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定

第24章 现在不嫌我烦了是吧

八十多平的房子满打满算装修了两个月,期间蓝溱一次都没回去过,撒手掌柜当得不要太惬意。任启东问他不担心装修队偷工减料吗,蓝溱摆出一副大智慧的模样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任启东翻了两个白眼,每周替他回去看了看,算作监工。工头误会他才是业主,大小事都找他做决定。反正每次找蓝溱,得到的回复也都是招牌式的“随便啦,都可以。”

亲眼见着室内装设越来越成型,任启东再回到出租屋时,总会产生一种难以消弭的落差。那个一到休息日就从早到晚瘫**嘻嘻哈哈打游戏的人,比兢兢业业努力工作的他,富了不知道多少倍。

等房子装修好,蓝溱就该搬走了吧,比起不舍,任启东心中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照顾蓝溱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新闻里,某些智商超群的天才,往往在其他方面缺乏常识,生活不能自理。蓝溱是没有天才的命,还得了天才的病。

装修完工验收那天,蓝溱给了点面子,露了个脸,假模假式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点点头表示满意。任启东把成箱的绿萝和活性炭搬上楼,放在每个房间均匀铺好。

硬装解决了,剩下的就是软装。任启东对家具城很向往,看着那些温馨的样板间,幻想有天也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蓝溱连这点乐子都不屑于施舍,全在网上下了单,包括动辄上万的家电。

蓝溱懒得去逛去听销售扯皮,任启东也不能越俎代庖。

“我看过日历了,下周六是黄道吉日,宜出行宜搬家。”任启东明示。

蓝溱玩着手机,眼皮也没抬一下,轻飘飘地问:“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那不然呢?每天早上出门刷牙洗脸都要抢,晚上洗澡还要掐表,等热水器烧第二轮。”任启东不吐不快。

蓝溱打了个哈欠:“我都说了我可以不洗澡。”

任启东斩钉截铁:“不洗澡还想上我的床,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躺在床中央的蓝溱挑衅似地卷着被子裹了一圈,围得严严实实,像个刚出锅的天妇罗。任启东扑上去扯开,捍卫被子的尊严,蓝溱又尖叫着:“要死了要死了最后一条命你别烦我。”

到底是谁烦人啊,任启东简直想脱下拖鞋甩他脸上去。

要说蓝溱是黏他所以赖着不愿搬走,这想法也太罗曼蒂克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蓝溱只是舍不得这个二十四小时贴身管家。除了呼吸,任启东什么事都能替他办好。

更令任启东难以启齿的一点,他与蓝溱时时处于同一空间,很难控制自己的某些欲望。但蓝溱的需求,比他小得多。

他就像驴追着胡萝卜,看得到,吃不着。就连偶尔想看个小电影解压一下,都找不到空子。蓝溱几乎不出去玩,空间全被他霸占了。

很多早上,蓝溱醒来都会抱怨任启东硌到他了,义正辞严,弄得任启东无地自容。好像他特别不正经一样。

蓝溱搬走那天,任启东连夜打开加密的文件夹痛快庆祝。然后收到了一条短信,蓝溱要他明天去做乔迁饭,任启东脑仁一阵一阵地疼,答应了。

窗明几净的环境使任启东颠勺都格外有力气,终于可以挺直腰板上桌吃饭了。在任启东的出租屋里,他们也是盘腿坐在地毯上,围着一张小小的折叠桌用餐。

刚吃完饭,门铃声响了。任启东去开门,宋怀文站在门外,两手提着昂贵的乔迁礼。门里门外人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面面相觑。

俩人对彼此的印象都是从蓝溱这个中间人的三言两语中巩固的。一方被形容成暴力虐待狂,一方被形容成坏心眼捉弄鬼。虽然蓝溱的满嘴跑火车他们并不完全听信,但之前实打实结下的梁子(假扮男友、跟踪偷拍)还在心中存有芥蒂,又碍于与蓝溱的关系,不得不假笑寒暄。

祸水蓝溱毫无察觉,大喊着快点关门,风吹进来冷死了。俩人这才抬脚往里走。

宋怀文像见着什么世界奇观,在屋里到处转悠,翻翻看看,蓝溱亦步亦趋地跟着敷衍。任启东独自回了厨房洗碗,思绪飘得很远。

整个房子里,宋怀文最中意那台八十寸大彩电,打开游戏盒子,兴冲冲地要和蓝溱决战到天亮。

任启东解下围裙,和蓝溱说先回去了,正在漂S弯的蓝溱忽然松开了一只手,拉住任启东:“这么早回去干吗啊,你又没事干。”

遥遥领先的玩家一被玩家二趁机超过,宋怀文瞄了一眼,揶揄道:“喂,还玩不玩啊,叫我来看你俩腻歪啊。”

任启东一张脸红了个底朝天,蓝溱转过头,嚣张地对宋怀文放狠话:“我一只手也能跑赢你,信不信?”

宋怀文嗤笑:“你赢一个我看看。”

被牵着手硬坐下的任启东感觉,他就像那些武林高手绑在腿上的沙袋,被用来证明实力。

然而蓝溱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还不服气,要来第三把。任启东把手收了回来,无奈叹气。从小,他就和同龄男孩没什么共同话题,游戏、足球、波霸,他一样都不感兴趣。

屏幕被分成左右两边,蓝溱和宋怀文各自操作的卡丁车在赛道风驰电掣,两圈结束,蓝溱以微弱的优势获得胜利。宋怀文大叫:“你作弊!说好的一只手呢!”

蓝溱反击:“电子竞技最重要的就是公平!”

晚上十一点,世界杯决赛拉开帷幕。任启东陪着俩不喊不叫的文静球迷,云里雾里地看了一会儿。

十二点,宋怀文说没意思不看了,起身要开车回家。任启东也跟着站起来,蓝溱不解地看着他:“你也回去?让怀文送你么?”

任启东没理解,慌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

宋怀文走近了拍拍任启东的肩,点醒他:“他意思是,他一个人睡害怕,还是个little baby boy。”

“去你的。”蓝溱抓起个抱枕扔过去。

宋怀文一闪身火速溜了,任启东捡起抱枕放回沙发上,呆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走。

之前,他从没在蓝溱家留宿过。

也是理所当然,那家徒四壁的,他也没地方待。现在么,环境有了质的飞跃,他是不嫌弃了,可是……

好吧,没什么可是的,他留下了。

浴室里装了增压花洒和一个大浴缸,任启东舒服得都不想出去了。他意犹未尽地擦干身体,站在盥洗台前对着镜子刷牙,擦了擦雾,看清镜中自己的模样,与记忆中相去甚远。很久都没停下来歇一歇,好好照过镜子了。

仰仗蓝溱的功劳,他每天都累得跟个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蓝溱倒是越来越年轻,甚至过于返老还童了,幼稚无比地吹着浴缸里的泡泡玩。

任启东的留宿逐渐演变成家常便饭,由奢入俭难,他都有点不想回自己那了。主要是,蓝溱随便盲买的床垫还挺舒服,要不是只有两米宽的,他也想换个同款。

租期快到了,任启东蠢蠢欲动地想,当初蓝溱能随心所欲地赖到他那儿,他为什么不行?

除了蓝溱睡的主卧,另一间小一点的侧卧一直空着。任启东旁敲侧击地提出,蓝溱仍然是那副死样子,慵懒地撑着一条胳膊,一只脚搁在另一只上,好听点说叫贵妃卧,拿平板刷着财经新闻,不冷不热地翻旧账:“哦,现在不嫌我烦了是吧。”

一刹那,任启东脸上有些挂不住,蓝溱又道:“交房租。”

任启东也没想过白住,就点头:“可以。”

蓝溱:“六千。”

任启东:“你去抢吧你。”

蓝溱:“太多了吗,那五千。你是不是骗我,那天我看楼下贴的招租广告就这价。”

任启东:“三千,不行就拉倒。人那是三居朝南主卧带独卫,你有法比吗。”

蓝溱悠悠地瞥了他一眼,“押一付三,你做家务。”

真是比他一个房产中介还专业,当初他怎么没想到让蓝溱押一付三,一定是热恋期被蒙蔽了双眼。任启东道:“那要不要签份合同?”

蓝溱放平了腿,又换了个姿势躺着:“随便。要拟你拟,我懒得弄。”

合同模板任启东收藏夹里存着许多,但他和蓝溱关系不一般,也就省去了必要步骤。

他们之间,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第二年,蓝溱辞职了,在家单干,要把次卧改成书房兼工作室。

任启东这才明白租约的重要性,面临即将被赶出家门的窘境,他无力回天,只能尽量把损失降到最小:“那你把房租退给我,你毁约,赔偿一个月的租金。”

蓝溱装没听到,径直往卧室走去。任启东追上去继续维权,拖蓝溱的胳膊,猝不及防,被一阵力气推到了**。蓝溱一条腿跨在床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有说让你搬出去了吗?”

“啊?”任启东撑起身子迟钝道,“那不然我睡……”

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块地方,双人床。

哦,这家伙,撒娇就不能换个可爱点的方式吗?

作者有话说:

蓝溱发帖求助:千辛万苦钓上来的鱼是个傻子,怎么吃比较好?

一开始就是很粗的双箭头啦,毕竟,没人真的会和保姆一起泡澡。潘若迪除外hhh

回忆部分结束,下一章就该切回现在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