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打牙祭
早上大家上工的时候, 有人看到佟阿南去河里抓鱼了。
佟阿南抓鱼有个特点，就是她不喜欢提桶, 都是抓到鱼之后直接提着鱼鳃拎回家的。
所以, 很多人都看到她今天一手拎着两条肥硕的大鱼，满载而归。
知青点的人也都听说了，大家这几天都在搞双抢, 感觉特别累，就想吃口好的，知道刘青云在佟阿南家里当家教, 便想让他从中说和, 从那边买条鱼回来打打牙祭。
顾辞就是被派来拿鱼的, 因为刘青云还要留在佟家吃晚饭，知青点的人不可能等刘青云吃完饭回去才开始做饭, 再说了, 刘青云这边吃完饭还得教佟大壮一个小时。
知青们自然等不了那么久, 于是，就派顾辞过来了，谁叫他跟刘青云关系最好呢。
顾辞刘青云是跟佟老三一起下工回来的, 刚走到佟家门口，没想到就听到佟大壮义正言辞地在拒绝陶小云。
社会已经解放，组织上也提倡年轻男女自由恋爱, 但这种女同志追求男同志, 还当场被拒绝了的, 多少让人觉得有点尴尬。
不仅是被拒绝的人感到尴尬, 就是他们这些不小心撞破的人也很尴尬。
陶小云见状, 想赶紧解释, 但她心里越急, 嘴上就越结巴：“我没有....你们...顾....佟大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才不喜欢你！”
“你们都在门口干什么？”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是佟阿南回来了。
她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大家自动让出一条道出来，然后，就看到佟阿南一手拎两只叫不出名字的大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佟大壮一看到她，生怕她把陶小云推给自己，急忙说道：“姐，我真的不喜欢陶小云，你都答应过我了，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真的不想找对象。”
要不然，学习那么难，他干嘛还一直在坚持着，就是担心万一哪天他不想学了，姐姐就会让他跟陶小云在一起，毕竟当初为了打消姐姐这个可怕的念头，他就是用读书做的幌子。
陶小云听到佟大壮还在乱说，更急了：“我没有，我才没想跟你谈对象呢。”
陶小云此时急得满脸通红，看在大家眼里，反而像是表白被拒之后恼羞成怒造成的，现场这么多人，她一个女孩子要面对这样的事情，确实挺不好意思的。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佟大壮也不怕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他指着陶小云手里的袋子，说道：“你要是没那想法，为啥总往我家跑，还总是送这送那的，你敢说你今天不是过来讨好我姐的。”
佟大壮觉得这人挺鸡贼的，还知道他们家最有话语权的是他姐姐佟阿南。
除此之外，有几次他还看到陶小云在偷看他，吓得他更加相信老爹说的那些话了。
其实陶小云只是无意中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而恰好佟大壮就站在那个方向，至于偷看什么的，完全是佟大壮自己脑补的。
陶小云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急切地说道：“这...虽说是送给你姐的，但跟我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胡说八道败坏我名声。”
佟大壮：“你现在终于承认是喜欢我了，我告诉你，别拿名声说事，还想以此为要挟，让我娶你不成？我告诉你，做梦！”
“姐，你可千万要稳住，别被她的小恩小惠给忽悠了，我真的不喜欢她，我现在只想跟着青云大哥好好念书。”
说到最后，佟大壮的声音都感觉有些颤抖了，看样子是被陶小云的疯狂求爱行为给吓得不轻。
佟阿南想到陶小云确实会时不时送自己东西，是有故意讨好的嫌疑，她之前也还有点纳闷呢，没想到是看上了佟大壮。
再看看佟大壮一米七八的大个，这身高在大家普遍170的南山村确实算得上是出类拔萃，而且他遗传了亲娘的容貌，虽然亲爹佟老三的基因有点拖后腿，但两相一中和，佟大壮还是称得上是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
至于陶小云嘛，佟阿南看了她一眼，虽然陶小云努力讨好她，但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假话，这长相确实比较.....一般，佟大壮看不上也正常。
要是佟阿南，她也看不上，要是以后结婚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肯定要找个顺眼的才行。
所以，佟阿南挺理解佟大壮的，出声安慰道：“你放心，恋爱自由，我不会逼你，不喜欢就不喜欢，两个人说清楚就好了。”
陶小云在原地急得跳脚：“我没有，你们相信我，一切都是佟大壮他自己误会了。”
佟阿南将手中的猎物往院子里一丢，然后抬手拍了拍陶小云的肩膀，说道：“好好好，误会，我们都误会了，你没有喜欢佟大壮，佟大壮也不喜欢你，你们两个都是清白的，行了吧。”
行是行，只是你这说话的口气为什么这么敷衍。
陶小云走到顾辞身边，委屈地说道：“顾大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喜欢别人。”
顾辞和刘青云两人撞见了这样的事情，恨不得原地消失，只想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顾辞也不知道陶小云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难道是怕自己去外面乱说？
于是，他特别认真地说道：“陶小云同志，你放心，我相信你，我不会去外面乱说的，刘青云也不会。”
旁边的刘青云闻言，赶紧点点头。
陶小云见顾辞相信自己，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这个佟家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免得顾辞再误会自己，于是，期期艾艾地对顾辞说了一句谢谢，就转身离开了。
走之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佟大壮。
但这一眼在周围的人看来，颇有种爱而不得的愤恨。
佟老三摸了摸儿子乱糟糟的头发，说道：“看样子是因爱生恨了，大壮，你最近出门小心点。”
佟大壮特别认真的回道：“爹，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佟老三家的日子肉眼可见得红火了起来，这是南山村村民都看得见的，于是，便有人打起了他家这一双儿女的主意。
佟阿南已经18岁了，按照国家规定，这个年纪是可以扯结婚证了的，而且佟阿南还长得这么好看，哪怕之前名声不咋地，但还是有人愿意铤而走险，娶她为妻的。
不说佟阿南，就是佟大壮，这么一个敞亮的大小伙，虽然结婚年纪还没到，但也有一两个人跑到佟老三面前想要提前保媒。
这要放在之前，佟老三没准就答应了，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家是极有可能进城去当城里人的。
佟老三的心气高了，自然看不上农村的泥腿子，哪怕他自己就是个泥腿子，就连顾辞他都有点看不上，更何况是其他人。
顾辞见尴尬的人走了，便把此次过来的目的说了，刘青云还在旁边帮忙说好话。
这事儿他们在跟佟老三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佟老三是同意的，但现在面对佟阿南这个当家作主的人，自然还得征询一下她的意见。
“不行！”佟阿南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顾辞脸上一阵失望，然后又听到她说：“鱼还可以养着，这鸟已经死了，放不了多久，分你一只，要不要？”
这鸟个头大，看着有个十几斤，比鱼肉多，知青点人多，他还能多吃几口，顾辞当然要。
两人说好价格，他就拎着一只大鸟回去了。
佟大壮和佟老三便开始烧水清理猎物，刘青云则提着脏衣服去河边洗衣服。
这是刘青云自己提出来的，他说自己老是在这边蹭吃蹭喝的，他有点不好意思，便主动提出来帮佟大壮分担一点家务。
但为了避嫌，佟阿南的衣服他没碰，他只洗佟老三和佟大壮的。
佟阿南的衣服还是佟老二家的佟香儿帮忙洗，而且是洗好之后，晾干，然后再整整齐齐地叠好送过来，每天佟香儿靠这个能挣一毛钱。
本来这钱是佟大壮出的，但后来佟阿南发现他偷偷摸摸指使佟香儿帮家里洗衣服，佟阿南见佟香儿洗得比佟大壮仔细，于是干脆就让佟香儿专门帮自己洗了，钱自然也不要佟大壮掏了。
不过，佟香儿只洗她一个人的，佟大壮还是得洗他和佟老三的，只不过现在被刘青云抢走了而已。
顾辞提着大鸟回来的时候，知青点的人早就翘首以盼，饭都做好了，就等他的菜下锅。
大伙见他没有拿鱼回来，而是拿了一只肉更多的大鸟，大伙儿更开心了，赶忙七手八脚地从暖水瓶里倒开水准备拔毛。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鸟身上，只有林秀偷摸回房用自己的搪瓷杯子给顾辞倒了一杯凉白开：“顾大哥，你辛苦了，快喝口水吧。”
顾辞这会儿还真有点口渴了，接过杯子就仰头喝了，也没注意到这是谁的杯子，毕竟这个时代物资匮乏，大家的搪瓷杯基本上都长一个样儿。
林秀看见顾辞愿意用自己的杯子喝水，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低着头一脸的娇羞，可惜顾辞也一心嘴馋，想着快点吃肉，根本没注意到林秀的表情。
但跟林秀一起下乡的陈美丽可全都看见了。
陈美丽本来还以为她跟林秀是同一时间过来的，理应关系更加亲密些。
但没想到林秀到了知青点后，便开始渐渐疏远自己，有时候她想让林秀帮她一起值日搞卫生，她都不愿意，还跟自己关系不好的王红梅走到了一块儿。
陈美丽便觉得林秀背叛了她们的友情，然后越看她就越不顺眼了。
王红梅不止跟陈美丽关系不好，还跟董佳佳的关系也不好。
于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美丽自然而然地就跟董佳佳玩到一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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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云回去之后越想越心烦，然后特意等到知青点这边吃完饭了，才过来找顾辞。
本来孤男寡女的，私底下也不好单独见面，但顾辞看陶小云面色焦急，以为是跟之前佟大壮那事有关。
于是，还是跟着她走出了知青点，就在离知青点不远处的田埂上站着说话，这样也可以避嫌。
两人站定，顾辞就率先说道：“陶小云，你放心，下午答应你的那事，我都记得，绝对不会出去乱说的。”
所谓月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
陶小云看顾辞就觉得特别好看，想必他看自己也应该如此，她出来之前还特地在系统商城买了粉饼擦脸，让自己看起来白一点。
昂贵的美容药水买不起，但十几个积分的粉饼她还是用得起的。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皮肤状态不好，坑坑洼洼的，所以粉饼直接拍上去有点卡粉，还显得不均匀，在月光的照映下，看上去就有点一言难尽。
总之，顾辞是完全没有什么月下看美人的感觉，他的内心就像杵着根定海神针一样非常平静。
陶小云一脸娇羞地从兜里拿出两个鸡蛋递给顾辞：“顾大哥，谢谢你相信我，这是报答你的，已经煮好了，你今天晚上吃或者留到明天早上吃都行，最近大家都在搞双抢，实在是太累了，你要多保重身体。”
陶小云之前都是叫顾辞作“顾知青”的，但是那样显得不亲近，而且她听到林秀才来几天就开始喊顾辞顾大哥了，所以她也跟着喊。
林秀就是书里顾辞原来的女朋友，现在两人还没好上，陶小云觉得她得加把劲了。
鸡蛋在现在这个时候，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都是好东西，顾辞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于是他不肯收。
陶小云却一定要他收下，还说是为了报答他的。
顾辞见她那样，心想佟大壮拒绝她的事情，想必对她伤害很大，所以她才特别怕自己到外面乱说，而且拿来的还是两个鸡蛋，肯定是自己和刘青云一人一个，算是封口费。
要是自己不收，陶小云估计也不会心安，没办法，他就把鸡蛋收下了，还说道：“等刘青云回来了，我再给他一个。”
陶小云知道顾辞跟刘青云关系好，鸡蛋既然已经给了顾辞，他想怎么处理，陶小云自然没意见，乖巧地点点头说道：“都听你的。”
收了鸡蛋，顾辞跟陶小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两个人老站在外面影响也不好，于是他转头就回去了。
陶小云见状也只能离开。
顾辞一回来，林秀就装作去厨房倒水，经过的时候随意问了一句：“顾大哥，刚刚来的是陶小云吗，她好像跟咱们知青点的关系很好，我看她经常往这边跑，她刚刚来找你说什么啊？”
顾辞认为陶小云来知青点一般都是找董佳佳的，因为董佳佳经常找她换粮食，至于今天来找他的事情，既然已经答应替陶小云保密，这会儿自然不能告诉林秀。
于是，他对林秀说了一句“没什么”就回男生宿舍那边了。
林秀看着顾辞冷漠的背影，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