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

第65章 当战

“贤婿?”李忘舒笑出声来, “舒老爷不愧是为了些金银,不惜冒着性命危险欺上瞒下烦劳奔走之人。”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舒通正倒有些恼了。

他心里想着,自己如今好歹是个有头脸的人物, 李忘舒一个落魄的公主,哪能同他叫板?谁知李忘舒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李忘舒看着他, 淡淡开口:“舒老爷还要托大称是我舅舅,岂不闻这天下难道还有出卖外甥女求荣求利的舅舅?可怜我母妃当年在宫中受尽委屈为舒家挣来一时风光,不过因为失了帝王宠幸,便根本无人记得她的付出!”

李忘舒站起身, 居高临下看着舒通正和方氏:“你们口口声声说西岐王是良婿, 怎么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他屡番试探, 如今又亲入大宁,亲自到永安来, 野心昭然若揭, 你们却还要做他的爪牙!”

“怎么,舒老爷是因那一万两黄金没拿到手,心存怨恨吗?难道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不知听赫连同盛的话才是与虎谋皮?也不怕黄金到不了手,反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吗?”

“李忘舒,你!”方氏一拍桌子站起来。

李忘舒却浑然不怕:“怎么了方夫人?我倒忘了, 兴许二位根本不怕死, 来这刚巧是为了给自己攒棺材本呢!”

“李忘舒,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福微公主吗?”舒通正也站起身, 脸色都急得通红。

李忘舒浅笑:“不是吗?我可没听说那皇帝将我封号褫夺,他只怕还指望我嫁给赫连同盛救他的狗命呢!舒老爷, 难不成你比皇权还厉害?”

“你如今牙尖嘴利又有什么用!惹恼了西岐王陛下, 你是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一死!”方氏指着李忘舒破口大骂, 这会也不装什么贵夫人了。

李忘舒不怒反笑:“是啊,还不是一死,反正都要死了,总要把舒老爷和方夫人这样的忘恩负义之辈好好骂上一顿,才不枉二位当初费心收留我的辛苦呀。”

“你,你!”方氏指着李忘舒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人本是被赫连同盛“请”来劝说李忘舒出嫁的,却未知李忘舒这会已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瞧那西岐王的模样,怕是还对李忘舒甚为喜欢,舒通正夫妻摸不准西岐王的意思,又不敢贸然对李忘舒动手。

是以这几句话之间,竟是让李忘舒占了上风。

正这时,“砰”的一声,厢房的门被人从外头踹了开来。

西岐王赫连同盛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玩味,显然已在门外听到了不少东西。

舒通正和方氏这会就跟有了救兵似的,一下子都涌了上去:“西岐王陛下,我夫妻二人可是好生劝说,只是公主殿下她执迷不悟……”

赫连同盛抬手打断他们的话:“舅父舅母且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那“舅父舅母”的称呼,听得舒通正和方氏格外受用,两人还颇为神气地看了李忘舒一眼才随着几个西岐人走了出去。

李忘舒觉得可笑,忽然倒想知道前世舒通正和方氏在西岐人打过天阙关,直逼京城之时,到底在干些什么。

可惜她前世被困在西岐,又根本没有与舒家的旧人联系过,竟然错过了一场好笑话。

“福微公主,可还住得习惯?”赫连同盛将房门关好,转过身来,笑着问道。

李忘舒站在原处,毫不避讳地看着他:“西岐王当真是知礼。”

赫连同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方才那“舅父舅母”的称呼,于是道:“我既诚心求娶,自然要遵大宁的礼仪,公主的舅父就是我的舅父。”

李忘舒笑了一下:“可惜我母妃早已过世,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我的亲人。”

“血脉亲情岂能那么容易割舍,公主觉得呢?”

李忘舒觉得从赫连同盛嘴里听见这样的话格外可笑:“西岐王弑父夺位时,也是这么想的吗?”

赫连同盛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什么限度?原来西岐王还要忍耐我?这可真是奇了。”李忘舒巧笑嫣然。

前世她为了大宁和西岐边境安宁,在初到西岐还报有希望时,没少容忍赫连同盛,如今看见对方被她戳到痛处,不知怎么心里竟有种别样的快感。

赫连同盛脸色铁青,忽然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忘舒的胳膊,将她按到了身后的木架上:“这里只有我与公主两人,李忘舒,你最好想清楚再开口。”

李忘舒直视着他:“想清楚什么?西岐王若是想杀我,只管杀了就是,我不过一个柔弱女子,毫无反抗之力,还不是任凭西岐王处置。”

赫连同盛想过她会反抗,甚至想过以她的性子兴许会周旋,却根本没想到李忘舒竟是如今这般油盐不进的模样。

他有些气恼,却又不肯在这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遂顿了一下,反而舒缓了语气开口:“我为什么要杀你?”

“西岐王不杀我,又把我掳掠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想用我威胁代王?那西岐王可要落空了,如今帝令宝藏已交给代王,我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我早就说过,代王叔父不会为了我心慈手软的。”

“他会如何,你又怎能知道?李忘舒,我倒还想问问你,你我之前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为何你好像在潜浪城时早就认出了我,又为何会对我有如此敌意?”

“我但愿从没有见过你。”李忘舒开口,字字如珠玉落地,清脆有声。

重生之后,虽只短短数月,但她一心在帝令上,在改变前世被动局面之上,竟能将前世诸般肮脏之事暂时抛诸脑后。若非此刻不得不与赫连同盛面对面,她只愿这辈子都不要想起那些孤立无援的痛苦记忆。

她在西岐王廷之中,甚至过得不成人样。

若非赫连同盛武艺高强,她恨不能现在就取了这人性命。

赫连同盛的目光变了一下,李忘舒的话里潜藏着巨大的恨意,让他始料未及。

就算大宁与西岐过去连年战事,就算他确实曾动了心思想要夺取大宁土地。

但如今一切尚未开始,他甚至都根本没有动手。

连大宁朝堂上都有不少大臣认为他此番前来是为了和平,李忘舒不过一个深闺女子,因何会这般排斥于他?

赫连同盛按着她胳膊的手松了一下,李忘舒却毫不犹豫,察觉到他的一点破绽便立时用力推开他。

只是连李忘舒自己都没有想到,她本是想“玉石俱焚”,大不了自己也摔在地上,却没想赫连同盛就好像没有用劲一样,一下就被推了出去。

那人退了两步站稳,以一种李忘舒不是很明白的目光看着她。

是她前世没有见过的目光,但却好像没有那么危险了。

“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赫连同盛忽然开口。

李忘舒微怔,这话从面前之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诡异极了。

“西岐王是在说什么笑话吗?”李忘舒冷下目光看着他。

“你真的是一个很神秘的女人。”赫连同盛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他身形高大,离得近了,便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李忘舒紧靠在身后的架子上,实在不解今日这位西岐王是怎么了。

她前世在西岐王廷那么久,与赫连同盛可是做了些时日夫妻的,如今却也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赫连同盛却浑然不管她的紧张和戒备,更往前了些:“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就会对我如此防备,还有如此不能让人忽视的恨意。”

“李忘舒,我们真的没有见过吗?”

“西岐王是在说笑吗?”李忘舒看着他,很想从脑海的记忆里搜索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都很难将面前的人与前世记忆里的西岐王联系起来。

难道因她重生,还能将远在千里外的西岐人改变吗?

赫连同盛摇头:“我没有在说笑。你的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比如,为何不嫁给我来做高贵的王后,反而要与一个大宁的侍卫私奔呢?”

“我是为了自己活得更好罢了,西岐王倒也不必此时攀扯他人。”

“不必吗?”赫连同盛忽然抬手,狠狠按在她的肩膀上。

李忘舒吃痛,抬手想再推开他,却不想这一次赫连同盛用足了力气,反而顺势抓着她的手腕将她“钉”在那架子上。

木架的窗格硌得李忘舒的手腕生疼,她眼眶微红,似瞬间便盈了泪水。

赫连同盛倾身而上,将她困在那小小一方空间内:“公主殿下,那大宁侍卫应该很爱你吧?”

“赫连同盛,你想夺大宁的城池,大可不必连这么一件小事都要造谣!”

“你猜他看到你如今的模样会不会心疼?”

“你疯了!”李忘舒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无比确认,面前的赫连同盛与前世一点都不同。

她所认识的赫连同盛,压根就不会关心什么公主和侍卫私奔这样的狗屁事,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王位,都是金钱、土地,怎么会关心她一个异国的公主呢?

赫连同盛却摇头,甚至离得更近:“我没有疯,我只是忽然很好奇,那不太简单的大宁侍卫,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成为别人的掌中玩物,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会杀了你。”李忘舒盯着赫连同盛,一字一顿。

赫连同盛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你觉得一个小小侍卫,当真能杀了我吗?”

“那你大可以试试。”

“你就对他那么自信,就认为他一定能赢?”

李忘舒笑了一下:“输赢重要吗?他有的,你一辈子都得不到。”

“李忘舒!”赫连同盛忽然加大了力道,将那靠墙的多宝木架拍得发出“砰”的巨响。

李忘舒的胳膊后背都重重磕在木楞之上,却被他禁锢着,根本动弹不得。

她看见赫连同盛终于丝毫不加掩饰的目光,那是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目光,是占有,是疯狂。

李忘舒忽然觉得整个身体都失去了知觉。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今生的赫连同盛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她想要开口,可话却都好像卡在喉咙里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那种感觉,前世她也曾经历过。

那是她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她知道赫连同盛想干什么,就如同前世在西岐王廷时那样,只是这一次,他更加疯狂。

“大王!不好了!城中忽然出现许多不明兵士!他们马上就要攻……”

屋外忽然传来惊呼,紧跟着刀兵之声如同山崩海啸一般越来越近清晰可闻。

那报信的西岐兵士显然是被杀了,甚至来不及将整句话说完。

赫连同盛当然立时意识到不对。

只是他才拽着李忘舒的胳膊转过身,想将她拖出去与那大宁人对峙,这厢房本就算不得好的木门,被人从外直接踹倒在地上。

巨大的烟尘霎时间飞起,那执剑而入之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目光森然。

“展萧……”李忘舒惊呼。

展萧执剑抬手,剑尖正对着赫连同盛:“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