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冯秋红听到大儿媳妇的喊声, 立时来了精神,两手往围裙上一擦,赶忙就跑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顾天准一家四口, 儿子儿媳一人抱着一孩子,顾天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 正递给刘芳芳和陈海燕。
再看两人抱着的孩子, 两岁的孙子孙女嫩生生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四周,满是好奇, 两个小家伙是头一回来爷奶家, 见到爸爸这边的亲人,倒也没哭闹, 见谁都盯着看一会儿。
“妈!”
“妈。”
顾天准和秦羽荞的行李被大嫂和三弟妹接过拿去屋里放着,转头就看见了冯秋红, 立马抱着孩子上前去。
“哎!回来啦, 回来就好!”冯秋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儿子跟前, 匆匆看他一眼,这人结了婚当了爸是不一样, 看起来成熟不少,是个一家之主的样子了。
再看看儿媳, 还是那么水灵,“荞荞,快进屋歇着去, 你们赶这么大老远路肯定累了。我看看我们朝文和思语呢!来, 奶看看!”
顾朝文和顾思语这是第一回 见到奶奶, 耳边有爸妈的提醒, 告诉他们这是奶奶。
“宝, 快叫奶奶,来之前可教过你们的。”
不过两人还是有些不熟,对着第一回 见的冯秋红,没叫出口。
“不着急,不着急,我看我们朝文和思语模样真俊。”冯秋红看一眼老二,“比你爸小时候还俊!”
顾天准被亲妈踩了一头倒还乐呵,“那是,不看看是谁儿子闺女。”
“倒是美得你!思语跟她妈一样漂亮,这眼睛可真好看啊。”冯秋红两手一摊,对着两个小娃做出一副要抱的姿势,“让奶抱抱成不?”
秦羽荞看着自己怀里的闺女,轻声哄,“让奶抱抱好不好?”
一见这模样,顾朝文没有动静,倒是顾思语像是思考一会儿,动了动小脑袋,乖乖任冯秋红抱了过去。
冯秋红抱着孙女和老二一家进屋,这会儿子看着怀里的孙女,只觉得这小丫头太水灵了,整个人香香软软又白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思语,思语,来,奶带你看看咱家里。”
秦羽荞抱着儿子和冯秋红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在屋里转了转,最后在给他们一家准备的屋子里坐下说说话。
“荞荞,这屋啊我和你大嫂提前给规整了,床单啥的都换的新的,你三弟妹今天又扫了遍,干净得很!”冯秋红抱着顾思语,又摸摸坐在秦羽荞怀里的孙子顾朝文的小脸蛋。
一儿一女,她是真替儿子高兴。
“辛苦了妈,还有大嫂和三弟妹,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那哪成,反正你们这阵子就放放心心地住着,到时候带朝文和思语也四处看看,他们俩可是头一回来京市。”
“行!”秦羽荞看儿子这会儿也适应了,逗他一句,“朝文,让奶抱抱好不好?你看妹妹,妹妹都被奶奶抱着。”
顾朝文扭着头看一眼,妹妹正在冯秋红怀里安静坐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正四处打量着屋子。
“来,妈,你抱抱朝文,这孩子肯了,他就是比思语静些,思语这丫头自来熟。”秦羽荞把孩子交给冯秋红,自己把思语抱了过来。
“哟哟哟,我们朝文这副模样跟老二小时候真的一模一样啊。”冯秋红两手夹在孩子腋下,面对面和他对视着,看着孙子的小脸蛋依稀能见着二十多年前的顾天准小时候。
“是吧,顾营长也这么说,他说您见了肯定欢喜,朝文这孩子就随他,就是性子没他皮。”
“那可不,老二小时候挺皮,不过越长大反倒还越稳重了,比他大哥还像个主心骨,当年他要去参军入伍我还担心呢,谁成想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冯秋红和儿子说不了几句体己话,一群儿子都粗枝大叶的,反倒是和儿媳妇能说上几句。“你别怪妈念叨,自从你和老二结了婚,我这颗心才踏实了,虽说在那边回家次数少,可总有个正儿八经的家了嘛,以前屋里头冷冷清清的,一个大老爷们自个儿住着,哪有现在热闹。”
“妈,我们确实回来次数少,有时候走不开,有时候探亲假也耽误,加上前头孩子太小,你和爸别怪我们就成。”秦羽荞对着自己爸妈自然不会这么说,可面对婆婆,该说的也得说到,态度总是要有的。
一听这话,冯秋红嗔怪她,“这说的哪儿话,老顾和我都知道,你们在军区不容易,家里老大和老三一家也理解,没人会怪你们。”
顾天准每月都给家里打十五块钱,他现在一个月工资加上津贴有一百来块,权当是全了不能在父母身边照顾的这份心。
“朝文,思语,叫奶奶。”秦羽荞再次哄着两孩子叫人,思语倒是适应了,跟着妈妈就张嘴了,就是朝文还认生,死活没开口,冯秋红倒是理解,又抱了抱孙子。
屋里婆媳俩说了半晌话,顾天准在外头和刚从工厂下班回家的大哥三弟也见着了面,又是两年不见,三兄弟还是热络。
“二哥,这回回来能多待些时候了吧。”顾天阳知道今天二哥一家回来,特意和人换了夜班,从机械厂赶回家。
和他前后脚到的是顾家老大顾天强,他从棉纺厂回来,上前拍拍二弟的肩膀,觉得这人又健壮不少,都是出重劳力的,当兵的确实不一样,“见着妈了?”
“见着了,跟荞荞在屋里说话呢。”
“二哥,我侄子侄女呢?”顾天阳四处望望,盼着见见顾天准两个孩子。
“屋里呢,跟妈在一块儿。”顾天准手一指,又往后看了看,没见着顾建民,“爸还没回?”
“去隔壁老余家薅鱼去了,说是你要回来,老余头昨天天去打了鱼,他挑条大的咱们烧着吃。我去看看妈他们。”
顾天阳着急去逗侄子侄女,一闪身就往西屋去,没多久,顾建民就拎着一条肥美的草鱼悠哉悠哉回家了。
“老二,回来啦!”一见到顾天准,脸上笑开了花,顾建民自己就崇拜军人,不过他当年没赶上趟,反倒是家里老二成了军人,这不算是圆了他的梦嘛。
“爸,来,我拎着。”顾天准上前接过顾建民手里的鱼,父子俩一路往厨房走,“这鱼得有三斤多啊,个头不错。”
“那是,你余叔去城西河里捞的,上回下象棋他欠着我,今儿我就去拿回来了。”
顾天准冲顾建民竖个大拇指,“爸,你可真是厉害。”
放下鱼,顾建民急着去抱孙子孙女,自家家里的志刚和小花都大了,他也有好些年没抱过这么小的娃,这一上手还有些紧张,尤其是抱着思语,孙女甜甜一笑,脸颊肉都鼓了起来,看得人心都化了。
再一看孙子顾朝文,更是亲热往他脸上就是一口,“好小子,跟老二真是一模一样啊。”
冯秋红听到这话不住点头,“我就说是吧,对了,你那鱼拿回来给老余头钱没?”
“给了一毛,这人玩赖啊,非要我给钱。”顾建民领着孙子孙女去外头,“别窝家里,咱们在院里玩儿,一会儿就开饭。”
顾家这天的晚饭十分丰盛,除了那条大草鱼放在盆里用水养着,准备后天再吃,桌上荤腥还是不少。
蒜苗香干回锅肉,肥肉煸出油,冒着油光,爆炒鸭肉配上姜丝辣椒碎和酸菜碎,香辣下饭,炒莴笋叶,清淡可口,凉拌海带丝,炝炒莲白,还有一盆番茄煎蛋汤。
屋里热闹,推杯换盏,一高兴,顾建民开了瓶通洲老窖,供销社卖2.5一瓶,父子四人一人一杯,仰头喝下。
“你爸可高兴,铁公鸡都拔毛咯。”冯秋红洗涮自己男人一句,这人还舍得买这么贵的酒,毕竟,以往这人可是只舍得去打散酒的。
“哎呀,不说那些,今儿老二回来,都高兴!”顾建民喝了两杯下肚,有些上脸,看着桌上坐着整整齐齐一家人,笑出了皱纹,“荞荞,你多吃点啊,老二,你给你媳妇儿多夹点菜。朝文和思语爱吃啥,那鸡蛋羹专门给做的,不拉嗓子。”
“你真是管得多啊。”冯秋红少有见他这么高兴,不过转念一想也是,现在一大家子都在,就连最晚结婚的顾天准也拖家带口,儿女双全,能不高兴吗?
“爷,那鸡蛋羹我能吃不?”十一岁的顾志刚咬着筷子问顾建民。
“那肯定能吃啊,你爷啥时候亏过你!”顾天阳倒是先回侄子的话。
“爷刚说特意给弟弟妹妹蒸的。”小花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顾建民恍然大悟,摆摆手,一张老脸通红,“爷刚说岔了,都给你们几个小的蒸的,都吃都吃啊。”
秦羽荞两手空闲,看着被顾天准抱在怀里的闺女,以及对面被公公抱在怀里的儿子,自己倒是吃得轻松,“我抱会儿不?”
“这有什么,你吃你的。”顾天准摸摸闺女的头,小丫头自己吃得可好,他就偶尔给孩子夹个菜。
顾思语自己拿着小勺子舀鸡蛋羹吃,她的小碗里装着半碗鸡蛋羹加一坨米饭,秦羽荞给她打散了拌匀了,这是她最喜欢的吃法。
一勺又一勺,吃的小嘴上还沾着鸡蛋羹,小舌头探出来一舔,又干干净净了。
饭桌上,大伙儿吃得差不多,除了那四父子还在喝酒聊天,冯秋红把朝文抱了过去,逗着孩子叫爷爷和奶奶。
可能是吃饱了,也可能是在家里待了一阵,顾朝文适应不少,见到妈妈在旁边教着自己,便跟着开口,“奶~奶~”
“哎呦!我的乖宝儿。”冯秋红把孩子抱进怀里,笑得眼尾的皱纹叠起。
顾建民一听,立马放下筷子,咧着嘴看着孙子,“来叫一声爷爷。”
顾朝文看着自己面前一张大红脸,小手一指,激动地冲着妈妈说话,“猴屁股!”
桌上爆发出一阵笑声,尤其是顾家几兄弟,谁敢这么对老爷子这么说话,这不是讨打吗?顾建民一抹脸,也跟着笑两声。
还是秦羽荞立马解释,“上回我们去了动物园,他就见着猴子了,可喜欢。看什么都像,童言无忌啊。朝文,这是爷爷,快叫爷爷。”
“爷爷。”顾朝文见大家都在笑,自己也傻乐起来,乖乖叫了人。
顾建民倒没跟个两岁的娃置气,他亲亲热热拍了拍孩子的脸蛋,转头又喝酒去了。
顾天准正仰头喝完一杯白酒,三弟顾天阳又给他满上,放在旁边。
顾思语看着大人吃了好回酒,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她直勾勾盯着那酒杯,能看见里头透明的**,是水,她认得水。
看着看着,头越靠越拢,顾思语的小脑袋被顾天准发现了,他大手将酒杯往旁边一推,推远了几分,冲闺女晃晃手,“这是酒,你可不能喝啊。”
听到爸爸的话,思语垂下头继续吃自己的鸡蛋羹,只不时看那酒杯一眼,满眼都是好奇。
一顿饭吃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冯秋红和两个儿媳去洗碗,秦羽荞还要帮忙,被婆婆赶了出来,初来第一天,只让她歇会儿。
院里,志刚和小花正在逗弟弟妹妹玩儿,朝文和思语在地上走着,被两个大的牵着手看院子里种的花。
顾建民和三个儿子站在旁边说话,不时看一眼孩子。
隔壁邻居吃了饭也出来,这顾家今晚上吃了顿好的,早四处飘出去味儿了,邻居王大爷两口子就探过身子,“老顾,你们家今儿是香啊?隔老远都能闻着味儿。”
“那是你狗鼻子灵!”顾建民和王大爷是棋友,平日闲着就爱一块儿下个象棋,关系很是熟稔。
“呸,我看你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王大爷见着许久不见的顾天准倒是一副和善模样,“这是你们家老二顾天准吧?”
“王叔王婶儿,吃过饭出来遛弯儿?”
“是,这多久没瞧见你了,差点要认不出来了,小子长得结实啊。听说你娃都有了,还是龙凤胎,有福气啊。”
“两孩子皮,带着也费劲,就盼着早点长大。”
“这日子过得快,眨眼就长大了。行,你们一家人说说话,我们先走了。”
院里住了好几户,听着顾家二儿子带着媳妇儿和龙凤胎回来了,都来顾家看了看,这一通折腾就热闹到了晚上。
等人们散去,也差不多到了休息时候,秦羽荞和顾天准洗漱完躺在**,旁边是顾建民给孙子孙子打的两张小木床,四周都有木栏。
“你困了不?”
顾天准听着颈窝处传来声音,惊讶人还没睡着,“怎么?不会认床吧?”
“有点儿,可能是在火车上也没睡踏实,现在突然沾着床还不习惯了。”秦羽荞侧翻了个身子,在黑暗中看着男人,只有个大概的样子,“明天咱们干嘛去?”
“明天出去走走,你上回来京市也没转几回,许多地儿都没去呢。”
“好,我看朝文和思语回家里还挺高兴的,你爸妈也欢喜他俩。”
“那肯定欢喜啊,也不看看是谁的娃。”
“我寻思着你大哥和三弟不都生了嘛?还是一个男娃一个女娃,你爸妈早过了当爷爷奶奶的瘾了。”
顾天准把媳妇儿的脑袋一按,靠在自己身边,“没听过那句话啊?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我爸就偏我三弟些,现在我们朝文和思语年纪更小,这不也占优势了嘛。”
“你这理还一套一套的啊。”
“行了,快睡觉,不然明天一早还起不来。”
第二天,秦羽荞因为坐了两天火车有些累,晚上躺**又和顾天准说了好一阵话,直接睡了个天大亮。等醒来时,屋里只剩她一个人了,顾天准和俩孩子都不见了。
院里,冯秋红正在洗菜,见着二儿媳妇起来,忙笑着说话,“荞荞,锅里给你温着稀饭和馒头呢,你自己拿啊。”
“好,谢谢妈,我...我起晚了。”秦羽荞有些不好意思,第一回 来就最晚起床,面上有些发红。
“这有啥,家里也没什么事儿,你大老远过来可不得好好歇着嘛,抓紧把早饭吃了,别饿着肚子。”
“妈,顾天准和孩子呢?”秦羽荞在院里看了一眼,没见着人。
“领着去外头玩儿了,说要带他们俩认认这胡同口,过会儿就回来。”
秦羽荞点点头,接着去刷牙洗脸,去厨房拿了早饭出来,自个儿坐在桌前吃起早饭,吃到一半,送志刚和小花上学的刘芳芳回来了,和秦羽荞打了个招呼。
今天陈海燕回娘家一趟,其他人去工厂上班,顾天准要带着媳妇儿孩子去转转,冯秋红和刘芳芳准备就着昨儿剩下的汤汁下个面,等晚上再做个新鲜菜。
吃过早饭,秦羽荞一家子出发了。
四月底的京市天气还有些凉,秦羽荞穿着一件白色长袖的确良衬衫,下头一条黑色长裙,脚踩一双黑色小皮鞋,十分打眼。顾天准倒是简单,黑色衬衫黑色长裤,整个人显得帅气又严肃,只是两人怀里的孩子都是一身红色,很是讨喜。
两人带着孩子搭公交车到了热闹的市中心,这会儿是早上九点多,街上不少叫卖吃食的,琳琅满目,从豆汁儿油条,包子馒头到烤红薯,应有尽有。
“吃冰糖葫芦不?”顾天准手臂蹭蹭秦羽荞,提醒她往右边看。
右边街边,有个年轻男人抱着插满了冰糖葫芦的稻草架子,不时吆喝叫卖着,“冰糖葫芦,五分钱一串~”
冰糖葫芦饱满大颗,鲜红的山楂被糖浆包裹,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道,还没等秦羽荞反应,俩孩子就激动起来,看着红通通的冰糖葫芦,“果果。”
“买两串吧。”秦羽荞看着酸甜的山楂也有些馋。
顾天准快步过去买了两串山楂,他和媳妇儿一人一串,至于两个小的,每人能吃一颗,吃多了还是不行。
“还是京市的糖葫芦味儿正。”顾天准给儿子取了一颗,去了山楂核才喂他吃,自己倒是把剩下的快速解决了,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就是他小时候的回忆。
“这街上卖东西的真多啊。”秦羽荞把糖葫芦吃完,朝四周看看,小摊贩真是不少,不禁想起来蒋英。
“你还记得蒋英不?”
顾天准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她文工团的,点了点头,“怎么了?”
“她说和她哥去城里卖卤味呢,生意还挺好,现在也没有红袖章去追着赶人,赚了钱还给家里添了台电视机。”
“现在是不一样了,前阵子的报纸上还报道怎么科学养猪,这放在以前可是资本主义尾巴,要割掉的。现在呢,都上报纸了,这天啊,是变了。”顾天准领着秦羽荞往一处筒子楼去。
“中午咱们去我一个退伍战友家吃,说好回来要去看看。”
顾思语头一回来到京市,见着比昭城大了不少的京市有些好奇,探着头四处望,街上不少人骑着自行车赶路,风风火火,她指着街边一处大石块啊啊叫两声。
秦羽荞听到动静顺着闺女视线看去,一看就明白了,上头颜色吸引了孩子,“来看看,认字儿不?”
立在街边的大石块上红底黄字写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
顾朝文听到妈妈的发音,跟着学,“全借...ji...”后面记不住了,他害羞一笑,扭过头去,搂着爸爸的脖子不撒手。
“这不学得挺好嘛。”顾天准拍拍儿子屁股,自己走了两步又把朝文的脸对着那石块儿,“来,咱们再学学,团.结.紧.张. 严.肃.活.泼。”
一个字儿一个字儿,说得清楚。
两个孩子张大嘴,跟着学,不一会儿倒是挺标准了。
“学挺好,咱们朝文和思语真聪明啊。”秦羽荞看着顾天准,打趣他,“顾营长不仅会带兵打仗,还会当老师呢。”
“这不是学生厉害嘛,我就跟着沾沾光。”
说着话,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栋筒子楼下,顾天准轻车熟路上了门,在四楼一间屋子前停下,伸手拍了拍门。
屋门被打开,一个壮实男人开了门,一见到门外的客人,立马喜上眉梢,“顾老弟!这多久没见了!”
李军和顾天准一起念的军校,后来也共同上过战场,出生入死,感情自然是没话说。不过他因为受伤退伍了,现在腿还有些瘸。
两人自他五年前退伍后就没见过,两年前顾天准回京市时,李军正好去外地探亲,两人也没见着面。
“哥,这我媳妇儿秦羽荞,儿子顾朝文,闺女顾思语。”
“李大哥。”秦羽荞倒是头一回见到顾天准这位战友,这人高高大大,就是走起路来有点跛脚,不过不是太明显,她收回视线,跟人打招呼,“朝文,思语,叫叔叔。”
李军面上有些凶,加上人有点黑,说话也粗声粗气,两个孩子一时没敢言语。他倒是全不介意,哈哈大笑两声,“没事儿,先坐着,我在外头买了菜回来,街头那家卤猪头肉味道好,你们尝尝看。”
“嫂子和小东呢?”顾天准到屋里一看,李军媳妇儿孩子都不在。
“回娘家去了,咱们这关系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吵了两回架,就带着孩子回去了,气儿还没消呢。”
“那你抓紧回去劝劝,哄哄人,别跟嫂子置气啊。”
“行行行,正准备明儿过去,先吃菜吃菜。”
一张小饭桌,一张床,几张凳子,李军倒是生活得简单,屋里家具也没多少,秦羽荞带着孩子吃饭,不时听两人回忆一下当年的往事,倒也能听个热闹。
酒过三巡,李军说起自己的事儿,现在外头行情多,他跛着脚,不少招工的要求身体健康,没有残疾,便看不上他,“我准备自个儿做点生意。”
“可以啊,我看街上买东西的也不少,你准备做什么?”
“倒点衣裳来卖。”李军又喝了一杯酒,舔了舔唇,“顾老弟,不瞒你说,我这回是舔着脸跟你开口,你看看能不能借我点儿钱,我这起步资金还差点儿。”
“这有什么?你开口就是。”顾天准和这帮战友风里来雨里去,互相周转是不在话下,立马就应了,倒是惹得秦羽荞看了他一眼。
这人问都没问一句借多少?秦羽荞心里直犯嘀咕。
顾天准接收到秦羽荞的眼神,只好再问一句,“哥,你还差多少?”
李军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五。”
这回倒是轮到顾天准有些吃惊,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自己家全部积蓄也就三千多。
“顾老弟,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钱我肯定还,要是生意好,我给你分钱咋样?直接分你一半,要是亏了,我也还你本钱!”
顾天准要是自己没结婚还能马上应他,可现在拖家带口,这钱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花,“哥,我回去考虑考虑,过几天给你答复成不?”
他自然是要回去单独跟媳妇儿商量,不过现在人都在,不好这么说。
“行,你们商量看看,现在做生意真有搞头,我特意去看过,卖衣裳的不算多,但是生意都挺好,赚得不少...”李军对着人又介绍一番自己的宏图伟业,他手里钱不够,媳妇儿还因为这事儿跟自己吵架,身边亲戚朋友一听是要倒卖做生意,都觉得要蹲大牢,愣是没人敢帮他。
他和顾天准几十年兄弟,是知道他人的,对兄弟没二话,现在顾念着家里也正常,自己只能方方面面给两人说清楚,尤其是跟秦羽荞说清楚。
“这衣裳料子和款式我都观察过,就往那些工厂和干部家属院门口去,从羊城进货,做火车带回来,转手就能赚一大半。”
秦羽荞看面前的李军说得头头是道,心里还是犹豫,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她和顾天准对视一眼,准备回家再商量。
作者有话说:
顾天准:曾经有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我要问问媳妇儿意见
大家平时多注意防护啊,保护好自己!
周末要来了,开心,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