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稍稍养了段时日, 温慎终于好了许多,没再反反复复地烧了,也能下地到处溜达了。
只是天气太冷, 月妩还是不太放心,只叫他在屋里坐着, 和他一起研究腌菜。
温谌还没被接来, 另一行人倒先来了, 听着外头吵闹,月妩正要起身去看,却见门先开了,接着一道人影窜了进来, 将她紧紧抱住。
她低呼一声,接住来人,有些惊慌:“你是?”
“夫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天?”月妩愣了愣,轻轻推开比自己还高几分的女孩, 笑着道, “你怎么这副打扮?
我方才还以为哪里来的小郎君冲出来抱住我了。”
周天抬臂擦了把泪,也笑了:“我在跟冯大哥他们跑商, 这样穿着方便一些。”
“原来是这样。”月妩拉着她坐下, “这样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还好不是走上老路……”
说着,她忽然想起挽玉,心中一阵黯然。
周天没瞧出来, 坐在一旁的温慎倒是看出来了:“周姑娘冯大哥这些年也一直在帮着寻你,到幽州后, 我便给他们传了信,免得他们一直担心。”
“还多亏了师爹当初帮忙瞒着,我才能从家里跑出去。”周天接上。
这其中应当还有很多故事,只是她全错过了。孩子长大她没陪在身旁,温慎被指到岭州她也没能守在身旁。月妩心中只觉难过。
温慎缓缓起身:“准备些茶水吧,冯大哥他们应当随后便会到。”
“师爹又算对了。我先一步来的,冯大哥就在后面。”
月妩也起身:“行,我去准备茶水,你坐着,病刚好一些,别再累着了。”
周天忍不住偷笑,笑完又偷看温慎,却见他神情淡淡的,眼中没从前那样浓烈。她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夫子,我来帮你。”
“好。”月妩回眸看她一眼,让出些位置。
没过多久,冯苑赶到,带了一群年轻小伙儿,屋里又热闹起来。
幸好家里有杜宇帮着,那群人也不是白吃饭的,一起忙活着在厨房里煮了饭吃。吃罢饭,月妩留了周天在家里住,她们许久没见了,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
从莲乡讲到西北,从以前讲到现在,周天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夫子,我怎么觉得师爹怪怪的?”
“他前段日子生病了,刚好不久,有时看着是挺疲惫的,过段时日应当就好了。”
周天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夜深了,正房里的灯还未吹,杜宇进屋敲了敲内室的门,轻声提醒:“大人,早些休息。”
门内传来几声轻咳:“好。”
灯灭了,温慎从窗边走回床边,缓缓坐下,看着地面,迟迟无法入睡。
翌日,月妩醒后去看他时,才发觉他额头又有些发热了。
“不言。”她轻轻喊了一声,人便醒了,抱住了她,“不言,我去寻大夫。”
温慎摇了摇头:“不用寻大夫,先前的药再吃一些就好了。”
“好,我去叫杜宇熬药。”她要起身,手被抓住了。她弯了弯唇,弯身在温慎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出去说一声,立即就回来。”
手被松开了,她快步走出去,不到三息又回来,却只见到个隆起的被子,是温慎整个人都藏进了被子里。
她觉得有些好笑,正要说笑,掀开被子却瞧见他满脸泪痕。
“哪儿不舒服吗?”她立即紧张起来。
温慎摇了摇头,没说话。
月妩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泪,又问:“那是怎么了?”
“只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疼。”
“那我给你揉揉。”月妩爬上床,躺在他身旁,双手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按压,“这样可以吗?”
“嗯。”他应了一声,往前又靠了靠,终于觉得心中被撕开的那道口子被填充上一些。
他昨夜的确未睡好,几乎是半宿没睡,这会儿终于心安,眼皮开始打架,昏昏欲睡起来。
月妩见他要睡着了,轻声道:“你先睡,我去看看药如何了。”
他恍然惊醒,紧紧抓住她的手,没说话。
月妩又躺回去:“好了好了,我和你一起睡。”
外面天色已大亮,都快到中午吃饭的点儿了,周天还未见月妩从屋里出来,忍不住杜宇:“这都快中午了,药也都熬好了,他们还不起呢?”
杜宇挠了挠头:“反正起来也没啥事儿,就睡着呗。”
周天撇了撇嘴:“我怎么觉得师爹怪怪的,你知晓发生何事了吗?”
“没啥。”杜宇不是喜欢说闲话的人,但一说谎话就就忍不住眼神飘忽。
周天一眼就瞧出不对劲儿来,硬是缠着他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师爹来信只说人找到了,却没说发生何事了,原来是这般……”周天坐在柴跺上,喃喃一声后又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说,若是真在意便分开,分不开就别在意,这到底是在纠结什么呢?”
“我就一烧灶的,哪儿能明白这些呢?反正这些时日已好了许多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周天重重叹息一声:“行吧,饭好了吧,我去喊。”
敲门声响起时,月妩才从睡梦中醒来,轻轻推了推身旁的人:“该吃饭了。”
温慎这会儿睡好了,脸色好了不少:“好。”
两人收拾妥当,便往外走,周天就候在门外。
“不言今早又有些不舒服,多睡了一会儿。”月妩解释一句。
周天让开路:“听杜宇说了,药都煎好了,师爹快去喝吧。”
温慎微微点头,要往厨房走。
“我去端我去端,你去厅里坐着就好。”月妩先一步跑进厨房,舀了药端出来。
温慎并未去小厅,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她要出门了,才后退几步,和她一起往小厅走。
“一直放在炉子上煮着,还烫着呢,我给你吹吹。”进了小厅,月妩放下药碗,轻轻吹了好几下,又摸了摸碗,觉得没那样烫了,将碗递给他,又拿来橘子剥,“这橘子甜,喝完药,吃一个压压苦味儿。”
温慎倒是眉头都未皱一下,一口喝完了药。
往日里家里就只有月妩这一个话多的,颇有些冷清,周天一来,话多的就多了一个,饭桌上也不见停的,可是热闹多了,但温慎还是那副模样,神色淡得像是成了仙一般。
氛围太过奇怪了,周天放心不下,没和冯苑一走,留在了这里,平时也能帮帮忙什么的。
没过几日,付同也回来了,还带来了温谌。
周天那些年常去温慎那儿探望,从四处搜集来的小玩意儿都给了温谌,两人熟得很。温谌还未下马车,一眼瞧见她,便喊起来:“天姨!”
稍显稚嫩的声音传到正房里,月妩手一顿,看向窗棂,有些紧张道:“是谁来了?”
“应当是谌儿。”温慎起身,“出去看看吧。”
话音还未落,周天牵着温谌进了门,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去,叫娘。”
温谌抿了抿唇,负手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月妩跟前,垂着头,低声道:“娘。”
月妩手心紧握,里头沁出了些汗,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到头来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周天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此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你母亲这些年亦不容易,并非她不想来寻我们,只是迫于无奈。先前是我与她有误会,但无论如何,我不该将你牵扯进来,我向你道歉。”温慎缓缓道。
“爹……”温谌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眸,看向他。
他道:“你母亲心中一直惦记着你,现下幽州暂且安稳,才敢叫你来。你若有什么怨气,说出来就好,不要藏在心里,与你母亲生了嫌隙。”
月妩眼中也有些酸涩,伸手要去牵温谌,却被他躲开。
他侧站在那儿,身姿挺拔,别着脸,咬着牙,是在赌气。
月妩微微起身,又去牵他的手。
他又躲开。
一连好几回,月妩抓住了他,他却哭了。
“谌儿……”月妩挤了挤脸,将眼泪往回逼,“我、我……我走的时候,你才刚生下来不久,我那时还以为只是短暂地分别,却没想到被困在京城里那么多年……你小时候可听话了,从来不哭也不闹,我还以为可以和
你爹爹一起陪你长大……”
“可你没有,你不要我和爹了……”温谌泪流满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离开你们的。”月妩抱住他。
他剧烈挣扎了几下,突然哭出声来:“我和爹一直在找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从小别人都有娘,就我没有,只有我没有……”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娘都会陪着你……”
“娘,娘……”他趴在她肩头上大哭。
月妩也泣不成声,不停摸着他的头,应和他:“谌儿,娘在呢,娘在呢。”
他哭嚎了很久,终于是累了,趴在月妩肩上一抽一抽的。
月妩拍了拍他的背,轻轻扶起他,拿出帕子,擦掉他脸上的泪,一双红肿的眼眸弯着:“这里天气干燥,哭多了脸上会皴的。走,我们去洗洗脸,擦些膏子。”
她起身,牵着温谌往内室走,温慎就跟在后面,给他们倒水,拿洗脸帕子。
“好了,我们擦膏。”她又牵着温谌往桌边走,给温谌擦香膏。
擦着擦着他又往下掉眼泪,月妩急忙给他抹了:“可不能再哭了,脸要哭裂了。”
他眨了眨眼,耸着鼻子,没再哭了。
温慎见他俩都没哭了,便例行询问:“一路上可顺利?”
温谌本还赖在月妩怀里,一听见问话,立刻站直了,认真回话。
问的都是些日常的事儿,学业如何,身体如何,待问完了,没有异样,就叫他下去休息了。
房里又只剩月妩和温慎了,她往窗外看了看,快走几步,扑向温慎。
温慎没说话,只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对不起对不起……”她抬着泪水朦胧的眼。
温慎低头看着她,抹去她脸上的泪:“不怪你。”
“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他有些畏惧永远这两个字,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你累不累?”
“还好。”
“那我们去厨房吧,我还没亲手给谌儿做过吃的呢!”
温慎微微弯唇,被她牵着往外去了。
自从周天来后,她便偶尔和周天往外去,如今又多了一个温谌,三人常常结伴而行,在周围游玩。
而温慎,是好些了,但县衙里还有一堆事儿要忙,着实没空出去闲逛,只能一个人在衙门前面办事。
杜宇怕他一个人待着又想不开,就在旁边守着。
天冷,屋子里烧着炉子,暖烘烘的,他正昏昏欲睡了,突然听温慎问:“她人呢?”
他眨了眨眼,清醒过来:“不是去外头玩了吗?到点儿了应当就会回来吧?”
温慎微微垂下眼,神情有些落寞。
杜宇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急忙起身往外走:“是有些晚了,我去寻他们去,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急匆匆冲出门不久,正巧撞见迎面而来的几人,他松了口气。
“你怎么又寻出来了?”付同朝他走来。
他立即压低声音:“大人问过了,我才出来的。”
后面不远处的周天见他们俩低语,忍不住跑过来:“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付同觑她一眼:“去去去,哪儿都有你!”
“快说!否则我灭了你的口!”她从腰间摸出镶着宝石的小匕首抵在他脖颈上。
匕首虽是没抽出来,但还是吓了杜宇一跳,急忙伸手去抚:“还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你们天天出去玩儿,把大人一个人扔在家里!”
“啊?”周天收回匕首,茫然摸头,“不至于吧?师爹又不是小孩儿了,看我们出去玩还羡慕啊?”
“谁羡慕你啊,大人是想让夫人陪着。”
“那他干嘛不说。”周天大步往回走,“行了,我去跟夫子说。”
她转头就把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月妩了。
“好像也是,这段日子真是天天都在外面玩。明日你带谌儿去玩吧,我在家里陪他,刚好快过年了,也收拾收拾家里。”
“夫子要忙,我们肯定也不能闲着,还是也一起打扫吧。”
“行!”
于是原本月妩想要去陪温慎的,又变成了在家里和周天温谌一起玩。
前面依旧是温慎一个人待着,他提起的笔已好久没动了,看得杜宇有些心焦,试探问:“大人可是有何事?”
温慎摇了摇头,垂首接着书写,没过多久,却忽然问:“她在做什么?”
“噢。”杜宇反倒是松了口气,“应当在打扫屋子吧,说是快过年了。不如我去将夫人请过来?”
温慎顿了顿:“不必。”
“噢。”杜宇没多想,继续蹲着打盹儿去了。
下午他和付同说这事儿时,挨了一顿:“你是不是死心眼儿啊?大人说不必你就真不叫了?”
他抱着头嗷嗷叫:“那不然呢?我又不是大人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晓?”
付同瞅他一眼:“你去与夫人说去,让她下去陪陪大人。”
“这……”这不是为难他吗?他和夫人也没有多熟啊。他支支吾吾去寻了周天。
这在周天眼里根本不是个事儿,直接朝厨房招呼一声:“夫子!你下午去陪陪师爹呗,他不想一个人待在那儿处理公务。”
整个院子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书房里的温慎也听见了,尴尬得当作没听着。
晚上睡觉前,月妩照常给他梳梳头,刚梳完要躺下时,却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能感觉到她的脸颊贴在后背上,软软热热的。
“不言,我总觉得你有心事。”
他垂着眼,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跟我说说好不好?”
他不知该如何说,他总是有些不安,只要小妩一离开他视线范围,他就无法忍受。他不想她出门,最好是能天天在他身边。
可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他正在克制:“没什么。”
月妩让开一些,让他躺下,趴在他胸膛上,看着他,悄声问:“不言,你近来好些了吗?”
他眼睫颤了颤:“好些了。”
月妩伸手扯下帐子,拉来被子罩住他们俩。
狭小空间的温度陡然升高,她迷迷糊糊就被抱着放在了下面。
上一回还她还被蒙着眼睛,这一次,她能看见温慎就在上方。
她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脸,低声喊他:“不言,不言……”
温慎没说话,双眸深深看着她。
此刻他眼中还尚且有几分清明在,越往后他理智全无,紧紧抱住怀里的人,似乎要和她融为一体,口中只有一句:“小妩是我的,是我的……”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过,即便是第一回也没有这样过,折腾到最后,月妩头一歪就睡着了,而他终于清醒了。
“小妩?”
月妩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他将人抱起来,问:“弄疼了吗?”
“没。”月妩眼睛都睁不开了,头歪在他怀里。
忽然好像回到了江陵,小妩还需要他的时候,他弯了弯唇,轻声道:“我们去沐浴。”
他将人整个抱起来,往耳房去,往浴桶里放了水,抱着怀里的人一起进了水里。他靠在浴桶上,小妩趴在他怀里睡觉。
“小妩是我的,是不是?”
月妩哼了一声。
他笑了笑,紧紧抱住她:“小妩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抓了一把澡豆,轻轻在她身上抹。
略微粗糙的手指滑过细滑的皮肤,反倒引起他自己一阵颤栗。
他垂下头,在她耳朵上亲了一下,接着往下,又在她脖颈上亲一下,悄声道:“小妩,我又想了。”
也不知月妩听见没有,又哼了一声。
他按住她的腰。
月妩低呼一声,猛然睁开了眼,声音委屈:“你干嘛呀?”
温慎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将她按到怀里:“最后一回,你睡吧。”
“你这样我怎么睡?”她在他心口上咬了一口。
“那弄完了再睡。”温慎紧紧按住她的腰,垂头亲吻她,“最后一回了,我保证。”
她实在是困了,但还是忍不住笑:“你今日为何这样了?”
温慎没答话,抱着她起身,随手扯来一条长巾,将她遮盖住,缓缓往内室挪去。
“温慎,温慎,我要掉下去了!”
温慎将她往上抱了抱,低低笑出声:“不会掉下去的,已到床边了。”
他转了个身,坐在**。
月妩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懒洋洋趴在他肩上:“我累了,一会儿你给我收拾好。”
“好,我会收拾。”
他轻轻的,慢慢悠悠的,月妩又要睡着了。
就在要睡着了那一刻,他忽然低声道:“我要快了。”
月妩还没做好打算,直接惊叫出声,他却笑得更开心了。
事后,月妩没好气地从他身上爬下来,爬去床里面,蒙进被子里,没好气道:“我要睡了!”
他不急不慌拿了帕子来给她擦干净,而后也没吹灯,侧卧在她身旁,盯着她看。
他很喜欢小妩对他发脾气,指使他做事,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会觉得自己被需要。他害怕,小妩长大了,不需要他了。
“小妩……”他喃喃一声,轻轻抚开她脸上的碎发。
月妩哼了一声,要转过身去。
他急忙将人按回来,搂在怀里:“不碰你了不碰你了,不要走。”
月妩也没听见,乖乖窝在他怀里。
他就这样看了她半宿,月上中天时,才紧紧搂着人,依依不舍睡了。
晚上睡时人在怀里,早上醒时人也在怀里。
他不想早起,也不想做官了,他想回江陵,想永远这样。
可他怕小妩失望,他不是她心中想的那样好的人。
没过多久,人醒了,他忍不住立即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嗯?”月妩眯着眼,歪头看他。
“醒了?”他嗓音沙哑。
月妩一下就清醒了,笑着抱住他的脖子:“你昨夜为何这样热情?”
“没什么。”他也笑。
“不是说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我都想好给你炖些补汤了。”月妩眉眼弯弯,瞳孔亮晶晶的,带点儿狡黠,又带点儿揶揄。
他抵着她的额头,弯着唇问:“什么补汤?”
月妩悄声:“去猎鹿,给你喝鹿血。”
温慎笑着,语气却认真:“好,我喝。”
月妩有点儿惊讶:“我说笑的。”
“喝点儿也好。”他抱住她,很久之后,又解释一句,“我先前是说气话,我还行的。你要是不满意,我去看看大夫。”
月妩抱住他:“不用去看,我验证过了,可以的。”
他们俩对视上,刚要做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叫喊声:“夫子!吃饭啦!”
月妩有些无奈,重重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往床下走:“来了!”
温慎跟在后面笑。
临近过年,月妩也懒得往外跑了,每天在院子里收拾。
天气好,温谌和周天和她在院子里玩儿。
衙门前面事儿不忙了,温慎将公务也搬去书房里,坐在窗子前,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周天悄悄撞了一下温谌,窃窃私语:“你有没有发现,你爹最近开心许多?”
温谌眨了眨眼:“是吗?”
“定是夫子常陪着,他才这样开心的。”
“是吗?”他微微笑,微微上挑眼尾像月妩,平和的眉头像温慎,“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