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莺娇

第六十三章

段祁卿看着沈随砚的如今这般神色, 有一瞬张口,但是想说的话没说出口。

恰好被沈随砚给捕捉到,他拿起御笔, 面上毫无神情地变化, “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段祁卿说:“小桃儿前两日同我说, 皇后娘娘面上看着平淡, 实际上却是最在乎血缘至亲的, 皇上好好想想, 是否要这般去办。”

沈随砚抬手在奏折之上写下批阅的字迹, 上头的墨记晕染开, 将奏折给脏污,即便如此, 沈随砚依旧说:“按照开始那般。”

段祁卿这回无话可说,皇上都已经如此说, 他一个臣子更是不该多嘴的。

行礼后段祁卿直接出去, 沈随砚看着他原先站着的地方,又看向内殿之中, 有些许的晃神。

将放在被墨记沾染黑的奏折放在一旁,对着内侍不咸不淡说:“拿走。”

内侍慌忙上前收拾,年轻帝王看上去如今极为烦躁, 还是不要去惹的好。

沈随砚站起身, 进到内殿之中,姜皎还在沉沉睡着,没有半分要清醒的迹象。

宫婢见沈随砚来让开位置, 沈随砚将姜皎的手牵起放在手中, 看着她的面容,轻抚她鬓发, 没有什么旁的话语。

-

姜皎离生产已经过去半月的时间,却还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孩子变化的愈发快,已经不似小时候皱皱巴巴的样子。

沈随砚看着孩子,却没从孩子的身上看出半分姜皎的模样。

黑溜溜的眼珠看着他,虽是还不知事,却莫名的笑了。

沈随砚的内心倏地被孩子给填满,一时间哽了声息。

他用自个的大掌碰着孩子的小手,摸着他柔软的指尖,心也被触动。

但也只是多看几眼就给了乳母,让她抱在姜皎的身旁。

姜皎一直未醒,沈随砚将怒火给牵扯到太医的身上,一众太医都认为姜皎无事,却不知她为何没醒。

还是太后前来,知晓这般事情说上一句:孩子都是母亲的骨肉血脉,如何能不疼惜,你让孩子多与皇后见见,多不准倒是比一些苦药方要好用的多。

沈随砚这才让乳母多将孩子给抱来偏殿。

床榻之上,孩子躺在姜皎的身边,纵使孩子还小,倒是也会自个玩。

沈随砚坐在案牍前批阅奏章,如今,他是愈发的离不开姜皎。

每每晚上无法入睡,却在偏殿闻见姜皎身上的一抹兰香就会好上许多,这也让他养成在姜皎身旁的习惯。

今日日头尚好,沈随砚在外头不知吩咐着什么。

榴萼同蔻梢在内殿之中,抱着小皇子不住逗着。

小皇子很是听话,不怎么哭闹,是个极为省心的孩子。

蔻梢看一眼小皇子,又看眼床榻之上,长舒一口气,“娘娘如此久都没有醒,你说——”

榴萼赶忙 “呸”一声,“莫说这些晦气话,太医都说可以,便一定都是可以的。”

蔻梢只得将嘴给闭上,随后又将视线放在小皇子身上。

孩子睡着很是安静,可不想孩子才刚刚入睡一会儿的时间,就又哭闹起来。

乳母也过来,但怎样都哄不住,“也是奇怪,小皇子平日入睡后,没一个时辰醒不来,今日怎得这般快就醒了,倒是也不像饿了。”

榴萼同蔻梢没有照顾过孩子,手足无措的站在乳母的身边看着。

不像床榻之上突然有了一些声响,“水。”

榴萼不敢相信地回头,只见床榻上姜皎朱唇微张,柳眉轻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她嗓音有些沙哑,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眼眸还未睁开,一只手不知在床榻边摸些什么,“水。”

榴萼回过身,眼眸之中有些湿润,倒了一杯水放在姜皎的唇边,手都在不停的抖,“娘娘,水来了。”

小皇子也在这时又安静下来,乳母反应过来,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吧。

蔻梢在一旁抹着眼泪,在姜皎的身后垫上一个软枕,将她给慢慢扶起,“娘娘慢一些。”

姜皎才醒来,还十分的虚弱,眼前尚且是看不清的,只能看到一直跟着自个的婢女在不停地哭,她唇瓣微勾,没什么气力的靠着,“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哭的。”

蔻梢最为难忍,听到姜皎的话,瞬间泪珠就滚落下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娘了。”

姜皎眸色之中是难掩的落寞,看着自个平坦的小腹,想起昏睡之前经历的事情。

她匆忙握住榴萼的手腕,“孩子,孩子在哪?”

榴萼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展露出一个笑意来,“娘娘放心。”

随后,对着乳母挥手,乳母将孩子抱至姜皎的面前。

方才哭过,孩子的脸上还红着,有些皱皱巴巴的。

放在姜皎的手中,孩子分外听话。

看着孩子,姜皎轻声问,“我睡了多久?”

蔻梢帮她托着孩子,省些力气,“已经有半月了。”

姜皎点头,“从前总是听丞相府的老人说,孩子到了半个月的时候,就逐渐长开。”

她白皙的手摸着孩子的脸,眸中有着不舍,“我如今是见到了,可是孩子后面,我怕是再也见不到。”

榴萼一瞬间哑言,“娘娘说的什么胡话,小皇子还在这处好好的,娘娘以后定能陪小皇子一道长大的。”

姜皎摇头,苦笑却只说:“皇上在哪?”

话音才落下,帘帐就被人给掀开。

沈随砚踏着日头进来,看见的就是姜皎唇边勾起淡淡的笑意,面容姣好,便是谁也不及她明月光辉。

沈随砚狭长黑眸中全是珍惜的意味,看着姜皎,他脚步放轻。

分明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却露出种种柔情来。

姜皎见他进来,只觉他好似瘦了许多。

她在睡梦中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沈随砚被一群老臣给胁迫,梦见朝堂动**混乱,他作为一代帝王,却只能受到老臣的压制。

朝堂之事她并不明白,也不知该如何去说,只知晓,或许她与沈随砚,有一人是一定要妥协的。

“榴萼,扶我起身。”嗓音还似从前,沈随砚脚步一顿,怔在原处。

蔻梢想要将小皇子给抱着,但是却被姜皎给避开。

不知她这是何意,沈随砚的呼吸放缓许多,生怕一个用力,姜皎就从眼前消散。

姜皎从床榻之上站在地上,怀中抱着孩子,看着孩子沉睡的小脸,勾唇笑了一下。

这一笑动人心魄,勾人魂散,沈随砚想要过去握住她手,可姜皎却做出让他想不到的动作来。

姜皎抱着孩子,直直跪在沈随砚的面前。

秋眸中,有祈求,有不舍,有难过,却也有失望。

沈随砚被她的眼眸一怔,心口处如同被撕开一个大口气,冷风不断朝里灌。

沈随砚过去握住她臂膀,也小心着她臂膀之中的孩子,“萤萤,你这是作甚。”

姜皎看着同她平齐的沈随砚,声音柔柔,却让人听着难过极了,“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皇上被老臣给胁迫,梦见皇上已经当上帝王,却还是事事都不顺畅,可当真是如此?”

沈随砚一时间没有说话,姜皎又勾唇笑了,“看来,应当不是假的。”

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姜皎看着怀中的孩子,分明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可是孩子,却没有半分像她的模样。

她轻声道:“我只是一介妇人,并不懂朝堂之事,夫君所做的我都不懂,我只知晓,我的家人要被流放,兄长要被处斩,我无法改变这个决定,也无法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这件事情,是死局。”

大抵是沈随砚知晓她后面要说些什么,想要止住她的话头,“萤萤,你兄长的事,不过是我同段祁卿做的一个局,从前未能告诉你,是我不好。”

姜皎抱着孩子的手瞬间紧了一分,低头道:“夫君总是在这般时候才告诉我这些,从前是,如今也是这样,我们二人之前那次吵架,夫君说过,再也不会欺瞒我,可还记得这件事情?”

她眸中泛着水光,盯着人的眼眸,似是要直接看见人的内心之中。

沈随砚一时没有说话,喉结上下滑动的很快,想要阻止姜皎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却什么都做不了。

姜皎轻轻拍着孩子,哄着孩子。

她跪着,沈随砚就蹲在她身前。

“皇上是九五至尊,也不该为了情爱小事如此。”姜皎的心中非常清楚自个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或许陛下也许会觉得,臣妾什么都不知,将这些事情告诉臣妾什么作用都没有,只会惹臣妾气恼又或是伤心。”

沈随砚黑眸攫着姜皎,手上的力道虽收着,却也比开始的时候大了不少。

姜皎见他如此模样,就知晓自个说的没差。

“其实夫君心中早就有着不一样的想法,若是我母家不惩治,夫君难当天下之主,自然如此,我愿意陪夫君将最后的一出戏演完,我已经生下孩子,如同我们当日所说,将孩子生下后,便说出我的决定。”

她抱着孩子,满头的乌发散在身后又落在身前。

对着沈随砚磕了一个头,嗓音中有些颤抖,“请求陛下,让臣妾出宫,等事情全部了解,臣妾愿自请不做皇后,往后,只盼君行千里,陛下也会遇到一个更好的人,陪在陛下的身边。”

沈随砚将她从地上给扯起来,眼尾处泛红,眸底一片的猩红,“那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

声音都掺杂着哽咽,沈随砚看着姜皎的模样,一时间失语。

喉咙中酸涩非常,喉结不停的滚动,他问出这句话,“萤萤,我们的孩子,你不要了吗?”

姜皎看着孩子的面容,闭上眼眸,逼迫自个心狠起来,“太后娘娘是个喜爱孩子的,若是皇上觉得孩子过于碍眼,又或许觉着孩子母亲惹恼您,您可以将孩子交由太后抚养,臣妾,只有这一个心愿。”

沈随砚不敢置信的放开手,“萤萤,我不会放你离开。”

姜皎抬眸,鸦羽似的眼睫不断眨动,“陛下的江山,陛下辛苦谋划的一切,难道都不要了?”

沈随砚还想要开口,可是却被姜皎给叫住,“陛下是位明君,是大兆的天子,不该为了臣妾如此,还请陛下成全。”

内殿之中,只有二人喘息的声响。

还有孩子睡着,不断哼唧的声音。

沈随砚眼眸晦涩,不知作何想法。

他最终看着姜皎,又看着孩子,闭上自个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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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那日,姜皎没要任何的物什,只带了从前从王府带来的一些旧时物件。

榴萼同蔻梢陪着姜皎坐上马车,马蹄声响,几人离皇宫越来越远。

在紫宸殿的小皇子,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什么,突然之间啼哭不止。

沈随砚嗓音暗哑,问着一旁的人,“皇后已经出宫了?”

观砚道:“是,方才已经过了朱雀门。”

殿内仍旧有孩子连续不断的哭声,沈随砚看着还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声息有些哽咽,“将孩子抱给朕吧。”

乳母将小皇子放在沈随砚的手中,孩子握着小拳头,哭声不止。

沈随砚看着孩子的面容,当真是一分他母后的模样都没有。

姜皎坐在马车之上,心口处忍不住地抽痛。

她眼中有泪珠落下,捂住自己的心口,难忍痛意。

榴萼扶住姜皎,“娘娘既然不舍,为何不留下,定要如此?”

姜皎笑着十分勉强,摇头说:“我不走,他还是会被老臣给桎梏,他是一位好皇帝,只是我同他之间,有太多的事情都是理不清楚的。”

蔻梢轻声说:“如今皇上同意娘娘前往别院,看似是幽禁,可是我听观墨说,皇上将影卫全都放在别院,也派了宫中做事做的好婢女照顾娘娘,其实皇上对娘娘,用情还是至深的。”

姜皎看着自个的手心,不知有怎样的话语。

她也不愿抛下自己的孩子出宫,可是现如今的局势,她不得不如此。

淡声说:“等到皇上将事情解决,我们去江南吧,我想看看那边的山水,也想看看天下富庶之地的模样,到时候,我不再是皇后,只是姜皎。”

榴萼与蔻梢听着十分的难过,也只有她们知晓,姜皎这段时日经历过什么。

姜皎看着小几上摆放的小点,看着马车之中的种种布置,忆起那日同沈随砚所商量的事情。

姜皎前往行宫,对外道是她惹恼皇上,生下皇子后被幽禁。

等到事情平息……

姜皎想起那时沈随砚的话语,他说,他会再来寻她的。

行宫在京郊,离皇城尚有些距离。

姜皎走的低调,许多人都不知晓。

小皇子取名为沈珩,是姜皎临走时取得名字,写成字条交给沈随砚。

可是不知,他是否会采纳,也不知,他会不会告诉孩子,他的母后是谁。

那日她狠心,将话说的决绝,他应当,是不愿说的。

姜皎将手中的小点给放下,掀开帘帐看着外头,是说不清的情愫。

半日后,马车在行宫停下。

榴萼与蔻梢扶着姜皎从马车上下来,姜皎抬头,看着眼前的行宫。

没想到,竟是沈随砚给她过生辰的那处行宫。

本以为,只有水路才能到,却不想,陆路竟也是能到的。

榴萼同蔻梢一眼就认出,姜皎淡然的提着裙摆朝上走。

行宫之中挑出的都是在宫中做了十几年的老人,又或是做事十分细心的宫婢。

姜皎到了卧房,又是熟悉的那间房间,她一时,不知该有怎样的思绪。

站在门口处,榴萼担忧道:“不如奴婢让她们换一间?”

姜皎摇头,“不必,换来换去太过于麻烦。”

走进去,姜皎坐在梨花木凳之上,看着房中的陈设,轻声道:“我有了饿了,让他们传膳吧。”

蔻梢赶忙下去办,榴萼站在姜皎的身旁,帮她倒了一杯茶水。

自从娘娘同皇上生了嫌隙,笑意是愈发地少,如今更是如此。

厨房很快就将膳食给放上来,就将看着满桌的菜式,都是她喜爱的。

最中间的那一道,是酒酿鸭子。

管厨房的嬷嬷站在姜皎的身旁,恭敬道:“娘娘看看,可有不喜欢的菜,若是有哪些做的不好的,奴婢明日就让人将菜给撤下去。”

姜皎扫了一眼,“没有,都是我喜欢的。”

后抬起竹筷,她先是尝了一口酒酿鸭子,味道是说不出的熟悉。

她还记得从前对沈随砚说过的,心境不同,做出的菜式就会有所不同,甚至味道,也和做菜的人有关。

桌上的这道酒酿鸭子,同她从前同沈随砚争吵后,他给她赔礼做的那道酒酿鸭子一模一样。

姜皎眼中的泪直直落下,她连忙拿过帕子给泪给擦拭干净。

管着厨房的嬷嬷问姜皎,“可是有什么不对?”

姜皎没问是谁做的,也没问他是何时做好的,只摇头道:“我没事。”

“你下去吧。”姜皎的手拿起竹筷,“你同厨房说,菜的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嬷嬷点头后下去,房中只剩下三人。

姜皎没敢再去碰桌上的酒酿鸭子,她没法想象,帝王为她下庖厨的身影。

不要再如此了,她真的怕自己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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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子百日宴那天,姜皎自个下厨做了一桌的好菜。

哪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狠心,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平安喜乐的长大。

可是蔻梢却在傍晚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姜皎看到有些发笑,“怎得了?何事竟让你累成这般。”

外头的天儿已经进入冬日,愈发的冷起来。

姜皎也穿的越来越厚实,只是放在厨房,倒是不觉得冷。

如今才一出来,整个人都恨不能缩回大氅之中。

蔻梢满脸的惊喜,侧过身对着姜皎道:“娘娘看,是谁来了?”

姜皎不经意间抬眸,朝蔻梢的身后看去。

在她侧过身的那一刻,父亲、母亲、舅母、舅舅都站在不远处,甚至连两位兄长也在。

姜皎秋眸之中蓄满泪水,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众人。

先是周氏喊她一声,“萤萤。”

姜皎被她的一声呼唤给触动,如同小姑娘一般扑进怀中,忍不住大哭,“母亲。”

小脸之上全是泪痕,她埋在周氏的怀中不愿起身。

周氏也是一阵难受,拍着姜皎道:“好了,不哭了,都多大的人,还如此这般。”

姜皎扭捏着不愿起来,对周氏道:“不论多大,我都是娘亲的女儿。”

“姨姨。”

一道稚嫩的声音,让姜皎这才抬起头。

她看着姜酿怀中的小人,粉雕玉琢,十分可爱。

周氏笑着,帮姜皎擦着面上的泪珠,还对端哥儿道:“端哥儿真棒,再喊一声可好?”

端哥儿也不怕生,拍着小声,嫩声嫩气道:“姨姨。”

姜皎看着他,如今已经一岁多,却没想到,他竟会叫她。

姜酿抱着孩子,有些沉,她掂了一下,“端哥儿学这个倒是快,可算是见到姐姐,不然孩子倒是还觉得,不知学了是做什么的。”

随后,将怀中的端哥儿送出去,“姐姐可要抱抱,如今端哥儿已经坐的很稳,姐姐不必怕。”

姜皎伸出手,将姜酿怀中的端哥儿给抱过来。

端哥儿搂住姜皎的脖颈,又奶声奶气唤她,“姨姨。”

姜皎猛然间想起沈珩,鼻尖一酸。

站在一旁的喻氏瞧出姜皎的不对,打着圆场,“外头冷,还是快些进去。”

姜皎抱着端哥儿没有撒手,与众人朝屋内走去。

她看着两位兄长,并未清减太多,与从前的模样并未太大的差别,也放心许多。

一会儿问问吧,问问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方才姜皎做的菜式并不够,这才又吩咐厨房下去做。

一众人倒是不急着用饭,一同说着话。

端哥儿很是乖巧,坐在姜皎的怀中自个吃着果子。

看着端哥儿的模样,姜皎问道坐在自己对面的二位兄长,“你们,怎么出来了?”

姜宴看着姜皎,有些诧异,“皇上没有同你说?”

姜皎摇头,“并未。”

姜宴本是想说,可是姜翃同舅舅一起咳嗽一声,姜宴止住话头,“也并非是什么大事,你不知晓也好。”

姜皎看着父亲同舅舅的模样,不知他们在隐瞒什么。

宁司朔柔柔看过来,眸色之中没有从前的那股爱意,剩余的只有兄长对妹妹的喜欢。

两家人都经历太多,如今还能在这处一同用饭实属不易。

端哥儿打了一个哈欠,扭头看着姜皎,“姨姨,我困了。”

说话如此快,姜皎十分喜欢他。

对着端哥儿说:“姨姨抱你去睡觉可好?”

端哥儿点头,姜酿这时突然起身,“还是我去吧,端哥儿一会儿闹起觉来,也不好哄。”

姜皎依依不舍地将端哥儿给放在姜酿的怀中,看着姜酿将孩子给抱走。

周氏看着姜皎的模样,也能猜出,她应当是想起宫中的沈珩。

“萤萤近些时日,可有见过小皇子?”

突然问起这个,姜皎一脸的茫然。

她从有孕开始,就没有同母家再传过信,突然提起沈珩,倒是还有些不知该如何说。

周氏用帕子擦着眼角,“如此也是好的。”

姜皎只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问道:“怎得了?”

在宫中,沈随砚应当将沈珩照顾的很好,不会出现什么岔子。

她虽当初狠心,将孩子给留在宫中,也是因为看出沈随砚是舍不得孩子的。

喻氏将话给接上,“也并未有什么大事,就是小皇子这些时日断断续续生病,看着倒也是让人心疼,不过如今也好了不少。”

姜皎有许多的话想问,然而又听见喻氏道:

“皇上要将小皇子,立为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