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二更)
尤音急忙走过去, 真怕她出什么事,先探了探鼻息,然后才轻声叫:“姐, 祁夏姐。”
祁夏还有意识,睁开眼看了看,看见是她, 又闭上,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话语模糊不清, “别管我。”
这到底是怎么了?
尤音给她脱了鞋, 再看她身上紧身牛仔裤, 无奈说:“姐, 你脱了裤子再睡。”
**人没反应, 尤音没法,自己动手,好在她没反抗,尤音顺利给她换上睡裤。
又从卫生间拿了卸妆油给她卸妆, 擦脸, 花了好大一番力气。
最后蹲在床头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吐?”
“吐过了......”
她再问:“是不是小清出问题了?他还好吗?”
“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酒吧出事了?还是感情问题?可是她和盛则复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祁夏这种状态下不适宜多问,尤音给她掖紧被子, “我今天在你家客厅睡,要是不舒服随时喊我。”
她不应声了, 尤音关上灯出去。
到外面把乱糟糟的客厅收拾好,又开窗通风散气, 好一会酒味才散去些。
她还是有点担心,又不知道问谁, 只好联系席庭越:【你知道祁夏怎么回事吗?盛总是不是和她吵架了?】
楼上书桌前的人看见消息时怔了会,他最近是听见些消息。
盛家和席氏不同,盛家父母对盛家产业有控制权,这意味着盛则复行事处处受控制。
前几天见到纪年,他透的消息,说是盛母觉得盛则复年纪大了得成家,给他挑了个相亲对象,某某家的千金。
联姻,豪门之间盛久不衰的商业手段。
他目前掌握的消息就这些,他直接拨通电话,把事情重复一遍给她听,尤音听得心情复杂,“那怎么办啊?”
“不知道,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
尤音:“盛总会同意吗?”
席庭越停顿一会,无法给出答案。
“可是他们那么好,过年时你也看见了,盛总眼里都是祁夏姐,他们是相爱的,怎么会出现这些事啊。”
席庭越靠向椅背,相爱,这世上要是有爱就能在一起哪会出现那么多烦恼。
“你别担心,先好好照顾祁夏,我去问问什么情况。”
“好。”
尤音这一晚睡得不太踏实,三四点才入睡,早上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
她懵懵坐起来,看见厨房里做早餐的女人,看着应该是洗过澡,发梢还湿着。
祁夏见她醒了,挑起眉,“来吃早餐。”
饭桌上确实摆着两份早餐,西式的,三明治煎鸡蛋。
尤音走过去,认真看了她几眼,没看到她脸上有什么难过,柔声问:“姐你还好吗?”
祁夏给她倒好牛奶,再看过来,“昨晚谢了,还帮我收拾了屋子,这顿早饭换了啊,但是,”语气加重,盯着她,“忘记昨晚的事。”
“姐......”
“吃你的早饭。”
尤音叹了声,回家刷了牙再过来,一坐下,对面快吃完的人问,“音音,新疆好玩吗?”
语气已经没了先前的精力,平淡得像是无欲无求。
没等回答,她自顾说:“我看你朋友圈晒的照片都挺漂亮,我也好想去看看,我这辈子都没去过那种地方呢。”
尤音看着人,终于看见她眼里泄露出的一丝悲伤。
祁夏拿过手机,操作几番后惊喜说:“下午还有去乌鲁木齐的机票!”
尤音没想到她说去就去,急忙开口:“你别冲动啊。”
然而不到五秒,她竖起手机给她看,已经购买。
于是就看着她雷厉风行地进进出出收拾行李,不到半个小时搞定,全程尤音开不了口。
祁夏拎着行李箱离开前最后一句话是:“我跟盛则复分手了,他要是找你你别理,小清那边都安排好,不用担心他。”
尤音震惊:“祁夏姐!”
然而留给她的只有重重关门声。
......
俩人这个手分得还不明朗,席庭越说是祁夏先提的,但盛则复没同意,现在祁夏躲出去,俩人就这么僵着。
尤音有时候会听见对面屋里有动静,有时候也会在楼底下看见盛则复的车,但她跟他不熟,而且她站祁夏这边,现在看见他也隐隐有点生气。
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联姻棒打鸳鸯这种事,他这么一个总竟然保护不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不让人恨。
尤音每天给祁夏发消息,给她发自己
做的饭,或者问她到了哪里,分享自己不多的经验。
祁夏也真的在旅游,隔三岔五给她发美景照片。
这天晚上俩人通话,“姐你那边天黑了没?”
祁夏抬头看漫天灿烂晚霞,嘴角勾出弧度,“还没。”
“是吧,好神奇,而且那边晚上好舒服啊,一点不热对不对。”
“是。”祁夏正坐在民宿院子里,民宿老板给她倒茶,祁夏说谢谢,再跟尤音说话,“还有事没事?”
尤音嗔:“干嘛,你不想听我说话啊?”
祁夏笑,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台面,端起茶杯品尝当地特有的清茶,味道浓郁香冽,还不错。
“北城好热啊,我现在每天都不敢出门,每天都在屋里吹空调,原来房东装的空调又不制冷声音又大,我给重新装了一台,现在整间屋子冷飕飕,就是电费这个月多了不少。”
“噢对了,物业检查消防安全,我那天正好在,给他们开了门进去。”
“好。”祁夏记起什么,“我走之前好像厨房还有垃圾没倒,你拿去扔掉,不然回去该臭了。”
“垃圾?我没看见啊,可能盛总倒了吧。”尤音一时嘴快,后知后觉,“姐......”
电话里一阵沉默,许久,祁夏说:“你去把密码锁的密码改了。”
“好吧。”尤音想了想,柔下声问:“你还好吗?”
祁夏帮了她很多,她希望在她难过时也能为她分担一些。
照例是沉默。
祁夏看了眼对面听她们说话的民宿老板,收起手机关了扩音,走到一边,她看着眼前慢慢变暗的天空,轻轻说:“我没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想通,也需要一点时间安慰自己,回去就好了。”
和盛则复终究是走到尽头,她没有想象中的大方和冷静,心像被剜了一样难受,她觉得可怕,害怕自己抽离不出来,唯一能选择的方法是逃避。
给自己一段旅程的时间,旅程结束,她和盛则复也彻底结束。
“音音,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分手而已,人生走走停停,总会遇到不分手的那一个。”
尤音心疼,安静一会,“嗯,我们都会遇到的。”
电话挂断,祁夏在民宿外石头凳上坐下,迟来的夜色终于弥漫。
老板出来,在她身边坐下,递过来根烟,祁夏没接,“不抽,谢谢。”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身材高大脸很硬,应当是汉族人,普通话正宗,“失恋了?”
“差不多。”祁夏翘起腿,目视前方。
“说说?”
祁夏再次转头看他,看见在酒吧吧台看见过的无数眼神,那些经验老道的男人钓小姑娘时就这样,装一幅成熟魅力模样,失恋买醉的女孩们一见有人愿意倾听,对方看起来条件又还不错,纷纷中招。
如今她居然成其中一个小姑娘了。
旅游艳遇不就这么来的?互相不用负责,他爽了,你也爽了。
祁夏站起来,“老板,退房吧。”
店是人家的,坏心思一旦起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
最近没人敢惹盛则复,纪年知道他心情不好,约了私人网球场给他发泄,教练被打懵,最后换席庭越上。
俩人酣畅淋漓打了半小时,到旁边凉亭休息。
纪年十分狗腿地过来送水,“累了吧,喝水喝水,喝完咱们吃饭去,我有个兄弟在蒙山山顶开了店,气派得很。”
“不去。”盛则复觑他,纪年讪讪,退下去。
席庭越喝了几口,拧上瓶盖,拿过旁边干净毛巾擦着汗,“怎么,还没处理好?真要娶啊?”
“说什么狗屁话,不可能。”
“赶紧把事情解决,把人哄回来,不然真跑了。”
盛则复轻笑,“得,现在成你给我支招了是吧?你自己哄好了?”
“......”
盛则复在躺椅上躺下,叹了声气,“哄什么哄,人家微信电话都拉黑,我找都找不到人。”
花了大半年才重新把微信加回来的人噤声。
盛则复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低低说:“这次真的难了。”
她开的酒吧,联姻的消息自然会传到祁夏耳朵,后来他妈又私下去找了她,俩人不知说的什么,他再去找人,吃了闭门羹。
但祁夏不是会被他妈左右的人,第二天去酒吧找,俩人上了休息室,她问什么情况,当时他还没处理好,只犹豫两秒,祁夏脸色变了,说给他时间。
可还是被他妈摆了一道,他妈带着对方女孩在没通知的情况下来找他,正巧被祁夏遇见,她提了分手。
狗血般的误会,可俩人都清楚分开不是因为这轻易被看穿的误会。
祁夏这人没有心,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她失去了维系关系的耐心,她选择先放手。
盛则复闭上眼,他心里清楚,即使联姻不成,她也不会回来了。
席庭越转头看他一眼,再收回视线,又默默喝了两口水。
“席总,有时候挺羡慕你,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席庭越垂眸笑,怎么没有,舒明华折腾的事同样不少,之前回申城一个月,安排到他面前的女孩子不下五个,他懒得应付,一个没理。
心里够坚定,没人能影响。
盛则复又说:“是我优柔寡断了,不应该给我妈机会,不应该让他们有机会去伤害她,要是时间重来,我绑也得把祁夏绑进民政局。”
日暮将近,网球场安静异常,微风拂过,分界网随风摇曳。
“席总,你会不会帮我?”
席庭越没多思考:“帮。”
这几天尤音因为这件事操不少心,也没少给他甩脸色,大概心底把他反复拿出来鞭尸。
祁夏的事一天不解决,他也许永远进不去那间屋子。
盛则复坐正来,也正了颜色,“这次老头子作妖一方面是为我好,一方面是跟陈家达成协议,用联姻来分人工智能的一杯羹,我没同意。盛家需要转型,但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
“席总,席氏科技远近闻名,我希望我们能达成深度合作,互利共赢。”
“可以。”
席庭越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盛则复面向他,继续说:“还有一个请求。”
“你说。”
“让你家小姑娘问问祁夏现在在哪,我过去找她。”
席庭越视线寻来,盛则复笑:“那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她真跟人跑了,我可没那么大心胸。”
网球场离柿园新村有些距离,到家时天完全黑了,席庭越给尤音发消息,没见回,他在门口蛋糕店买了小蛋糕回去。
敲门,没有人应,门底下也没灯光,想来不在家。
他提起蛋糕上楼。
没什么吃饭的心思,席庭越从袋子里拿出小块,用勺子挖了几口,仍旧是甜,却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快八点,终于回过来消息:【干嘛?我在外面吃饭。】
席庭越指尖微顿,刚吃完的蛋糕忽然腻上心头,不太舒服,他打字:【和徐游?】
【是啊。】
席庭越放下手机,捏了捏眉心。
夏天,白天气温高,晒了一天的屋子闷热,席庭越起身到阳台窗边,拉开推拉窗门。
晚风和楼底下欢闹声一同闯入。
他返回厨房,拿了瓶水,冰凉顺着喉咙流入身体,燥意微歇。
席庭越坐在沙发,后背后仰靠上沙发背,闭目。
十点,楼下终于传来开门声,他起身下楼,敲门。
尤音还在弯腰换鞋,没看他,“有事啊?”
她今天穿的碎花裙子,清新淡雅,脸上还化了妆,看得出为这个约会准备不少。
席庭越眸色渐暗,等她换好鞋,跟着进去,“盛则复让我问问祁夏现在在哪,他去找她。”
尤音放包的手一顿,“盛总让你来问我?”
“嗯,不说也没关系,让他找其他方法。”
尤音犹豫了会,“那你让他自己想办法。”
哪能轻易给他,就该给他点教训,而且祁夏现在玩得好好的,不一定想见他呢还。
“好。”
尤音往里走,走了几步回头看,高大男人还杵在原地
:“还有事?”
席庭越望着人,目光凝视,“你答应他了?”
尤音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身子一僵,继续回房,小声说:“又不关你事。”
这是还没有,席庭越心底一松。
尤音刚拿了卸妆水准备卸妆,门铃被按响,她以为是他叫的外送,没管,可接着再响起一遍还是没人开门。
她想着席庭越可能走了,出去,然后看见人站在门边,似乎等自己开这个门。
奇奇怪怪。
门一开,尤音微愣,又是抱着一束鲜红玫瑰的外卖小哥。
签收完,关门。
席庭越看过来,没出声。
尤音自然猜测是徐游送的,可翻到卡片,看清上面的字,懵住。
【我也想要一个机会。】
没有落款。
尤音瞬间惊愕抬起头,对上道滚烫视线,她被里面汹涌的情绪惊到:“你......你干嘛......”
席庭越靠近来,俩人中间只隔着一束花,呼吸交融在空气间,逐渐升温。
他字句清晰道:“看不出来吗?音音,我在追你。”
他心胸也狭窄,只要一想到她跟别的男人吃饭、看电影、牵手、接吻就嫉妒得发狂,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