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正如钟业成所料，优惠期一过, 生意果然惨淡了下来。
大厅里只有一两桌食客, 两发传单的杂工和几个服务员凑到一堆窃窃私语。
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女服务员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前两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这两天忽然就清闲下来了。”
另一个服务员也说, “就是啊, 咱们老板厨艺这么好, 好多客人吃的赞不绝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都不来了呢。”
其他几个服务员也挺不理解的，小声讨论着。
这时发传单的小徐和小林进来了。
听到几个小声讨论的内容, 小徐就一脸郁闷的道，“依我看，就是咱们店菜太贵, 前两天优惠就有人吃，现在没优惠了就没人吃了。”
小林傻乎乎的道，“也不是没人吃啊，你看那里还有两桌。”他一指大厅里的两桌客人。
小徐翻了个白眼, “大厅二十来桌, 包间十多桌，现在就只坐了两三桌啊。”
“对啊，前两天这个时候都坐满了人的。”
这时大厅经理过来，“都不干活, 凑一块干嘛呢？”
有个服务员就道，“都没人干什么活儿啊。”
“哎，这一两桌能赚多少钱，我们不会被开除吧？”有个服务员担心的说。
“有可能啊，没客人，哪用的着我们这么多人啊，这里是私人的嘛，你以为是国营饭店啊。”
“我要是能进国营饭店，还有来这里上班，唉，私人的就是这点不好，说不定哪天就没有工作了。”
“行了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吧。”大厅经理说。
这时钟业成炒完菜从里面出来，众人赶紧做鸟兽散。
钟业成看了看大厅空空的，心内也叹了口气，但却说，“刚刚过了优惠期，大家还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
“小林和小徐，你们两个先去发传单。”两人答应一声赶紧就要出去。
经理却小声跟钟业成道，“钟哥，不是我泼冷水，咱们店的菜价定的有点高，这个价吃的人还是少数，咱们也......。”
“行了，我知道了。”钟业成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应该试试改革下，远的那些国营饭店啊之类的就不说，你看对面也在装修了一家饭店，看上去也比我们平价，到时候我怕......。”
这时小徐过来凑趣说，“哎呀，经理你想的太多了，对面那家跟我们一块装修，我们都开业半个多月了，他们还没开张呢，我看啊，是出啥问题，开不了张喽！”
他话音刚落，对面就‘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声。
小徐一缩脖，几个都到门口看。
只见对方门口围满了人，一个矮胖的中年人笑眯眯的站在中间说着话，他头上横着的牌匾，上面的布已经揭开，明晃晃的写着，大众快餐四个字。
对面开业似乎也搞了活动，各种发优惠券，然后一帮人凑热闹似的全进了去。
小林气愤道，“怎么学我们的活动。”
打折优惠，优惠券这样的活动，他们这个地方很少有，许多店都是国有企业，都没有这么宣传过。
这些活动还是谭凯提出的，说他们南方那边早就有这么搞的。
却没想到对方也有这样的活动。
钟业成喃喃道，“也不是多复杂的东西，人家自然一学就会了。”
接连几天，眼瞅着对面生意越来越好，而钟业成他们这边生意也越来越惨淡，有时候连一桌都快没了，店里也是人心慌慌。
*
这两天钟业成下班越来越早，这天天还亮堂堂的就到了家。
不过就算他再早，家里也已经早就开了门。
进了门，朱慧珍正在院子里搬了个大瓷盆不知道在干什么。
钟业成见了，就赶紧过去跟着搬，朱慧珍就直起腰，指挥着他把瓷盆放在了院子一角，“行了行了，就放那就行。”
“你弄个大盆干什么？”
“什么盆啊，这个是花盆是苏姐送我的，她说她家好几个大花盆，根本没地方摆，所以就送我了。”朱慧珍道。
苏慧珍对象是棉纺厂的，住的也是家属楼，自然没那么多地方放花盆。
“种花啊？”
“对啊，回头弄点绿萝啊吊兰之类的种上，可以添点绿意，要不院子光秃秃的。”朱慧珍道，“咦，你今天怎么又这么早回来，店里没人啊？”
钟业成撇撇嘴，“对啊！”
朱慧珍叹了口气，也没说啥，夫妻两个对这个问题已经讨论过好几次了，事实确实证明如此了。
只是时间问题。
钟业成牵起老婆的手进了屋，倒了本水给她，也给自己倒了杯，“对了，你今天忙不忙？”
朱慧珍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哎，本来不忙，结果跟小虹聊了会儿电话，口都快说干了。”
“你们上班还能聊电话？都聊什么了？”钟业成去洗了几个李子出来，两个人边吃边说。
“唔，还挺甜的呀！”朱慧珍接过李子咬了一口，又道，“哎，说起来我就头疼，也不知道那个小谭是怎么想的，他居然一声不响的就跑去买了个戒指，然后跟小虹求婚，还是当着全剧组好多人的面。”
钟业成惊的李子核都要吞了下去，一脸懵的问，“什么？求婚？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不是同学、朋友啥的吗？”
对外一直是这么说的啊，他知道谭凯一直在追朱虹，但是不是一直没在一起吗？对道他错过了什么？
“没在一起啊，就是那家伙天天小虹去哪他去哪。结果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大庭广众的买了花和戒指，当众跪地求婚，你说这都哪学来的，电视看多了吧？”朱慧珍吐槽道。
“你是不知道，小虹跟我说啊，当时全剧组都在呢。他还找了好几个人弄了个条幅，竖着就挂了影视城的大楼上，不只剧组的人，好多人其他剧组的人来围观呢！”
“搞这么大啊？”钟业成瞪口呆，“那小虹答应了没？”
“当然没答应了，而且还是骂了他一顿，你是不知道，小虹跟我说，他之前还干涉她工作，说小虹演的不行，以他看电影的经验，她哪里不能怎么演之类的，反正两人之前就吵了一架。”朱慧珍越说越摇头。
“都这样了，还要求婚，他是不是傻啊。”钟业成都惊呆了，这富二代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朱慧珍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这前看着挺精神一小伙儿啊，怎么这样呢？”
钟业成也解答不了她的问题，吃过了晚饭，两人就做了点夫妻该做的事。
现在两个大的都在学校住校，小的又都没转过学来，还跟钟母住在老家。
正是过二人世界的好时候，等学校转好了，都过来了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
第二天，钟业成神采熠熠的去了饭店。
店里依然生意惨淡，等到大中午也才只上了一桌，真是人越来越少。
相比来说，对面就热闹许多，说人满为患也不为过。
小徐就说了，“咱们优惠期也这么多人了，等过几天还不都一样。”
但钟业成却不这么觉得，他跟一个面生的服务员说，“你换身衣裳，去对面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服务员平时穿的是工作服，此时应了一声，就去后面换自己平时穿的衣裳，从后门出去了。
小徐听了就道，“钟哥，要不我去吧，我一定能对那边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
钟业成摇摇头，“你天天外在发传单，对面都认识你了。”
小徐悻悻的闭了嘴，这时正好一对情况走了进来。
服务员赶紧上前招呼他们点菜，钟业成就回了后厨，小徐也轻手轻脚的跟了进去，小林看到往厨房探头，就说，“我们出去发传单吧，你往厨房看什么。”
小徐正看到钟师傅在里面开始准备炒菜，被小林一打断，只好跟着出去了。
外面大厅里
“我们还是不吃了，你们这里菜也太贵了。”刚才那对情侣中的女人说。
“这里也有平价一些的，你们看菜单这页。”服务员说道。
女人一推菜单，“啥叫平价的，对面一样的菜也比你们卖的便宜，我们走了。”
服务员还不死心，“物有所值啊，我们的菜好吃呢。”
可惜也没人理她了。
在外面发传单的小徐和小林，眼瞅着两人进了对面饭店而无可奈何。
钟业成没菜炒了，又出厨房。
不一会儿那个被他派出对面看情况的服务员回来了，菜色跟他们这边差不多，但是价格要差一大截。
那服务员说，“不过我还点了盘宫保鸡丁尝了尝，卖相和味道都没有钟哥你炒的好，也就是一般饭店那种水准。”
“但是人家便宜啊，比国营饭店都便宜一大截。”一服务员说。
他们店菜价普通的都要比国营饭店稍贵一点。
钟业成没说什么，就让他们没活儿干可以打扫下卫生，想着没人可以出去再发发传单。
不过到旁边人多的街发传单的还是有点效果的，还真拉来了几桌，但仍然杯水车薪，依然只有几桌，整个大厅空****的。
服务员‘忙’的只能打着哈欠打苍蝇，这时谭凯如同斗败的公鸡走了进来。
钟业成正好在大厅，见他来了就炒了几个菜，坐下一起喝两杯，“大中午的，你怎么突然跑过来。”
谭凯将对方刚倒好的一杯白菜猛的灌进肚子，然后叹了口气，“我......我失恋了。”
钟业成一口酒喷了出来，问了句大实话，“你啥时候谈对象了？”
谭凯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有些委屈，“虽然小虹一直没有说，但我知道她肯定是喜欢我的，要不然要追她那么久，她也没说什么啊。”
“是人家赶你走你不走啊。”不要以为他不知道情况，他老婆都告诉他了。
谭凯也不理他说什么，依然自顾自的说着，“我当着那么多人面跟她求婚，是想让更多的人可以看到，祝福我们嘛？她居然说我是要挟她，我就是给她演的戏提了几个意见嘛，她就说我干涉她工作，我真的没想干涉她工作，我就是想跟她在一起嘛。”
他边说边一杯杯的喝酒，连着喝了好几杯白酒，辣的呲牙咧嘴还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
钟业成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酒瓶子抢过来，让服务员拿走，“行了，少喝点吧，你也是的，你应该提前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再求婚啊。”
“我想给她个惊喜嘛，再说我现在有事业了，她不是就喜欢这样的嘛，我们又在一块那么久了，我也没想到她会不同意的。”
钟业成嘀咕了句，“真是够自信，不过你有啥事业啊？”
谭凯歪着头，睁着朦胧的醉眼，瞪了钟业成一眼，然后指着大厅大手一挥，“不就是这里嘛，装傻！”
接着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大厅怎么没人啊？”
钟业成叹了口气，“行了，我先扶你去后面躺会吧，不能喝就别喝了。”
他把谭凯扶到他楼上的一间小的临时会客室休息。
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徐在跟大厅经理说话，言词间似乎有些激烈。
“什么事啊？”钟业成就过去问道。
大厅经理有些为难，小徐就说，“钟哥，我想辞职。”
钟业成惊讶道，“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