侵占白鸽

第43章 狂欢 14

土地和爵位!

贵族们几乎惊掉了眼睛,他们梦寐以求的权力,竟然被一个连上古语都不会说的平民,夺去了!

他们仰面等待着国王接下来的分封诏令,就算极力掩饰,他们被晒得通红的脸上依然现出几分妒忌。

在伽曼宫廷留宿的贵族,要么是伽曼领主的儿女,要么是领主的同胞兄妹。总之,必定是贵族爵位的未来继承人。

这些贵族后裔在六岁后,统统被国王的诏令传召到狮堡教养。在普通民众眼里,他们是坐享荣华的人上人,但实际上这些笼中鸟却是凯尔国王用来制约大贵族的人质。

贵族们在宫廷里所做的一切都是奴颜婢膝地为凯尔舔靴底。

至于他们能否重获人身自由,什么时候获准离开狮堡,全在凯尔的一念之间——

在凯尔继位前,伽曼帝国的爵位的确是世袭的,但现在这位帝王已经拥有了恶魔之力,自然不必再畏惧大贵族的造反。

凯尔要把权力真正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对于这样一位专制的国王,把自己领土的一部分分封给别人,恐怕和在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没什么区别。

贵族们羡慕,也十分嫉妒——他们穷尽数年,也不能获得国王的垂青,但死亡骑士却在短短的几天,用卑劣的手段骗到了陛下独一无二的宠爱。

一定是卑劣的。陛下那番说辞并没有什么证明力,那个红发年轻人昨晚一定摇晃他的屁股媚叫,才把陛下哄得这么高兴。

纵然这么恶劣地想着,贵族们依旧纷纷将右拳抵在胸口,向这位新晋的“公爵大人”表达着自己的“尊敬”。

就让他去掌管土地吧,一个连字都不认识的平民又怎么可能知道如何统治?恐怕这位公爵大人连金币和索兰币的区别是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连税金都收不上来,国王就该明白草包和贵族的区别。

想到这里,贵族们的嘴角浮现出真正的笑意,他们似乎已经看到死亡骑士痛苦着趴在国王膝下请他宽限缴纳贡税的可笑模样。

这时,一个仆从匆匆忙忙爬上看台,在宫廷总管耳边说了什么,多利总管脸色一变,竟然不顾凯尔正在说话,哆嗦着上前。

凯尔面色不愉,但在听完总管多利的话后,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骂我?”

“我为我的骑士准备了两样礼物,但既然有人不识时务,不妨调整一下送礼物的顺序。灰鸦,把我的礼物押上来。”

尤利斯看向悄然消失的灰鸦——近卫军副首领。

虽然他住进狮堡已经有十来天了,但除去清剿运动的那次短暂接触,剩下的时间他几乎都被宫廷礼仪官提着耳朵教训。

所以对于这个名义上的下属,尤利斯并不熟悉。

这个年轻人只看身形,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但无论是剑术还是身法,灰鸦都远超同龄人。

尤其是在隐藏气息这方面。他出现时毫无征兆,消失时又像渐渐淡在黑夜里的影子。

“他或许受过秘法训练。”索帝里亚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尤利斯打了个冷战,他不由自主地向索帝里亚的嘴唇看去。

那个吻烙在了他的脑子里。每当索帝里亚靠近,他都能想起那个潮湿的鼻息,还有冰凉却又火热的嘴唇。

但那是罪恶。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他又听见这句话了。

索帝里亚继续解释:“我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恶魔之力,他并未与恶魔签订契约。但他的身上的确有某种能量,那很像我曾经听说过的秘法——割舍自己的某些能力,从而激发身体潜能。”

“他或许与旧神有些联系。”索帝里亚最后总结。

……可索帝里亚是因为自己的命令才与他亲吻。他的骑士如此真诚善良,他却利用这份信任满足自己的私欲。

尤利斯五指攥拳,不断地唾骂着这样堕落的自己。

“……你如果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忽然,尤利斯感觉脸颊一阵冰凉,索帝里亚不知道什么时候捧起了他的脸。

“什么?”他有些错愕。

“你对于伽曼宫廷的舞步还不熟练。但作为凯尔的骑士,你若是出丑了,必然会惹得他不满。所以我提议,每晚我们跳一支舞。”索帝里亚笑道,“你同意了,就在刚刚。”

“我……”尤利斯还没来得及反驳,一阵拖链拖沓声,伴随着沙哑的咒骂和低沉的哭泣就打断了他和索帝里亚的交谈。

比武场入口处,一身黑衣的灰鸦,影子似的走在一群衣衫破碎、头发乱如枯草的囚犯之前。如果仔细看去,囚犯们那黏成一条条的头发上还挂着皮肉的碎屑和血渣。

十名武装士兵拿着长矛,全神戒备地跟在后面押送。

一阵混杂着屎尿、烂肉的恶臭随着热风钻进鼻孔,贵族们纷纷用手绢捂住口鼻,就连尤利斯也皱了皱鼻子。

士兵把囚犯押送到比武场出口处那树立的木柱前,直到这时,尤利斯才明白了那尖柱的用途。

——木柱刑,这是凯尔国王最喜欢的刑罚,把犯人像待宰的羊羔一样串在木柱上。

技术好的行刑官能够保证在柱子立起时犯人还活着,而那些可怜人则要在清醒的剧痛中一点点感受生命的流逝。

知道自己即将目睹一场刑罚,贵族男人们兴奋地哄叫起来。

年轻的女士则装模作样地用扇子挡住自己的鼻子,却从扇骨的缝隙处看向那些已经被行刑官剥去囚服的**躯体。

尤利斯听到熟悉尖利的男声,那听起来像极了酒馆老板汤姆。

“陛下,老爷们,我真的没有信奉奥……”

但哭闹很快变成了呜呜声,尤利斯看向抖成拔了毛的母鸡的,把女儿卖给角斗学院“赔罪”的老板。

而在他身边的,那个满身脏污,遍布着深可见骨鞭痕的妇人,则是红砖酒馆的老板娘玛德琳。

以及其他数十名被他亲手送进监狱的囚犯。

“早在十八年前,我的父亲,‘铁手’斯普鲁三世就已经把妖言惑众的伪神布道者驱逐出伽曼帝国的领土。或许是父亲给了这些人太多的宽容,直到十年前,斯坦尼城,伽曼的首都,竟然还潜藏着到处散播邪恶谣言的巫术师!”

凯尔按着椅背,他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慵懒,倒真叫人想起他已经是执掌王权十年的年轻帝王。

“作为父亲唯一的儿子,我既然继承了伽曼的王座,也自然继承了父亲的遗愿——把蛊惑人心的妖人赶出伽曼,把我们臣民从愚昧中解救出来。

“但我没想到,经过了十年肃清运动,竟然还有奥神余孽潜藏在斯坦尼,他们用耸人听闻的预言、违背人性、灭绝人欲的教条荼毒着我的子民!”

说到这里,凯尔扬手,狠狠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贵族激愤,与他一起口齿不清地咒骂着奥神和他“鹦鹉一样只会学舌的愚蠢”的神使们。

“父亲曾经告诫我,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凯尔提高声音,“现在,面对着伽曼共同的敌人,我更加不能手软!张大你们的眼睛吧,我们子民们,好好看看你们锦衣华服的同伴,再看看刑场中这些帝国公敌,然后好好记住我的话:永远不要与伽曼为敌,你们面对的不仅是雄狮的怒吼,还有伽曼数十万人民的唾弃。

“当然,我不会怀疑你们的忠诚,在狮堡的几年间,你们很好地展现了对帝国的忠心。”凯尔笑道,“现在,让我们一同观看这场表演,这是我送给我亲爱的公爵的第一份礼物。”

说完,凯尔微笑着挥手。

得了命令,士兵将酒馆夫妇踹倒在地,两名按着他们的身体,两名把尖端木柱对准他们的屁股,行刑官则手举钉锤,抡圆手臂,狠狠砸在木柱的另一端。

惨叫声不绝于耳。

木柱接二连三被立起来。

尤利斯屏住呼吸,他听到咯咯的声音,那来自他牙齿的碰撞。

他不忍再看。

但他不能闭眼。

“太难听了。”比武场上,除了酒馆夫妇的嘶嚎一片安静,所以索帝里亚低沉的声音格外突出。

正在观看行刑的众贵族寻声望了过来。

索帝里亚耸耸肩,他自然地抬起手臂,把尤利斯圈进怀里,宽厚的手掌挡在他的眼前,像是亲密的爱抚:“连女人都叫出了公鸭似的声音,吵得我耳朵嗡嗡响。还不如把他们绑在木桩上,蒙着眼睛丢飞刀比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