的瞬间又被抱了起来。
“要去哪儿?”她问。
“耳房。”温慎答,一双水润的薄唇在黑暗中反出亮泽的光。
她缓缓垂下眼,掩住轻颤的眼瞳,再不说话了。
夜还很长,她不知自己是几时睡的,醒来后,天光早已大亮,褥子清清爽爽的,除了她,整个房间没有任何异样,连地上的毯子也换过了。
高几上有水,她喝了一口,不徐不疾穿了衣裳,要出门时,才发觉门推不开了,只听见沉闷的一声锁头撞上木门的轻响。
门外有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十分为难:“夫人,大人走时将门窗都锁了,我们也不知钥匙在哪儿,只留了窗边一个小口,用来送饭。”
“他到底要做什么!一天天没事发什么疯!”周天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传来。
月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朝窗边挪去:“好了,别骂了,给我送些吃的,我快饿晕了。”
骂声走远又走近,饭菜被递了进来,周天继续骂:“夫子等等,我这就去将这些锁全撬开。”
月妩急忙拦:“别!被关几日也没什么,他就是心里太难受了,过几日就好了,你这样不让他如意,他反而心中会更加难受。”
“难道夫子就这么心甘情愿被关着吗?他这样做和那些人还有什么区别?他还是那个我们敬仰的温大人吗?”
“他不是神,也会怨愤,也会犯错。他做得已经很好了,就让他发泄发泄吧。你们也别说他了,我会和他谈谈的。”
周天没话说了,重重叹息一声,拂袖而去。
月妩只叫人盯着些,便没再管。
她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些茫然,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晚上,温慎回家后,直奔这里来,她没有质问他,只是笑着上前接过他摘下的官帽,牵着他往内室走。
温慎也没有提起这事儿,似乎门前窗外并没有那些锁。
他仍旧没有放她出去,而是选择和她一起被关在这里,也叫人从窗口送饭。
朝堂上的事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倒是没有瞒着,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而后就是进耳房,上床榻,一折腾就是半宿。
没过几日,他眼下的青黑就更加严重了。
月妩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眼眸,忍不住开口:“我们再要个孩子,等我怀孕了,我再去请奏陛下,他总没有推脱的借口。”
他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我们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总这样又会病倒的。”
“你不愿意吗?你从前不是最爱缠着我吗?”
月妩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满眼心疼:“我不是不愿意,只是看到你这样心中难受。刚养好一些,现下又瘦成这样,你要是生病了,我该怎么办?”
他松开手,缓缓压在她肩上:“好,那今晚早些睡。”
这几日他倒是觉得还好,除了偶尔有些恍惚,一切都如常,也并未有哪里不舒服,直到在朝议政,他突然倒下。
他什么也没听清,什么也没看见,醒来时已躺在偏殿了,内侍太医都在床边守着。
先皇逝世并未让身旁内侍陪葬,这些内侍都是老熟人了,领头的上前笑道:“太医方才还说呢,大人劳累过度,要多多休息。”
“多谢诸位照料。”他说罢便要起身,“
方才并州的事还未议完,我现下已觉好了许多,便不在此处躺着了。”
内侍上前拦住他:“陛下吩咐了,叫大人好好休养几日,等好一些再来朝中不迟。”
他眉头一紧,心中没有底。他还未在宫里站稳脚跟,所得一切不过是一句圣旨而已,他实在不敢轻易离开,唯恐是要出什么事。
“大人莫慌,太医说了,大人再不好好休养,往后恐就养不回来了。陛下也是担忧大人,才叫大人回去歇几日的。”
张内侍是先帝最为亲近的内侍,他倒是不怀疑此人忠诚。
他又起身:“多谢陛下,臣先行告退。”
内侍亲自送他至殿外,又回到内殿中,天子正在内殿悄悄观察,见人回来,忍不住喃喃一句:“右相整日在想什么呢?怎会病得这样重?”
“大约是在忧心平阳县主。”
天子拧眉:“这样的人也会为情所困吗?”
内侍并未多言。
“朕挺喜欢他的,他讲学讲得比那几个老头好,至少朕听着不犯困。况且父皇也说了,可以信任他。”小皇帝顿了顿,“选个好日子,就将平阳指给他吧,反正皇姐不也挺喜欢他的?免得他担心死了。”
“陛下是天下之主,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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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慎已在**躺了好几日了,他不起,也不许月妩起。
帘子也放了,门也紧关着,不许旁人靠近一步,大有这辈子就要死在这里的势头。
月妩侧卧着,轻轻理好他额前的碎发,轻声问:“不言,你在想什么呢?你不说我怎么会知晓呢?不知晓又该如何解决呢?”
他也侧卧着,眼却闭着,声音沙哑低沉:“我有时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我害怕的太多了。”
“在担心我的事是不是?”月妩看着他,“我也会这样,明明其他的事都处置得很好,唯独遇到你的事就会方寸大乱。”
他睁开眼,嘴角微微扬起。
“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躺在这里。”
“我知晓,我也知不该将你关起来,我也知你不是一个物件你不是属于我的,可我还是想要你是我的。我早就变了,我早就不是从前那个可以轻拿轻放的人了。我不能接受你被人抢走,也不能接受你真的愿意和别人走。”
月妩看着他:“你又怎知我不是如此呢?”
“我怕你又被指给别人,也怕你爱上别人,还怕你本是被迫嫁给别人,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沉沦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你的错,可我无法接受,我无法好聚好散,我活着你就必须是我的,我若死了你才能自由。我也很厌恶自己这副模样……”
“所以你才想要和裴喻同归于尽,是吗?”
他笑,眼泪却淌下来,被颤栗的肩抖得到处都是:“这是放过你的唯一办法。”
月妩鼻子忍不住泛酸,双手捧着他的脸,颤声问:“你如何知晓我想被你放过呢?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和裴喻什么也没有,他没有碰过我。”
“我怎能不知,你一个弱女子,若他真要强迫你,你如何反抗?我只想知晓你心里有没有过他,你有没有将他当成过我。”他急急补充,“可我又知他陪伴你许久,若你真对他动心也无可厚非,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接受,我不知该怎么做……”
“没有,从来没有。我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情,也从未将他当成过你。”
他唇角颤抖得厉害:“他与我说,你靠在他怀里哭了,你哭着告诉他你的小字……”
“他说谎,我是告诉过他我的小字,也告诉过他我和你的事,那是因为我那时太小太蠢了,他一激我,我就什么都说了。后来靠在他肩上哭,也是他骗我。他说他也不想要这一桩婚事,他也有心仪之人,我以为自己与他同病相怜,将他当成好友,才对他心无芥蒂。从头到尾,我对他从无男女之情。”
“那后来呢?你为何还会信他?”
“我并未信他,只是除了你的事,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有他愿意告知我你的消息,我除了信他已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没想到他会在你跟前说这些,这些事都过去很久了,若不是此刻提起,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更何况,我以为这不是多要紧的事……
你说你无法接受失去我,可你又怎知我和你不是一样的呢?温慎就是温慎,不是长得像就可以替代的。小妩最重要的三年一直和温慎在一起,身上早就打满了温慎的烙印,所有的一切都是和温慎学的,小妩早就是温慎的了。”
月妩跪坐起身,挪近一些,抱住他:“你从来不是在孤军奋战,我也在和你一起坚守。我知这些年我所承受的或许不及你所受的万分之一,可我并不如你所想的那样,我并未放弃。往后也是一样,不论前路如何,我的心一直都会和你在一块儿。”
他回抱,哽咽道:“若是你又被指给旁人该怎么办?若是你又被人掳走藏起来怎么办?我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已经历过一次了,不会再那么傻了,出门在外也会留心。若是圣旨将我指给别人,那我会好好周旋,先保下性命,静待时机。况且陛下要用你,何必将事情做绝?不言,形势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糟,一切都还有余地。”
他连连点头:“好、好,我不关着你了。但你要去哪儿可否提前与我支会一声,若真出什么事,我也有迹可循。”
“好,以后无论多晚,即使你睡着了,我也会将你叫醒,跟你说明隔日的行程。”月妩笑着看他。
他知晓这是说笑,也忍不住笑,红肿的眼眸微微弯起:“不要回来太晚,我回家时你要在家里,我回来看不到你会心慌。”
“以后我和付同杜宇一起去宫门接你,你一出宫门就能看见我。”
“你要出门,无论去哪儿,都得带上他们俩,我怕你出事。”
“好,我会带上他们。”
温慎也起身,紧紧抱住她:“在外不要轻信旁人的话,不要轻易跟旁人走,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我都明白。”她笑着打断。
温慎却笑不出来:“我总觉得是我没有叮嘱好你,你才会走丢。”
月妩怔住,过了许久,轻声道:“好,你说,我听着。”
“要是遇见坏人了,别的都不重要,先保命最要紧;不要再孤身一人去长公主那里了,不用担心我,只要你还好好的,我什么事都能处置妥当……”
他说了很多,都是些琐碎的事,似乎要将从前缺了的全都补回来。
帐子被拉开,有光投进来,晃得他眯了眯眼,月妩笑着用手给他遮挡:“天气这样好,总躺在**倒是浪费了。”
说罢,月妩先一步下床,将窗帘收起一些。
有强烈的光灌进来,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
她又走回来,牵着他往梳妆台前坐,轻轻梳理他的长发:“这几日连床都没下,头发也乱糟糟的了。还有好些白发,我给你剪了,省得碍眼。”
“我老了。”
“并未,你只是太累了,多休息休息以后就不会再生白发了。”月妩趴在他的肩上,和他面贴着面。
他笑了笑:“小妩走时脸颊还是圆润的,现下已全消减了。小妩长大了,可惜,我却没能亲眼看着小妩长大。”
“可小妩是在温慎的影响下长大的,你没有亲自来,但你无时无刻不在影响我。你难道就不肯相信,我早就只是江陵的陈妩了吗?”
他连连点头,刚才清明一些的眼又布满红丝:“我信,我信了,是我将你想得太不坚定了,是我低看你了……”
在他心里,小妩还是那个没有长大的小姑娘,一条漂亮裙子,一顿好吃的就能被骗走。他也总以为,小妩跟他在一起只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还不懂事,所有的依恋也不过是太过需要陪伴。
“我和你也是一样啊,认定了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妥协。”她歪着头看他,“我早认定你了。你无法接受我喜欢别人,我也一
样无法接受你喜欢别人。温慎,你也是我的。”
温慎破涕为笑。他一直都是她的,整个心都快栓在她身上了。旁的事他都能应对自如,唯有碰到小妩的事,他总是杯弓蛇影,任何人都能用小妩威胁他。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现在是我的,你要听我的,让你休息你就要休息,让你吃饭你就得吃饭。”
“好,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月妩总算是满意了,将他头发随意拢了拢,梳成一束:“好,那我们先去洗漱,然后去吃饭,吃完饭,你把外面上的锁全都拆了。”
“好。”他闭了闭眼,扶着桌起身,挽着她慢慢朝前走。
锁哐当一声响,那三人才发觉他们出门了,一起探出脑袋。周天最不怕事儿,先开口:“怎么出来了?”
“饭菜可热了?药可煮了?”月妩无奈看她一眼,“快去帮忙去。”
她挠了挠头:“都备着呢,现下喝现下就有。”
月妩懒得再理会她,挽着温慎朝厨房里去:“吃过饭,我们出去走走。小天要租铺子,你也帮着参考参考。”
“好。”他笑着点头。
门外三个脑袋正在张望,月妩瞥他们一眼:“别凑热闹了,去套马车,一会儿出门。”
三人一哄而散。
月妩叹了口气,接过温慎递来的汤碗,喝了一口。她顿了一下,咽下喉咙中的不适。
温慎见她蹙眉,急忙问:“何处不舒服吗?”
她摇摇头:“无碍,或许是躺久了,有些犯呕。”
温慎提起一口气:“是不是……去医馆里看看吧……”
两人都忍不住提心吊胆,脸色看上去又差了很多,看得旁边三人忍不住犯嘀咕:怎么刚和好又吵起来了?
进了医馆,温慎脸色更差了,周天怕他又要跟月妩生气,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中间。
“没什么大碍,就是气虚,补补就好了。”
大夫话一出,两人都松了口气,月妩看向温慎,朝他摇了摇头。
温慎脸上也有了些笑容。
出了门,周天拉过月妩,小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我还以为又有身孕了。”月妩也小声。
周天恍然大悟:“合着你们整天待在屋里不是在吵架啊?”
月妩敲了她一下:“你少不正经。”
“我们行商时弄到了避子的药丸,不知有有没有用,总归是对身体无害,夫子要不要试试?”
“有那自然是好。”
“那我回去找找,应当我那堆乱七八糟的行礼里就有。”
走在前头的温慎忽然停下脚步,朝两人看来。
“来了来了。”月妩提着裙子小跑过去。
周天看着他们的背影,耸了耸肩,识趣和杜宇他们说话去了。
这里离看铺子的地方已经不远了,他们没有上马车,就这样徒步朝前走。街上没几人认得出温慎,但有许多人能认出月妩。
温慎抓住她的手,挽在胳膊上,没有松手。
待在屋子里这样久,她只是想拉温慎出来走走,没想真的叫他帮忙参谋铺子,但温慎却认真地看了一下午,给了好几条意见。
看的铺子正好离她办的纺织处不远,温慎指了指那边,轻声道:“带我去看看吧。”
她心里还是有些慌,但比先前好了许多,至少能清清楚楚解释了:“这里都是我的主意,与裴喻无关,让他跟着来,是因为如果他不在场,母亲是不会允许我一个人出门的。”
“我知晓了。”
“很多事母亲都不许我自己经手,全都是府上的侍女在盯着,他又巧言令色善于伪装,随口说几句那些侍女便能将一切事宜与他告知。故而这里虽然是我的地方,却也不是我的地方。”
温慎了然:“原是如此。”
“不过这里的小姑娘我都识得,我给你做的衣裳上的绣纹,有的也是跟着她们一起学的。”月妩牵着他进门,“那时我总想,我总不能一辈子自怨自艾,因而办了这个纺织处,一来是想试着给你传消息,二来也是希望再见时,你看到的不是一个颓唐狼狈的我。”
他的手紧了紧,喃喃一声:“小妩做得比我好。”
月妩牵住他继续前进,有管事的娘子迎了出来,正坐在室内纺纱刺绣的小姑娘们也抬眸看来。
“见过县主。”管事娘子规矩行礼,“县主府上的掌事娘子前几日刚来过,账本她们已查验过,不知县主今日是否要看?”
“小天,你来看!”月妩往后喊了一声,周天立即跑了进来,“你们去看账本,我这边不用管,待回时,我会喊你的。”
人都走了,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接着说:“这些小丫头都是周边村县里的,农闲时她们就来这里学刺绣学纺纱,等她们学成了,赚到银子了,就拿出一部分用来当束脩。”
“也顺带着教她们识字。”她指着内室后面的书架,“看,那是她们书。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格子,可以将她们的书放在自己的格子里。”
温慎没有看那些书,目光全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伸手去捂他的眼睛:“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温慎没有躲,颤动的双眸就藏在她的手下:“我只是觉得你长大了,很多事做得都比我好。从来都是我低看你了,你比我想的还要好。”
她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抱住他的胳膊,靠在他的手臂上,笑着道:“都是和你学的呀,没有从前的温慎,就没有现在的小妩。”
温慎莞尔,牵着她接着朝里走:“这边呢?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里用来染布的,还有这里……”
她兴高采烈地介绍,神情与从前在小山坡上吃野果子时毫无二致,那些无奈分别的时光好像全都找回来了,她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带着他们的经历出去游学了一趟,收获了很多,最后又回到了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