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田恬决定好选理科。
不过这事儿不急, 她也就没有告诉其他人，到了选文理的时候，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可能是这两天大家都在讨论文理和专业这件事, 田蜜这个初一的学生，和司念也开始思考起以后要做什么这件事。
饭桌上, 田蜜杵着筷子：“爸爸妈妈姐姐，你说，我以后要做什么？”
她发愁啊, 她的学习不如姐姐好, 对怎么管理超市也不感兴趣, 更别提工厂了。
“那你喜欢什么？”齐韵问道。
田蜜一脸认真：“我喜欢吃吃吃, 玩玩玩。”
田东成、齐韵：……
其实，也行的，可以拍vlog之类的。
所以夫妻俩也并没有多焦虑, 道：“也行，那你还有没有其他兴趣爱好？”
田恬提醒：“你不是喜欢表演吗？平时喜欢模仿电视上的人。”
田蜜：“是这样没错，但这样也可以当兴趣爱好吗？”
“怎么不可以？”田恬看向父母, “完全可以吧, 爸妈？”
齐韵若有所思点头。
田蜜立即高兴了：“那我就是喜欢这个, 我想跟周舟姐姐那样，被拍到好看的照片, 也想穿得跟电视上的仙女一样, 漂漂亮亮的，整天飞来飞去。”
田东成小小地打击了一下：“那你也有可能要演乞丐呢？演员不是最大的，是要听导演……”
不对啊, 演员也可以是最大的。
与此同时，齐韵也反应过来了, 说道：“那咱们可以自己开一家娱乐公司啊？”
田恬是服的，爸爸妈妈聊着聊着，又要买买买了。
不过，在这件事上，她很赞同。
看娱乐报纸，上面就说了香江那边的娱乐圈女明星会比较吃亏，她觉得那样不好，也不想让妹妹受这一份苦。
“要是咱们家能承担的话，我觉得挺好。”田恬支持道。
齐韵和田东成显然想得更多点，以后的娱乐公司也是挺赚钱的，现在提前投资，不亏。
“那就这样办。”齐韵拍板。
田恬的脑子过了一遍最近的事情，提建议道：“既然田蜜想走这条路，那她还是要保持一定的曝光度吧？我记得新年广告播出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说田蜜演得不错，要不，暑假再拍一个广告，你们不是说姐妹牌冰淇淋快要推出了吗？”
田东成打了个响指：“的确不错。”
田蜜立刻兴奋起来，显然她也是期待拍广告这件事的：“暑假拍吗？”
齐韵点头：“那当然，不能耽误上课。”
她点点田蜜的额头：“虽然爸爸妈妈说，你尽力学习就好，但努力是一回事，不认真又是一回事。如果你敷衍学习，那咱们就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田蜜竖起三根手指保证道：“爸爸妈妈，放心，我有很认真地做作业。”
姐姐每天都提醒她的。
哎，她现在最怕的不是爸妈问她学习了没，而是最怕姐姐来一句“学习了没？”
田蜜却一点都不会不喜欢姐姐，她知道的，只有最亲的人才会关心你，希望你过得好。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了她好。
她也知道，学习是一件对人生很有好处的事情。
田恬给田蜜夹了一筷子菜：“你看电视，觉得古代的仙女很漂亮，一举一动都很有气质对吧？”
田蜜连连点头：“对的，她们一挥手就超级好看。”
“那你觉得，那样的仙女是学富五车还是大字不识一个？”
“那当然是学富五车啦！”田蜜想也不想就回答。
仙女当然是什么都会啦！
田恬看她：“腹有诗书气自华，所以啊，你要是不收多读点书，以后演仙女，大家也觉得你不像。”
齐韵内心直呼内行，还是孩子懂孩子。
田蜜一想，真的很有道理。她到时可不想被别人说演得不像，那样就是在侮辱人她最喜欢的仙女啊。
“姐姐，我一定好好学习的。”
为了当仙女，也要好好学习。
齐韵装模作样地点头：“我看也是，仙女是最难演，要不我们暑假的广告片给你扮演一个仙女试试看？”
田蜜：“还能这样？”
“我们自己家的广告嘛，当然可以啦，可以找广告公司那边提出要求，”田东成和齐韵道，“我看上次那个导演就很不错，要不这次还是找他？”
齐韵道：“我有个想法，可以把这次广告拍成一个小系列，带有剧情的那种，小孩子也会更喜欢看。”
后世就有不少剧情广告很受欢迎。
父母说话的时候，田恬一直在想该怎么拍。其实她对这个也挺感兴趣的。
于是，她大胆地建议：“可以这样，刚才爸爸不是说要让蜜儿扮演仙女吗？”
“一开头，就可以用这样的情节，让蜜儿在家用床单蚊帐扮演仙女，披那么多层，她肯定热了，就喊——姐姐，好热啊！”
“然后镜头一转，姐姐一脚踹开房门，”田恬的想象力天马行空，道，“冰淇淋来了，最后镜头就是姐妹俩一起吃冰淇淋。”
齐韵和田东成笑疯了。
田恬总是说田蜜话题跳跃太快，她跟不上，可是，这姐妹俩分明就是一模一样，想象力都很好，只是在不同方面罢了。
田蜜也来兴致了，嘴巴说个不停：“我觉得可以，姐姐，你到时就系个床单当披风，门一开，风一吹，肯定很帅！”
“我还要去吗？”田恬下意识道。
“我们是姐妹啊，你不去，我就缺个姐姐啊，”像是想到什么，田蜜立刻扒拉住田恬的手，撒娇道，“我不要别人当我姐姐。”
田恬还是有点犹豫。
她一个高中生，演这个，太幼稚了！
“啊，姐姐，姐姐，既然是姐妹牌冰淇淋，那当然是我们姐妹一起上啊，”田蜜晃着田恬的手臂，“姐姐，陪我一起嘛。”
齐韵和田东成也想让田恬去试试，田恬以前不在家，小时候也没能留下照片，现在科技进步，能拍视频，那留下一些姐妹间有趣的互动作纪念也好啊。
“田恬，试试也行，大不了这样，我们这会拍一个系列嘛，你们就是初中高中年级的，我们可以再找几个小演员，从小时候开始演起来，像是成长纪录片一样，肯定火。”齐韵为了能让大女儿答应，也是煞费苦心出谋划策了。
田恬最受不了的不是强硬的命令，而是软和的乞求。
看到家人都这么希望，田恬轻轻点头：“那好吧，只拍一个啊。”
“当然当然。”田东成高兴了，掏出大哥大，迫不及待和导演联系，恨不得明天就开拍。
事实上，当然是不可能的。
拍摄还要做一系列的前期准备工作，比如写脚本，比如找好拍摄地点等等。
田恬这边也有准备工作——剪头发。
期末考结束，成绩没那么快出来，田恬在家照镜子，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和商标上有点不符合。
“商标上的姐姐是短头发，我当然要剪了。”
田蜜扒着门框，可惜极了：“真的要剪吗？”
“当然啦，虽然我们只拍摄一个广告片，但还是要敬业。”田恬在做事的时候很认真，一旦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
她散下已经到肩胛骨的头发，“走吧，去剪头发。”
田蜜：“那我叫司念。”
田恬收拾好东西，出门不仅看到了司念，还看到了司年。
司念刚才知道了田恬田蜜两姐妹要去拍摄这件事，她上次已经参与过一次，才知道有些镜头需要反反复复拍好多次，她现在对拍摄就敬谢不敏了。
司念雀跃道：“田恬姐，我哥也要剪头发，咱们一起去。”
田恬看了眼司年的板寸头，“还用剪吗？”
司年摸了一把硬硬的头发茬子，坚定点头：“剪，凉快。”
两人顺势走到了一起。
“你要剪多短？”
“下把吧，”田恬道，“或者更短。”
司年看了好几眼头发，“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都可以，我没什么要求。”
司年听到这话，忽然反应过来，田恬对生活上的事情，追求真的不高。
他好像从来见过她买贵价的东西，也不会追求烫染好看的发型，买笔都是只买一支，然后换笔芯。
凭田家的家境，田恬完全可以用完一支扔一支笔的。
就像是这次剪发，田恬也是在路边选了一家干净便宜的，没去专业的美发沙龙。
司年以前去剪头发的地方，不说多贵，但至少宽敞明亮，而这家小发廊，坐下他们几个人都显得拥挤。
但剪头发的阿姨很慈眉善目，手艺也干净利落。
田恬很快剪好，她看向镜子，不错，正好到下巴这里。
正想回头叫司年，却不想，直接在镜子里看到他。
他坐在小凳子上，长腿收拢在身前，显得地方都逼仄许多。
可他看上去却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
而且，还是看着她？
田恬有点愣。
他看着她，她看着镜子里的他，一时间，不大的发廊居然安静下来。
剪头发的阿姨笑乐了：“小帅哥，别总盯着小美女看啊，轮到你了。”
司年猛地回神，倏地站起来，耳根薄红：“我……”
他想说他没有，但怎么像是在说谎。
司年没看田恬，径直走到另一张剪头发的凳子上，转移话题：“阿姨，来剪吧，我要这边短一点……”
田恬低头整理好衣服上的碎发，慢悠悠地坐在了司年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学着他的样子，看着他。
嗯，后脑勺挺圆润的。
…
很快，到了开拍那一天。
导演一回生两回熟，熟稔地和田恬打招呼：“大小姐，剪了头发啊，正好，我让造型师给你做个适合剧情的造型。”
又跟田蜜打招呼：“二小姐，你也去换一下衣服咯。”
田恬坐在镜子前，眼睁睁看着造型师给她安排了一个冲天揪揪头，上半部分的头发扎成一束，剩下绑不起来的头发。
“咔嚓”一声，这声音在房间里尤其明显。
田恬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司年和司念两兄妹笑着走过来。
拿相机的那个人，当然是司年。
司念笑嘻嘻道：“田恬姐，你今天的造型和平时很不一样。”
司年补充：“耳目一新，别具一格。”
田恬：“当头一棒。”
司年嘴角扬起的弧度更高了。
她笑着摇摇头。
对于兄妹俩的到来，田恬丝毫不感到奇怪。
她问还在旁边的司年：“司念是不是想来找田蜜玩？”
司年愣了下，点头：“对。”
妹妹背一次锅，他回去替妹妹做一次家务，应该不算亏待吧。
另一边，田蜜疑惑：“你不是说你今天不来吗？”
司念吐槽：“我哥说想来拍照，让我跟着过来陪他。”
田蜜：“那你怎么现在在我这儿？”
司念挠挠头：“对哦，我去问问我哥。”
“哥，你要干嘛？我陪你一起啊。”司念跑过去道。
司年赶紧捂住妹妹的嘴，幸好田恬去换衣服了。
“肿么了？”司念被捂住嘴支支吾吾道。
“我先自己拍一拍，你去找田蜜玩。”司年小声说，还推了一把司念。
司念一步三回头，哥哥这种生物，真是太奇怪了。
广告片开拍，田恬一开始没有戏份，就先坐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
她很认真地看导演工作，看得导演都发毛了。
“大小姐，你别这样，我害怕。”导演抹汗。
明明还是个高中生呢，但当被人她认真注视的时候，心理压力居然有点大。
这会儿正是休息间隙，田恬问：“导演，你有考虑拍电视剧吗？”
“嗐，”导演无奈道，“是我不想的问题吗？是我不能啊。我是科班出身，一直就想拍正经的电视剧电影，但奈何没人看得上我，我就只能先一些广告和MV糊口了。”
田恬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在导演以为田恬是心血**好奇问一下的时候，田恬又说话了。
“接受命题作文吗？”
导演：？
“啥意思？”他一脸懵。
“就是有一个指定演员。”田恬道。
导演恍然：“哦，这不就是……”
想到圈里的一些事不太适合和小女生说，他连忙住口：“你问这个干嘛？”
田恬也没瞒着，她们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田恬在一些事情上还是可以做主的，道：“我们想开一个娱乐公司，签一些人，投资拍摄一些电视剧电影，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开始肯定会艰难的。”
导演眼睛立马亮了。
要是真这样，那他就是老熟人，有先天优势啊。
他搓搓手：“谁？”
田恬朝聚光灯下的田蜜抬抬下巴。
导演跟着看过去，有点惊讶，但很快恍然大悟：“可以理解。”
“那二小姐是要当女主角？”他脑中浮现出很多看过的剧本。
田恬摇头：“不一定是主角，配角比较好，一开始演主角，会有演技压力和媒体压力，最好是出彩的配角，能让观众记住，无论角色好坏。”
导演是服气的。
多少关系户以为主角就是最好的，但当能力配不上地位的时候，只会适得其反。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啊，聪明。
导演热情点头：“我回去准备一下，实在不行，我自己写一个剧本。”
田恬点头：“行，等我们娱乐公司定下来再详聊。”爸妈那边的想法是收购一个，挑能用的员工留下，这样可以利用原先公司的一些人脉。
因为这事儿，导演拍这个广告拍得更有**了。
轮到田恬拍时，可能是为了展现实力，导演精益求精。
田恬踹门踹到脚都痛了。
“嘭！”
又是一声，田恬手拿着两根冰淇淋，等待镜头特写完，然后迎着鼓风机睁大眼睛，道：“妹妹！冰淇淋来了！”
“Cut！”导演这次终于满意点头。
“这次可以了，下一个场景！”
田恬松了口气。
下一个场景就是姐妹俩一人披着床单，一人绑着床单在沙发上吃冰淇淋。
这个场景，田恬是本色出演。
踹了那么多脚，她亟需一些能量。
姐妹俩吃得十分投入，一次过。
整个拍摄日程终于结束，田恬发出和司念同样的感慨：“以后应该不会拍了。”
比起在镜头前展现，她更喜欢在幕后做事。
很快到了拿成绩那一天。
田恬和司年一起到达教室。
田恬看着年级第一的成绩，还是比较满意的，唯一不足的是，语文不是满分，被扣了一分。
其实今天回校也没什么事，就是拿个成绩，所以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司年去老师办公室了，她先下去，担心司年和田蜜等着急。
田恬刚走到楼道，就听到楼梯口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田恬？她就是在还没分科前有优势罢了，我问过老师了，她就是作文被扣了一分，可是咱们班卢珠珠作为满分啊，等分了文理科，卢珠珠肯定是文科第一，到时候那个田恬要是选了文科，卢珠珠肯定能压过她。她要是选了理科，那么多男生呢，她可不一定还能保持立刻第一的优势，现在她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贬低的语气都快溢出来了。
田恬：喔，居然还有人分析她。
她对卢珠珠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应该是听说过。
田恬往下看，是两个男生在讨论。
她走下去：“你们好像很不看好我？”
两个男生说得投入，被突然出现的田恬吓一跳。
“你……”
田恬：“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田恬。”
其中一个男生撞撞另一个男生：“真的，和报纸上一模一样。”
另一个男生有点挂不住：“你干嘛偷听我们讲话。”
田恬指了指周围：“第一，这是楼梯，每个学生都可以走，第二你们刚才说话很大声，只要是听力正常的人都可以听到。”
男生们哑口无言。
田恬背着手：“卢珠珠是你们什么人？”
那两个男生立刻挺直胸膛：“她是我们同班同学。”
“哦，原来如此，”田恬还以为这两位是人家女同学的爹，“卢珠珠同学知道你们这么看好她吗？”
两个男生立刻脸色爆红如猪肝。
田恬看一眼，就知道这两人什么心思。
她摇摇头。
“你们看好她，我没意见，但是是不是能对同年级的同学尊重一点呢？”
“我有今天的成绩，是因为我的努力，而不是你们口中说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是不是只要不是你们的卢珠珠同学拿第一，你们都这样想？那不好意思，只能说技不如人。”
“第二，我就算选理科，也不会被男生超越，没人说男生的理科一定比女生好，这是毫无根据的。”
这时，身后响起司年的声音：“怎么了？”
司年朝田恬走过去，眼神掠过那两个男生时，锋芒毕现。
两个男生不由瑟缩了一下。
我去，同样都是高中生，为什么这两人看上去那么不好惹？
田恬看了眼他们，男生的脸都快低到地缝里了。
她摇摇头，挺没意思的。
“走吧。”
司年和田恬并肩而行，走到拐角，抬眼警告那两个男生，视线如刀。
田恬因为低头看楼梯，并没有看到。
走出教学楼，司年压下内心想要回去找那两个男生的冲动，脸上露出以前常见的微笑：“他们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呗，我只听到了你说你打算选理科。”
田恬就把听到的话说了一下：“也没什么，就是有点无语。”
“人家卢珠珠同学都没说什么，他们就上赶着那样，我是看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那样。”
司年脱口道：“因为他们喜欢卢珠珠啊。”
田恬看了他一眼，惊诧于他这么快反应过来。
司年有点懊悔说得太快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田恬继续说下去。
“暗恋是一个人的事情，再不然，也是两个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把我这个毫不相关的人拉进去比较？难道就因为我的成绩比某人好？难不成我就不值得比她成绩好？”
他听到这样的话，连忙道：“当然不。”
“你值得，很值得。”
司年的神色无比认，让田恬感觉这个世界还是正常人多。
她心安了不少，而后想了想，笃定道：“我也是这么认为。”
“我值得。”
“卢珠珠是卢珠珠的人生主角，她有喜欢她的人，但我也是我人生的主角，我也有喜欢我珍惜我的人。”
田恬刚说完，抬头就看到校门口对面的家人。
齐韵和田东成笑着看她，田蜜在朝她连连招手。
在人生这一幕戏里，她不是无足轻重的配角，她是堂堂正正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