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纪却秦当然不知道, 从威尼斯回来后,就没再见过柏侹。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眼,心里有数, 这应该是柏侹全部的代言了。
“他要退圈?”纪却秦问。
不是调侃, 而是真心实意的询问。这些代言一旦交出去, 就很难再要回来,对柏侹本身的信誉也是种打击。
更别说, 违约金也是一大笔钱。
纪却秦对柏侹的资产有数, 若是他不用柏家一分钱,全靠自己偿还的话, 真就成穷光蛋了。
从柏侹出道的时候,小宁就跟在他身边。熬走了一个又一个助理, 只有他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的合作,说没感情是假的。
他不想说,但不能欺骗纪却秦。
小宁摇头:“柏哥只说把这些广告代言处理好, 只留下几个剧本。等他回来,不至于没戏可拍。”
说这话时, 小宁头垂得很低, 眼底的悲伤和留恋满的要溢出来。
柏侹一手创办的工作室,现在正被一点点分解, 只剩下空壳。
说不定哪天, 连空壳都没有了。
不难过是假的。
更何况……柏哥那么喜欢演戏。
“我去了他的公寓,结果他这几天根本就没回过家。”小宁心头紧张,“我也去别墅看了……他不在。”
听到“别墅”两个字,纪却秦浑身烦躁。
那栋黑黢黢的宽大房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成了最不愿触碰和提起的地方。
浸骨的冰冷, 热情的缠/绵。
残酷的争吵,温柔的爱/抚。
全部留在了那幢别墅里。
它溃烂、崩塌,在纪却秦心里面,永永远远都是不会再回去的地方。
纪却秦:“他在那里做什么?”
“柏哥偶尔会去那里住,”小宁说,“我以为他在那里……”
这番话滑稽又可笑,纪却秦知道,柏侹很少在别墅留宿。
他似乎天然讨厌那里。
纪却秦叹了口气,心道今天为柏侹操的心够多了,不应该再继续了。
便搭上乔乔的肩膀拥着他离开,临走前,告诉小宁不必为广告的事担忧,会有纪氏的人联系他。
以柏侹工作室现在的处境,这句话真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宁连声道谢,看着和纪却秦在一起的乔乔,心里明白了什么。
柏哥会离开,大概和这个人有关?
他合上笔记本,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吃桌上凉掉的饭菜。
中途,不经意间望向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天蓝云白,也不知道柏哥在的地方能不能看到。
柏侹看到了,看的很清楚。
他顶着烈日,坐在空无一人的墓地,嘴里嚼着花瓣,面无表情的盯着天空。
这是回D市的第八天,没人知道他在这里。
整顿好一切后,他关了手机,反正没人会想要找他。
反正纪却秦也不会担心他是不是死外面了。
他打了个哈欠,机械的拿起柔/软的毛巾擦拭着身旁的墓碑。
墓碑很干净,从上到下没有一点尘土。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笑的也很温柔。
柏侹和她眉眼很像,锐利机敏,看一眼都会心跳加快。
她是柏侹的母亲,八年前过世了。
D市是柏侹母亲的家乡,和柏万生结婚后,她远离这里,跟着柏万生去了京城。
这一去,再回来时已经居住在了方方正正的骨灰盒里。
起初,柏万生不愿意将她葬在这里。太远了,来去不方便。
但是柏侹异常坚持,为此和柏万生大吵一架。
当时柏爷爷还在,拿了主意,亲自和柏侹回来把她安葬了。
最近几年柏侹忙,只有逢年过节或者祭日的时候,才来看看她。
有时候只有祭日才来。
这次,是唯一一次,他没按照这个规律来看母亲的。
柏侹将墓碑擦了一遍又一遍,带上来的水已经用完了,空瓶子歪斜的倒在脚边。
他在D市八天,每天都来,却没说过一句话。
他知道,就算不说,母亲也知道原因。
自从在发现纪却秦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柏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口口声声说是假的感情,到头来居然是真的。
诋毁、扭曲,全是他的臆测。
他以为是甜言蜜语中裹着利益,实际上,利益是外壳,甜言蜜语才是真心。
每一次对纪却秦的迁怒、嘲讽,阴阳怪气,此刻都成了一把把利刃,插/进他的胸膛,肆意搅动。
这三年太过荒唐,难以想象纪却秦是怎么熬过来的。
柏侹不敢深想,只浅浅触碰,就好像撕掉了一层血肉。
这也让他,极为难得的产生了惧怕——怕见到纪却秦。
他逼着自己一遍一遍回想,都对纪却秦做了什么。
最近一次做的蠢事,就是利用宋微汀气他。
当时看到纪却秦隐忍怒气的模样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想给自己一耳光。
纪却秦说的没错,他就是王八蛋。
十恶不赦的王八蛋!
他靠着墓碑,好似靠在母亲怀里,就这么静静坐着,等待天黑。
柏侹长手长脚,缩在墓碑旁是很大一坨,有管理人员从不远处的小路经过时,被他吓了一跳。
管理人员年纪五十左右,看柏侹面无血色,不是很想活的模样,赶忙朝他走来。
以前不是没有人在墓园自杀,他生怕柏侹也想不开。
“小伙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大叔问。
柏侹闭目养神,听到底气十足的声音,瞬间有点头疼。
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没事。”
大叔不信:“没事谁在墓地睡觉?”
他看着柏侹,又看墓碑,明白过来了,估计是想故人了。
柏侹不想说话。
两人僵持着,不论大叔怎么说,柏侹都不搭理他。
大叔没办法,真怕出问题,忙把搭档叫来了。
来的搭档在这里工作好多年,一眼认出了柏侹,忙说:“柏先生,您来了。”
其实他要是有心,就会发现一连八天,登记表上都有柏侹的名字。
“嗯。”
搭档陪笑,又觉得尴尬,只好没话找话。
“您最近不忙?”他问,“怎么一个人来了?”
柏侹皱眉:“什么意思?”
搭档和大叔对视一眼,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不对劲。
搭档小心翼翼说:“我还以为您会和那位先生一起来。”
他说的话没头没尾,柏侹一句都听不懂。
哪里来的其他先生?
柏万生?
不可能,这么多年,柏万生只有在祭日的时候才来。而且还得挑公司不忙的日子。
“你说清楚,什么先生?”柏侹不想和他打哑谜,直接问道。
搭档几乎不用回想,按着记忆中的样子描述出来。
他伸手比划:“大概这么高,总是穿着一身西装,长得可俊可好看了,就是冷冰冰的不敢和他说话。”
“他每次来都带着花……但是待不了很久。”
听了描述,柏侹倏地从地上站起来,抓着他的手腕,眼神凶的吓人。
“他是不是还戴了副眼镜?”
“对对对,”搭档连忙点头,“方方的,还是银色的!”
“没留过名字?”
“有!”搭档眼睛一亮,“留的是许……许韬,对!就是这个名字!”
柏侹好似受了什么刺激,直勾勾盯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脑袋里什么都无法思考。
纪却秦……纪却秦……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倏地想起,结婚第一年,他带纪却秦来过这里。
虽然当时不接受这段婚姻,但好歹是正经见过家人,领了证的合法伴侣。
总要带来给母亲看看的。
他记得那天,是个阴沉沉的雨天。几乎刚下车,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两人远远看了眼,就离开了。
本以为纪却秦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他不仅记着,还会来!
柏侹眼眶赤红,喉咙干哑:“他都什么时候来?”
搭档回想了一下:“这位先生每年都是十月来,哪一天记不得,不过总是和您岔开。”
母亲的祭日就在十月,以前他从没发现过纪却秦会有几天不在。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纪却秦在哪儿,也不想知道。
他竟然混蛋到只有需求的时候才去找他。
柏侹双手紧攥,指节惨白一片。牙齿紧咬,胸膛里疼的厉害。
他深吸口气,几乎站不住。天旋地转,血液上涌,耳朵里只有烦躁的嗡鸣。
混乱中,他看着母亲。
母亲那双眼睛永远温柔,永远对他笑着。
毫无保留,和纪却秦一样毫无保留。
“我该怎么办?”柏侹的痛苦肉眼可见,几欲落泪。他就像小时候那样,无助时只想钻进母亲怀里。
又像是回到了母亲离世的那天。
无助、彷徨、天塌地陷。
柏侹再也无法躲避对纪却秦的感情,在母亲面前他毫无保留,认清了已经鲜血淋淋的感情。
他喜欢纪却秦。
在不知不觉中,在浸泡于两年的温柔中。
或许现在说已经太晚了……
那个人被他伤的体无完肤,失望离开,再也不要他了。
恍惚间,柏侹听不到身旁大叔的声音,也听不到微风带过树叶声。
他看着母亲,乞求得到一点点帮助。
他问:“我该怎么办?”
照片上的母亲似乎活过来了,柏侹闻到母亲身上被体温烘热的中药味。
鼻子一酸,几乎落泪。
“去吧。”母亲轻轻在柏侹背上拍了拍,抚过他眼角的泪水。
“回去找他。”
“回到他身边。”
*
“纪总,你带我来……会不会不太好?”
乔乔坐在车里,透过昏暗的车窗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别墅。
那里正在举办一场私人晚宴,受邀到场的都是各行翘楚
偶尔出现的圈内人,身边陪着的也是当红顶流或者有资历的老人。
他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有什么不好?”
纪却秦正闭目养神,闻言偏首看他。
乔乔很害羞,他是知道的。但若想在圈子里混下去,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落落大方,学会在不同场合周旋。
纪却秦有心思捧乔乔,带他参加宴会,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这是今天带他来的原因之一。
乔乔担忧的挽上纪却秦的手臂,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似乎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心里的焦虑无论如何挥散不去,他深深害怕会丢了纪却秦的面子。
“不用担心。”纪却秦安慰。
温热的手抚过他的下颌,带着安抚意味揉/捏他的后颈,唇角难得有点笑意。
乔乔像是长不大的孩子,有拿不准的,惧怕的,总是要来过问他。
想起第一次见乔乔的模样,扯坏的衣服,无助的神情,比哭还难看的笑。
回想起来,无一不让他产生爱怜。
脆弱的山茶花,在娱乐圈的泥潭里,活不下去的。
纪却秦说:“跟在我身边就好,我会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若是顺利,他们下个季度的广告代言会是你的。”
车稳稳停在会场入口,纪却秦携乔乔进去了。
留在外面等候的许韬少有的点燃根烟。
方才纪却秦提到的广告代言,原本是给柏先生准备的。
现在……大概要落到乔乔头上。
还有前几天答应小宁处理的广告,也都会属于乔乔。
许韬猜不准纪却秦的心思,回想他的话只觉得冰冷,当初的感情有多深沉,现在就有多冷漠。
他好像真的不爱柏先生了,又恢复之前利益至上的模样。
作为局外人,他不好评价再多,只能沉默吸烟。
*
这次的聚会非同寻常,是宋厉扬举办的。
经过几个月的游/走,盘踞国外的宋家终于在个蛋糕盘子上找到一丝裂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来。
并慢慢向周围的人渗透。
宋厉扬能如此顺利,少不了纪却秦帮忙。
虽然对纪却秦来说不算难事,也的的确确解决了宋厉扬的燃眉之急。
“却秦。”宋厉扬身材高大,静静站在那里,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墙。
他相貌周正,宽肩窄腰,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禁欲的荷尔蒙随意发散,似乎根本注意不到自己有多迷/人。
纪却秦露出抹熟稔的笑,带着乔乔走过去,主动介绍:“这是宋氏集团宋厉扬。”
乔乔问了声好,见他们两人有话要说,主动离开了。
只剩下两人后,宋厉扬浑身紧绷的气息松了下来,递给纪却秦一杯酒,旁若无人聊了起来。
“这次要多谢你,”宋厉扬勾唇,“不然,我大概不会这么顺利在京城站稳。”
现在的市场瞬息万变,宋家离开的时间太久,加之产业基本在国外,想撕开能容纳下他们的口子并不容易。
而且远在国外的家,又出了事情。
宋厉扬一心二用,难免有地方会出纰漏。
私人时间,纪却秦避免谈太过正式的工作。他晃着酒杯,腕表闪着银光,和眼镜遥相呼应。
年轻俊美、冷漠、贵气逼人,根本和三十一岁的男人不搭边。
这是在场所有人对他的评价。
“你之前也帮过我。”纪却秦说,“我不过是在恰当的时间还礼。”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意思都在里面。
纪却秦:“伯父最近怎么样了?”
宋厉扬父亲几个月前突发中风,右半边身子不能动弹,连说话也不能了。
据外面传言,说老爷子出去打太极,回来就躺下起不来了。
事实真相,谁也不得而知。
纪却秦对别人家的事不感兴趣,只是出于礼貌询问。
“还在医院治疗。”宋厉扬说,没有半分担忧的神色,“那个女人陪着他。”
“宋微汀没回去?”
提到他,宋厉扬眉头皱起,不悦的气息遍布满脸。毫不怀疑,若是宋微汀在这里,他会狠狠给他一巴掌。
“他?”宋厉扬嗤了声,“没有,他被绊住了脚,回不去了。”
接下来的话,纪却秦没再问。
宋氏兄弟不合,也与他没关系。
“对了,”宋厉扬挑眉,“跟你一起来的,是……”
他知道纪却秦和柏侹离婚了,对乔乔的身份也多有猜测。
纪却秦笑了,“他很好,放在身边不是坏事。”
说来说去,无非是男男女/女那点事。
宋厉扬对他人的私生活无法指摘,只好轻碰纪却秦的酒杯,祝他早日找到幸福。
一场宴会下来,纪却秦最欣慰地就是没见到汪识。
他不想听汪识的嘲讽,也不想让汪识对乔乔出言不逊。
直到离场时,他才从宋厉扬口里知道,汪识被柏侹打出来的伤还没好。
带乔乔来这一遭,纪却秦成功把接下来的几个广告代言定了下来。
没了柏侹之后,他需要培养另外一个能担大任的顶流。
他不缺时间,更不缺钱。
对这种类似于“养成”的游戏乐此不疲。
虽然严格来说,柏侹并不是全靠他才得到今天的地位。
*
送乔乔回家后,许韬朝另一个方向上的高级公寓开去。
路上,他还是忍不住问:“纪总,把柏先生的代言,全给乔先生,真的好吗?”
他不能左右纪却秦的想法,但有义务提醒他所做的决策是否合理。
纪却秦单手扶额,脑袋昏昏沉沉,听到那个名字后,闪过丝清明。
随后合上眼睛,偶尔会有光照在他脸上,映出翘而密的睫毛。
“很合理。”纪却秦冷淡出声,“他既然没能力担任这份工作,不如给有能力的人。”
“何况他主动放弃的机会,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我来接手。”
“乔乔得名,我得利益。”他问,“不合理吗?”
很合理,非常合理。
他本质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在不触及到底线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只有柏侹是个例外,也就是这一次,让精明的猎人被鹰啄了眼。
过去的错纪却秦不会再犯,他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感情?
那是利益的附属。
或许乔乔听了以后会伤心,但他还是会实话实说。
就如沐星所说,诚实是他的魅力,也是感情中的利刃。
当劳斯莱斯停在公寓楼下时,纪却秦稳稳吐出口气。公寓灯火通明,层层都有亮灯。
比冰冷残酷的别墅不知好了多少倍。
时间不早了,纪却秦让许韬直接回家,明天上午放半天假。
他对自己苛刻,不意味着对下属不近人情。
高级公寓楼里很安静,纪却秦如往常一样乘坐电梯上楼。电梯门打开,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
他看着坐在自家门前的男人,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
柏侹身穿单薄的短袖,背靠墙壁,正垂头睡着。不知他睡得多沉,连电梯的开合声都没听到。
车钥匙,手机都散在手边,似乎把楼道当成家了似的。
小宁说他失踪了几天,眼下这幅狼狈样,真像丧家之犬。
纪却秦上下打量着他,心想怎么回家才能不把他吵醒。
他不想追究柏侹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这个问题没有意思。现在只是单纯的不想和柏侹打照面。
听到他的声音,一天的好心情都会被毁掉。
沉默片刻,纪却秦放轻脚步,慢慢走近家门。在手搭上门把手时,脚腕忽然被抓住了。
那只手温热,却不像往日那样有力,松松垮垮勾着。
“你回来了。”柏侹挪动酸麻的身体,骨头发出了抗/议的“咯嘣”声。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纪却秦冰冷的眼眸。
或者说,在被吵醒的那刻开始,就失去了直面纪却秦的勇气。
母亲让他回来,他一头热血连夜开车从D市到京城,直奔纪却秦的家。
可当真人立在面前时,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扣下来,让他抬不起头。
满脑子都是之前干过的混账事。
纪却秦开门的手一顿,居高临下看他,沉默无言。
这道视线太过凌厉,柏侹更直不起身,盯着他大衣一角,等到腿麻过去之后,才站起来。
视线的角度瞬间发生变化,纪却秦后退两步,确保自己与他是平视的距离。
他无法忍受柏侹俯视的眼神。
见到日思夜想的人,柏侹率先忍不住:“你怎么不说话?”
他皱着眉,十分不悦的模样。只有他知道,长时间休息不好,连夜驾车,睡在冰冷的地板上,头疼的快要炸了。
纪却秦:“说什么?”
他不知道和柏侹还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你想说离婚这件事,麻烦去看离婚协议书。”他漠然,“上面写的明明白白。”
柏侹不喜欢他的尖锐,或者此刻说是心虚惧怕更合适。
见他不出声,纪却秦只觉得没意思。
拿出手机要让人来请他离开,忽然手腕被他抓住了。
“你……你别赶我走。”柏侹急躁,“我有话对你说。”
“我说了……”
“不是!”柏侹抢过纪却秦的手机,揣进自己兜里,“我不是想和你说离婚。”
他转来转去的模样像只咬尾巴的狗,纪却秦眼里满是冷淡。
“那我不知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纪却秦把手机夺了回来。
柏侹气急,脸色涨红,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他鼓起从母亲那里借来的勇气,瞪大眼睛,吼道:“我要和你谈感情!”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回收一波文案(轻轻躺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