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寂寞还有几米

1来自眼神的压力

在忙碌的生活中叹一口气,头脑里不断想着,一定要逃离这样的生活,要去寻找一种安稳的生活方式,可以清早起来先拉开窗帘伸个懒腰享受一下阳光,再慢慢地起床熬粥收拾行装。不必每天急匆匆地去赶末班车,也不必遗憾去晚了大排档找不到自己的位子。可是终于有一天闲下来了,用一整晚一整晚的时间看电视,然后从早上一直睡到傍晚,堕落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然后又开始怀恋那些忙碌的日子。我们就是在这样来来回回的矛盾中吧。

关于压力这回事,连医生也说不清楚,有时候可以承受很多,有时候却无法忍受一点点,我的压力,无关乎重量、体积与时间,而是来自你

惊愕的眼神,神秘的笑容。

《听几米唱歌》

说到眼神,我总是很容易就想起中学的李老师。李老师是我十几年学生生涯中感情最深刻的老师,可是毕业很多年了,很多次想念,我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机会回去跟他好好聊聊。其实不是没有对的时间,只是每次想起他的时候,总是想到他对我的期望,最后就没有勇气面对他了。

刘教授是我的大学的元老,所以对于从这个大学走出去并创造了辉煌业绩的学生熟稔于心并津津乐道。在新生欢迎会上就对我们讲了很多,后来的课堂上也在不断地补充。这个老师对我也很好,几次通过朋友转达对我的关心,但是我却从没有主动去见见她。

我知道这些老师对我的期望很大,不管我做成怎样,总觉得还差一点点,所以我很难回到他们身边去和他们对视,很难在他们的审视下去讲我后来这些年的不成功的经历。

当代作家李汉荣说,可能目光是有质量、有重量的,也是有湿度、有温度的。他还说,目光的重量远远大于我们的体重,所以我们在别人的目光下感觉灼烫、尖锐和压迫。

在别人的目光之下我们常常感觉到周身很不自在,自己被期待过高,被轻视或者被嘲笑,这总让我们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

鲁迅说过,洞悉地介绍一个人莫过于描绘他的眼睛。后来我去他的章里寻找,《在仙台》里,他没有写藤野先生的眼睛,虽然可能这位老先生对于鲁迅和中国医学的发展有着复杂的殷切的态度。《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里,他也没有写寿镜吾先生的眼睛,虽然先生方正、质朴、博学,教授沉重的课业,但是除了他的眼镜,鲁迅没有写关于先生眼睛的任何情况。

在《最后一课》里,小弗朗士没有对视哈默尔先生,魏巍的《我的老师》里也从未捕捉蔡芸芝老师的目光,但是,有一个人写了老师的目光,他就是高尔泰。他笔下的辛安亭老师目光澄澈,闭门读书,与世无争。书中,校园里的派系斗争流言蜚语,他不爱听,对于学问的事,锱铢必较。

他们也许并不是刻意回避或者刻意捕捉,但是眼神不经意透露出的信息让人不自觉地做这样的选择。太沉重的我们承受不来,自然选择回避,而那些单纯追求真理的目光,减轻了这种压力,让我们学会就事论事。

这些善意的目光都带有这么沉重的压力,让我们即使过了很多年都无法坦诚面对,只会在想起的时候感到遗憾痛心,甚至努力学会忘记,而那些恶意的、轻蔑的目光,又该是如何地像洪水猛兽般让我们退避到水深火热中啊!

伦勃朗有一幅名画叫做《参孙被弄瞎眼睛》,就像一部超级恐怖大片,背景灰暗阴森,写实中带有惊恐和冷漠的面孔和目光,激烈的捆绑与挣扎和那一刻的万籁无声,让人感觉几近窒息。

我想,我们灵魂里一定掩藏了什么东西,并把这种物质附着在一双寻找光明的眼睛上。所以我们能从别人的眼神里读懂那些被试图掩盖的意义。

阿佳妮用空灵的眼神演绎了阿黛尔?雨果的故事,琼?芳登用复杂的眼神诠释了蝴蝶梦,英格丽?褒曼捉摸不定的眼神让卡萨布兰卡誉满全球。

我想,我们也同样拥有这样的目光,总是在背后附着了焦痛、渴望或者不屑。但是请千万记得,不要用一只眼的视线去审视那些直面你目光的人。眼神足以让你丢失朋友,也足以让你误信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