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蒙难缘由

明白自己现在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后，虚弱的嘉文四世双手扶额，面带苦涩的向着索隆说出了一番话。

这番话其实他本来是不必要说的，因为索隆现在的身份还很模糊，并不是真正完全可以信赖的人。可是嘉文四世仍旧毫不顾忌这段话语中会引发出对于自己的爆炸波及，将许多事情都吐露了出来。

原来，就在圣堂小镇如此平静的这段时间中，瓦洛兰大陆之上已经有了大事发生！

自从‘策士统领’斯温向世界发出豪言，准备要踏平艾欧尼亚岛屿后，大陆上其余的势力也都很快有了反应。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清楚，作为诺克萨斯最大的敌人德玛西亚绝对不会坐视自己的宿敌侵略自己的盟友。所以，德玛西亚很快就与周围的友善势力——皮尔特沃夫以及约德尔人组成了默契的联盟，并且很快开始筹备出了联军，准备从各个方面威压诺克萨斯，阻止其出兵！

而其中，嘉文四世正是一个大型小队的指挥官，负责从暗中潜入到诺克萨斯城邦周围，探测敌情伺机而动。

看起来，这很荒谬，一个城邦的继承人居然会在军团中玩命？但实际上，这没什么，事实上历代德玛西亚的光盾皇族，都必然要在军队中磨砺数年，见过血带过兵才能有资格担任皇帝。诺克萨斯也一样，最高统领将军必然是从军队中走出的高级将军，否则，如果是一个软弱没有当过军人的家伙攀上高位，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位高权重的军部。因为，这就等于自取灭亡，在战乱频发的瓦洛兰大陆之上，不擅长武力的势力领袖，早晚会葬送全部。

不过，虽然嘉文四世也在军中效力，并且负责探测敌情，可是他毕竟是德玛西亚的皇子，日后要接任皇位的人。所以下属的都是很知名的好手，来自于皮尔特沃夫的高人、约德尔人中的精英也都极为的注重保护他。如果就平静的观察敌情，不惹是非的话，那么这个精英的潜入大队可以轻松的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城邦之中。

但是，在完成了基本任务之后，嘉文四世突然觉得这一次自己所立的功勋远远的不足。他，还想要更多！

结果，一个疯狂的念头袭上了脑海——嘉文四世想要潜入诺克萨斯王城之中，引发慌乱，并趁机掠夺走一些机要的秘密文件，为战争作出更大的收益！

虽然这一点提议对于军中的老家伙们显得太幼稚了，几乎等于完全藐视了诺克萨斯诸多的老一辈英雄，顶级的将军。但是所有反对的人却架不住嘉文四世的皇家身份，只能无奈仰头长叹中，率领着近千人的探测大队，开始从风暴平原中悄悄向着诺克萨斯城邦的西南部地域潜入。

不得不说虽然嘉文四世有点想当然，但是这个位置选择的还是非常好的。因为诺克萨斯城邦的惯例，通常是将最精锐的兵团与最强的英雄分布在城邦的西面与东南方面，因为西面有着德玛西亚这个老宿敌，而东南方面，同样有着约德尔人聚集的城邦班德尔城这个老敌人，都是威胁性最大的家伙。固然最近一个名叫英雄联盟的组织好似要冒头出现，可是对于诺克萨斯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存在，关注点依旧还在这些老对手上。

其实，北面的皮尔特沃夫也在时刻威胁着诺克萨斯，但是在两者之间还存在着一个友情盟友势力祖安，所以诺克萨斯也就省了一方的防御。而东面，则是大海，诺克萨斯强势的海军也无畏大多的势力。

所以说，如果要是直言诺克萨斯还有着漏洞在，那么也就是西南角，那里靠着中立之地风暴平原，是唯一有可能会有敌人潜入的地方。

但是很快，惨痛的打击就到来了。

‘策士统领’斯温老谋深算，虽然现在还处于调兵遣将的初期，却并没有放松对于城邦南部地区的防备。

其余的地方都是由‘诺克萨斯之手’德莱厄斯将军所控制，防守固若金汤，而西南角的位置斯温用了一个很新颖的方法，那就是派遣一些更加隐秘的游散斥候部队，以小规模的形式在平原之上游弋。凭借着庞大的斥候小队数量探测，几乎没有任何有敌人嫌疑的庞大军团可以趁虚而入。

虽然德玛西亚联盟的军团实力也不弱，但是毕竟有着近千人的规模，在宽阔的平原上行走，不可能隐匿住自己的踪迹不被发现。

而当被发现之后，诺克萨斯斥候队很快通知了当时负责防守的西南方总统领——‘首领之傲’厄加特！

厄加特是诺克萨斯非常知名的一个英雄，甚至可以直白的说……完全是真正的声名显赫！

厄加特出身于诺克萨斯城邦，是纯正的诺克萨斯人。自出生后不久，他就被发现有很强的符文剑士修炼天赋，所以之后经过苦心的修炼，他成功的加入到了诺克萨斯军团中，成为了一名士兵。因为自小完全被军队的洗脑教育所侵染，厄加特的脑海中唯一存在的就是自己的城邦，唯一的敌人就是一切敢于威胁城邦的家伙。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人温和，在战场上是嗜血杀神，在军营里是一个令人信服的主官。

为了博得军功，厄加特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斩杀敌人的机会。这也导致厄加特身上伤痕累累，堪称千疮百孔。正因为他堪称是所有诺克萨斯军团军官的模范与荣耀，所以，所有诺克萨斯军团的将士们一致同意恭敬的称他为‘首领之傲’。从称号上其实就可以看出他在诺克萨斯军团中的地位。

收到了斥候队的汇报，厄加特敏锐的发现军功又来了。所以很快点起了自己当时麾下的1500百军士，快速的向着德玛西亚神秘的千人队杀去。

结果，双方在风暴平原正面碰到了。

之后就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厮杀。因为对面有一个真正的英雄，金符文之力程度的超强战力，德玛西亚刺探大队瞬间陷入了苦战。最后，几乎所有德玛西亚、皮尔沃夫特、约德尔人高手都因为保护嘉文四世而死，同时也重创了厄加特。

拖着残躯的厄加特杀意盈天，一直追着重伤逃走的嘉文四世南下。甚至有一次都已经抓住了嘉文差点将之直接处死，幸得下属中仅存的高手拼了命才又将之勉强的救出。

之后，在最危急的关头，已经被调入了德玛西亚最精锐战团‘无畏先锋团’的一个五百人中队接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消息，立刻疯狂的赶来支援。

这一次，先锋团中队长一个红符文之力十阶的顶级大符师拼尽了自己的生命，与‘首领之傲’厄加特同归于尽，死在了广袤的风暴平原之上。剩下的先锋团军士拼死抵挡住了厄加特直属‘首领军团’的其余精英剑士，最后绝大多数都力战而亡，仅仅只有13人掩护了嘉文四世突围而出。这13人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叫做盖伦。

而仅仅是在十天之前，盖伦才刚刚被德玛西亚军部下发调令调入了‘无畏先锋团’。

逃跑途中，为了分担嘉文四世要承受的压力，其中12个战士都毅然决定四散开来，引开身后可能会有的追兵。只有盖伦因为曾经是来过风暴平原的斥候，知道这片旷野的具体地形，而承担了贴身保护嘉文四世的重任。

但是盖伦也只是当过斥候，在风暴平原根本没有任何的人脉，外加他本身也是身受重伤，流浪在这里就等于自杀。所以，绝望之中的盖伦顿时想起了在圣堂小镇之中，自己还有着一个可以拼命一搏的生机。所以，他来了。哪怕他根本不敢肯定索隆会不会连自己带嘉文四世都杀掉，但是他依旧来了。

因为，别无选择。

之后，也就是索隆所看到的一切了。

……

一番平静的叙说中，索隆静静的点了点头，明白了嘉文四世为什么在清醒之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如此痛苦。

直白的说，这一次一整个军团之所以遭到如此重创几乎全灭，全部就是由于他自己莽撞的决定。

少年年少轻狂，想要建立功勋，却没有想到他身为一个军团的统帅，轻轻的一个命令就有可能葬送无数人的生命。结果，的确，就是一个简短的命令，让许多忠心耿耿的战士就死在了他的面前。

“我是一个罪人，一个懦夫。”

嘉文刚强的面庞上闪过一丝疲惫，他低下头，虚弱的喃喃道：“我应该死在这里，和他们一起战斗至死。而不是这样，好似一个废物般的只知道落荒而逃！我应该死的啊！”

话语刚落，嘉文再一次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面庞，颓然的跪了下去。

窗外的明亮阳光披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显得好似沐浴在圣光中的神灵。但是在索隆与盖伦的眼中，眼前的嘉文四世就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幽灵，显得无比的孤寂。

“你没有资格去死，现在的你，背着所有人的抱负。你必须活下去，否则他们死也不会瞑目。”

索隆闻言，平淡的接了过来，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蓦地，嘉文与盖伦都是浑身一颤，好似瞬间被醍醐灌顶了一般。

“索隆先生，我记得在我失去知觉前，盖伦队长曾经说过，你和我们德玛西亚城邦其实没有任何的关系，反而却是克卡奥家族的子弟，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将我们杀死？如果你拿我们的人头去邀功，应该会有一个荣华富贵的人生。”

事实上，当时的嘉文与盖伦已经无路可走，浑身虚弱的还不如一个小孩子，这些根本没有来得及想过。可是现在苏醒恢复了意识，却真的想要知道。王子嘉文抬起自己那苍白的脸，缓缓问道。

“因为……我不想。”

索隆想了想，轻轻一笑：“人都有原则，每个人都不同。而我的原则就是，绝对不会先去背叛谁。尤其，是曾经给我留下了余地，让我感觉到很不错的人。例如，盖伦队长。哪怕这种背叛或许会让我潇洒的活过下半生，但如果我这么做了，这辈子都不会安心。至于我的身份、我做这件事的收益，都不会盖过我本心的想法与平静。”

索隆的回应发自本心，他就是这么想的。

曾经，盖伦给了他足够的面子，没有采用强迫的方式让索隆去做什么，反而给了索隆足够的时间。人要懂得感恩，也要懂得回报，所以索隆经过几番思索，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谢谢你，索隆先生。为了表达我对你的谢意，曾经我所知道的那件事，从此后会永远消失在我的脑海中。”浑身鲜血斑驳的盖伦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与激昂，开口说道。

“谢谢你。”

索隆闻言心中一动，知道盖伦说的就是自己获得了合成法典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于索隆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现在知道自己获得宝物的人，貌似只有一个盖伦，那么如果他会守口如瓶的话，日后索隆的日子可能会安静许多。

“我也万分感谢索隆先生的帮助，日后必有回报。不过，现在我觉得我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否则一旦被人发现，那么这个小镇会因为我而被化成齑粉。”

面庞之上终于闪过一丝温暖，嘉文四世站了起来，身体上重新发出了一阵奋勇向上的朝气。他转过身走到床边，拿起了那一杆破旧沾满了鲜血的军旗，坦然说道。

旋即就转回了身子，却是仿佛想要就此离开了。

见到嘉文的举动，盖伦张口欲说什么，但很快还是神色凝重的没说话，只不过也同时站了起来，准备与嘉文四世一同从窗口离去。

“你相信吗？你们就这么走，顶多走出小镇五里外就会被无处不在的诺克萨斯斥候所发现，顶多走出小镇十里，你们会被超过千人的诺克萨斯军团俘虏。然后，他们会抓走你们，甚至有可能顺手沿着你们来时的路线找到圣堂小镇，然后将这个宁静祥和的地方化成齑粉。如果你们想要收获这样的结果，那么现在就走吧。我也好收拾一下东西，和母亲大人赶紧逃亡。”

但就是在两个剑士快要到达窗口准备跳出的时候，一阵轻轻的话语将二人的脚掌定在了原地，纹丝都动不了。

转眼看去，索隆的面庞之上已经全被凝重之色所替代，绝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征兆。

“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是灾祸的缘由！”

闻言，嘉文仰头长叹一声，手中微颤，脚下终究没能再次踏出一步。

对于死亡，嘉文并不畏惧。但是因为他的生命而祸及到其他人，这是嘉文所不敢触碰的痛苦。之前害死诸多忠心耿耿的下属已经够了，这一次如果再连一个小镇也因为自己而毁灭，嘉文怕是会精神瞬间崩溃。

不过，无论是嘉文还是盖伦都明白，索隆所说的并不是危言耸听。诺克萨斯城邦以武力雄霸天下闻名，军团军士能力卓越，现在很可能已经反应过来‘首领之傲’厄加特之死，开始大规模向周围扩散巡查。以两个人如此莽撞、带着兵甲武器的行事，估计没多久就会被发现。

“索隆先生，我也知道这个举动很莽撞。不过待在这里却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等到诺克萨斯大军调动，那么藏匿只可能是最下策，他们会将所有可疑的地方翻开，圣堂小镇也不可能幸免。”

嘉文给索隆留了一个后背，有些落寞的说道：“我对诺克萨斯的价值太重要了。他们为了捕获我，是不会顾及风暴平原还属于中立势力的。”

对于这一点，索隆是完全的赞同。

要是他是诺克萨斯军团的将领，也肯定不会管风暴平原是不是什么狗屁的中立势力，必然要铁骑杀入！眼前的可是德玛西亚城邦的未来领袖，只要抓到了泼天大的富贵！别说风暴平原并没有什么顶级势力坐镇，就算是有，那撕破脸皮都要杀进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而圣堂小镇也肯定逃不脱被搜查的命运，嘉文的眼光很犀利。

“我知道，你们必须走。但并不是这么莽撞的走。”

索隆点了点头，神色依旧很平静：“等我一会，我会带回来一些东西，然后我们一起走。”

“没有必要的！”

两个人愕然愣在原地，然后猛然的开口说道，神色肃然：“你没有必要沾染上这种风险！”

“已经晚了。”

索隆闻言连头也没回，径直从窗子跳了下去，只留下一片渺渺话语：“自从你们来到圣堂小镇，我与这个城市的未来，就已经与你们牵在了一起。谁也躲不掉！”

话音渐渐飘落，引发的只是嘉文与索隆的愕然无语，以及气氛的沉重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