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老伴干仗
◎你不行。◎
田地停种相比较开荒, 轻松不少。
如今供应慢慢稳定下来,家属们一听这消息,也没不愿意的, 更何况菜地还留着。
孟秦突然清闲下来。
坐在座位上,撑着下巴回想昨晚上老伴的反常。
趁空, 她摸去厂医院,找到朱医生。
年末医院的评选上,朱大军总算摆脱护士的名头, 重新成为一名医生。
还是唯一的妇产科医生。
他看到孟秦,第一反应,“你又怀了! 不应该啊。”
“?”
孟秦抓住这话问,“为什么不应该。”
“方子结扎了呀。”
“!”
……
秦则方笑着和其他同志道别, 边戴手套边往外走,抬头就瞧见等在门口的人。
“来了怎么没进去等,外面多冷,我摸摸。”
他手套也不戴,夹在腋下, 拉过媳妇的手,如想象的那样,跟冰块似的冷,顺手给揣兜里。
“专门来接我?”
孟秦仰头,“昂。”
她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目光一顿顿下移, 停在嘴巴上, 叹口气。
秦则方感觉事情不对。
“怎么了?”
“你不老实。”
“?”
孟秦视线上移, 对上那双眼睛。
【难道航械的邀请被媳妇知道, 我还不够上劲吗?】
【她还想催我走!那不能行, 打死我也不去。】
【除非老伴跟我一起。】
孟秦磨着牙,哄她的事怪多。
“给你个机会坦白。”
“要不回家说?”秦则方四处看看。
到处都有人,没法堵嘴。
“行,回家。”
秦则方放松,借着冬天的袖子大,拉着媳妇往托儿所去。
孟秦拽住人,直奔家里,“回家。”
“孩子……”
孟秦横过来一眼,秦则方摸摸鼻子,觉得事情大条了。
“小秦同志,你要不要给我点提示。”
“行啊。”孟秦往他身上一靠,“趁着孟许带孩子没回来,我们回家造孩子去。”
“?”
但凡换个方式说,他心里能乐开花。
“大白天,不太好。”
“感情以前白天发.情的不是你?”孟秦剜他一眼,勾得秦则方心砰砰乱跳。
不对劲,不对劲。
秦则方后脊梁绷紧,回家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进门前,秦则方还停顿一下,拉着媳妇站在门口。
“元宵月亮还小,天黑不回家肯定害怕。”
“你对自己还挺自信,能折腾到天黑。”
秦则方脸发烫,媳妇今天太直接。
正愣神,被她一用力给拽进屋里,反手就拍上门,连带他一起给按门板上。
孟秦小手轻轻地按在胸膛,没是多大劲,偏秦则方提不起劲去推开。
也不想推开。
但是!
时机不对啊。
“小秦——同志!”
秦则方感觉命门被抵着,脑门一阵发麻,整个人瞬间不敢再动。
“我错了。”
“错哪了?”
【错在不该这会发病,有老伴不能动,忒亏了,难得老伴想。】
“哪哪都错,全是我的错。”
孟秦听他言不由衷,当面一套心里一套。
她轻哼着,手指上移,刮过他喉结上,声音软软地问,“错了得罚。”
“恩。”
孟秦感觉老伴呼吸明显重起来,膝盖故意蹭着。
“那就罚你……”
大腿被拿住,往上一拉,害得孟秦直接撞老伴身上,察觉到危险,快速说:“睡地上。”
“?”
秦则方脑子有点乱。
“你故意的。”
“没,都是为你好,万一憋久真废了,我多吃亏。”
孟秦找个舒服的姿势,胳膊搭他肩膀上,下巴嗑在胸膛上。
原本燥火严重的秦则方,当场冒出一身冷汗,心虚地问,“你,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孟秦明知故问。
秦则方重头理一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就是伤口一些发炎。”
“哼,跟我说干嘛,反正憋得是你。”
她说着,小手还捏一把。
秦则方红着眼倒吸一口气,头埋在她脖颈里,难耐地咬她一口。
“你属狗的啊。”
“难受。”秦则方委屈巴巴。
孟秦嘴硬道,“活该,谁让你去结扎的,亏你还说自己是……现在国内医疗环境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真把你阉掉,我扭头就带着孩子换爹,嘶!”
肩膀上一疼,气得孟秦锤他好几下。
“进屋去,把裤子脱掉。”
秦则方支起头,眼神幽怨,攥着裤腰带不愿意。
孟秦做势要掏当,秦则方半推半就进屋,做炕沿上任由媳妇把他裤子给扒掉,挂在膝盖上。
孟秦盯着丑东西,明显红肿严重,偏偏它还挺嚣张。
她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做的。”
秦则方坦白从宽,“两年前,去航械找得军医帮忙。”
孟秦张圆嘴巴,两年?!瞒得真结实。
秦则方打量着媳妇的脸色,细细说来,“之前一直好好的,就最近才开始不舒服。”
之后找朱大军,亲戚里头也就这一个正经医生。
“开了药水,说抹抹就好。”
半坐着这么被看,还什么都不能干,秦则方难受得紧。
感觉屁股底下坐得炕都没他体温高。
他伸手要拉裤子,孟秦嘲笑他,“现在知道害臊。”平时不要脸的是谁。
穿衣服不顺利,主要鼓包太明显,裤子压着伤口,又痒又疼。
孟秦还是心疼,也真怕家伙事出问题。
让他进空间,好好清理后她给重新上药。
进去后,药刚拿出来就被换掉。
孟秦盯着逐渐显影的精怪,瞅着绿叶子上被捣碎的菜汁。
嗯,至少看着像菜汁。
孟秦垂眸,再抬头看向老伴,“你要涂绿的还是红的。”
“……”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们既然让换,效果应该比外面的药水好,你帮我上?”
“呵呵。”
“我还是自己来。”
秦则方抹上药,乖乖用纱布把伤口给包起来。
反正没人,晾着兄弟拉媳妇躺河边草地上。
“你怎么知道的?”
“朱医生说的。”孟秦不理解,“为什么结扎?”
她计划着,等元宵和月亮大些,再生一个呢。
秦则方胳膊一弯,搂着媳妇说:“一儿一女挺好,你要再怀上,大学不打算考了?”
“你笑话我。”
孟秦踹他,想到自己刚重生那会,豪言壮志要三年本科。
啧。
三年了,她初一才上完。
如今教育改制,是五二二制,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等高中毕业,大学正好停课。
“大学我是不指望,我现在纠结,要不要初中毕业直接考中专。”
现在中专含金量高些,教育配合着国家工业化设立的专科,毕业后能直接分配。
“就怕,到时候分到别的地方。”
“小秦同志,你想得有点早。”
孟秦白他,一把推开人,“放我出去,跟你没话说。”
回到房间,孟秦起身整理好衣服,打算去接孩子。
秦则方说:“我跟你一起……”
“不用,养你的伤。”
等打开房间门,才回头说。
“为你好得更快点,打今儿起你睡客厅。”
“?”
寒冬腊月睡客厅?
秦则方怀疑媳妇想杀夫。
……
秦则方不想自己睡,曲线救国当起补课老师。
效果显著,便是孟秦期末考试优异。
看她名字在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里头,怪异又开心。
学校放假,意味着即将年关。
孟秦今年没置办年货,倒是让二姐在乡下帮忙预定一头猪。
等厂里福利下来,孟秦瞅着冻鱼和干货,问过老伴没什么重要事情,两人双双请假,提前回乡下去。
这次没坐大巴车,秦则方如今的身份,厂领导给配车。
老旧的红旗小轿车,秦则方想着要带回家的东西,跟运输队那换个小货车。
乡下不缺干货,孟秦便把冻鱼都给带上,还有一些水果,夹带私活把老伴空间最近没折腾出去的一些稀罕东西装上,一块假装是厂里发的福利。
再装两包一家子换洗的衣服,还有两身一早给爹娘做好的新棉衣,其他的没了。
老大老三老五都没给准备。
车路过公社,找到二姐家里,留下两兜水果和糕点,把预定的那头猪赶上车,摇摇晃晃地开车往屯里去。
孟秦一腿坐一个孩子,俩都趴在她肩膀上看后车厢的大肥猪。
元宵:“白花花!臭!”
月亮:“肉肉。”
元宵大受震惊,“不是,它臭!”
月亮点头,“哥哥喜欢吃臭臭。”
元宵:“!”
他一会看后面,一会看妹妹,小表情一会一变,看得孟秦直乐。
她跟老伴讲,“要是这样能吓住元宵也挺好,医生都说他现在超重。”
秦则方目视前方,“婴儿肥,大点抽条就好,他运动量也大。”
孟秦:“匀点给月亮多好。”
月亮突然仰头,“娘娘。”
“哎?”
“让爸爸喂,就长肉肉。”
秦则方噗嗤一笑,握紧方向盘。
孟秦盯着不大的小人,“想得美。”
她问老伴,“月亮懒成这样也不知道随谁。”
秦则方快速看老伴一眼。
孟秦瞪他,“开你车!”
她可是劳模!
月亮小人叹口气,靠着亲娘十分失望。
……
土路不好开车,晃着晃着元宵和月亮就睡着,开车比坐车省下转车的时间,早上出发,午饭后正好赶到屯里。
屯里突然出现一辆车,有看见的人立马让孩子去喊生产队长,生怕是上头有领导下来视察。
好奇的不远不近地跟在车旁边,眼睁睁看着车开一半停下。
“你们要找大队长,还得往里开。”
“是不是不认识路,我告诉你?”
“往前……哎?里头坐的是不是大丫,大丫!”
孟秦陪着孩子昏昏欲睡,被这一嗓子给喊醒,扭头就看到屯里二大爷在喊她。
她歪着头,“二大爷,这么冷的天没搁屋里头猫冬啊。”
“真是大丫。”
“大丫回来了。”
孟家听见动静,打开屋门就看到外面一堆人堵在院门口。
“干啥呢。”
“你家大丫回来了。”
孟母睁大眼睛,歪头从车窗里看见女婿那张侧脸,猛一拍大腿,生疼。
不是做梦!
“当家的,家里来客了,快出来。”
她小跑过去,拉着女婿看,“怪长时间没见,长壮实了。”
和屯里人对比就更明显,熬过灾荒的大家各个面黄肌瘦。
孟秦踢出动静,喊老娘,“元宵和月亮路上睡着了。”
孟母这才想起自己大外孙和外孙女,看到张秋花出来,“你快去,把堂屋炕收拾收拾,我外孙子困觉呢。”
张秋花眼睛滴溜溜地刚扫过后车厢的东西,立马欢喜地去收拾。
孟许跳下来,找棉衣先把月亮抱开,孟母则去亲大外孙,央着人就把孩子抱进屋。
秦则方等孩子抱进去,这才上前去给她捏捏胳膊。
“好点没?”
亲昵的动作引得围过来的人一阵起哄。
孟秦被看得别扭,“我好了,我下来你把车挪旁边去,别当着院子门。”
“恩。”
秦则方答应下来,手却掐在媳妇腋下,先把人从车里给抱下来。
“……”
孟秦觉得这丫故意的。
坐半天,猛一站在地上,双腿就发飘。
大娘问一句,大爷问一句,隔房堂哥,远方表弟,七嘴八舌站一旁聊着,热闹到不行。
“大丫变漂亮了,还是城里风水养人。”
“好几年没见。”
“这次来多住几天。”
秦则方前脚挪车,孟秦后脚就被围住,正笑着点头,目光落在身侧站着的王民生身上。
王民生见她看过来,扬起眉毛笑着说:“回来了。”
孟秦迷茫两秒,才后知后觉从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里,挖出这么个人。
“民生哥。”瞅见他手里搂着的孩子,“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呀,时间过真快。”
一直没走的二大爷打趣,“大丫太久没回来,认错了,那是丽娟的小儿,说是外婆想孩子,送回来住一段时间。”
“是吗?都说外甥像舅,还真是。”
王民生:“幸好解释清楚,不然我没结婚突然冒出个儿来,找不到媳妇我得赖上你。”
“巧了,媳妇你给他介绍一个。”秦则方回来,向王民生解释,“你不知道,我媳妇还兼职媒婆。”
“……”
王民生摸着外甥没动,倒是其他人热闹起来。
“大丫,你建树哥还记得不,他今年正好要找媳妇,你给介绍个对象?”
“兰草打小就爱跟你屁股后面转,你有认识的好小伙子可别忘记她。”
孟秦看着靠近的老伴,踩他一脚。
找事。
秦则方护着她腰,防止她踩不稳晃**,露出个安抚的笑容。
“孟秦抱着孩子回来累一路,让她歇歇,之后再好好聊。”
在屯里过年的消息一放出来,大家也识趣地散开。
主要大冬天,室外是真冷,根本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秦则方顺势搂着媳妇进孟家院子,将一众乡亲留在院子外。
等进屋转身关门时,还能瞧见王民生站在原地没动。
视线在空中碰撞,谁也不服气谁。
身后,孟秦在碎碎念。
“你还真会给我找事,信不信明天就有人上门来找我说亲,老四跟我住城里本来就够招眼的。”
她刚刚有感觉到,围观的好几个男人看见孟许眼睛都直了。
秦则方笑着关上门,扫眼炕屋放下的门帘挡住里头人的视线,上前抱住媳妇。
“没事,你要是不乐意见,让娘去,不行嫂子也可以。”
孟许的婚事,丈母娘和张秋花都惦记着,肯定不会随便答应。
至于其他,相信丈母娘乐意忙活。
“都是你的理。”
孟秦进屋去看孩子,秦则方跟着,问过好后说:“外头猪赶哪去?”
没瞧见老丈人家有猪圈。
孟父的放下烟枪,“家里好些年没养东西,赶大队去吧。”
张秋花倒水递过来,“妹夫,那猪是留家里杀的吗?”
“对,孟秦出嫁后,我和她一直忙也很少回来看二老,这次就想多住几天,也不知道二老喜欢什么,就想着弄点吃的。”
张秋花乐得不行。
孟父瞪一眼儿媳妇,觉得丢人。
张秋花忍着高兴解释,“爹,这杀猪得提前准备,我问问要真是留家里杀,那得提前去跟屠户定日子,再一个屯里今年没怎么见肉,咱们家杀猪卖不卖?”
她一连好几个问题,把孟父给问哑巴。
秦则方:“我对这些不太懂,没想到杀猪还这么多学问,爹,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孟秦瞅眼老伴,这人也挺茶的。
孟父转着烟枪,“麻烦倒是不麻烦,老大家的,你去找孟李回来,让他跟屠户定好日子,正好后天18是小年,那天杀猪。”
“哎!我这就去。”张秋花跑出去。
孟父又看孟秦,“你好几年没回来,之前半个什么事生产队都有帮忙,杀猪那天办个杀猪宴,请些人,一会你去你几个大爷家走走,请他们过来,老婆子你杀猪宴那天让嫂子们来帮帮忙。”
屯里来客的规矩,得亲戚来压阵。
孟秦嫌折腾,但还有生产队长回来,就点点头。
“正好过年厂里发不少福利,一会娘分分,我拎过去些。”
“猪家里留半扇过年,除去杀猪宴用到的,剩下的就平价换给屯里其他人家。”
孟秦和秦则方没意见。
这会,睡半路的元宵和月亮醒过来,眨巴着眼爬起来就对上陌生的孟父。
孟父十分紧张,从来都是看别人带孙子,自家儿子不争气,女儿生的外孙还是第一次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宵看好几眼,确定不认识四处找人,看到爹娘都在,才指着陌生人喊,“爷爷。”
“叫外公。”
“外公。”
“这个是外婆。”
“婆婆。”
孟母心软得一塌糊涂,“你出生第一个就是外婆抱的你,还记得不。”
孟秦:“……”
真记住才可怕。
总归两个小的不怕生,坐在炕上前言不搭后语的陪着两老,气氛倒是融洽。
孟父欢喜地找出弹弓,木头枪给俩孩子玩,元宵抓住皮筋学着外公想给月亮屁股来一下,却被月亮反杀,皮筋弹手上眼眶里很快含着泪。
把孟父心疼坏了,左一句宝又一句乖的哄着。
孟秦没眼看,让他们玩,自己拉着老伴去收拾屋子。
乡下就一点好,自建房面积十分宽敞。
她出嫁前,孟家正屋三间,并两间厢房都是孟父结婚后一砖一瓦攒起来的。
孟李结婚后搬去厢房住,正屋东间是两老,西间则是她们三个姑娘睡一个炕。
如今带着男人回来,孟秦自然不方便跟妹妹再睡一个屋,领着老伴把大哥隔壁那间厢房给收拾出来。
这屋孟李结婚后就占下,说是给儿子留着,可惜七八年过去,屋子收拾得干净,儿子没见影子。
张秋花喊孟李回来,院子里撞上,见孟秦站她屋隔壁就明白过来,赶忙上去推开门。
“屋子经常收拾,就是炕得重新点火,让你哥弄,我给你抱两床被子来。”张秋花找出自己的嫁妆被,半点没有不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的狼。
她算是从孟许身上看出来,这妹妹手指缝里头漏一点出来,就够她和孟李过上好日子。
孟秦帮孟许问一句,“给老四也抱一床。”
张秋花尴尬,“她跟孟尤睡一屋,姐妹俩瘦气盖一床就行。”
孟许看过来。
张秋花吞吞吐吐,“去年冷得厉害,孟许的被褥都被拆掉填其他被子里了。”
除去棉被,还有棉衣。
“都是娘做主拆的,不然我肯定不敢动小姑子的东西。”
孟秦轻笑,抱起被子,“反正孟许也用不上,拆就拆了。”
张秋花:“……你要不要等等,隔壁听动静肯定在掏炕,都是灰。”
孟秦坐下,瞅见桌上的药包。
“大嫂还在吃药?”
“没。”张秋花上前把药包打开,“手术拿回来的药已经吃完了,这是拿之前包药的油纸装得烟丝,你哥抽的。”
孟秦这才记起来,老爹和大哥都是烟枪。
“你们不是想要孩子,大哥得戒烟。”
“啥?”
“我备孕的时候医生不让抽烟喝酒。”
“!”张秋花:“那,那我一会都给爹拿过去,不让你大哥再抽。”
……
隔壁,秦则方喊孟秦。
她抱着被子过去,屋里还能闻到淡淡的烟灰味道和潮湿气。
张秋花着急抽烟不能有孩子,拉着孟李出去提醒。
秦则方四处看,好奇媳妇结婚前住的地方。
孟秦笑他,“我结婚前住西间,才不住这。”
那会厢房两间全被大哥给霸占起,没她份。
“好像一直没见你二妹和小弟。”
孟秦摆摆手,“一到家我就看到她跑了,不管她,小弟估计在公社还没回来。”
去正屋里,孟母这才回神问俩人吃没吃饭,得知没吃,去厨房给搅锅疙瘩汤,专门磕俩鸡蛋打散。
孟秦和老伴坐着垫肚子,老娘就在旁边点东西,要不是有在城里照顾月子的那俩月,孟母都要挑花眼。
十几斤鱼虾冻一个大木箱子里,瞧见有鲜梨,孟母当即捡一半放外面冻着,余下的打算一会给大哥几家分点。
一大袋水果糖,果子糕点一样一包,铁盒子的奶味饼干……
除了吃的,孟母瞧见衣裳眼圈一红。
“我跟你爹有衣裳穿,你有棉花有料子不如多给孩子做两身。”
“娘,大妹那是心疼你。”张秋花边夸边打量,算着哪一样是给她的,是那棉布料子,还是那铁皮暖水瓶?
等到最后,料子给娘分,热水壶给娘用,愣是没一样给她的。
心里直泛酸。
酸还得忍着。
睡一觉醒来,又是讨好大妹的一天。
……
小年这天。
屠户一早就拎着杀猪刀去队部报道。
屯里不少来看热闹的,围着那哼唧哼唧被绑在板凳上的猪。
孟秦不敢让元宵和月亮看到这一幕,在杀猪的时候领着他们回家去。
秦则方想去的,谁知道屯里来电话,要找他。
队部,单线接通的电话杂音特别重,以至于双方说话都需要用喊的。
电话那头:“小秦工你快回来!”
电话这头:“你说啥?”
秦则方后来才知道,试飞时十分成功的S60,在第一次军事演习中,出现本不该出现的重大失误,如今没检查出情况,需要他的帮助。
具体情况,电话里肯定不能说,所以一边含糊地叫,一边模糊地听。
答非所问,撂下电话后,秦则方就把这事给抛到脑后去。
出门意外撞见王民生。
对方笑着问好,“好巧。”
“好巧,来看杀猪?”
“我娘让我来换点板油。”他摊开手,好几个鸡蛋。
秦则方拢起袖子,听着猪嚎叫,“那你再等等,可能还要一会,我先过去。”
他抬起脚,被王民生喊住,问,“孟丫在城里,过得还好吗?”
秦则方眉头微蹙,转身看他。
王民生:“你别多想,就是多年没见,随便关心关心,我年后就去县里干活,有些好奇。”
“我没多想,就觉得你进县城这件事情,需要多考虑考虑。”
“为什么?”王民生盯着他问,“你怕我去。”
秦则方轻笑,“我怕什么?只是觉得你智商可能不太够在城里生活下去。”
王民生错愕之后,是被看低的屈辱感。
秦则方继续说:“毕竟,明眼人用瞧的也能看出来,我们过得好不好,你看不出来,要么没智商,要么没眼色,不管哪一样,都只能说明,你不太行。”
一句我们特别刺耳。
王民生笑容彻底维持不住。
秦则方像是才发现,“我是不是说太过了,抱歉,我没别的意思,有时候良言逆耳。”
王民生不甘心,“光看表面,万一被骗呢。”
秦则方敷衍点头,“你说得有理。”
“……”
“还有事吗?”
“没有。”王民生憋着气转身。
秦则方勾唇离开,吸进鼻腔的冷空气足够让人清醒。
等回家,元宵正磨着人出门,月亮倒是躺炕上十分悠哉。
孟秦一看见他,把元宵塞过去。
秦则方揉把脑袋,看着媳妇,“那就去走走?”
“?”
孟秦瞪圆眼睛,“你想冻死谁!”
“我难道来一趟,你带我四处转转,让我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不去。”
“媳妇。”
元宵也巴巴地望着,“娘娘!”
“……”
孟秦双手抱胸,用下巴指着月亮,“一家人整整齐齐,你能哄月亮去,我就去。”
元宵听懂,大喊妹妹。
秦则方眯起双眼,坐抗边单手把女儿抱过来。
“月亮想不想出去玩?”
“不想。”冷酷无情,果断直接。
像他的那张小脸上,神情倒是和孟秦像个九成。
特别是说不的时候。
秦则方也不放弃,“你要是愿意,在外婆家一天,爸爸照顾你一天。”
月亮小眼睛放光。
孟秦觉得哪不对,“你等会……”
“媳妇,你不会想现在反悔吧。”
月亮扭头,“去。”
“……”
孟秦裹上棉猴,带上帽子,围巾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打开门被冷风吹的那一刹那。
“我真是欠你们爷仨的。”
身旁,胸前挂一个,背后背一个的秦则方心情甚好。
孟秦猛得就想起后世一首歌。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着一个胖娃娃……”
源自歌曲:《小媳妇回娘家》
小媳妇。
孟秦侧目看了眼秦小媳妇,心情好不少。
最近几天没落雪,阳光普照,倒也没想想中的那么冷。
顺着小路,走在田野上。
秦则方好奇,“你以前在生产队都干什么?”
“什么都干,翻地、播种、除草、收割,农闲时还得开荒、挖渠。”
“开荒不是男劳动力的活。”
“嗤,你当这是钢厂那临时生产队呢,队里缺劳动力,你就得上,我哥那会经常让我提他上工。”
秦则方嘴角抿直。
孟秦瞧着好笑,“我娘可说了,要不是我哥为我好,我还得不到那年的劳模,也就遇不上你,你得感谢他呢。”
秦则方有被恶心到,胸口憋着一股气,到山脚下索性把俩孩子给放下来,让她们自己趴雪窝玩。
孟秦瞪大眼,“感冒你带啊。”
“到时候丢空间。”
他算发现,他这一家子带病近空间,里头鬼混精怪会自动配药。
说起来,这两年那些鬼混精怪越来越实,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他捏把雪,团了又团,最后被火气融成一团水。
孟秦察觉老伴有点奇怪。
“你怎么了。”
“和上辈子不一样。”
“?”
“我一直以为,你娘家对你很好。”
“他们哪让你产生这种想法?”孟秦觉得这么说不对,“不能说对我不好,只能说不够好。”
她觉得这话题讨论过。
是的。
秦则方记起来,所以更烦。
孟秦看到,把他归根于生理期烦躁。
肯定是兄弟伤还没好。
恩。
孟秦还想说什么,听到云霄大喊。
“跑!”
“?”
跑哪去?
孟秦和秦则方一抬头,瞧见大眼睛大屁股的点花袍子一跳一跳地往雪地里扎。
孟秦看向老伴,他奔着袍子过去。
孟秦也想去,可不放心元宵和月亮自己留这,上去一人一直小手,玩得浑身是汗,手都热乎乎的。
她一摸,觉得要赶紧回家换衣服,别再受凉。
秦则方这两年有锻炼,时不时还会跟孟秦下地,力量锻炼出来,抓个笨袍子没费太长时间,也就抱着它在雪地里滚两圈。
“一看就手生,是第一次抓吧。”
孟秦扭头,看到王民生在冲她笑。
【心疼我孟丫,嫁个这么弱的男人,一点本事没有也就会逞嘴上功夫。】
“?”
你谁啊,搁心里骂我男人。
孟秦蹙眉盯着王民生,好感度急速下降。
王民生感觉到孟秦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想表现。
“我去帮忙吧,他这样太狼狈。”
孟秦伸手拦住,“等等。”
“孟丫?”
呸,感情孟丫是喊她。
孟秦板着脸问,“你现在上去帮忙,那袍子抓到算你的还是我们的?”
王民生愣住,被她一句我们伤到心。
“当然是给你的,我也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帮忙而已,毕竟不就前他才针对过我。”
【快问,秦则方为什么针对我!】
“……那不用,我男人棒着呢。”
月亮突然说:“娘娘,爹爹。”
元宵大喊:“大狗狗!”
孟秦顺着看去,开心地冲王民生炫耀,“看,回来了。”
【你护着他!你竟然护着他!】
孟秦起一身鸡皮疙瘩,拉着孩子倒退两步。
有病。
秦则方卡着袍子的脖子,雪地里给拽到媳妇孩子面前,瞅见王民生,下意识皱眉。
“好巧。”
心里却觉得这人有些阴魂不散。
秦则方忽略他,蹲在元宵和月亮面前,正要给他们摸摸活得袍子呢,突然旁边横出一根棍棒,照着袍子脑袋狠狠地砸下去。
乖萌的袍子脑袋都打变形,剧痛的那一刹那挣扎开秦则方,垂下脑袋躺在雪窝里。
月亮瞪圆一双眼睛,哇地转头抱住孟秦嚎啕大哭。
元宵慢半拍,听妹妹一股,眼泪也刷刷地掉下来。
孟秦蹲下,心疼地把两个孩子抱在话里,手足无措地哄着。
抬头看着王民生眼底慢慢都是恨意.
“你有病去看病,当着两个孩子下死手,太恶毒了!”
“我恶毒?”王民生:“我只是怕他制不住袍子,挣扎开再伤到孩子……”
秦则方狠狠地一拳头挥过去,将王民生掀翻在地。
一手抓着他衣襟按在雪地里,另一只手握拳不断打下去,王民生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开。
孟秦冷眼看着,听着元宵和月亮的哭声,恨不能自己上去一棍敲他头上。
等看到老伴泄掉几分力气,才把人喊过来。
“三哥,元宵和月亮哭一身汗,得赶紧回家。”
秦则方舌尖扫过牙根,压下心底的怒火,甩开王民生,阴鸷的表情在转身时立马消融,蹲下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低声哄着。
“不哭不哭,爹爹在呢。”
秦则方迈着大步回家,孟秦追上去,正好撞见来叫人的孟李。
“正着你们呢,杀猪宴快好了,爹找你们呢。”
“我们晚点去,元宵和月亮被吓到,对了,大哥那袍子你带回去加餐,我先回去看孩子。”
孟李奇怪,拉着袍子往旁边走,才看到一旁雪地里还躺着个人。
“谁?”
……
孟秦回到家,立马锁上门。
天冷不敢换衣裳,见俩孩子哭睡着,才让老伴小心地把孩子弄空间里,在温泉旁边洗一洗出了汗,重新换上干净衣服,才放进被窝里。
自打孩子会走会跑,就没再把他们送空间。
孟秦主要怕在外哭完喝风,果不其然,孩子出来后,老伴说精怪给送来药,给孩子喂下,孟秦再没去吃饭的心思。
“杀猪宴你去吧,我怕他俩受惊,我留着照顾。”
“好。”
秦则方蹲在炕边,亲了亲媳妇儿额头。
“你还好吗?”
王民生手太黑,那棍子用了十足的劲,他觉得,那一棍子对方是想敲在他头上的。
孟秦原先还好,被这么一问就很不好。
胳膊揽着孩子,抽噎着没说话。
秦则方脱下衣服,睡她背后,又亲亲她后颈。
“我等你睡着再走。”
秦则方搂着媳妇,想到王民生满心戾气。
“你以前和那姓王的很好?”
“小时候就他愿意带我玩。”
也不是没人带,想跟她玩的都是女孩子,过家家,学针线,相比之下她更喜欢上山下水。
男孩子里愿意带她的只有王民生。
“不过十五岁我开始定亲之后,就留家里养着,那之后没再见过。”
只是几年没见,人怎么变这样。
秦则方了解,摸着她头发把人哄睡,撑起身子瞧见大小小三张靠一块的脸,轻手轻脚地下炕,把被子给她们掖好,才出门。
顶着风雪去队部吃杀猪宴,远远瞧见一瘸一拐的人敲开一户门。
秦则方正打量着,听见有人喊他。
转过身,是张十分老态的脸。
“大姑。”
秦清清扯出个笑,“去杀猪宴?哪天得空来家里坐坐,昨天你姑父还念叨你呢,知道你新女婿刚上门,没去烦你。”
“得空就去。”
“主要是想问问你丽娟在城里过得咋样,当年得你大爷的福嫁进城,距离太远也联系不上,难得你回来。”
“不是说她小儿子在家养着。”
秦清清脸色僵硬住,尴尬地解释,“丽娟也是难,孩子是婆家送来的,丽娟夫妻俩太忙。”
秦则方轻嗯,“钢厂今年任务是挺重的,我和表姐也少见,大姑要是惦记,早早让表弟结婚,趁着好日子把表姐喊回来,好好聚一聚。”
“哎,我倒是想,你表弟太犟,小三你要是有合适的,记得多想想你弟。”
秦则方微笑,“还真有,就是怕表弟不愿意。”
秦清清精神一震,“我替他做主!”
秦则方:“那等杀猪宴忙完,我去找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