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在匣

第117章 雨夜

◎“你躺好.......”◎

沈轩呆在原地, 还是站起来接过她手中的铜盆,放在地上, 微微一叹, 抚着她的脸,劝慰道:“不过是一点小伤,看着吓人, 伤口不深的。”

“流了那么多血,哪里能是小伤?”

他这伤口明显是被人扎了一刀,又不是磕了碰了,哪里像他说的那般轻巧?

他从前受了伤定也是这样不注意, 想来他这样的执拗性子,也不会有人在旁边叮嘱着。

不免变得絮叨起来,“你可别不注意, 这伤口万一恶化了, 可是有你好受的。”

沈轩不敢反驳, “那...那我自己来。”

还没等她动手, 沈轩自己解开衣带,只是衣领还没敞开,又忽然想到自己腿上的伤, 手下一顿。

刚才他换衣服还是趁她出去打水时换的,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他膝上那道伤,口子虽是浅,可比他肩上的长许多,虽是已经快半个月, 不需再换药, 但当时他们一行人当时急着赶回北境, 也只是简单包扎止血, 处理的潦草,如今看上去也有些潦草。

就肩上这道已经让她担心成了这样,若是看到腿上这道伤口不得和他急了眼?

这么想着,腿便不自觉往后收了一步。

卫明姝低眼,察觉到他这个小动作,对上他有些心虚的眸子,“你是不是还有伤瞒着我?”

“我......”一时间无所遁形,沈轩躲开目光,“已经快好了。”

卫明姝拉下脸,显然不信他的话,“你让我看看。”

说完便上前一步,开始扒他裤子。

沈轩感觉到自己裤腰带一松,腰腹不由一紧,顿时慌了神。

往常他下了值,她倒是会迎上来给他更衣,床笫之间,他倒也哄过她帮他,可到底总自己先败下阵来。

她还没如此奔放行事过。

一把抓住那只皓白的细腕,“我自己来。”

他怕她再脱下去,他会在这道观清修之地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

坐在床边,沈轩哆哆嗦嗦卷起裤腿,露出那道刚闭合的伤疤。

卫明姝眼睛红了些,眼底蓄了几滴泪,“怎么弄成这样了?”

“在湖州的时候,不小心中了埋伏。”

手轻轻抚上那道伤痕,卫明姝抬头,又仔仔细细往他身上看了好几眼,手往他衣领上扯着,声音微颤,“你让我看看还有哪里伤着了?”

“真没有了。”

“那你肩上的伤呢?又是在哪里伤的?”

“在罗山山顶的时候,我......”

他还以为见不到她了。

卫明姝知道他是为着去救她,伏在他膝头,肩膀有些抖动,“你不是说你会小心的吗?”

沈轩轻轻帮她顺着发,“我当时我不知道你如何了,我太着急了......”

“傻子。”

“我也不要做鳏夫,我不会像你另娶,这一辈子就你一个......”

话还没说完,冰凉的吻便落在了唇边,轻浅晶莹落在在两人唇间,分不清是谁的泪。

卫明姝跨坐在他身上,手臂环住他,附在他耳畔,“我那是瞎说的,我这辈子也就你一个。”

那声音久久回**在耳边,难以抑制住胸中的澎湃,只想将人揉进骨血。

身上的道袍被揉出褶皱,一双手正毫无章法地抽着她腰间的系带,迎面扑洒着厚重的喘声,卫明姝退开些,“你身上还有伤......”

“无妨。”手下越发不耐烦,干脆将细带用力扯断,“明珠,我好想你.......”

“我也......”话还未说尽,便被尽数吞噬,卫明姝用力一推。

沈轩清醒片刻,仰面看她,还没待说什么,只听耳边说道:“你躺好.......”

刚准备抬起的手放下,任由那道袍滑落在身上,缓慢而又笨拙尝试。

直到那双膝再次微微抬起,看清膝上还未消去的青痕,沈轩终是没忍住,一把抓住纤细的足腕,将人拉近。

唯有如此,才觉得真实。

——————(赶紧拉灯,适可而止)

许久过后,直到烛火微暗,窗外雨声渐缓,墙上投映出一人宽大的背影。

男人靠在床头,怀中正依着一人,发丝凌乱地铺在**,脸上红晕还未消散。

手指卷起一缕发丝,沈轩低头问道:“你膝上是怎么回事?”

卫明姝搂着他,闭着眼睛,声音还带着未消散的柔媚,“那日昏倒了,不小心磕在地上,已经不疼了。”

具体为何而昏倒,她亦是不想让他知道。

沈轩听到她说“不疼”,还是起身揉了揉她的膝,“青了一片,这哪能无事啊?”

卫明姝却是忽然想到什么,也微微撑起身子,抬头看向他肩上的伤,见到白纱布上又渗出些血色,“你是不是伤口扯开了?”

沈轩低头看了一眼,不语。

“我就说让你别动......”说罢,卫明姝掀开被子,想要跨过他拿药。

沈轩将她摁了回去,起身捡起衣裳,看到床边的铜盆微微一愣。

拾起掉落到铜盆里的道袍,转头道:“这衣服沾水了。”

不仅沾水了,还沾了些别的。

卫明姝刚坐回去,盖上被子,闻言看了一眼,吞吞吐吐,“这...这怎么办?”

沈轩抿了抿唇,又看了眼手上的道袍,抬步搭在桌前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药和纱布,又快速折返回去,坐在床边。

步子略过,带起一阵微风,烛火轻轻摇曳。

卫明姝接过他手中的药,轻车熟路地换着药。

沈轩眼睛还不住地向道袍瞟,“那道袍是谁的?”

卫明姝手下不停,眼睛未抬,“诚蕴真人找的,说是从前道观里压箱底的衣服。”

“你之前的衣服呢?”

“之前被人抬下山去的时候,被树枝挂了个口子,便扔了...”

沈轩撇开眼,没再看那道袍,“明日我去洗了...”

他虽是之前不甚讲究,却也知道在别人道观做这档子事,还脏了道袍,很是不好。

卫明姝缠纱布的手一顿,刚厚起来的脸皮又瞬间被磨平,“我...我去洗就好。”

迅速上好药,捡起地上里衣,长舒一口气,不由庆幸。

好在这衣服没掉到铜盆里。

沈轩见她此时脸红耳赤的,刚才那股要把他压倒的气势**然无存,披好衣裳,弯腰端起盆,“先别睡,我去打盆水。”

声音停了一下,淡淡说道:“给你擦擦身。”

卫明姝刚拢好衣服,闻言又将衣服拢紧了些,这才知道之前自己说得话有多撩火,抢过他手中的盆放下,“还下着雨呢,明日再说。”

沈轩本就是想逗她,走到桌前灭了烛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道观厢房本就简陋,半新不旧的窄床未设帐幔,密布的乌云将月光挡在窗外,两人近在咫尺,却是看不清对方。

仿佛一切归于沉寂,卫明姝平躺着,不安感又慢慢漫上心头,原本在昏暗的烛火下昏昏欲睡,现在却如何也睡不着。

她害怕她睡着了,一切又是她做的一场梦,枕边还是空空如也,他又消失不见了......

正打算翻身,却感到一只大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郎君?”

“我在。”

卫明姝见他回话,微微起身,“我睡到外边吧,我......我想抱着你睡。”

沈轩手微微一顿,迟了片刻点了点头。

卫明姝跨过他,睡到外侧,枕上他未受伤的一侧肩膀,“郎君,别走......”

沈轩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他也在害怕。

可他更心疼。

从前他总觉得她不够担心他,还因此嫉妒过别人,想着她何时能多担心担心他就好了。

可如今真看到她为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紧张到连眼睛都不敢合上,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手轻揉着她的肩,低声哄着,似是在安慰她,也似是在对自己说,“我不会走的,明珠,这不是梦。”

窗外风雨暂歇,雨滴顺着屋檐滴落,打在窗沿上,清晰可闻。

卫明姝怔了片刻,嘴角微微扬起,“郎君不走便好。”

轻轻合上眼,似是呓语,似是只属于两人的誓言,“我想同你过一辈子。”

翌日,两人直至巳时末才起身,门外也未曾有人打扰。

卫明姝缓缓睁眼,发现那人正在她身旁熟睡着,心下这才彻底安稳。

往常他总要比她起的早些,她还没怎么见到过他熟睡的模样。

抬头静静看着那张五官英气俊朗的脸,并未出声打扰。

许是连夜奔波,也许是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沈轩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刚睁开眼便对上自家姑娘的眸子,见到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模样,不由笑出声,“你看了多久了?”

仿佛干坏事被抓了个正着,卫明姝一时羞赧,低下头低声道:“没看多久.......”

忽然又想到什么,赶紧起身趿鞋,抓起木椅上的道袍。

昨日烛火昏暗,她也没有看清楚,此时仔细看过,不由眉头皱起。

沈轩也觉得不妥,“我去打水......”

卫明姝睨了一眼,想到什么,坐回床边,扯开他的领子,见那绷带上的血都已经变成暗红,没有再往外渗,不由松了口气,“你躺着吧,我去便是,回来给你换药。”

伸手拿起床角叠放整齐的他的外裳,“借郎君的衣服穿穿。”

只是沈轩身量着实宽大,穿在卫明姝身上就如同将人从头到脚罩起来了一般,哪儿都不合身。

沈轩见她穿着自己的衣裳,却是觉得嗓子有些干。

卫明姝没有察觉,将袖子利索挽了个宽边,提起拖在地上的衣摆,转身找到放到门边的木桶。

打开门,却是迎面撞上正要敲门的诚蕴。

舌头仿佛打了结,“真...真人,好早...”

沈轩向来耳力好,听到卫明姝这么说,赶紧将那件道袍往床里塞了塞。

作者有话说:

男主(拍桌):我们是合法夫妻,不必偷偷摸摸!搞得和捉那啥一样!

诚蕴:一对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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