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78章 声响

◎“我明天就去找人换张床。”◎

卫明姝问道:“那舅公他可还好?”

沈轩不由又想起沈正忠今早赶他回来的样子, 微叹一声,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你放心, 沈家人到底没下狠手,我阿耶常年征战,这些皮外伤算不得什么, 在家休养一段时间当能痊愈。”

卫明姝点了点头,忽地又想起卫直从前在西境受的伤,“舅公年纪也大了,最近又在转凉, 这些伤还是要注意些,免得留下病根。”

“嗯,放心吧, 这些事我操心就好。”

卫明姝没再多叮嘱什么, 昨天被摆弄得久了些, 如今只同沈轩说了一会儿, 便又一副神色恹恹的模样。

沈轩左右没事,便在房里伺候她,午膳自也没有下榻吃的道理。

不同于上一次, 沈轩搬了食案来,准备直接唤人端菜进房。

卫明姝叫住他,“还是下去吃吧。”

在他面前丢人也就罢了,总不能在兰芝她们面前再丢一次人。

“那我给你穿衣裳。”

卫明姝连忙拒绝,往上提着被子, 连带一双白白嫩嫩露在外面的双脚也缩了回去。

她还没忘记昨天浴室里, 他给她穿衣服后来半哄半骗让她做的那事。

让他给她穿衣服, 那她还能下床吃得了饭么?

沈轩见卫明姝满是防备的举动, 正儿八经地说道:“我不碰你。”

他昨日给上药时还分明肿着,他就算再想,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动她不是。

卫明姝显然一副不信的模样,“要不还是**吃.......”

沈轩妥协,唇角却是微微扬起,唤了兰芝带人进屋上菜。

兰芝带人进来时,卫明姝仍身着昨日换新的雪白寝衣,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下,显然是没有下床的意思。

兰芝脚步顿了顿,随后便发现食案被搬到了**。

自家姑爷坐于床边,那意思是让他们将饭菜摆到案上?

在前朝,居床而食倒不是什么不雅之事,可如今大黎既有胡椅,在**饮食便渐渐成了不太合礼数的举动。

兰芝犹豫了一瞬,见自家小姐没有反对,只低头垂眼,便也招呼人将饭菜摆上。

“小姐可要把头发挽起来?”

卫明姝紧咬唇瓣,没有出声。

沈轩却是替她答道:“挽吧。”

兰芝叹了口气上前,给卫明姝简单挽了个髻,用木簪簪好,带着人退了出去。

秋莹跟到兰芝身后,时不时回头,直到出了房门才悄声同兰芝道:“我总觉得,小姐和姑爷学坏了。”

兰芝不置一词,甚至有些赞同——

她家小姐从前在卫家,即使生病也是要下榻用膳的,何曾像今日这般披发坐于床榻而食?

兰芝环顾四周,低声向她嘱咐道:“之后回卫家,你可别乱说,这事可不能让咱家夫人知道,听见了吗?”

秋莹点了点头,“对了兰芝姐姐,小姐是不是对什么过敏了啊?”

兰芝有些疑惑,她刚才倒是没注意,“嗯?”

秋莹跟着她的步子,指向自己脖子,“我看小姐脖子上有点红,可是衣服料子不太对?”

兰芝猛然反应过来,臊得脸通红。

卫明姝大婚前,只有她陪着卫明姝将那些事完完整整听了个遍。彼时两人也还都是姑娘,嬷嬷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先往脑子里塞。

其他这些个小姑娘,年纪太小,也就没有同她们进去听。

这...让她如何解释。

“那不是过敏......”兰芝支吾了半天,“你以后便知道了。”

秋莹却是恍然大悟,机灵地转了转眼珠,“我明白了,是因为昨日那个**?”

她昨日听兰芝姐吩咐,准备好沐浴的皂角和花瓣放在了净室便退了出来。

往日都是兰芝姐伺候小姐沐浴,可奇怪的是,兰芝姐不一会儿也退出了房门,当时也是这么红着脸。

之后又叫了一次水,兰芝姐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进去。

兰芝不欲与她多说,轻描淡写地敷衍着,“你就当小姐对姑爷过敏就好了!”

说罢兰芝便提起裙摆,不再搭理她,气冲冲地疾步走出老远。

用完午膳,卫明姝便又掀开被子,缓缓躺下。

沈轩问道:“又困了?”

卫明姝点了点头,随后翻身,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昨晚又来回同他折腾到半夜,秋天本就发困,她如今实在是精疲力尽,连话都不想多说。

她还是好好将养上一天,免得又生病。

卫明姝正想着,便听到床边传来脱鞋上榻的声音,随即床榻一沉,似是因着动作太快,那床榻“吱呀”地响了一声,摇晃起来。

卫明姝下意识猛地转身,惊呼一声,“你做甚!?”

沈轩迅速抓起被子一角,不待卫明姝反应便钻了进去,“我也没事,同你再睡会儿。”

“.....”

卫明姝一只手伸出被子,“你去盖你自己的被子。”

沈轩当然不会听她的,他们什么都做了,没道理再分衾而眠。

卫明姝拿他没办法,只好往里挪了挪,许是两个人的重量沉了些,只略微一移,那床榻又开始吱吱呀呀得响,如同木工锯木头,着实难听刺耳。

她刚才动地猛了些,酸痛后知后觉,自上而下蔓延开来。

她从小到大最是怕疼,现在只觉全身像是蚂蚁往骨缝里爬,难熬的很,罪魁祸首还要同她挤一个被窝,不让她好好睡个觉

“你睡觉不散头发吗?”沈轩问道。

卫明姝闻言摸了摸,那木簪还在脑后,确实有点硌头。

沈轩伸手,将簪子一抽放在一旁,墨发如浪花拍岸般散开,大手理顺那头乌发,“睡吧。”

卫明姝仍由他摆弄着,耳中却仍回**着那床榻剌耳的声响,“你别动了。”

沈轩的手顿住,“嗯?”

卫明姝盯着床顶,轻声问道:“你不觉得床榻在响?”

沈轩怔住,空气一时陷入凝滞,两人谁都没了动作,只有床帐上的穗绳还在来回摆动。

沈轩停了好一阵,随即待到那穗子都不再摇摆,才将她一手揽住她,捞在怀里。

那床榻不争气地又响了一声。

沈轩:“......”

国公府着实太久没人住,家里的家具摆设都可以算得上老旧。

这床卫明姝嫁来时本就有些晃悠,昨日动作大了些,不知哪块木板松了,两个人躺在榻上,略微一动便会发出响声。

卫明姝显然也听到了那响声,许久才憋出一句,“你以后......莫要再......”

他实在太蛮横了,她新婚时也扫过几眼册子,分明不该是像他那样乱撞,她分明一点都不觉得欢愉。

嬷嬷同她说过,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同郎君说,她阿娘也说过让她别委屈了自个。

可这事她羞都羞死了,还当真是说不出口......

经过这么一番事,沈轩也老实了下来,真真切切反思了片刻,说出口的话却仍是不知悔改,“我明天就去找人换张床。”

他的确早该换张床,她闺阁的那张软床就不错,照着样式再打张大的,她以后躺着也能舒坦些,也不会和他闹着说腰疼。

卫明姝:“.......”随后彻底扯走了被子。

沈轩身上猛地没了衾被,抿了抿唇,大概知道她在生气些什么,“兴许也是因着头一回,不得慢慢磨?这事你也得习惯,我又没让你用过力气不是?”

卫明姝背对着他,听他这么没羞没臊地说着荤话,脸颊已是如火烧,深吸一口气。

这事分明是他不对,他合该好好学学。

卫明姝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忽然想到很早之前任玉荷送她的一匣新婚礼物,她或许能有个法子让他知道......

卫明姝回道:“嗯。”

沈轩微愣,不知她这声应和是什么意思。

卫明姝仍是背对着他,却是没再同他说这事,“我忽然想起来,阿荷和县主新婚的时候送了些字画,我还没来得及看.......”

话音顿了顿,“郎君得了空可否去趟库房取来看看?”

沈轩见她不再同他闹,也没细想缘由,当即起身穿鞋,“那你先睡,我去取。”

日上中天,库房管事本捞了个清闲,搬了把凳子在门口晒着太阳,见到沈轩时还以为是眼花。

管事揉了揉眼,慌忙上前,“世子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沈轩道:“你开门便是,我自己去找。”

管事随即了然,定是夫人让世子来寻什么东西。

这位主子的做派他也有所耳闻,只要是世子夫人吩咐的,甭管是什么活都不愿假旁人之手,有些时候还要抢他们这些下人的活计。

管事当下掏出钥匙开门,见着自家世子跨进门,摇头直叹。

沈轩好不容易找到堆放贺礼的地方,翻找半天,终于在角落一只箱子上寻到了县主送的那卷画。

随后便寻找起任玉荷送的贺礼。

沈轩蹲下身寻找,这才发现这摞箱子的诡异。

也不知管事怎么想的,竟将这么小的匣子落在箱子下面。

沈轩抬起上面的箱子,抽出那只匣子,上面还贴着皱皱巴巴的字条,正是任家送来的贺礼。他不禁仔细多打量了两眼那匣子,那锁扣竟是没有扣紧,显然是被人打开过,引得他一时好奇。

既是新婚贺礼,他自是没有不能看的道理。

打开匣子,沈轩却是手上一顿。

那只匣子上面放了根银簪,那样式甚是普通,还没卫明姝平日桌上放的精致。银簪压着一沓书,似还很新。

沈轩又看了两眼银簪,放在木箱上,拾起匣中的一本书。

《玉医经》.....

这是医书?他记得卫明姝扮的那药姑是任医正的徒弟,她的医术应当也是习自任家。

沈轩正打算将书放回去,却是不小心扯开了一页,无意间扫了一眼,终是发现了不对。

那里面为何是画?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大麻烦看清楚,床响不都是干那事,这都锁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