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苏南絮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的季北, 那眼神，似是要将面前的人全都撕碎，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说闲话的那三个人刚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看清来人后, 其中一人不知道又骂了一句什么，而后被季北一脚踹倒在地，捂着腰痛苦地打滚。
另外两人原本还想替同伴出头, 但被季北的低气压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继续说啊。”
三人全部噤声，低下头不敢言语。
季北紧抿着唇, 目色渗着森森寒意。
苏南絮刚开始还想劝劝季北来着，不过看到感受到他的低气压，默默收回爪子。
被踹倒在地上那人面露难堪，似是忍了很久, 看了眼季北, 又看了眼苏南絮, “季北，你可别被你身边这小子骗了！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他当初在一中——啊！！！疼!放——开!”
季北一脚踩在他左手的手腕上，冷冷吐出两个字，“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在背后说你坏话！啊——！我不是道歉了吗！”
“向他道歉！”
众人这才将目光全部集中在躲在季北身后的苏南絮身上。
“咳。”苏南絮现在颇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挺起胸膛，等着那人给他道歉。
手腕处传来的刺痛, 让魏高阳不得不屈服，“对不起。”
季北收回脚, 另外两人连忙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高阳, 你没事吧？”
“没事。”
季北没下死手, 估计就是淤青了一块儿, 贴几天膏药就好了。
但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季北，别人都怕你，不敢说实话，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报名参加联赛，你是认真的吗？联赛可不像学校，你爸捐几栋楼就能让你进来，我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主动退出，否则到时候给我们学校丢人！”
“你是竞赛班的？”
“高阳是我们竞赛班第一名，也是最有实力冲击省一的。”
第一名只能冲击个省一，看来确实如郑校长所说，八中的数学竞赛实力非常弱。往年还有几个进入省队的，今年竟然连一个省一都没有，也难怪要求着他和厉垣去参加比赛了。
季北淡淡瞥了眼他们，“那你们想怎么样。”
魏高阳三人面面相觑，而后试探性地说道：“今晚竞赛班有场考试，也是联考前最后一次模拟，只要你能考到三十分，我就承认你有资格参加联赛。”
“我不需要你的承认。”季北抬手搭在苏南絮的肩膀上，把他往前一带，“只要我比你考得高，你就在八中还有一中的校园论坛，说他是你爷爷。”
……
“不是，季北！”苏南絮急了，“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孙子！你这不是故意在外面败坏我名声吗！”
魏高阳一时间不知道哪种回答让他更丢脸些。
不过季北竟然出此狂言，恐怕他还以为数学竞赛出的是什么小儿科的题，考的比他高？笑话！这一次，他一定要让季北彻底滚出八中！
“行！一言为定！今晚七点，我在竞赛班等你。”
魏高阳匆匆撂下狠话后，三人便一起离开。
季北垂下双眸，阳光洒在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脸上面无表情，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风忽然吹得有些大，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有些扎眼。
苏南絮仰头看他，唇角扬起一抹笑，“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在一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转学的？”
“那你想说吗？”季北没回答，反问了回去。
苏南絮摇摇头。
只是，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
除却原著中关于原身极短篇幅的描写，保留的记忆也很少，有关以前的事，他都记得模模糊糊的，若不是恰巧他的父母不在身边，肯定在穿来第一天就露馅。
“行，你不说也没事，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苏南絮蒙了。
“没事，囝仔，我不会嘲笑你的。”季北拍拍他的肩，笑眯眯道：“暗恋我也不是多丢人的事。”
“什么？！”苏南絮猛地拔高音量，“我暗恋你？你是说我是为了你才转学的？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苏南絮手脚并用推开他，“赶紧去做你的题去，虽然魏高阳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他确实是竞赛班第一，你可别掉以轻心，还有，让他叫你爷爷，我可不愿有这样的孙子。”
季北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知道了，囝仔。”
“哎呀，烦死了！”苏南絮烦躁地拍开对方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你别弄我头发了，发型都给你弄没了。”
“别诬陷我，就你这鸡窝似的头发，从早上就这个样了。”
“什么？！”苏南絮难以置信，“你说我头发早上就这样了？”
“对啊。”
难怪今天他发现自己回头率都高了不少，还以为是他变帅了，没想到……
阿弥陀佛，神啊，让他换个星球生活吧！
*
苏南絮今天上午的效率还挺高的，做完了半张数学，一张物理，一张生物。
原本他以为自己最差的应该是数学，没想到生物才是最惨不忍睹的，细胞、淋巴、组织液，这都是些啥啊！
他仿佛好像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你哭什么？”季北偶然间抬头，发现苏南絮迎着风红了眼眶。
苏南絮拿起那张满是红叉叉的试卷，欲哭无泪，“太难了。”
季北拿过来看了一眼，而后也深深叹了口气。
苏南絮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北哥，没救了是吗？”
季北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什么样的措辞能让他更容易接受。
“也不是完全没救，你现在先别着急做题，把书拿出来，前两个单元的所有内容知识点，先背的滚瓜烂熟再说。”
“好的北哥，我这就去背书。”
此时，下课铃声响起。
王建梅的三节语文课终于全部上完了，不知怎的，苏南絮觉得在天台看书还挺快乐的，竟然有点不想回去。
还是算了，作为一个好学生，怎么能逃课呢。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
两人回到教室后，发现班里的同学全都睡趴了一片，各个都像是被□□了一番似的。
也是，连续上三节语文，换他他也受不了。
“季北，这几天你坐里边吧。”
“怎么了？”
“你不是要做竞赛班的题嘛，你坐里面不容易被发现，我给你放风。”
季北愣了下，而后笑着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谢谢囝仔。”
苏南絮坐在季北的位置上，拿出水杯贴在脸上，试图让逐渐上升的温度降下去一点。
心中却又忍不住吐槽。也不知道季北最近怎么回事，总是喜欢对他动手动脚的，难道他在外面有“狗”了？不然怎么突然这么会撩？
但是也不对啊，这几天他俩几乎一直都黏在一起，按理说，季北应该也没有撩“狗”的机会啊。
苏南絮思维瞬间发散开来，跟他一样被穿了？还是……他网恋了！
坏了！网络上都是虚拟的，隔着网线你都不知道屏幕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定对方你以为的声音甜美的小姑娘，其实掏出来比你还要大！
季北这么单纯，该不会被骗吧。
苏南絮本想找他谈谈心，但对方正认真地刷着题，也不好打扰，从草稿纸上撕下一张，奋笔疾书！
北哥别担心！我会救你的！
短短十分钟，苏南絮不知道扔了多少张纸。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怎么讲清楚这件事就这么难呢！
上课铃声响起，数学老师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看见教室里死气沉沉的，扭开腰间的小蜜蜂，对准麦克开始唱起了他最爱的刘天王的《冰雨》，“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老师的巴掌跟你的哭声混成一块，眼前的色彩忽然被掩盖，我的棍子无情在身边徘徊，醒醒了啊同学们，这都几点了还睡呢？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清醒一下，要是在我的课上睡着，你们知道后果的。”
大部分同学都被他魔性的歌手给叫醒了，还有少部分实在睁不开眼的，也通过喝水或者去卫生间洗把脸的方式努力让自己清醒。
数学老师虽然整天笑眯眯的，但他可不像英语老师那样真的温柔，发起火来比老李还吓人。
苏南絮刚伸了个懒腰，就发现自己被数学老师锐利的眼神锁定。
完了，这节课估计自己是重点关注对象了。
默默抬起手上的书，挡住讲台上过来的视线。
忽然，他发现季北不知何时停下手中的笔看着他。
“你看着我干什么？”
季北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苏南絮满头雾水。
隔壁的张梁拍了拍他的胳膊，压低嗓音道：“我说大哥，你也是真的牛，当着数学老师的面把生物书举这么高，你是在这挑衅呢？”
我去！
苏南絮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拿错了书！
手忙脚乱把数学书从书包里拿出来，果不其然，在换书的过程中他感到数学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更加炽热。
“我是真的栓q！”苏南絮觉得自身难保的同时还不忘提醒季北，“北哥，这节课我可能保不住你了，你自己悠着点吧。”
“囝仔，我真的是谢谢你。”
苏南絮也不知道他说的这是正话还是反话了，拿出待会儿要讲的数学卷子临阵磨枪。
按照现在的架势，这节课数学老师肯定是要提问他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站起来回答问题，苏南絮就忍不住开始抖起腿来，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紧张全都抖掉。
他害怕简单的问题回答不出来，害怕说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引得全班嘲笑。
忽的，一双修长但有力的手轻轻按在他的大腿上。
若是以往，苏南絮现在恐怕又要开始想入非非了，但现在，他只感觉得到，季北在无声地安慰。
“昨晚的卷子我看过，基础题的分全拿到了。”
“那……其他的呢？”
季北默默移开视线没说话。
好的，不用说了，他知道了。
苏南絮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数学老师抽到他一个简单的题。
*
午时，食堂。
“囝仔，你中午就吃这么点吗？”阮柚看着坐在他对面苏南絮，情绪貌似不太高，忍不住出声询问。
“他呀，”文熙啃了一口大鸡腿，“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呗，要我说你就是脸皮太薄了，不就是有一题没回答出来吗，你好歹还答对了一题，看看我，选择题，选了三次，才排除所有错误答案。”
苏南絮默默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没说话。
要是说完全没这方面的影响，那是不可能的，但他现在心情如此低沉，却不是因为此。
刚刚下课后，他去卫生间无意听到班里两名男同学在谈论自己。倒也并非是在说他坏话，只不过之前有几次他们过来问自己问题，他实在不会，也如实告知了他们，但他们总觉得是自己在装模作样，不愿意搭理他们。
唉，天大的冤屈啊！他是真的不会啊！
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选择维持“学霸”这个人设是不是真的正确了，真的好累啊！救命！
季北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苏南絮神色恹恹，“你先别安慰我，让我自己想想。”
这件事他无法跟任何人说，包括季北。
所以这种时候，还是少跟他讲话。毕竟以季北的套话能力，和自己的脑子，他绝对分分钟完蛋！
苏南絮也不想自己低落的情绪影响到他们吃饭，随便吃了两口就独自回到教室。
桌上被课本压住的数学卷惨不忍睹，整张卷面几乎都是红笔订正的痕迹。
有几道题老师上课讲得太快了，他有些没太听懂，只能先把答案抄下来。
当他把试卷从书下抽出来时，一张便利贴突然从里面掉了出来。
捡起来看，他一眼就认出是季北的字迹。
便利贴上是关于他打问号的题目更加清晰的解释。
不只有这一张，所有被打了问号题都被粘上了便利贴。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右手轻轻覆盖在心脏上，他能很清晰地感受那地方心潮腾涌，如同平静的海面随着微风泛起层层涟漪，看似轻柔没有力气，拍打在岸边时，却又激起汹涌的浪。
不久之后，吃完饭的同学陆续回到教室准备午睡。
但苏南絮却久久没看见季北的身影，阮柚他们都回来了，该不会是被他刚刚在食堂说的话给伤到了吧？
他刚准备去找，文熙突然凑过来，“囝仔，上午的数学试卷借我看下，老师说的我怎么一道题都听不懂。”
苏南絮把订正完的试卷递给他，眉头微皱，“季北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他说他要去买点东西，我们就先回来了。”
苏南絮又给季北发了两条消息，十分钟过去了，一条都没回。
这期间，他忍不住频频看手机，生怕错过回复。
就连张梁也忍不住打趣，“囝仔，你这是在等女朋友回消息啊？就这几分钟，你最起码看了三十次手机，哪家小姑娘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啊？长得漂亮不？”
“漂亮。”苏南絮有气无力地敷衍，“腰细腿长，脸蛋完美。”
“嘶，想不到啊，你还是个颜值控。”
苏南絮现在着实没心情跟他贫，本想喝口水冷静一下，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拿起杯子去打水，右手又被塞了一个。
“嘿嘿，顺便帮我带一杯。”
“一根烤肠。”
“没问题！囝仔我爱死你了！”
教室外的走廊上现在已经没什么学生在走动了，苏南絮边走边发呆。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注定，他就随意地那么朝窗外瞥了一眼，梧桐路上正在奔跑的人，就是他眼巴巴地等着回复消息的人。
看到人的那一刹那，苏南絮没有任何犹豫。
杯子往窗台上一放，便朝楼下跑去。
“诶同学，这里是厕所门口，你把杯子放在这不太合适吧？”
合适，怎么不合适。
世界上就没有比这更适合它们待的地方了！
从刚开始一步两个台阶，到后来一步三个。
他在心里默数着楼层，四、三、二、一！
我去！
踩空了！
苏南絮在半空中调整身体，尽量让自己不要摔得太惨。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他落入熟悉的怀抱，被稳稳地接住。
同样剧烈起伏的胸膛，同样沉重而急促的呼吸。
季北一只手紧紧环住他的腰，声线有些低哑，声调似笑非笑，“跑这么快着急去见情郎？”
苏南絮罕见地没回怼，抬头看着他，鼻尖距离不过一寸，“你去哪了？”
季北一怔，而后唇角的笑意渐渐放大，另一只手上的包装袋发出声响。
“这是什么？”
“奶糖。”季北顿了下，“草莓味的。”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扛着民政局过来了！
此时，某学校某栋教学楼，某间男厕所外面的两个杯子：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