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约会
生病这玩意看个人体质, 楚乐从小到大吃好睡好，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所以只是烧了一晚上之后, 除了嗓子有点哑，头还有点晕的情况下，基本无碍了。
就是辛苦了许总跟王总跑过来, 在隔壁套房跟虞总去开会了。
因为虞白敛不肯走开, 所以许洛他们被允许进入了虞总的私人环境里，虞总的别墅。
但是书房是重中之地，不允许外人进入, 所以阿姨打扫了一间套房出来, 让他们一块用。
周日清晨, 柔软的被褥里拱起一块, 里面的人将清瘦的手腕搭在床沿边。
忽然动了动, 楚乐睁开眼, 揉开眼睛。
他只是罩了件衬衫, 然后又把老狐狸的外套直接往头上一套，外套下摆直接垂到脚踝的位置, 穿上毛茸茸的拖鞋, 舔着唇出去觅食。
在客厅随便吃点东西，打开手机将公司群消息看了个遍，发现周末也有人在上班，楚乐吃着吃着忽然就索然无味了。
昨天睡了一天。
程舟也在问他身体怎么样, 好点了没。
楚乐回复了过去，两人随便聊了几句, 就没聊了。
他想着自己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了, 想回繁华里小区, 可是去书房，健身房，卧室里都不见虞白敛。
问了阿姨才知道，他在四楼，跟许洛他们在一块。
楚乐微微垂眸，睫毛也跟着下垂，光线从他睫毛边上停留，像碎光真实的落下来了，阿姨微微仰头似乎看了很久。
“那个，你帮我跟他说，我先回去，行吗？”
阿姨一愣，随即赶紧挥手：“不行的，虞总等会儿出来要是不见你，会怪我。”
楚乐说：“不会的，我到时候在手机里在跟他提一句，我有急事，真的。要是他问起来，你就说我回公司了啊。”
阿姨实在是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的好，但楚乐压根不想浪费这点时间，转身回到卧室里换衣服后，拿起那条褐色羊毛围巾就走了。
阿姨看着他进了门，又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晌，阿姨在心里念叨着，这孩子怎么不着家呢。
她在楼梯口停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虞总解释，想来想去，也只好坦诚了。
阿姨看见餐桌上未收拾的残羹，刚想下楼，便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她又匆匆的走到门口去。
年底的事情实在是忙不过来了，许洛跟王助理在这里住了一晚上，被照顾的很好，周日上午就准备离开了。
虞白敛亲自送到门口，嘴角的微笑一直不落下，临走前还说了句辛苦你们了。
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早就不是一般的上下属关系，多多少少还有点“战友”情谊。
送走了人，虞白敛回过头，发现餐桌上剩下的餐盘，眼神一顿：“乐乐呢？”
阿姨：“……”
虞白敛瞥了她一眼，阿姨也是老同事了，见她这样神情不自然，说话也吞吞吐吐的，自然也猜出来肯定是那小家伙做了未经他同意的事情。
他问：“人是不是走了？”
阿姨缓慢的点头：“说是回公司了。”
虞白敛皱眉：“简直胡闹。”
阿姨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虞白敛却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经过餐桌时，停了下来。
楚乐起得太晚了，现在快是中饭的时间，然而他吃简单的吃了块荷包蛋跟点缀的小番茄，旁边的一杯牛奶还留下一点。
认识乐乐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视食物于不顾”，连饭都不吃，招呼都来不及打，自己就先跑了。
虞白敛的指尖搭在碟边上，明显心不在焉。
阿姨上前说，我来收拾吧。
“他今天状态怎么样？”虞白敛声音很低沉，却非常清晰。
阿姨说：“看起来退烧了，不过吃的很少，可能还没完全恢复吧。”
虞白敛抿唇。
他只在早上六点多的时候见到楚乐。
阿姨鼓足勇气：“其实……公司的事情忙起来确实会让小先生有很大的压力，他毕竟还年轻，路还远着呢，虞总不必担心。”
虞白敛直勾勾的看着她：“阿姨觉得我给他太大压力了？”
阿姨两手轻松的放在腹部上，抿唇不语。
虞白敛看出来她言外之意，有话要说，却不敢说的状态。
“直说就好，不用瞒着。”
阿姨缓慢的说：“虞总光是站在这，都是一种压力。”
她说完倒有些心慌了。
感觉这话有些冒犯了，也不知道虞总会不会生气。
但她又不觉得自己说错了。
虞白敛屈指缓慢的敲了下桌面：“阿姨，收拾吧。”
“哎。”
阿姨抬头，看着虞白敛一步一步的上了楼，头也没回。
楚乐坐车赶回公司，周日也是需要打卡的，因为可以算加班费。
但是他没急着回销售部，而是到十层去了公关部，那是罗思星实习的地方，楚乐也不太清楚他们的考核作业是什么，只是想着，大家明明都在一间公司，居然都能几天不见面。
刚入职的时候，楚乐来过一次，人挺多的，但是这次探头望着，目测不超过十五。
罗思星早就收到了他的信息，见他来了，便静悄悄的起身走到外面，跟楚乐倚在走廊栏杆上，喝着浓郁醇厚的咖啡。
“你退烧了吗？”
楚乐挑眉，脸颊褪红后呈现着略微苍白的神色，但精神不错：“早退了。”
“周日不休息，你还过来公司，你要卷死谁？”
楚乐撇嘴：“现在是考核评定阶段，我得努力点啊，你都不知道销售部里好多很厉害的实习生。”
说起这个，罗思星皱眉，抓着咖啡纸杯的手指也微微收缩，一言不发的低头望着一处地方，怎么看都不对劲。
“昨天……”
“嗯？”
“昨天我们这里已经走了三个人了。”
楚乐微微张大嘴：“走，走了？”
“不过好消息是，其余人都留下来了，其实通过率挺高的，但今天我估摸着也要走一部分人。”
“为什么？”
“对分配不满意，很多人申请了转岗，转岗的话，需要进行一个月的轮岗培训，如果通过了，才可以正式转岗，也就是说管培生的意思。”
这种条件一放出来，大部分要么觉得太麻烦不想干了，要么就咬牙忍着。
罗思星笑了笑：“我其实也不太满意，但是我想快点转正，我需要钱。”
楚乐一怔，讷讷地说：“……我不用，你不用急着还，我没催你。”
“我知道，但是我得记着。”罗思星似乎意识到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了，换了个话题，“沈时有联系过你吗？”
楚乐摇头：“没有，他怎么样了？”
“被刷掉了。”
“？”
“他们组里有小人。”
罗思星说他也不太清楚，是听隔壁的人说起的，沈时所有人都没找，但罗思星也知道他需要静一静。
楚乐心情更复杂了。
半晌，他说：“那我也要做好被刷的准备了。”
罗思星低声问他：“你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不管我。”楚乐说，“因为他们不同意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所以就算是断了联系吧。”
罗思星眨眼，简直不敢相信：“……虞总条件这么好，他们都不同意。”
“就是好才不同意的。”
楚乐没跟罗思星聊太久，他回了销售部的格子间里，发现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空下来了，程舟后来告诉他，人已经走了。
今天没走的人，都能留下来。
楚乐又是疑惑又是惊喜：“也就是说我们留下来了啊？”
“对啊，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怎么不看！”
楚乐松了一大口气：“我刚才去找我同学了，他们那里刷走了三个人。”
大冬天的，程舟在吃雪糕：“什么部门，说不定我还能知道点消息。”
“公关。”
“公关啊，正常。”程舟又吃了一大口，看得楚乐贼馋，他才想起来今天肚子还没满足到。
“为什么正常。”
“公关就是小的拿项目，钱那都是领导的，酒是小的喝，荣誉那都是领导。”程舟挑眉，“懂吧。”
楚乐：“……”
“对了，你男朋友在哪高就啊。”
“八卦！”楚乐不理他。
谁知道，凳子还没捂暖呢，忽然来了个挂着牌的人走进来，叫楚乐找一下主管。
楚乐一下子慌了神。
程舟说：“不用担心，就是例行询问的，我也被找过，问计划书的，123，准备好，你就去。”
楚乐头也不回的过去了。
主管问的是计划书的细节，还有一些小问题，楚乐已经把自己的计划书几乎都要背的滚瓜烂熟了。
何况还是问细节方面的。
楚乐在那半小时内高速旋转脑袋，几乎将计划书里每个点都踩准了说。
主管眼底露出几分欣赏的颜色：“你是学计算机专业。”
楚乐嘴唇略微苍白，勉强一笑：“是的。”
“怎么会有兴趣加入销售部呢？”
“……”
那不是公司分配的吗，当时面试填表格，他第一志愿部门是科研部来着……
第三才是销售。
“销售要经常跟客户对接，跟同事进行团体合作，从个人能力到综合能力都可以很好的锻炼，我喜欢挑战自我。”楚乐怎么官方怎么来。
四十分钟已过，楚乐关上门的一瞬间，才发现自己背部出了一身的汗。
回到格子间，程舟看见他，低声问：“怎么样？”
楚乐无言，只是比了个“OK”的手势。
心理的重担一下子就卸货了，楚乐推了程舟的肩膀：“你的雪糕哪里买的，我也要吃。”
“不行！你不是刚退烧吗。”
楚乐两眼发光，恨不得吃几桶雪糕泻火：“我现在在出汗！”
要不是担心伤了沈时的心，他还打算发个朋友圈。
周日工作安排的时间比较自由，楚乐从主管那出来，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人跟着进去了。
但因为楚乐没吃饭，程舟就偷偷摸摸的带着他去食堂了，边走边说，你没吃饭就早说啊。
楚乐偷偷地笑了，那瞬间居然有种逃课的感觉。
程舟给自己点了几分小吃，看着楚乐两大碗饭，嘴角抽了抽：“你怎么没吃饭就过来，你男朋友呢，不照顾你吗。”
楚乐筷子一顿：“他有别的事做。”
“忙？忙又怎么样，你生病了，他不管你吗，什么人啊。”
楚乐不乐意了，皱眉：“你说他干嘛？前天晚上他接我回家了，就是周六工作了一整天，但是我也睡了一整天。”
程舟：“……”
忽然一阵相对无言，程舟给自己找补，“你们不会是异地恋吧。”
楚乐慢慢地扒饭：“不是啊，就是我平时很晚回家，他也差不多。”
“根据我的经验，你们有点危险噢。”
楚乐稍微蹙眉，无奈：“你别胡说八道行吗。”
可是明明是自己不让程舟胡说的，自己却在那胡思乱想。
他忽然有些混乱了，指尖微动，放下筷子。
程舟抬眼看他，也不吃了。
他抢先说道：“我其实也是胡说的，我没什么经验的。”
楚乐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别不高兴了，你男朋友今天下班肯定会来接你的。”
楚乐却笑笑了：“他今天肯定在生气。”
毕竟他给老狐狸发消息，都没回复他。
“……”
程舟有些尴尬。
但随着楚乐的这一声笑，气氛莫名其妙的缓和不少了。
“其实我跟他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算有的话，也是我自己的，他就是太好了，太优秀了，我……感觉，跟他不太配。”
“哈？那他就是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咯。”程舟含糊不清的说，“感情本来就不对等啊，你太计较了。”
楚乐头疼的说：“压力有点大。”
“那就努力做到最好。”
“努力中了。”楚乐抬头，眉眼弯弯的，“我成功留下来了。”
程舟看着他，莫名一怔，心想着楚乐为什么会自卑啊，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他要是有这么好的男朋友，还肯为自己努力的，爱死了好吗。
就在这时，放在楚乐手边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打开一看。
【老狐狸：今晚要加班吗？】
楚乐一愣，放下筷子回复。
【乐：不用呀^v^】
【老狐狸：那我等你下班，今晚要不要出去吃饭？】
【乐：会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老狐狸：怎么会耽误，我的时间都是你的，今天我等你下班。】
楚乐好像忽然来了点兴趣，抓着筷子，咬在嘴里，看着手机屏幕的字，在傻笑。
“你笑啥啊，这么傻。”
楚乐：“我男朋友没生气，我高兴。”
“就为了这？”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不过我不告诉你。”
晚上六点准时下了班，打了卡后，楚乐跟程舟说了再见，便循着路边的车，开门上去。
虞白敛在看书，看见他来了，夹好页数放在车中间的凹槽上。
楚乐问：“等很久了吗？”
“不是很久，还烧吗？”
“感觉不错，没什么大问题了。”楚乐抓着他的手心往自己的脸上一摸，“是吧，不烧了。”
虞白敛嘴角微勾：“我知道了。”
他们去了老黄那里吃饭。
老黄知道楚乐生病感冒了，还炖了川贝雪梨汤给他喝。
吃完后他们也不急着回家，而是开车去了商业步行街那条路上，牵着手散步消食，顺便还买了几件合适楚乐的大衣。
暑假那次楚乐的所有衣服都留在那了，冬天那会儿，虞白敛也没时间帮他购置。
楚乐从未想象过会跟虞白敛来这些地方，应该说，虞白敛不会来这种地方。
他每走一步都能瞧见周围的人，周围的场景，灯光，夜色，冷冽的风。
周日是假期，随处可见的情侣，闺蜜，朋友，家人。
楚乐眼底被前面人民公园的灯光喷泉给吸引过去了，吹着冷风手塞在虞白敛侧面的大衣口袋里，弯着眼看了半天。
“老狐狸，你今天兴致很好嘛。”
“那你开心吗？”
“开心啊。”
虞白敛道：“那我今天做的不错，有奖励吗？”
楚乐微微愣住，侧过脸看他。
虞白敛说：“我很喜欢，也很乐意做，令你开心的事情，但你要开口，我是你丈夫，同时也是你男朋友，不要想着迁就我。”
“乐乐，你知道我会迁就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冷了，楚乐的眼睛有些发酸，他伸手抱着他：“那个……我今天不是故意一声不吭就走的，今天是转正的日子，我……”
“我知道，但我希望你亲口跟我说，特别是你生病的状态下。”虞白敛眯着眼，“喜欢我凶你吗？”
楚乐微微睁大眼睛，噘着嘴说：“喜欢，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他伸手将虞白敛大衣的领子竖起来，然后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吻。
远处的喷泉爆发出一阵十几条的水柱，伴着流光溢彩的灯光，响彻夜空。
当天晚上，楚乐罕见的发了条时隔好久好久的一条朋友圈。
配图是——远处背景是清晰的灯光喷泉爆发的那一刻，照片右侧有道模糊的肩膀侧影，从一隅也可窥探到那人挺阔有型的身材。
文字写上，楚先生，真帅【大拇指】
底下评论：
程舟：？？？这是你？？你有这么高吗？
乐回复程舟：这我男朋友。
程舟回复：你男朋友跟你一个姓啊。
乐：冠我的姓。
罗思星：这是人民公园吧。
楚乐回复罗思星：对。
沈时：终于公开了啊，要一直在一起啊。
乐回复沈时：谢谢啦【玫瑰】
纪昀：卧槽！
乐回复纪昀：干嘛！
纪昀回复乐：不想加班的时候吃狗粮，屏蔽。
而在家休息的许洛，仿若一朋友圈惊醒梦中人！
总助办小群里。
【许大爷：虞总发朋友圈了！！！】
【王大姐：我也看到了，我还点赞了！！】
【林妹妹：我好想评论捏。许总，你先上。】
【许大爷：……】
虞白敛的手机被楚乐拿去玩了，但楚乐只是想跟着发条朋友圈。
一样的配图，只不过楚乐的侧影在左侧，背景一样是清晰的灯光喷泉爆开的图片。
文字——虞先生，太有型了吧【爱心爱心】
虞白敛重新拿回在手上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私人号关闭的朋友圈通道被迫重新打开后，而且还发了一条疑似他被盗号的朋友圈。
老狐狸忍了一下，没删。
没一会儿，总助办小团队开始了一系列操作。
许洛：祝99
王助理：祝999。
林晓芯：祝9999。
……
XXX：祝N+9
全部看下来的许洛：还是他最稳重。
晚上回家，这个家不是别墅，是在楚乐租的房子里，而且虞白敛还跟他商量了，以后跟他一起住在这。
从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虞白敛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他不去找楚乐，楚乐永远都不会主动找他。但是虞白敛可以肯定的是，楚乐不是不喜欢他，就是因为太小心翼翼了，太迁就他了，所以才会如此。
商量过后，关于房租水电的问题，是楚乐一个人出。
刚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楚乐一听到这消息，炸了：“……六千五，你让我一个人给，水电还没算呢。”
虞白敛动作优雅的拿过挂在一边的毛巾，轻轻的放在他头上，轻笑：“我出一半的话，这个地方我就不满意了，需要换，如果换了，你保证你付得起另一半？”
楚乐的头被他揉搓着，低头嘟囔：“你这是让我养你。”
虞白敛情绪很淡：“你不愿意？”
楚乐：“……”
你这金贵的老狐狸，谁养得起啊。
“你可以跟之前那样，会所啊，或者别墅里，都行啊，你有司机……”
虞白敛却轻抬他的下巴：“就因为这个，你跟我离得远了，倒是跟你那个小同事玩得挺开心。”
楚乐：“……”
虞白敛蹙眉：“还是不愿意？”
“没有，我怕委屈你。”楚乐实话实说。
虞白敛的手往下，掌心带着薄薄的一层茧，逗弄着楚乐的皮肤就变得更痒了：“乐乐不会让我委屈的。”
楚乐眉眼微抽。
被毛巾遮住了部分视线，楚乐没看见的是，虞白敛眼神闪过的一丝微薄的戏谑。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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