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送信
程美玲没有立刻表明自己的来意, 她退后一步,等着陈禾苗先说。
陈禾苗也不想求情的事情被程美玲知道,省的生出别的事端。
一时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陈母淡定地坐在饭桌边吃着饭,全然没有被其他人影响。
陈师长皱起了眉头,怎么找他有事,一个个的又不开口?
“你们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 晚上等我工作结束再来吧。”
程美玲递信的可以不着急,陈禾苗才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下午告示就要出来了, 伯父一去军营,就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了。
她咬了咬嘴唇,狠狠地白了一眼程美玲:“程师傅,你有什么事情就先说吧, 我和陈师长说的是家事, 你也要听?”
程美玲挑了挑眉毛, 回道:“我也是家事。”
陈禾苗语塞, 这程美玲和陈师长能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故意堵她, 不让她好过罢了。
程美玲当然不是想八卦别人的家事, 不过之前陈禾苗心虚的神色, 让程美玲觉得她一大早来陈家绝不是简单的事情。
陈禾苗想干什么, 她就要对着干, 程母的脸受伤的事情在她心里也算留下了一个疙瘩, 可没那么容易掀过去。
陈禾苗暗暗咬牙,要是没有程美玲, 她就不会背上一个警告,否则凭借她的资历,去京都进修的名额还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到手?
陈禾苗勉强笑了笑:“我还不知道程师傅和陈家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程美玲理所当然地说道:“陈、程二姓说不定几千年前就是一家。”
这关系拉的牵强,可程美玲没有丝毫脸红的地方,对付陈禾苗就得脸皮比她厚。
“噗嗤”,用餐的陈母笑出了声音,众人都往她的方向看去,她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你们聊,你们聊,这程师傅怪幽默的。”
陈师长也没有想到程美玲会这样顺杆子往上爬,还能强行和他沾亲带故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答程美玲。
不过程美玲是秦大哥的徒弟,也就是他的后辈,这么说,其实还真的沾亲带故,他也不好强硬地回绝。
陈禾苗也没有想到一向讨厌别人胡乱拉关系的陈伯伯,竟然没有斥责程美玲,这说明二人的关系比她想的近多了。
“你俩一大早来我家里,都不说话,这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吗?”
二人愈是安静,陈师长的心就愈发不安,总觉得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肯定是有大事瞒着他。
其实陈师长还真是被上次的事情搞怕了,这当中间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都是他的后辈,虽然陈禾苗和他是亲戚关系,但两家人的关系并不好,而程美玲的丈夫是他看好器重的下属,她的师父还是他敬重的大哥。
你说说
,他帮谁,就算真的不偏不倚,但结果总是向着一个人的吧,另一个人总得不开心。
“陈师长,我的事情要和你好好谈谈,不过我想你应该比较感兴趣。”程美玲挥了挥自己手里的信件,她又看向陈禾苗,“你说的话要是不想让我听见,我劝你还是晚上再来吧。”
程美玲虽然想知道陈禾苗请求的事情,但是相较之下,她更想知道秦老爷子现在的境况,毕竟她对于老爷子来说还是个陌生人,在老爷子看来,她愿意收留梁红民已经是做得够多了,要是遇上困难,肯定也不愿意和她说。
但在程美玲的心里呢,秦老爷子可是改变她人生轨迹的大恩人。
要不是这信件是写给陈师长,她真想一睹为快,省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陈师长眼睛一亮,立马猜到这些信件的来历。
陈禾苗也看出陈师长是真的感兴趣,也真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就没有自己说话的机会了。
她咬了咬嘴唇,上前一步:“伯伯,我有事想和你说,我们能去书房吗?”
程美玲挑眉,陈禾苗不说,她都忘了,陈师长家可不是和她家三间房一样,这面积绝对有两个她家大,有个专用的书房也说得过去。
陈师长斜斜地瞥了一眼陈禾苗,见她面露为难,还不肯在程美玲面前说,就知道一定是要求他什么事情。
而且之前当着程美玲的面惩罚了她,她估计也是害怕他为了维护在他人面前的形象不会答应,所以一定要私下谈话。
不过她怎么确定私下他就会答应?陈师长皱紧了眉头,
陈禾苗当然没有法子,但是这次她为了自己的前途,打算豁出去所有的尊严,就是磕头抱大腿,她都要离开这个偏僻物资短缺的小岛,往她心心念念的大城市京都老家去。
这时,坐在饭桌旁的陈母打破了几人间的僵局。
“老陈啊,你那个书房里面的文件你还没有收好,乱七八糟地堆在书桌上,我看还是不要去那了,不然到时候出现问题就不好了。”
陈母这话一说,陈师长的眉头也稍稍松开些。
其实他从来不会把重要的文件带回家处理,他做事谨慎惯了。
还有一个身份走在钢丝线上的老婆,捐了大部分的家产支持建设,确实是大大的功臣,但是不要忘记了还有小部分的家产惹人眼红。
所以他向来秉持着低调做人的原则。
家里还真没出现过扯着他的虎皮耍威风的人,谁想出现了个陈禾苗,就敢背着他做这样的事情,当时可把他气惨了。
他沉着脸赞同了陈母的话:“对,我的办公室不适合,要是有文件遗失了,我们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禾苗咬了咬嘴唇,明明之前伯伯再书房办公的时候,她还进去过,也没有觉得不能让她进来。
估计是上次的事情让伯伯对她有了戒心。
可要她当着程美玲的面,碾碎她的自尊,她还没有那个心理建设。
“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不然的话,你就先走吧,我和程师傅还有话说。”
相较于这个不省心的侄女,陈师长的心更放在程美玲手里的信件上。
陈禾苗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凭什么她说话的时候,就让程美玲在旁边听。
程美玲说话的时候,就要把她赶走,一定是程美玲这个小贱人在伯伯面前上了她的眼药。
她愈想愈是愤恨,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手掌的软肉里,身子微微发抖。
程美玲戒备地往后退了些,一大早她就发现陈禾苗不对劲。
就在她以为陈禾苗会转身给她来一巴掌的时候,陈禾苗竟然“啪”地一声,重重跪在了地上。
这着实把程美玲吓坏了,吃惊地下巴都快掉了。
陈师长额角的青筋不停地跳动,这一跪,他就知道陈禾苗所求的绝不是什么小事。
果然,等她再抬头的时候,满脸都是泪水,一边哭,一边膝盖不停地在地上摩擦,一点点往陈师长的方向挪去。
眼瞅着就要拉上陈师长的衣角。
陈师长不亏是“老江湖”,以前也没少遇到这样的事情,他连忙扶住陈禾苗的肩膀,一个用力,生怕硬拽地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陈禾苗还想反抗,一双纤细的长腿像是没了骨头,就要是要往地上赖。
“你这是干什么?你一定要这样,我们就没得谈。”陈师长实在厌烦这样拉拉扯扯的行为,尤其是陈禾苗是个女人,就算是他侄女,这拉拉扯扯之下要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可怎么办?
他厌恶地瞪了一眼陈禾苗,直接松开了手,任由她的屁股狠狠落在地上。
陈禾苗又是痛,又是觉得在程美玲面前折了面子,感到羞耻,干脆趴在地上,柔弱无力地嘤嘤哭泣。
陈师长实在厌弃她这副被欺负了似的模样,走到电话旁,给他的警卫员打电话,让他过来把陈禾苗带走。
陈禾苗听到转动电话的“咔哒”声,那里还顾得上哭,那和刚才的情绪太过激动,她想站起来,还腿软。
几乎是扑到了陈师长的脚边。
“伯伯,别打电话,别打。”她伸长了手,扯着陈师长的袖口,不知道那么瘦弱的姑娘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拖着陈师长拿着电话的手远离了耳朵。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哭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程美玲都没眼看,实在是狼狈,一点看不出这是个能在文工团当中心主角的姑娘。
“我在岛上的文工团真的待不下去了,自从有了那个警告,我感觉周围人看我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她们一定是在背后嘲笑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陈禾苗像是想到什么,整个人一下子陷入了癫狂,表情狰狞。
程美玲见她这样子,就想起了前世抑郁的默默,有的时候他也会突然发狂,还会想要伤害自己,有轻生的念头。
她皱了皱眉头,陈禾苗不会得了抑郁症了吧。
其实陈禾苗早就受不了了,自从她的家境一落千丈,她离开了家里的二层小别墅,离开了出行的小轿车,一下子无依无靠,唯一的出路,还是她爸豁出了脸求了她以前也看不上的伯伯。
陈师长虽然是个师长,但到底是在偏僻的岛上当一个师长,哪里有京都脚下来得风光,这以前别人说起陈家,谁会在意这个伯伯,夸赞的还不都是她爸爸,巴结讨好的也是。
况且陈师长这个靠山还不牢靠,这巨大的落差感,让她愈发暴躁,有的时候又会陷入莫名的低沉。
这又踢到了程美玲这个在她眼里不算硬的板子,还偏偏就把她弄伤了。
她自然不甘心,区区一个厨娘也能跑到她头上去?
加上那个让众人监督检举的警告,不少人总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大家也知道她之前扯虎皮的事情,也知道了陈师长和她的关系绝对称不上多么的亲厚。
以前讨好她的人,还有次次节目的中心位,都被没了。
陈师长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你要是低调一点,不做那些事情,没有那么强烈的虚荣心,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程美玲表示赞同。
但是这和陈禾苗的过去是相悖的,她被捧得太高了。
“伯伯,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我求求你了。”陈禾苗死死揪着他的裤脚管。
平整的裤子上出现了一道道难看的皱褶。
“你想我怎么帮你?”陈师长等了半天还没有等到自己的警卫员,只能先稳住她,也想听听陈禾苗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还哭丧着脸的陈禾苗立马喜笑颜开,又哭又笑的模样,让程美玲的背后发麻,脊梁骨像是窜过了一道电流。
“文工团有去京都进修的名额,伯伯,要是没有那个警告的话,名额是我的,是我的,我表演过那么多节目,都是中心位,资历够了。”
陈禾苗用力拍了拍胸口,眼神像刀子一样“唰唰”地往程美玲丢去。
陈师长冷笑一声,这个侄女还是死性不改,大约是觉得所有的不幸都是别人的错。
他好心提醒道:“你别忘了,你的中心位都是你的谎言骗来的,你打着我的旗号,抢来了那些机会,现在
没了进修的机会不是很正常吗?”
陈禾苗的身子一僵,知道自己戳到了陈师长不悦的点,她低垂着脑袋,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京都不是那么好混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回去,你回去不过是个文工团的团员,难道你能忍受以前的伙伴对你的嘲笑。”
不得不说,陈师长一下子就找到了陈禾苗的死穴。
陈禾苗之所以现在才来找陈师长,一是知道的时间晚,二来就是她夜夜睡不着想着自己回到京都的被笑话的生活。
可她还是想回到京都,之前她的追求者很多的,她的日子总比清苦的岛屿生活好过。
陈禾苗也忘了,她的样貌只能说是清秀,绝没有到大美女的程度,曾经对她穷追的人未必不是看中了她的家世。
“我不在乎的,我就是想回到熟悉的环境,京都才是我的家。”
陈禾苗信誓旦旦地保证。
陈师长叹了口气说道:“去京都进修的机会人人都在争抢,你背着警告,上级为什么要选你?”
“不用说让我帮你说情了,这个岛上也不是我一手遮天啊,比我职位大的尚有人在,而且你不过是我的普通亲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豁出自己的名誉来帮助你?”
“我要是帮了你,大家都知道我滥用权力,搞不好我也被你连累成白身。”
“别说你是我不算亲的侄女,就是我亲闺女,我也不会这样做的。”
陈禾苗执拗地拉着他的裤脚:“我没有要那么多,可那个警告是你给我的,我不过是和同事闹了些小矛盾,误伤了老太太,程美玲就上纲上线,给我那么重的处罚,难道不过分吗?”
“只要没了那个警告,以我的资历,我一定能去京都。”
她闭口不提这些资历的来历,也不提自己是多么歹毒地想要毁去一个女孩的容貌。
“你简直无可救药。”陈师长见她冥顽不灵,歪理一大堆,只觉得她已经没救了。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死在你面前。”陈禾苗暗暗发狠,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程美玲瞪大了眼睛,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毕竟要说陈禾苗最恨谁,那必然是她打头。
她就说感觉今天的陈禾苗不对劲,幸好之前警觉离她远点,不然的话,真被她捅了都不知道找谁哭惨去。
“你……”陈师长显然是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用上那么过激的手段。
陈禾苗将刀子抵住了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就连吃早饭的陈母都站起身,焦急地看着离刀子不远的陈师长,生怕出现丝毫的差错。
刀枪雨林里走惯了的陈师长却没有把陈禾苗放在眼里,毕竟他的眼里,陈禾苗的动作充满了破绽,只要他想,他就能立刻制住陈禾苗,绝不会伤到自己。
但是陈禾苗并不是朝他来的,而是朝着自己的脖子下手,这不禁使得陈师长有些投鼠忌器。
要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割破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可就救不回来了。
“你冷静一点,这件事情好商量。”陈师长放低了点声音,尽可能地安抚道。
陈禾苗泪眼婆娑地问道:“那我的警告会撤销吗?”
“这……”向来不吃威胁的陈师长有些迟疑。
陈禾苗又将刀子往自己的脖子抵了抵,锋利的刀子几乎要突破第一道防线,嫣红的鲜血蜿蜒地顺着脖子留下。
陈禾苗好似没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行,我现在就吩咐人去办。”陈师长咬牙同意,还做出了拨打电话的姿态。
陈禾苗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泄了气,握着刀子的手也软了,不停地颤抖。
就在她松懈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她的陈师长眼疾手快地下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向后一折,她的手便软软地耷拉下来。
刀子应声掉在了地上。
不知道陈禾苗哪里来的力气,连脱臼的右手都顾不上,拼命挣扎着用左手去够那把刀子。
陈师长不给她这个机会,右脚用力远远地将刀子踢开。
陈禾苗没了刀子,大势已去,呆愣愣地被陈师长扭着胳膊。
逐渐冷静下来的陈禾苗一阵后怕,颈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胆子那么大,就觉得自己像是中了邪,脑子一热,出门之前揣上了刀,还偏偏就用上了。
幸好被阻止了,不然她说不定今天真就没了命,她还有那么多的大好年华。
就在这时,警卫员破门而入,见着陈师长制服陈禾苗的场面,还有陈禾苗颈部的伤口,都瞪大了眼睛。
陈师长不悦地责问:“你怎么现在才来?”
来的不止陈师长的警卫,还有几个女兵。
那警卫大声报告:“报告师长,我在电话里听说和女性有关,所以找了几个女兵过来。”
他毕竟是个大小伙,拖走陈禾苗实在不方便,所以想找合适的人,哪里想到陈禾苗会那么丧心病狂,直接掏刀子,要是知道会这样,他一定第一时间就赶过来制服她。
警卫沮丧地低下头,这是他工作的失职,要是陈师长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警卫可是难辞其咎。
“算了。”陈师长到底也五十多了,经历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也觉得心力不足,招呼警卫压着陈禾苗离开。
呆若木鸡的陈禾苗这下子有了反应:“伯伯,你要送我去哪里?我没犯错,没犯错。”
“难道想要自杀也错了?”陈禾苗竭力自辨。
女兵接手扭住了她的胳膊,警卫嫌她聒噪,严肃地警告道:“你在师长面前掏出刀子,谁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是乖乖接受调查,不要反抗。”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落在陈禾苗的耳朵里就像是惊雷炸开,她才不要接受调查,要是有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她爸爸可是树敌不少,到时候有人对她不利可怎么办?
刚刚正常了一些的陈禾苗又陷入到自己的幻想中,全然忘了有陈师长的存在,这个岛上想随便取走她的性命是不可能的。
她癫狂地用脚后跟不停地砸着地板,还是警卫员掏出准备好的绳子将她结结实实地捆住,才制服了她。
众人都送了口气,陈禾苗时不时像个被捕捞上岸的虾子,在地上胡乱地扭两下,渐渐没了力气,警卫员等人这才带走了她。
“好好的人怎么疯疯癫癫的?”陈母叹了口气,快步走到陈师长身边,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在场的或许只有程美玲知道陈禾苗不是疯了,而是抑郁了,看样子症状还很严重。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默默的影子,之前对她所有的不满也渐渐压到了心里。
“都是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表哥就只有她一个女儿,自然是想有什么就给什么,突然来了这么个穷地方,还遇上我这个没本事不能让她作威作福的伯伯,她就只能耍耍这样的手段来威胁我。”
陈师长冷哼出声,表情极为的严肃,看上去对陈禾苗的行为十分的不满。
“这次必须好好给她一个教训,对着一个公职人员动刀动手的,像什么样子?”
陈母任由陈师长发泄自己的不满,耐心地抚着他的后背。
“你也别说的那么严重,她也没想着伤别人,还是个善良的孩子,你意思意思就行了。”陈母劝道。
陈师长吹胡子瞪眼,横眉竖眼,说道:“慈母多败儿,这不好好管教她,她的性子都偏了,以后怎么办?”
陈母撇了撇嘴,没好气地甩开手:“这是你侄女,又不是我的侄女,我就是提个建议,听不听拉倒。”
陈师长刚想认错,奈何程美玲还在现场,他清了清嗓子。
面向程美玲:“秦老哥的信件给我看看。”
程美玲递给他,可之前程美玲见着拿刀的惊悚场景,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的信件,此刻递出去已经是皱巴巴的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
陈师长皱了皱眉,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接过信件,便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慢慢的,他严肃的面孔变得柔和起来,还笑出了声音:“这秦老哥日子过得还挺惬意,要不是我放不下手里的工作,还真想去那里找他。”
陈师长说了这话,程美玲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可以看出老爷子过的日子不差,没有向陈师长求助,应该是一切都好。
“你还有事情?怎么还不走?”陈师长读完信件,见程美玲还站在他的面前,问道。
程美玲只是想再确认一下,她问道:“老爷子应该一切都好吧?他有没有和师长诉苦,这写给我们这些小辈的都是一切都好,陈
师长是他的朋友,他要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应该会和陈师长说的吧。”
陈师长听了觉得程美玲说的挺有道理,他沉吟了片刻,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信件,苦笑着摇了摇头。
“秦老哥是个自傲的人,就算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会告诉我,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拜托西南认识的人去农场看看他,给他留些东西,要是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一定会写信给我。”
程美玲听了,安心地点点头,便打算告辞离开了。
毕竟她这一早上看了陈师长家那么多的八卦,这要是还不识趣地待下去,恐怕陈师长会觉得她太冒犯了。
陈师长却没有容易就放她离开:“这信件塞在一个信封里,你竟然忍住不看?”
程美玲当然想了解师父怎么样,但是她也知道师父既然一个信封寄过来,说明他觉得写给陈师长的信没什么要紧的大事,要真有什么秘密只能和陈师长说,他一定会另寄一封信。
所以她没必要干这样的事情,等一等,陈师长自然会告诉她老爷子的情况。
“不是写给我的,我不会偷看的。”程美玲说的坚定。
陈师长凝视着她的神态,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拍手叫好,接着递给程美玲秦老爷子写给他的信。
“既然你那么关心秦老爷子的事情,这封信你就拿去看吧,也了解一下他的生活。”
程美玲二话不说,也不推辞,立马就收下了。
陈师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手往后一挥:“你就不知道谦让一下?万一我不想给你看,只是在试探你呢?”
程美玲一愣,不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书吗?
陈师长哈哈大笑,信件是在一封信封里寄过来的,就算程美玲偷看了,他也不一定知道,心系秦老哥的程美玲竟然能忍下这份**。
接着他愿意给她看私人信件,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说明她是真的对这封信有极大的好奇,对秦老爷子也是真的关心。
这样纯粹,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的人不多了。
陈师长对程美玲隐隐起了赏识之心,怪不得阎毕成到环山岛选队员,竟然会给一个厨子提供去京都的机会。
不止是厨艺出众,程师傅的人品也不错。
“给你吧。”陈师长不逗弄程美玲了,这下子是真的给了程美玲。
程美玲顾不得其他,拿到信件就仔细看了起来,信里写了不少秦老爷子在山里发生的趣事。
看得程美玲隐隐有些嫉妒,只能一个劲地告诉自己要平常心,她现在和秦老爷子还是陌生人的状态,给她少写一点也是正常的。
下一秒她又想到,明明之前的字还算多,至少能和红民平分秋色,现在少了,难不成是老爷子把工夫都分到了给陈师长写信上?
看完了,虽然有些舍不得,还是把这信件还给了陈师长。
陈师长整齐地叠好,揣到了胸口的口袋里,显然是想带到办公的地方再好好看看。
“对了,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和别人说。”陈师长关照道。
程美玲心里明白,陈禾苗以自杀来逼迫陈师长达成她的目的,要是被别人知道,对陈禾苗和陈师长都不好,还让别人看笑话。
她舔了舔嘴唇,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要不是和陈师长说一说陈禾苗的事情。
“有话就说吧。”陈师长挥了挥手。
“陈禾苗这个症状应当去看看医生。”程美玲建议道。
陈师长还以为程美玲要说和秦老哥有关的事情,没想到竟然问起了陈禾苗:“放心好了,她的脖子还是好好处理一下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是心理医生,岛上没有精神科,我想她大概需要去那种医院好好查查,不然的话她自杀的行为一定会更严重的。”
程美玲大胆地给出来自己的建议。
陈师长一愣,随即皱紧了眉头,看着陈禾苗刚才的情况,还真的有些疯疯癫癫。
“你是说她疯了?”
程美玲连忙摇头:“没有那么夸张,她只是心里生病了,需要治疗,可能是抑郁。”
陈师长挠了挠头,岛上的医疗条件可没有那么好,能治疗精神疾病的医院,约莫着京都还是有的。
难不成还真的要让陈禾苗去京都?
陈师长不禁陷入了沉思。
程美玲并不希望陈禾苗一直生活在她的附近,毕竟她现在的思想可能会很极端,要是哪天突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她的头上,然后伤害了家里的孩子,她可就追悔莫及了。
所以能把这个女人打发走是最好的。
程美玲也不想打扰陈师长的思考,和陈夫人道别后,便离开了陈家。
虽说程美玲没有透露陈家的事情,但是警卫员带走陈禾苗的路上,被不少人看见了,还看到了陈禾苗颈部的血迹,一时间传的风风雨雨。
有不少人还看到程美玲才陈家走出来,竟然还有人瞎传,说是陈禾苗要刺伤程美玲,但是被陈师长英勇制止,而导致划伤了自己的不靠谱流言。
不过这样的结果就是,不少人在猜测程美玲和陈师长一家的关系。
程美玲上班中,便看到了胖三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她皱了皱眉头:“胖三,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胖三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我听说你和陈师长的关系很好,以前怎么没听过?”
程美玲一愣,接着极为严肃地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这要是搞不好,让陈师长误会是她把事情传播出去的可怎么办?
“有人看到陈禾苗流着血被警卫员从陈家带走,随后还看到你从陈家离开。”胖三解释道。
程美玲是真没想到岛上的居民的眼睛那么尖,这要是放在古代,一个个都是当锦衣卫的好手。
胖三又凑到程美玲身旁:“你说说看,那可是早饭的时间啊,要是你和别人不熟悉,你会吃早饭的时候去别人家拜访吗?”
“有人说是因为陈师长有意让林兆风当他的接班人,所以和你的关系亲厚,但谁知道他的侄女看你不爽,要拿你开刀,他为了维护属下的家庭幸福,大义灭亲,足以说明陈师长对林兆风的看中啊。”
胖三一脸地羡慕,这程师傅以后可就是师长夫人了,说不定都不会来食堂当大师傅了,他得抓紧时间好好和程师傅学学厨艺。
程美玲却很是郁闷,这要是给林兆风添了麻烦可怎么办?她和陈师长来往的事情被放到了明面上,那些有竞争力的人会不会针对林兆风?
“程师傅,我现在是真佩服你啊,和师长认识,厨艺还那么好,硬是没有抢大胡子的风头,还让他当着食堂的一把手,你这真是不争不抢啊。”胖三竖起了大拇指,使劲地给程美玲拍马屁。
这时,掀帘子进来的大胡子正好听到了他说的话,没好气地瞪了他好几眼。
“你以为程师父和你一样,总想着怎么把我拉下位置?”
胖三讪讪地笑了笑,他年轻时不懂事,刚当学徒的时候,还想着和学了好长时间的大胡子一较高下,后来还立志要取代大胡子成为食堂的大师傅。
大胡子来对程美玲的面前,吸了一口气,郑重地道谢:“程师傅,我敬佩你的为人,就凭你的手艺,只要和陈师长稍稍提一嘴,就算把我换了,别人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谢谢你让我还能在这里发光发热。”
程美玲被夸赞地脸都红了,她清楚自己的为人也只能说大错没有,但要是那么无私绝对不可能的,要是这个工作她有机会更进一步,她也是不会放弃的。
就像现在,大胡子对她那么信服,她还是不要说出真相打击大胡子对她的崇拜了。
程美玲挑眉笑了笑,这感觉还真是不赖。
陈师长大概也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直没有找过程美玲问话。
程美玲也松了口气,这脏水差点就泼到她的头上
,到时候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在军营训练的林兆风也听到了这样的风言风语,别人或是艳羡或是嫉妒的神情,林兆风并不在乎,而是心神不宁地想着程美玲有没有受伤。
真没想到,去陈师长家也能发生那么大的事情。
这刚刚下了训练,林兆风就往家里跑。
有人酸溜溜地说:“八成是回去怪老婆和陈师长来往被大家知道了。”
“不就是陈师长属意他吗?至于保密那么好吗?不过之前不都是挑几个人考察,怎么到了林兆风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你们这些酸鸡,可不看看林兆风之前完成了什么任务,要是换成你们,八成全军覆没,个人太突出,能找到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功绩也差不多的吗?”
某个林吹一说话,那些酸唧唧的人还真都闭了嘴。
毕竟林兆风和他们的差距是真的大,要是只有一步之遥,那不服的人就是吐口唾沫星子都能把林兆风淹死,可林兆风确实是远远把其他人都甩开了,他的功绩可望而不可即。
都是靠命拼来的,谁敢有质疑?
程美玲坐在走廊下捡着菜,就看到林兆风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
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沁出一颗颗汗珠,在高挺的鼻尖摇摇欲坠,神色极为着急。
还没等程美玲反应过来,林兆风一把卡住她的两条胳膊,翻来覆去地看她。
程美玲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还在屋子外面,青天白日的,院子门也没关好,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
“停停停,你干什么?”
程美玲竭力地阻止**的林兆风。
“你受伤了吗?”林兆风的眼睛里还浮着不少的血丝,要不是不能随便离开营地,他早就不放心回来了。
“没有,真没有,你闻到我身上有药水的味道了吗?”程美玲嗔怪道。
稍稍冷静下来的林兆风轻轻**鼻子,还真没有药味,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地上。
他紧紧抱住程美玲,轻声说道:“以后离这些危险的人远些。”
程美玲的鼻子抵着他坚硬的胸膛,差点没把她憋死,她用力捶了锤林兆风的后背,林兆风才稍稍放开了些。
“我可聪明了,我早上去的路上就遇到了陈禾苗,我看她情绪不对,一直坠在她后面,要是她真的要动手,我一定能逃走。”
程美玲心里热乎乎的,得意洋洋地向林兆风炫耀自己的第六感。
林兆风没想到程美玲会和陈禾苗同走一段路,心里更是后怕。
接着他锁紧眉头,盯着程美玲笔直修长的腿,太细了,要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恐怕跑不过别人。
林兆风忧心忡忡,暗暗盘算着把训练老婆的计划提上日程,不说以后能一招干倒三个,至少也得能逃命吧。
不知情的程美玲要是知道林兆风正在计划着怎么把她打造成一个金刚芭比,估计就不会这样含情脉脉地倚在他的怀里了,而是直接罢工,让林兆风晚上睡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