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梁晴尽量忽略附着在自己身体上又不属于自己的凉意,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的世界观崩塌过吗?”
只可惜储臣和她完全在两个频道上,他测量完她的肩和胸,又量到腰, 蹙起了眉说:“你的腰, 比上个月窄了很多。”
“啊?”
“世界观崩塌是什么意思?”他装不懂,又说道:“不要减肥, 这里也会缩小。”
梁晴抓住他的手指, “你是变态么?怎么还记我三围?”
储臣睨她一眼:“你记妞妞的体重,你也是变态么?”
“它是我的宝宝。”梁晴说起毛孩子自然声音都柔了起来。
储臣慢条斯理地收起了软尺,“你还是我老婆呢。”
梁晴没有穿什么,见他好好穿着睡衣,又不做什么,顿觉尴尬,刚想问“你到底做不做?”那软软的尺已经作用在自己的身上,是小时候总打针的地方。
细微的痛, 异样感从一点作用到全身, 她忍不住皱眉,储臣伸手揽住她的臀。
“你做什么啊?”
“我几天不在家, 要看你有没有对不起我。”
“我们的不信任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信不信任,得亲自检查才行。”他笑把她抱起来放到**,因为没有阻隔,他很轻易就碰到某些地方, 贴在她耳边笑着说:“都成这样了,你果然很想我。”
“储臣!”梁晴受不了。
“别急,我来了。”他的嗓音带着哄孩子的亲昵。
梁晴放纵自己享受这件事, 缓缓徜徉在枕头的海洋里,“你为什么要量我的体型?”
“自然有我的道理。”
“且。”梁晴知道自己最近瘦了点, 倒没有称体重,苏澜刚刚给她测量过,也说是腰细了,但没有说胸有没有变小。
储臣的汗从鼻尖滑落,落在她的脸颊,被他用拇指擦掉,又问:“你想办个什么样的婚礼?”
老夫老妻办事儿的时候如果不说有关情|爱的话,还可以聊点正事,比如储臣突然想跟她分享起来出差几天的见闻,那一场浪漫的仪式。
但梁晴已经舒服地闭上眼睛,回答:“没有想过。”
“我让你现在想。”
“一定要想这个干嘛?”梁晴的手搭在他光滑的后背上,贪婪地摸索着鼓出来的背肌,想象它的走向,“办婚礼什么的也太累了吧,感觉我不会享受这个过程,只会觉得策划应酬很累。”
男人的眼神黯淡下来,他听了韩诚的话,本以为梁晴会像他说的,对婚礼满是憧憬,“如果我不让你累呢。”
梁晴笑了笑,慵懒地睁开眼睛,亲吻上他的眼皮:“既然你有时间,那歇着不好吗。”
储臣不动了,定定看着她,眼瞳幽深像是藏着心事。
梁晴寂静了半刻,“我说的不是现在让你歇着。”
他狠狠地动作,她再次凝眉娇嗔:“不是——不要这么重,刚刚的力道就很好,对,就这样。”
储臣俯身咬她的耳朵,“你不是想我,你只是想和我做罢了。”
“什么?”梁晴似乎没听清。
储臣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专心干活。
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总是没事儿给自己找堵。以前觉得两个人能好好把日子过下去就行了,后来又想家庭美满,想在更是奢望她能爱自己,非自己不可。
梁晴最近骨头泛懒,长久没有激烈的运动,这次似乎是被做过去了,模模糊糊,睡之前听见他说什么爱不爱的,她承认自己的确挺爱做这件事的,不然结婚是为了什么?
梁晴这一觉没有睡完整,半夜醒过来听见手机的声音,她懒得拿起来看。
不上班以后,她的作息很规律,睡眠质量很好,见着她的人说她瘦了,其实是肌肉紧致了而已,手在被子里随便一捞,是空的。
他不在?
梁晴套上裙子出去找,看见储臣一个人坐在阳台抽烟,仰着头看天,懒懒散散的,梁晴走到门边又放弃了打扰他的想法。
这会儿饿了,晚饭没有吃还消耗了这么多能量。鱼汤面几个小时前就被他吃掉了,不过桌上有一份三文鱼沙拉代替。
梁晴坐下来,静静地吃宵夜。三文鱼的脂肪很多口感也不错,但是量不多,她把蔬菜都吃完了还意犹未尽。
储臣又点了根烟,没有进来的意思。
梁晴喊:“老公。”
没应答。
梁晴于是又喊一声他的名字,储臣听见她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果然把烟掐了,“来了来了,叫魂呢?”
“你把我的晚饭吃了。”
“不是还给你一份了么?”
梁晴说:“你吃了我最喜欢的鱼汤面。”
“我是为了让你更健康,晚上不要吃太多劣质碳水,代谢不掉会转化成脂肪。你想肥嘟嘟么?”储臣说:“你现在的代谢能力肯定不如二十岁好吧?”
“烟味好重。”她嫌弃他,用手掌在鼻子前面扇了扇,“你别靠我太近,老烟枪都臭死了。”
现在开始互相人身攻击了是吧?
他哪里是老烟枪,今晚心情郁闷多抽了两根而已,不过自知理亏,又奉承老一套的好男不跟女斗,自觉进了厨房开始找吃的。
冷冻牛肉丢进烤箱解冻,看见角落里有一整头蒜,懒得剥了,稍稍冲洗一下拦腰切开,和牛排一起煎。
他实在没什么手艺,倒是知道最珍贵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最后撒点海盐,就给她端过去了。
梁晴趁这个时候去拿手机,看见前半夜储旭给她打了两个电话,她没有接到。梁晴微微愣神,要是正经事找不到她,电话就该打到他哥手机上了。
现在是一点多,小旭这个时间估计还没睡。正在犹豫要不要给他回过去,后颈就被凉凉的手抓了下。
梁晴快速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储臣狐疑地看着他:“大半夜给谁发消息?”
“没谁。”梁晴神色淡淡。
这回答明显不令人满意,储臣继续看她,施加压力,他在厨房给她做吃的,她这会儿还骗他。
梁晴把手机拿给他看,“是小旭,你弟弟的醋你也吃吗?”
“吃东西吧。”他盘子中放在餐桌上,没再说什么。
梁晴喜欢蒜香味,熟了的蒜没有辛辣味道,也不会在口腔里停留太久,因此吃起来不会有太大的负担,肉质软软嫩嫩刚好,小番茄也烤软了,皮是皱的一剥就掉,酸酸甜甜,清爽解腻。
果然天下还是肉最好吃,当然要在最饿的时候。吃完东西,她给储旭回了条消息,问:【怎么啦?】
储旭秒回:【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再说。】
梁晴觉得应该是件大事,上次查到郑辉纺织在几年前倒闭了,梁晴随口说了一句大概率是有什么经济纠纷的,但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既然储臣不让他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
可储旭的好奇心太重,一知半解对他来说更是折磨,他跟梁晴说:“我现在真的很想见见那人,我要按捺不住了!”
他抓狂地扯自己的头发表达急躁,果真不顾梁晴的反对,去找人打听了。
储臣冲了个凉,躺在**,以往他总是干完活就直接睡去,今晚却莫名其妙地失眠。患得患失的心情愈加病态,有很多方面,并非是觉得小旭和梁晴的联系变多,让他不爽。
余红艳的忌日储旭每年都要去祭拜,然后回来矫情地掉两滴眼泪,低落几天,有的时候还会来找他撒娇。
但是这次没有,上午扫墓,下午就陪梁晴去拍照。
一切过于正常就是反常。
储臣但愿是梁晴宽慰了他,而不要去密谋什么欺骗自己。
*
梁晴早上起来的时候储臣已经离开家了。
她不太放心储旭,又有些好奇和心热,洗漱好就开车过去找他。
储旭下眼皮灰灰的,一副困顿的样子,梁晴问他昨晚是不是没睡觉。
“睡不着,打了一夜的游戏。”他打了个哈欠。
“昨天晚上,你电话才能说的事是什么?”
“我找的那个人打听到了,说工厂倒闭的原因,三个人被判了刑。”储旭挠挠头发,似乎心情还是不错的,因为这是一个很解气的结果,“姐,我发现你的好奇心可一点都没比我的少,之前不还跟我说算了么?”
梁晴猜的果然没错,竟然涉及犯罪,尴尬一秒又正色道:“然后呢,就没了?”
“昨天打电话给我简单说了下,我正好也准备去找,多问问。”
“我和你一起去。”
梁晴没有想到储旭找的人是老陈的儿子陈强,他今年四十岁,做物流生意的,认识的人多且都留着联系方式,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对于郑辉纺织厂,自不用多介绍,陈强是知道的,还笑着调侃储旭:“小旭,你怎么就那么好奇呢?”
储旭刚想反驳,就被梁晴打断了,“小旭有个小学同学的家长是那个厂子里的干活,准备联系一下,但厂子都没了,所以找你问问。”
“这事儿我爸比较清楚。”陈强也没怀疑,说老陈年轻的时候也干过相当一段时间物流,还给郑辉的纺织厂做过外包车队,后来厂子效益不好,就把外包的车队给推掉了。
储旭说:“陈哥,你跟我说那个厂的负责人进去了三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强皱皱眉,说道:“我就听说厂子的俩儿子还有一个侄子进去了,哎呦,别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判了几年?”
“也没有几年吧。”陈强长得和老陈一样,一副憨厚中又带点精明的样子,挠挠后脑勺。
梁晴看陈强的确不像撒谎,而且他也没有撒谎的必要,“陈哥,你以前给他们拉货肯定是和仓库管理什么的比较熟,现在还有联系么?”
陈强见梁晴对自己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人家可是老板娘呢,心情顿时有些美,对着储旭说:“小旭,看你嫂子多精明。”
“那叫聪明,陈哥你会不会说话啊?”
“对对对,聪明聪明。”陈强从抽屉里找出来一张泛黄的名片给俩人,“你打这个电话试试,他应该没换。”
储旭拿上名片就上了车里,梁晴还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走,她知道给钱收买肯定是不够妥当的,就拿出了自己提前准备的东西,茅台酒,笑着说:“陈哥,麻烦你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陈强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你这是干什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啊,怎么能拿你的东西呢。”
梁晴坚持把酒推过去,说道:“我不在的这几年,麻烦陈叔照顾小旭了。”
“没有没有。”
“咱们见面的事儿,你就别跟陈叔说了,要是告诉他哥,小旭又得挨骂。”
“哦,这样啊,我不说就是了。”
陈强觉得梁晴说的有道理,储臣是对储旭挺严格的,但是等梁晴的车开走以后,又觉得不太对劲。
储老板的脾气再不好,只要储旭不闯祸也不会罚他啊。陈强琢磨了一下,人家这是拿东西封他的嘴呢,点到为止,还说她不精明?
梁晴开车的时候,储旭坐在旁边看着名片,他问梁晴现在打不打电话,梁晴没有听见。
“姐,你在想什么呢?”
梁晴回过神来,她忽然想起老陈今年六十几岁了,本就是要退休的年纪,除了给储臣当司机其实在车场也不干什么了,还拿着挺高的工资,不过这段时间以来她发现,储臣很少用司机。
一联想起来,心里凉飕飕的。
“你打电话吧。”
“哦。”
陈强给的电话是一哥叫常军的人,以前在郑辉纺织厂做库管,接到储旭的电话很蒙,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在听到陈强的名字后又反应过来。
储旭终于学聪明了点,跟人打听事儿自然是要套近乎给些好处的。对方没有多想,几句话的事,有便宜不占是白痴。
说起郑辉纺织厂,常军还是很骄傲的,他以前就跟老板郑辉混,从他小作坊起,就给他看管仓库,厂子规模越来越大,生产出来的东西出口到欧洲。
常军喋喋不休地说,储旭心里鄙夷,他并不想知道对方是怎么辉煌的,就问:“那么牛逼怎么给干倒闭了呢?”
常军见怪地看了他一眼,“还不是他那俩不争气的儿子。”
储旭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不由挑了挑眉:“他儿子都怎么了?”
“一个两个都不学好。”常军道:“尤其是那小儿子,屁本事没有,吃喝嫖赌什么都干,好好的日子不过,还和那骚|货搞破鞋。”
储旭脸色霎时又变了。
说起人家腌臜的那点事儿,吃瓜群众都莫名兴奋,各种细节头头是道,好像是趴在人家床底下听来的。
比如郑玉东,他爸郑辉把路都给他铺好了,还娶了个家世不错的老婆,生了个大胖小子,只要他在厂里历练两年,就能接上他爸的班,一辈子吃香喝辣。
他倒是好,被一个狐狸精勾搭上了,明目张胆同进同出,那狐狸精都被他老婆当众揍烂了,离开厂子,他竟然还追上去。
常军说:“郑辉老婆以为郑玉东被勾了魂,还找人看过。”
“这又怎么回事?”
对方讳莫如深地说:“这小子脑子里有点病,就是喜欢那狐狸精,要和那狐狸精赴黄泉来着,你说这不是勾魂是什么?在家里开煤气自杀,好在是被救回来了,不过女的就没那么幸运了。”
储旭说:“这个郑玉东才该死,把人害死自己还好意思活着。”他分明记得当年,他哥让他妈离开郑玉东,但没多久,这个郑玉东自己找上门来,最后把他妈害死了。
常军没理储旭说的这些,又说道:“反正他自己也没落好,救回来也不好好过日子,去赌钱,吃喝,还带着他哥和堂哥,在公司里胡作非为,最后仨人一起进去了。”
储旭听到这里,小声道:“真是活该!”
郑玉成和郑玉东两人因为职务侵占,分别被判了五年和七年,常军说:“这肯定是有人要搞他俩,否则这么大的厂子,这么多钱,郑辉又那么有本事,怎么可能保不下来?”
梁晴无聊地搓了搓指腹。
反正储旭听到郑玉东去坐牢,还判了这么重是很爽的,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怎么才判这些年。”应该死在牢里才好,他到现在都恨得牙痒痒。
“可惜老郑辛苦一辈子,儿子没出息,生意又被人算计,支撑不下去只能把厂子关了。”
常军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他俩打听这个干嘛,梁晴熟练地糊弄过去,说:“算算,郑玉东已经出来了吧?”
“出来有什么用,老婆孩子都没了,钱也被骗光了,现在靠父母的养老金过活。”
梁晴多问了句郑辉现在的住处,然后离开。
悬在储旭头上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开,这个阴霾,确切地说是笼罩了十几年。
法治社会,他即使嫉恶如仇也做不了什么,当年和哥哥年龄小,还穷,势单力薄,只能被人欺负。
但是幸好,这个世界上存在现世报。
储旭懒懒地松了一口气,说:“我接下来要好好庆祝一下。”
梁晴笑着问他:“庆祝什么呀?”
“知道他下场不好,我就开心了。”储旭歪着脑袋想一想,“只可惜不能叫上我哥。我们去吃顿大餐,再去喝酒。”
梁晴说:“吃饭可以,喝酒就算了,你和朋友们玩吧。”
储旭拿手机定餐厅,说曹操曹操到,他哥的电话竟然打过来了,劈头就问:“和你嫂子在一块?”
“对啊。”
“干什么去了?”储臣问。
“就——”储旭舌头打了个结,学会了反问:“你找她打我的电话干嘛?”
“她没有接我的电话。”储臣说。
“哦,你有事需要我帮忙传达吗?”
“不需要。”储臣把电话挂了。
梁晴也看了眼手机,的确有两个储臣的未接来电,她刚刚没在车上就没有听见。储旭也陷入了怀疑,“不知道是我做贼心虚还是怎么了,我忽然觉得,最近我哥对我们俩的关注度有点高。”
梁晴也有同感。
“他不会胡乱怀疑吧?”储旭说着自己都想笑,他哥是疯了吗怀疑他动机不纯,过会又问梁晴:“要不要把这个大快人心的消息,告诉我哥,叫他也开心开心?”
“不用。都是过去的事了,对他来说应该无所谓。人民币对他来说才有所谓。”最后一句是储臣的原话。
梁晴觉得,也许储臣是在更早,就知道郑玉东坐牢了。
*
储臣晚上有个饭局,先回家换衣服,顺便叫上梁晴一起去。
梁晴不在家,他的第一反应是给她打电话。
她最近在忙些什么?
不知妻子行踪的感觉其实很不好,她当然是自由的,但是两个在一起生活的人,就是会莫名失去一些分寸感,滋生更多的掌控欲。
电话没有人接,更是增加了细细密密的烦躁。
好在知道梁晴是和储旭在一起的时候,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追问下去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多会,梁晴就回电话了,解释手机在车上,她在参观储旭的那个传媒工作室。
“你找我有事?”梁晴问。
“我没事不可以打你电话?”他抬手挠了下眉毛,“今晚要和几个朋友吃饭,没有乱七八糟的人,你要和我一起吗?”
梁晴在电话里笑了一声,“我晚上和小旭,还有和他的朋友吃饭,就不过去了。”
“好。”他说:“需要我接就打电话。”
这个电话终于抚平了他的烦躁,心情好了很多。
饭局在晚上六点,还有些时间,他准备在家里休息一会儿。
苏澜给他拍了一张衣服的半成品照片,储臣才想起来昨晚量了梁晴的身材,比夏天瘦了点,就开车过去一趟她店里。
“瘦一点没关系,正常的。”苏澜说:“师傅给留了改动的空间,等你太太试穿如果嫌大可以往里收一点。”
储臣放心了,“那就好。”
苏澜把他送出门的时候,想好起来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前几天有个客人来我店里做衣服,我们聊了一会儿,是本地人,你猜她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储臣无聊地问。
苏澜说:“她以前也是住在这条街上的,还说记得有个叫红装的服装店,那不是你妈的店吗?”
储臣感到微微的惊讶,但又觉得正常。
雁过留痕,那是属于余红艳生活过的痕迹,当然也是偶然事件。
他拉车门准备离去,忽然又顿住,问苏澜:“长什么样,给我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