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第一鳏夫

第24章

司澜不由为九婴提心吊胆, 他当着边让的面,杀了「边让」,以边让这种暴戾的性子, 只怕要将他大卸八块。

然而幻境里, 九婴向边让解释,自己知道那是个假的边让才举剑捅过去的, 边让居然相信了, 没有再计较九婴的行为。

只是边让唇边一直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莫名让人瘆得慌。

九婴硬着头皮,跟在边让身后, 边让挥剑冲破幻境, 随后,又挥剑砍向那只巨大的虫壳,刹那间,巨壳上方裂开一道缝子, 一道痛苦的尖叫声在头顶上发传来。

九婴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巨壳,原来是幻妖的本体。

幻妖化成一团云烟, 慌不择路朝前逃跑, 可还是被边让拦住路, 边让正要再降服住幻妖时,九婴忽然大叫起来。

“救我……主上……”

边让没多想, 下意识转身回去救九婴, 搂住九婴的那一刹那感觉到不对劲, 这不是九婴, 这是幻相。

然而这时, 一把长剑从身后刺向边让的腹部。

边让顿时闷哼一声, 伸出手直接从腹部前方抽出长剑,转身想要去看是谁捅了自己一剑,只是又进入到下一个幻境。

边让发现自己坐在大殿里,面前摆满酒瓶,他好像喝了不少酒,浑身都是酒气,也兴许酒是伤到了身体,腹部在隐隐作痛。

他的记忆短暂消失,只记得这晚是和九婴在九重天喝酒。

可九婴呢?

“九婴……”边让站起身喊着九婴的名字,视线朦朦胧胧,隐约看到一个黑影走向自己,忍不住伸手抚摸向对方的脸颊,“你去哪儿了?”

“主上,我一直在这儿。”九婴没想到对方陷入到幻相里后,居然会梦到和他喝酒的那一晚。

他不知道这一晚有什么值得回味的?

幻境放大了人的欲念,让人更加直白的感受到心底的冲动。

边让缓缓凑向九婴跟前,掠过对方的唇角,喃喃着话,“九婴,我想……”

想要你。

九婴感受到对方的渴望,瞬间绷紧身体,虽然他们二人一直没有做到最后,但是他知道对方每次靠近他时,呼吸滚烫瘆人。

而他想的却只是要杀了对方。

可惜的是那一剑,没杀死他,只能让他分神,短暂陷入到幻境里。

不过还好,能给幻妖预留逃跑的时间。

边让此时专心抚摸着九婴的脸颊,感受着对方的每一寸每一点,手指又向下,心跳腾腾跳跃。

他从未想过,活了十万年的自己,有一天会心跳的这么快,明明自己他只是天道创造出来,维护中荒秩序的无情无欲的利器。

边让毫无章法,却又恣意横肆,在这一刻只有一个念头,得到九婴。

九婴是他在六界上,第一次真正喜欢的人。

九婴抓住边让越来越放肆的手,想那幻妖已经逃远了,便打算破开幻境。可对上边让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时,九婴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些时日对方心底的渴望像是野兽,一直围绕着他,让他寝食难安,恐惧战栗。

现在,他想趁着边让陷入幻境之际,亲手毁了这只野兽。

他忽然将边让反手摁到在桌子上,边让感到难受,唇瓣喃喃,“九婴……”

“主上,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得到我吗?现在这样,也是得到我……”九婴伏在他耳尖上方说着话,像是想起来什么,又咬了咬牙道,“我虽不如你威猛,但是,我是蛇族。”

边让闷哼一声,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痛,还有个地方比心口还要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凿开,随后,尖刀利刃,狠狠捅进他的五脏六腑中。

他无法动弹,享受不到任何爱,只有疯狂的掠夺。

“痛……”

九婴在这一刻有点爱上暴力的感觉。

玷污了高高在上的天道之子,实在让人着迷上瘾。

他忽然明白边让喜欢看野兽厮杀的原因了,因为随意掌控别人的生死,轻而易举决定他人的命运,真的会令人上瘾。

司澜在九婴将边让摁到桌子上时,便已经捂住昊微的眼睛,施法将昊微带出幻境。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看到如此刺激的画面……

这九婴,年纪小小,心却不小。

想起来边让的痛苦声音,他心忍不住颤抖一下,在这一刻竟然有点心疼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希望边让醒过来后,不会杀了九婴。”司澜幽幽道。

虽然边让看起来对九婴有着异常的容忍和宠爱,但难保这暴君受辱后,不会突然发疯杀人。

“是不是快到九婴杀边让的时间点了?”司澜垂下视线,睨向昊微。

“嗯。”昊微面无表情应道。

昊微记得小时候看过上古时期关于诸神的记载,其中提到过天道三子的本体一事。

君黎是春风,梵屿是秋雨,边让是冬霜。

三人,没有性别之分。

想到这,一个荒诞的念头,悄然在昊微心中升起。

两人正说着话间,发现幻境消失了,九婴揽着陷入到昏睡中的边让,施法离开。

边让身上的那一剑很快便自愈,只是还陷入在昏迷中,两片玫瑰色的唇瓣干涸着,精致美丽的面容看起来像是哭过,让人心生几分怜惜。

九婴将他放下后便要走人,但随后想起来什么,又替边让清理干净。

“我已经够有良心了。”九婴道。

边让于第二日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疼痛,下意识的掀开床单,看清自己的惨状后脸色腾地变化,幻境里的画面如潮水涌入到他的脑海中。

九婴的强制,九婴的霸道,九婴的占有……

一幕一幕,冲击着他的心。

他气得脸色又青又红,握紧了手指。

九婴怎么能趁着他受伤之际,在幻境里那样对待他?

他刚要下床,尖锐的疼痛瞬间由尾骨而上,在脑海中炸裂开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九婴这个以下犯上的孽仆,事后居然也不给他施法疗伤?

他是不是仗着自己宠他,就这么肆无忌惮?

然而边让却不知道,九婴是故意让他感受到疼痛,记住这份羞辱。

边让施法清除全身的伤,面色仍有些苍白,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狼狈过,正打算出去出去兴师问罪,看到九婴端着盅走了进来。

九婴似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见到他,脸色一动,“主上,您醒啦,奴给您熬了粥,好好补身子。”

边让推开粥盅,冷冷道,“九婴,你的胆子越老越大。”

“主上,不是您说……您想要奴的吗?”九婴也发现自己胆子大了起来,此刻竟丝毫不觉得害怕。

边让皮笑肉不笑,“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主上,奴,也很想要您。”

九婴慢慢说完话,放下粥盅,抬起头眼神坚定执着的望着边让。

边让口里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迎着九婴的视线,耳根却一点点诡异的红了起来。

幻境里,他记得他痛到不能忍时,九婴便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

边让心脏急速充血,心跳砰砰升起,却故作镇定,想要抬手打九婴,九婴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一根一根亲吻过去。

温柔的触感,让边让眼神瞬间瞪大。九婴又故意用力咬住边让的指腹,边让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嗯,随后意识到尴尬,连忙闭上嘴。

九婴看着这个样子的边让,心里软下几分,动作不似昨日那般疯狂。

“九婴,你这个混……”

边让的话还未说完,便埋没在哼声中。

许久,一切恢复平静。

九婴躺在**,望着空****的大殿上方,心里竟生出一个可笑的念头,如果边让性子不那么残忍,只是一只普通的妖怪,那该多好。

“九婴……”

“嗯?”

“没什么。”

“……”

“九婴……九婴……”

“奴在,主上,怎么了?”

“没什么。”

“……”

九婴不再理睬边让,装作没有听到边让的呼喊,闭上眼睛,很快便沉沉入睡。

边让却睡不着,睁着眼看九婴,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他还能和九婴像这样相处多久,天道圣罚已在缓慢影响他的身体……所以这一次在幻境里,他才会着了幻妖的道。

而当时从身后刺中他腹部的那个人……

边让看着九婴,嘴角忽然勾了下,似是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悲凉。

他披上长衫,走到殿门外,沉默望着天上的弦月。

九重天的夜,格外的冷,漫天孤寂紧紧笼罩住他的身影。

他像是被割裂开来的人,于这世间格格不入。

为什么天道创造了他,却又要毁了他?

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道,只知道在杀戮的血腥中,浑身的血液才会颤动,心脏才会跳跃,生命的意义好似也就只是这。

“主上……”

身后,忽然想起来九婴的声音。

边让转过身,以为九婴醒了,却发现九婴在做梦。

边让重新躺到九婴身边去,伸手摩挲着九婴嘴角的那抹笑,看样子不是什么噩梦。

原来在这个世界,还会有人喊着他的名字的时候,露出的是微笑而不是恐惧。

既然杀掉他是他所追求,那么他便成全他。

兴许是睡前的那抹执念太深,让九婴做起了梦,在梦里,边让不是天道之子,只是他的妻子,两人在大荒理荒薉,日子过的悠闲自在。

然而这样的美梦,被识海里的一道声音打断。

九婴瞬间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边让在边上睡着,九婴屏住呼吸,进入到神识中,和楮墨交流。

司澜和昊微听不到九婴在神识里的对话,只见九婴手里凭空出现一把黑色的长剑,剑体上刻着云纹,闪烁着金色暗光,看起来锋利无比。

这是用天道的小手指骨节锻造出来的长剑。

“这段尾指骨节恐怕不似天道本体那样威力十足,所以无法让边让魂飞魄散,但至少也能杀死他。”

九婴听到楮墨的那句「无法让边让魂飞魄散」,竟松了口气。

其实,只要杀了这一世边让就行了。

下一世的边让,或许不会再有这么残暴的性子,也不再有这般令人可怕的修为。

“嗯。”九婴应道。

从神识中抽离出来,九婴看到边让歪了下头,像是要醒过来,他连忙将手中的长剑藏起来。

边让没有醒,只是换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而九婴却睡不着了,躺在**,满腹心事模样。

司澜将九婴的焦虑、不安悉数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怜惜他。

年轻时的九婴,明明讨厌残忍暴戾的边让,可到最后也变成边让这样的人,残忍虐杀魅蛇族。

此时这个世界的人,还不知道天谴早已降至,九头蛇族十年未有新生儿,一百年内未诞下九头幼儿,不是因为边让掳走了九头蛇族的壮汉,导致九头蛇族无法诞下纯正优等血脉,而是因为天谴。

在天道创造人界后,便不允许有太强大的力量存在,甚至连天道三子都要为人类让路,更何况这些妖族呢?

从这来看,凡人似乎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

不知道想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还是九婴舍不得杀死边让,接下来一个月,九婴和边让在一起,度过了平静安宁的岁月。

兴许仙人亦不能免俗,开过荤的边让似乎发现做这等事,比看斗兽场打架还要有意思,于是常常缠着九婴。

二人在寝殿中整日整夜,没完没了,宛若末日前的狂欢。

边让修为削弱的事情,整个中荒都发有所察觉,他对中荒的控制不像以前那么强烈,曾布置的结界不再牢固,下过的咒法出现松动,所有种种均昭示着,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楮墨期间又找上九婴,叮嘱九婴早点杀了边让,以防夜长梦多。

于是九婴便在边让捕获莽荒大妖时,缠着和边让一起去,实则他早已和莽荒大妖暗中联合,设了个计谋等着边让上钩。

边让好似什么都不知道,还安抚九婴,“那大妖生性凶残,你待在吾身边,不要乱跑。”

九婴笑笑,“怎么,还有比你生性凶残的妖怪吗?”

边让斜睨他一眼,桃花眼似笑非笑。九婴静静看着他,脸色却暗暗绷紧,心中的那股不可控的情愫翻滚上来,怕被边让看出异常,他别开头去。

边让最终同意带九婴过去,两人到莽荒之地,只见上空盘旋着几只鹰妖,口里发出一道道奇异的唳叫声。

边让幻化出长剑,下一瞬,剑气瞬间便将鹰妖们的身体悉数斩断。

“边让!”

一声怒吼从头顶上方忽然传来,只见天上那团白色的云,形状乍变,幻化出一只毛发雪白的鹰妖,自上而下俯冲过来,嘶鸣着要吞了边让。

边让飞快推开九婴,以剑抵挡住对方的攻击,对方两只翅膀巨大如扇,轻轻一扫顿时天翻地覆,尘埃漫天,只觉四周被滚滚黄沙包围,视线朦胧。

边让便闭上眼睛,通过五感感受着白鹰妖的位置,然而就在对方攻击来的那一瞬,九婴的求救声在远方响起。

“主上……主上……救我……”

边让猝然睁开眼,刹那间眼前黄沙化作利刃朝他刺过去,他堪堪避开,这才发现,除了这白鹰妖,还有幻妖!

他现在根本不是被黄沙包围,而是置身于幻境之中!

那幻妖不是已经被他伤到修为全无了?

怎么会和白鹰妖联合?

“主上……救我……”

九婴的声音还在外响起,边让不管是假的还是真的,本能的直接劈开幻相强闯出去,想要去救九婴,却猝不及防被鹰妖的爪子迎面袭击,直接划破了他的脸。

三道血痕瞬间涌出血水,边让轻轻擦了下脸,抬起头看向外面,发现还是幻境。

看样子这次对方是有备而来,居然造了万相术。

以幻妖和白鹰妖的能力远远不能造出万相术,只怕背后还有楮墨。

兴许还有……九婴。

九婴站在半空中,静静看着被幻相困住的边让。

那个人那么爱美,连太阳都不愿意晒,可现在却被抓破了脸。

满脸是血的他,好像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难受,仍然挥着剑,闯过一层又一层的幻相。

“救我……啊……主上……”

幻妖制造的假声还在刺激着边让,边让心中满是焦虑,他不敢赌,万一九婴真的有事怎么办?

他不惜以身毁幻相,直接损失三层修为,强闯出来,然而冲出幻相的那一瞬,一把长剑从他身后直直刺中他的心脏。

刹那间他觉得剧烈的疼痛从心脏传来,想要用修为修复,可却使不出灵力了。

刺中他的不是一般的剑器,那是天道……

这一次,他成功转过身,缓缓看清刺向他的人是谁。

九婴。

他并没有觉得震惊,反而朝九婴笑了一下,“你没事就好……”

九婴听到这话,情绪再也绷不住,松开手,“你何必假惺惺?你这种残忍冷血的人根本不懂感情!”

边让向后径直跌倒在地上,眼神逐渐空洞,唇瓣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可却突然呕了口血出来。

九婴本能的扑到他跟前,也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望着他渐渐苍白透明的面孔,眼眶猩红。

他要死了。

一切都结束了。

边让朝他伸出手,手指间满是鲜血,掌中却是一块染血的珠子。

“它……”

九婴接过那颗朱玉,恶狠狠道,“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深情?我才不要什么破珠子!”

他伸出手,猛然攥紧那颗珠子,当着边让的面,直接捏碎珠子,化作齑粉落下地面。

“你……咳咳……”

边让见到珠子化为齑粉的场景,像是再也撑不住,吐了口血出来,身体急速变作透明状,浑身骨骼血肉竟也化作透明星光。

九婴这才感觉到不对劲,边让似乎不只是死掉,而是要魂飞破灭!

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那段尾指骨节只能将他杀死吗?

“边让……你……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打算彻底杀了你……”他还特地解掉楮墨留在短剑上的封印阵法,只是想让边让用这一世之死来赎罪,没打算让边让生生世世再无轮回。

“边让……边让……”

边让阖上眼睛,已经无法开口说话,用最后一点灵力通过神识告诉他,“九婴,吾没事,即使魂飞魄散,吾也会再次堕入轮回。”

“北川雪尽,吾归之时。”

说完这句话后边让的身体彻底化作粉尘,随风消失。

九婴呆呆愣着,掌心摊开,露出那枚完好如初的珠子。

中荒上空,边让曾施加在上面的隐形咒法悉数消失,无数妖魔鬼怪跑出来欢呼,这一刻不需要去相互传递消息,所有人都知道,边让死了。

中荒自由了!

他们再也不会被恶魔掌控了!

司澜终于明白九婴说他帮楼玉只是因为跟楼玉同病相怜的原因。

他们两人,都杀了爱自己的人,却又后知后觉发现对方是自己的今生所爱。

哎。

司澜忍下百感交集的心情,飞到九婴跟前,刚想要看那枚血珠,结果九婴将血珠藏进怀里。

身后楮墨的身影凭空出现,看着地上还未干涸的鲜血大喜,“九婴,他真的死了吗?”

“嗯,你不是说这剑只会杀死他吗?为什么现在他魂飞破灭了?”

楮墨笑着道,“兴许是他修为首创,才会受不住这剑伤魂飞破灭了!”

顿了顿,楮墨又道,“他留的是什么东西给你?”

“一颗珠子。”九婴幻化出一颗假的褐色珠子递给楮墨。

楮墨仔细打量,确定没什么问题后舒口气道,“这天道之子恐怕转生也与常人不一样,我还以为他给你的是转世珠。”

九婴眼神微动,“转世珠?”

“嗯,仙人临终之时会将其精魄结为转世珠,待千年之后,转世珠会重新修炼成形。”

九婴闻言,胸膛忽然起伏了下,却不再言语。

司澜颇为不解问向昊微,“转世珠?”

“那不是转世珠。”昊微言简意赅道。

“那是什么?”

昊微正要说话,眼前的场景忽然发生变化。

只见天空忽然变暗,乌云翻滚,惊雷阵阵,似呜咽哭泣之声,下一瞬,从天而降下来的却不是雨滴,是巨大的石头。

那些石头仿若有了生命,疯了般砸向地面,那些来不及躲闪的妖兽们顿时发出声声嘶吼。

“啊……”

随着巨石滚滚而下的,还有黑色的雨,雨滴落下之处,万物都被融化成黑色的泥浆。

“是天谴啊!这是天谴!”

“我们杀了天道之子!天道震怒了!”

“啊……救命……救命……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一时之间,整个中荒都被绝望的声响笼罩住。

楮墨等人还来不及品尝胜利的喜悦,又被迫立即施展阵法,抵挡住天道的惩罚。

“回九头蛇族!”

“首领,快救救我们……”

“现在天道惩罚我们!我们全都要死了!”

“是谁杀了天道之子?”

楮墨下意识的看向九婴,九婴面色苍白,张唇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漫天的嘶吼骂声打断。

“九婴,你怎么能杀了天道之子?”

“你这样做根本是置族人于不顾!”

“九婴,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九婴从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一直以为杀了边让,世界会变好的,却没有想到杀了边让,世界变成炼狱。

他被当成罪魁祸首,推出去赎罪。

曾经让他去杀九婴,递给他武器的楮墨,可是现在却避开他的目光,冷冷道,“若是能杀了九婴,平息天怒,那就只得如此。”

九婴忽然冷笑一下,看向族里的那些人,他们明明知道他为什么会杀边让?他这样做的为的又是谁?可现在惹怒天道,他们就要推他出来挡罪。

他爱的人,利用他,伤害他,要他死。

而爱他的人,却被他利用,被他伤害,被他杀死。

他心里只觉得滑稽,太可笑了,自己这一生活得太惨了,居然把在这世界上唯一真正爱他的人杀死了。

可是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要复活边让。

九婴欲施法逃跑,刚一动身便被楮墨抓住。

“九婴,牺牲你一人,救下整个中荒。”

“为什么救下中荒的责任又在我的身上?可中荒又为我做过什么?松手……”

他嘶吼着显出原形,九颗脑袋,十八只眼睛,凶狠的瞪向众人。

“对不起了,九婴。”

楮墨和几位长老联合起来,施法直接将九婴的身体钉在原地。

“他让天道之子魂飞破灭,只怕杀了他,不足以平息天道的怒火!我们要将他的九颗脑袋割下来,以极音八卦阵封印住,献祭于天道,只有这样天道才能看见我们认错的决心。”

“好。”

“族长你们快点,我的孩子只剩下一颗脑袋了!”

幻境里,九婴放弃了挣扎,笑着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砍断,肉身被施加阵法陨灭掉。而他的脑袋也被一颗颗砍掉存在极音八卦阵内。

只是最后一颗脑袋被封印时,九婴仰天大叫,“若我冲出封印,必会用全族人的血重塑我的身躯。”

——

司澜早在九头蛇族砍九婴的身体时,便已经不忍再看下去,捂住了昊微的眼睛。

原来史书上寥寥几笔的话,隐藏着无数人的鲜血,亲眼目睹十万年前发生的这一系列悲剧,心情又是另一种。

“中荒的人,大概还没有意识到操控他们命运,肆意玩弄他们人生的罪魁祸首,不是边让,而是天道。”

天道为了平衡六界运行,早就想削弱那些大妖,如今他们杀了边让,给了天道降天谴最好的借口。

事实上,他们不杀边让,边让也活不了多久了。

天道三子陨灭,已是必然之事。

谛行三年结束后,又十年,另一位天道之子梵屿,因为反抗天道,而魂飞破灭。

谛行三十年,君黎,顺劫殒命,是唯一一位死的不那么惨烈,还能转世轮回的天道之子。

司澜看到九婴在被杀前,将那个珠子藏进口里,随着脑袋一同被封印在阵法中。

他正打算去找的时候,一个黑影忽然凭空出现,那黑影径直走向其中一个脑袋,伸手施法,下一瞬,那颗红色珠子便悬空而出,正好从司澜眼前滑过。

司澜这才得以仔细观看珠子,看完后,表情瞬间僵住。

距离近了,他才看到那珠子确实如九婴说的那样,颜色泛红透明,其间凝着点点血渍。

然而九婴却没有说,那血玉外面还镌刻着浮云纹。

而谢离的本体——与司澜伴生的那枚血玉,亦刻着相同的浮云纹。

只是谢离的本体,要比眼前的珠子大许多,且其间点点血迹已经汇聚于玉佩右下侧,状若幼胚。

因此,司澜却从来都没有将九婴要找的珠子,与谢离联系到一起!

这时,那黑影转过身,露出一张精致俊美的面容。

司澜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瞳仁是蓝色的。

这是天道之子梵屿的标志性眼睛!

司澜不由惊讶,激动扯着昊微的衣袖,示意昊微赶紧看梵屿。

昊微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抬头示意他向身后看去。

他转过身,只见不知何时身后忽然站了一个穿着白袍子,戴着帽子的人。

那人身形颀长纤细,即使面容被帽檐遮挡住,但一身风华,绝代之姿,却遮不住。

司澜心脏突然快速跳动,激动到无以复加,只得紧紧攥着昊微的手。

这个人是君黎!

是他崇拜了一千多年的偶像!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还能跨越十万年,追星成功。

“边让真是个傻子。”梵屿忽然冷冷道,向君黎伸手摊开那颗血玉,“你看。”

君黎从阴影中走出来,缓缓摘掉帽子。

那帽子每向下移一分,司澜的心便激动一分,以致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用力攥着昊微的手。

待君黎的面容全部露出在外后,司澜表情陡然垮掉,露出几分惊讶,几分惊悚。

不是因为君黎长得丑或者长得怪,而是因为君黎怎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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