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欢度佳节
对于自己的女儿那是打不得骂不得, 每次一遇到苏渔撒娇，苏妈妈就没辙。
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就当是第一次看比赛太激动, 下次一定要把女儿看紧了。
比苏渔更激动的是小孩子，苏明金回去的路上直接挣脱母亲的怀抱, 在小路上蹦蹦跳跳的，看得二嫂王月胆战心惊，忍不住在身后大喊：
“金子，慢一点！还是阿妈抱你吧，你这小胳膊小腿要走到什么时候才到家？”
可是苏明金却对阿妈的话充耳不闻, 小手在自己的屁屁上拍拍，扭头看了一眼对他拍打动作忍俊不禁的人们，然后继续向前冲去。
就连一向看起来比较沉稳的“大哥”苏明礼，看着二弟金子如此惬意，也从自己阿妈的手上挣脱下来, 绕过大人们的“长腿大阵, ”对着跑远的金子喊道：
“金子，我也要一起玩！”
这下子两人厮混在一起, 二嫂王月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反而开始和大嫂刘爱花分享起育儿难经。
其他家的孩子也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顿时众人只听见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大家虽然嘴里都是吐槽，可是看着孩子兴奋的模样, 眼神里都是笑意。
“我们家那个被猴子根本管不住, 我还难得愿意抱他一次, 这三四十斤抱在怀里, 谁也不轻松呀。”
“也就今天干净一点, 也不知道平日里都去哪里泥潭里滚来滚去，衣服我都快洗破，就让他今天再高兴一次。”
“谁说不是呢？我们家的和个男娃子一样，天天不是下河就是上树，愁死我了。”
大家一边聊天，一边注意前方的孩子安全，就这样慢慢走回家。
回家时苏奶奶已经在准备今天的晚饭，听到苏渔沙哑的声音时，也是吓了一大跳，赶紧让苏妈妈先给苏渔熬药。
“别管我这里，先给小渔熬药，这嗓子要是不吃药，明天基本上就不能见人了。”
苏渔只得无声地感谢苏奶奶对自己的关心，而后被安排在火堆旁边落座。
其他婶婶和嫂子们也有意抢过苏奶奶手里边剩下的工作，开始加入晚饭的制作当中。
被剩下来的苏妈妈也欣然接受大家的好意，从厨房旁边的房间里取出晒干的枇杷叶，配上几片生姜，放入鼎锅当中熬煮。
因为家中有两个人参加比赛，最近几天家里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
苏渔刚刚进厨房是瞥了一眼，就看见搪瓷盆里泡着晒干的鱼，依据个头来看，应该是她之前从小河钓上来的战利品。
其他的就是家里面的常客，蕨菜、酸笋、折耳根、水芹菜之类的野菜。
还好这里的人喜欢吃辣，不然苏渔也不敢保证自己，这样年年月月吃下去，会不会出现疲惫的感觉。
在她这歇着嗓子的这段时间，苏妈妈已经把枇杷叶生姜水熬好，放凉等到饭后就可以吃了。
在外面跑累的苏明礼和苏明金两兄弟，也终于拜别自己的小伙伴回到家中，一头的热汗就挤进厨房闻味道。
二嫂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冷着一张脸喊道：“赶紧去把头上的汗擦干净，要是一冷一热着凉了，看我不打你！”
恶狠狠的声音立即把苏明金从美食的幻觉中叫醒，拉着苏明礼的手就往院子走去。
“马上就去！”
几秒钟之后，院子里传来了两人玩水的声音，但这次两人还算是存有理智，在大嫂二嫂快要忍不住去叫人的前一秒，活蹦乱跳地跑回来。
此时天边逐渐染上一层淡淡的橙色，洒下淡黄色的光辉，透过窗沿打在苏渔的背上。
苏渔忍不住回头想要把这束光抓在手心，这一刻光仿佛有了实体。
两个小家伙看见苏渔在玩霞光，立即跑到霞光的前方，举着双手肆意乱抓，叫喊着：
“姑姑，姑姑我抓住了！”
“姑姑，你看那边，我的手好大呀！”
顺着苏明礼的视线往对面的墙上望过去，正好能看见一双黑色的大手做出和苏明礼一模一样的手部动作。
苏渔也被勾起了玩阴影的兴趣，双手并拢，两手拇指分开，然后交叉覆盖在一起，对着映射进来的霞光一挡。
对面墙上立即出现一只黑色的鸟儿，两人对苏渔做出来的动作惊诧不已，惊呼道：
“鸟鸟鸟，好大的一只鸟呀！姑姑，你这是怎么做的呀，快点教教金子。”
“李子也要学！天底下最最最聪明的姑姑，肯定会教李子的。”
“不，姑姑是貌美如花、心地善良、善解人意……”
两人立即挤到苏渔的身边，一人拉住她的一只手使劲摇晃撒娇，嘴里边的好话也似不要钱的一样往外撒。
不止是苏渔，其他在厨房里的人也被两人的样子逗得直乐呵，“哈哈哈哈哈！”
“小渔，你要是再不松口，我估计金子的小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了。”
“这些话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来的，我这个阿妈都没听过，小小年纪就这么油嘴滑舌，大了还得了？”
“二嫂这就是自谦了，金子不正是和二哥一个样？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说到了苏文杰，大家都不由得回想起苏文杰求娶王月时的场景，那好话也似江水一样滔滔不绝，一张嘴就把其他陪着的姑娘说得接不上话。
苏渔因为嗓子的原因，一边听着大家话家常，一边给两人的小手摆出和自己一样的动作，随着手指轻摆，在墙面上做出飞翔的动作。
就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之间，时间悄悄流走。
“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呢？我外面的大路上都能听到你们说笑的声音。”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苏文杰伸出一个头看着厨房内笑语不断的众人。
刘爱花立即应声道：“在说你呢，说你这一张嘴可以比得上其他人好几张，尤其是在讨王月欢心的时候。”
被刘爱花这么一打趣，任苏文杰觉得自己是个脸皮厚的人，都觉得此时此刻有些难熬，更何况是王月这样只是嘴上有点厉害的人。
两夫妻的囧样更是让看热闹的众人觉得乐呵，苏文杰很快甩掉脑子里的羞意，对着厨房内的众人说：
“今天木材厂放假，三叔带着三婶和文阳一起来了，就在后面，我是提前来报信的。”
话里的信息立即让众人从刚才的氛围里挣脱出来，苏奶奶更是一脸的喜色都藏不住。
因为木材厂这样的厂子，基本上一周也就一天假，所以她基本上不让苏霖短假的时候回来，一天的时间来来回回根本就是在浪费休假。
所以基本上苏霖一家都是要在国家节假日才会回来，上一次还是劳动节的时候，算起来也快有一个多月了。
这也是苏文宇下乡回老家之后，苏霖一家第一次回老家。
苏奶奶瞬间觉得自己之前准备的菜有点少，立刻对于大媳妇文枝梅喊道：“大梅，你快点去把旁边房间里的腌酸肉拿出来，今晚加个肉菜，让大家都吃好一点。”
“好嘞，阿妈我这就去。”
文枝梅立刻端着盘子去拿腌酸肉，回来时满满一盘子的酸米、酸萝卜丝配上一块腌酸肉，光是闻着味道苏渔就已经在流口水。
这时走在后面的三叔一家也来到门前，一来就激动地和苏奶奶打招呼：
“阿妈，我们回来了。”
苏文阳也恰时出声，和屋内的众人打招呼，不紧不慢地低声道：“阿奶，大伯母、二伯母、大嫂、二嫂、三嫂、小渔好！”
原本大家还在为和苏霖一家子的思念之情感伤，听到苏文阳这么一长串的打招呼后，思念的感伤瞬间冲淡。
大嫂刘爱花也乐得打趣道：“我们这一大家子可算是把我们家的文曲星——文阳给难倒了，哈哈哈哈哈！”
本就拘谨话少的苏文阳，被大嫂这么一打趣，连自己要说什么话都不知道，手足无措地站在厨房。
还是匆匆赶来的苏文宇解救了他，苏文宇走在后面是和自己爸妈一起来的，看到弟弟无错的模样，立即出声打断众人的兴趣。
“阿奶，我也回来了，今天是做什么好吃的？我在院子就闻到好香的味道。”
林芝也适时跟上大儿子的话，让大家从刚刚的话题当中脱离出来。
“阿妈和嫂子们做饭也太快了，看来我特地从县城买来的猪蹄，只能明天再炖来吃。
这里还有我特地从供销社买来的鸡蛋糕和水果糖，正好给大家甜甜嘴，阿妈，这些东西您拿去放着吧。”
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到苏奶奶身前。
“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你们的钱那也不是白来的，还要留着点给文宇、文阳娶媳妇，我们这里也不缺这么一点吃的……”
说起话来苏奶奶是絮絮叨叨，可是林芝却仿佛听不懂一样，每次回来依旧会带着几包好东西。可这也让一家人的感情越来越好。
苏奶奶嘴里不停地说着，还是把东西放到隔壁房间里存放好。
接下来挤进屋子里的就是今天最辛苦的功臣，大伯苏强和苏爸爸苏康坐阵后勤，苏文松和苏文兴则是赢了预赛的参赛选手。
几人一进屋就迎来全家人的欢迎声，“今天文松和文兴的表现真是好，预赛赢了也算是打赢了第一场仗，接下来还要其他几仗，你们俩可一定要保持今天的状态，为我们小河村争光！”
苏文松面对阿妈的夸赞，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苏文兴就没这么多顾忌，使劲拍拍苏文松的肩膀，自豪地说：“那是当然了，我们小河村还要和去年一样夺个冠军回来，大伯母您就看好了。”
苏霖则是满带遗憾地说：“我和你三婶，今天来的时间稍晚一些，根本就挤不进人堆里，错过了文松和文兴比赛的精彩瞬间，明天我们可得好好去看看。”
因为早上的事情，苏文杰对观看比赛神经**到不行，立即提醒道：
“三叔三婶，明天就带着文阳一起在我们村码头这边看吧。泠水村那边人太多，今天还出了落水的意外，我们村这边的视野也不错，位置也不用挤。”
苏渔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因为早上自己让苏文杰担心的后遗症。
苏霖听后也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表示答应。
这时灶台上传来的香气也越发浓郁，尤其是腌酸肉的气味，酸辣霸道，简直快要把整个厨房挤满。
“咕噜咕噜！”
忽然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起来，大家听到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向四周看去。
就见到苏明金捂住自己的小肚子，低着头说：“乖肚肚，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别叫了。”
可是肚子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继续向着众人发出可怜的叫喊声，“咕噜咕噜”唱起了交响乐，甚至还比之前多了几声。
无法控制出丑的苏明金，只能选择遮住自己的脸，掩耳盗铃，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苏渔忍不住揉揉他被双手挤出来的小脸蛋，笑道：“我们家金子还知道害羞？姑姑给你颗糖吃。”
其他人也把苏明金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是怕伤害幼小的心灵，并没有出声罢了。
但是脸上都心照不宣地展现笑意，吃过糖后的小肚子也终于停止叫唤。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之中，晚饭的时间也很快到来，锅里热气腾腾的鱼汤香气四溢，晒过的鱼肉丝丝分明，金黄的色泽配上特有的香味，忍不住在嘴里多次咀嚼。
肥美酸辣的腌酸肉油脂丰富，翠绿色的蒜叶点缀其间，在此刻是难得的美味，开胃酸爽，配上少有的白米饭。
苏渔顿时觉得自己能干三碗饭，只可惜胃的容量有限，苏家人也怕她一下子吃太多肚子不舒服，这才无奈地停下。
最后在回房休息之前，她还喝下了阿妈精心熬煮的枇杷叶生姜水，辛辣的气味让她情不自禁蹙眉，鼻头微微缩起。
苏奶奶看着苏渔这么难耐的小样子，立即从自己管控的柜子里取出一小块红糖。
在其他人都没注意的时候，只听“咚”的一声，红糖瞬间掉入药水中。
“小渔，快点喝，放点糖就不辣了，明天醒来嗓子就能恢复，乖乖的。”
看到苏奶奶依旧把自己当成不懂事的孩童看待，苏渔的心像是浸入蜜水一样，笑盈盈地说：
“谢谢阿奶，果然还是阿奶最疼小渔。”
一旁看着苏渔卖乖的苏妈妈，没好气地放下自己手中的药水。
发觉不对的苏渔立即扭头，用着才刚舒缓的嗓音说：“当然，阿妈也是最疼小渔的。”
大家看着她喝药都还有这么一遭官司，也是好笑不已，林芝也是不禁笑道：“小渔的嘴呀最甜了，应该就是在阿妈这喝了太多糖水，才能养成现在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
被众人笑话的苏渔也有些汗颜，因为她发现自己已经很好的融入现在的小孩子角色，还真的习惯误人啊。
喝过药的苏渔迅速远离厨房，这个人多嘴杂的地方，不然她估计自己就是下一个金子，被众人取乐的对象。
她一个快要成年的人，实在是不应该再这样。
翌日，苏渔依照之前苏春兰所说的那样，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起床，此时家中只有准备晚上包粽子所需材料的苏奶奶在家。
苏奶奶正在院子里取水泡去年晒干的箬竹叶，旁边则是已经泡好的糯米。
听到苏渔下楼的声音，继续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出声道：“锅里还有大家留给你的年糕和红薯，凉了就自己热热。”
苏渔则是不紧不慢靠近水池的位置，看着旁边两个木盆里的东西。
“今天家里是要做粽子吗？昨天二哥请我和李子、金子在泠水村的摊位上吃了一个，没记错的话，明天就应该是端午节的日子。”
“这不是明天决赛大家都要去加油鼓劲，趁着我们今晚上还有时间，抓紧把粽子给做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阿奶你对比赛不感兴趣，所以没去的，居然是等着看最精彩的决赛，阿奶你可真聪明。”
被苏渔夸赞的苏奶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乐开了花，转身催促道：
“赶紧去把早饭和午饭吃了，年纪轻轻的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你阿妈还给你熬了一罐药水，记得吃完饭后喝一碗。”
苏渔也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要喝一次，昨晚的药水即使加了红糖，味道也是一言难尽。
今早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嗓子已经恢复正常，还以为可以免除下一顿，现在看来，她还是认命呀。
洗漱好之后，她迅速转移到厨房，掀开锅盖，红薯的香气扑鼻而来，里面留着的食物严格超出她的胃容量。
吃完红薯时，她果断把年糕分成两半，一块塞进自己嘴里，一块塞进已经出厨房的苏奶奶嘴里。
“阿奶，你快帮忙吃一点。”
突如其来的食物，苏奶奶下意识张开嘴巴，听到苏渔的话，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嘴里却别扭地说：“你呀你……”
最后苏渔再用药水填满胃里的最后一点缝隙，今天中午的用餐正式结束。
想到全家人都在码头处看热闹，她准备自行前往，走之前她对着后院里的苏奶奶喊道：
“阿奶，我去码头看比赛，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
“走吧，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在家能出什么事。”
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即把苏渔的疑虑打消，再次回房带上自己的小布包和糖，慢慢朝着码头的位置走去。
这一次苏妈妈依旧为苏渔留好了位置，令人称奇的是苏春兰居然就在旁边的一个位置坐着，一看到苏渔到来，就立马朝着她招手叫喊。
“小渔，小渔快点来这里！我在这给你留好了位置，我们俩一起看比赛。”
苏渔小心翼翼地从其他人留下的细小缝隙，往苏春兰身边的位置走去。
一落座就好奇地问：“你今天怎么了这么早？这也不像是你的性格。”
苏春兰被她这么一怼，忍不住翻白眼，无奈地说：“我昨天那是特殊情况好吗？我这不是怕今早上有我们村的比赛，加上可以和你一起看，我才特地起这么早的。”
码头处每个人之间的距离可以称之为不存在，所以两人不算“和气”的话，和打打闹闹的样子，也被其他人注意到。
“春兰和小渔两人的感情可真好，跟亲姐妹似的。”
“往上数两代，两人也可以算是一家人，自然是亲如姐妹。”
苏渔两人并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耳语，她傲娇地看着苏春兰说：“这样的话，你可以去叫我起床一起看，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在等我。”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对岸已经有响起了哨声，两人立即息声。
苏春兰靠近苏渔的耳边低语道：“我们先看比赛，至于其他的东西，我们待会儿再说。”
看比赛的其他人也立即停止说话，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比赛当中，不管此时参赛的是哪只队伍。
每场比赛就像是按下了加速键一样，苏渔都还没有看清楚参赛的人员，不一会儿比赛就已经要开始下一场。
就在她觉得自己用力盯着一个位置，盯到眼睛都花了的时候，忽然听到耳边传来村民们激动的声音。
“快快快，现在就是我们村女子组300米的第一场复赛，待会儿大家记得加油鼓劲！”
“那是当然的！”
苏妈妈也趁着这个空隙，赶紧凑到苏渔身边，耐心叮嘱道：“记得不要想昨天一样卖力，嗓子坏了就要再喝一次药，你还没有忘记中午的味道吧？”
苏渔瞬间身子一冷，止不住地点头，“肯定不会和昨天一样，阿妈你就放心吧。”
随后的比赛里，她谨记昨天的教训，减少了发声的频率，几乎是别人喊三次她一次，并且让自己的声音淹没在喊声当中。
一场比赛结束，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刚才没什么区别，苏妈妈这才放心。
毕竟她从来没有看过像自己女儿这种，能把自己嗓子喊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