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梁晴挣扎着, 勉强去洗了澡。
她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洁癖,穿外衣绝不进卧室,摸门把必洗手, 每天用酒精棉擦无数次办公桌, 尽量不坐别人的凳子……诸如此类的细节有很多。
储臣更是个对私人环境要求更高的,他连妞妞都不让进卧室。
却提出和没洗澡的她做, 梁晴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有多急?
此时此刻,她只略略将长发吹个半干就被他抱进卧室,丢到**,梁晴陷入被子里如同一片泡沫海洋,她努力找个着力点,却只能抓着身旁男人的小臂,指甲几乎陷入他的皮|肉。
他半伏着身子欺上来,她的身体软软凉凉, 像一颗甜美的果冻, “我走这几天,你有想过我吗?”
梁晴想也没想就说:“我最近工作有点忙。”意思就是不想。实际上有没有在工作或者生活的间隙想过这个人, 她压根没有思考。
凛冽气息啄吻她耳后的皮肤和嘴角,拨开贴在她脸颊的小绒毛,今晚的梁晴有些说不出来的漂亮,不知是她有了变化, 还是多日不见的思念作祟。
梁晴背对着他半张脸压在枕头上,挤出一个金鱼嘴,她急促地喘息, 储臣又把她翻过来,手掌垫在她后脑勺, 小臂青筋爆出,却仍是在抻着情绪。
他低头,亲吻如同水滴般轻巧吻到了她的鼻尖。
梁晴觉得有点煎熬,脸上痒痒的,听见他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不喜欢住在我准备的房子里?”很显然,他自己的房子比这里大太多,她能够拥有更广阔的空间,妞妞也是。
梁晴也缓慢回应他的亲吻,反客为主,嘬嘬他的嘴角,笑着道:“在这里,我才是主人。”
她想什么时候回家就什么时候回家,想让谁滚蛋就让谁滚蛋。
储臣停下来,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这句话,又说:“梁晴,你知不知道?人越是缺什么越喜欢表现什么。”
她总是表现出不想占他的便宜,不想分他的财产,其实是想表现什么呢?
“你以为我在表现什么?”梁晴气喘吁吁地问。
“这得问你自己。”现在的他比以前含蓄很多,除非喝酒,否则话里话外总是阴阳怪气,“我可没有整天在在心里头琢磨,跟你把什么事儿都分清。”
他心平气和住她的家,吃她做的东西,并无不妥。
被人猜中了心事,梁晴心头略微恼怒,抬腿就要踹他,却不料半路被人抓住脚踝。
对上他志得意满的笑,梁晴直接气成金鱼,感受到他指腹的在皮肤上摩擦,别有深意,她觉得自己落于下风了,这让人沮丧,
哪有夫妻在**的时候还想着气死对方?
“你想干什么?”
“我想,”他再次笑笑,贴在她耳朵边上,用极小的声音说:“进去。”
梁晴终于忍不住,挣脱出来,狠狠踹在他小腿上,储臣猝不及防地承受了这么一下,疼得眉心瞬间紧拧起来,又很快释然,“好家伙,越来越狠了?”
梁晴捂住脸,“你要做就赶紧做,不要说那些话。”
储臣知道梁晴以前就害羞,稍微出格点的话都听不了,现在仍是对某些情|趣难以启齿,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他只是逗逗她,没管被踢疼的小腿,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从嘴唇吻到脖颈,额头抵在她的下巴,听见她喘息剧烈的起伏声音。
梁晴进入了点状态,在那个紧张的关头冷静地说:“我这几天很危险,要戴那个。”
然后储臣闻声笑了起来,拨弄她的耳垂说:“你是自己也很想要吧,所以刚刚很快原谅了我。”
关于性,梁晴默认。
这是绕不开的话题,非常正常的需求,既然结了婚她就有权利享受这件事,就像她喜欢享受美食,养宠物、种花,让生活丰富来取悦自己。
特殊的是,她要享受的是他。
见她坦诚地承认,储臣的心情变得不错,不再逗她,去床头柜拿东西。
可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他的手还撑在她脑袋边,问:“用完了?”
“嗯?”梁晴不记得上次储臣用掉了几个,她总是直接睡了过去,此刻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尽是茫然和灼热,水润的面孔绷着,难堪地撇开了脑袋。
“算了。”
储臣又看她一会,一点点捋着她汗湿的头发,拨到耳后,像个安慰小鸡仔的母鸡,很温柔,梁晴没有那么难受,与他交扣的手指泄力松开了。
忽然退了下去。
梁晴猛地睁开眼睛,只看得见他撑起的肩胛骨,流畅遒劲的肌肉线条,每一缕都蕴藏着力量感。
视线里白茫茫一片,如同烟花炸开。
再看见他的俊朗面庞时已经过去十几分钟,冷冽眉眼和她的一样的温度,“我……”梁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储臣却爽朗又浪**地笑几声,长臂一伸把她卷进自己的怀里,带着某种味道的吻落在她嘴角,再饶有兴趣地看她软得像水一样的表情,捏她的脸颊,听见梁晴小声催促他再去洗澡刷牙。
他心情甚好,这些天脑子里琢磨的心思,也终于可以忽略不计。
*
早上梁晴在**多赖了一会,身体懒懒散散。
储臣先起了床去洗漱,回来看梁晴还卷着被子睡,黑妞等不及,两只爪子拼命扒门,梁晴听见了就立即坐起来。
储臣刚打开卧室的门,大黑耗子以迅猛的速度冲了进来,直奔**,盘在梁晴的身上。
八十多斤的宝宝,真扑上来,梁晴都能被压骨折。
储臣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他放弃了训斥黑妞,直接上手要把狗拎出去。
黑妞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在家里谁宠它,一边嚣张叫喊,一边往梁晴的身后躲。
“汪汪汪!”
储臣站在床边,指着地面冷声说:“再给一次机会,不要逼我大早上揍你。”
“汪汪汪?”黑妞气势不减 ,能拿它怎么样吧?
梁晴夹在父女之间左右为难,一边是挑事儿的孩子,一边是威严的老父亲。她迅速从**滑下来,逃到洗手间去。
霎时,黑妞的叫声由“汪汪”改为“嘤嘤”立刻臊眉耷眼地看着爸爸求饶,黢黑的眼珠子提溜转。
储臣拎起它的一只耳朵,“下来。”
黑妞于是趴在地上,蹭爸爸的裤腿,“嘤嘤嘤……”尽是讨好,那没骨气的样子把梁晴逗笑,刷牙的时候咳嗽了一声。
储臣又看她一眼,顺带连梁晴也一起说了,“还笑,想**都是狗毛吗?”
梁晴对黑妞有多宽容?就是摸一下别人的东西回来就要洗手的她,允许黑妞进自己的卧室,偶尔爬一下床也可以。
她正了正色解释:“它刚洗澡。”
“果然是语文老师。”储臣冷哼,“我谈天,你说地。”
梁晴又说:“今天本来就该换床单了,没关系。”说完她就去储臣的手下解救黑妞。黑妞看见妈妈过来,本来夹着尾巴做狗却又再次嚣张起来,大喊大叫,堪比四川变脸。
储臣选择从源头解决问题,直接把梁晴横抱起来,丢到沙发上去了,再来解决黑妞。
“慈母多败儿。”他这样说。
小时候储旭闯祸他要揍,崽子也是直接往梁晴身后躲。梁晴抱着储旭对他哥说,要打就连她打,或者说一些“你要揍小旭除非从我身上压过去。”之类的话,每次都把储臣气得翻白眼。
挺好啊,她小小年纪毛都没长齐慈母的那套说辞倒是学会了。
一个早上由黑妞引起的矛盾,瞬间变成了一家三口的混战。
梁晴被闹得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是谁在挠她肋骨下面的一小片地方,梁晴怕痒,身体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
这样的氛围很轻松,储臣跟着起了逗弄的心思,双手都挠她,梁晴连连求饶,说今后一定不让黑妞上床了。
两人凑得很近,储臣忽然就吻上了她嘴,撬开齿关,十分深入地吻了一会儿。
妞妞挤过来舔他们的脸,两人又糊里糊涂地分开,忽然尴尬起来。
梁晴找个话题,“我一直没有问小旭,他还喜欢那个女孩么?”
当初储旭挨揍,是因为上初中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课上给人家写情书,原本是要丢到女孩桌上的,结果一不小心丢出了窗外,还砸在班主任的脸上。
情书的内容,班主任让储旭当着他哥的面儿读出来,是那种储臣听了都觉得丢脸的程度,不要说办公室里其他老师,憋笑憋到内伤。
储臣要打孩子,也不是因为他喜欢女孩,而是他蠢。
蠢到把情书飞到班主任的脸上,蠢到情书内容写的狗屁不通。
后来那女孩考上十六中储旭没考上,储臣花了几万块钱择校费帮他进去了,指望他好好学习,结果是进去当小舔狗。
梁晴和储臣都知道储旭喜欢的女孩子是谁,也见过人家。
储旭经常把自己的少男心思跟梁晴倾诉,并且常常无语问天:小鹿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差在哪里?
梁晴心里知道答案,他并不差,只是个幼稚的搞笑男。
“应该吧?”储旭上大学到现在也没有谈过恋爱。
储臣从地上起来,顺便拉了她。
“你没问过?”梁晴关心道。
储臣说:“我只知道那小姑娘不可能喜欢他。”
梁晴心里为储旭叫了声惨,只是他们忽然又静默了。储臣松开她,去换出门的衣服,出来看见梁晴还坐在沙发上愣怔着,于是问:“你今天不上班?”
梁晴从这句问话里品出点意思来,问他在家吃早餐还来不来得及,需要一点时间。
储臣摁住了她,“你累了就休息。”
“你怎么办?”
储臣淡淡一笑,“你来得及做,我也来不及洗碗了。”
他虽然喜欢梁晴做的东西,可如果那成为了一种任务,就本末倒置了。生活的本质是为了享受快乐,不是追求吃苦。
他以前赚钱的目的是这样,现在依然是。
何况他又不傻,看得出来梁晴对自己的好,完全处于一种任务。说句难听的,她把婚姻的本质看做利益互换。
但是他坚持又问了她一遍,今天做什么?梁晴恍惚回神说没有课,要去奶奶家。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安排时间和你一起去。”自打结婚以来,储臣只跟奶奶见过一面,是象征性的一家人吃顿饭,但根本没说上什么话,为此他感觉有些愧疚,就这样把她的孙女拐跑了。
“没有事,就是简单吃一顿饭。”梁晴见他穿得很正式,估计是正事。
储臣今天还是有应酬,项目牵头的时候总是很忙,但他仍旧在开车的时候想了最近到底有什么日子。
梁晴的奶奶是个十分有个性,且要强的老太太,有自己喜欢的事,并不依赖小辈。
因此梁晴也很少去打扰老人家的生活。
他想了一会没想起来,于是给储旭打了个电话问。
*
梁晴这次回去是因为奶奶的生日到了,祖孙俩打算一起庆祝。
老太太这人精力旺盛,前一天还打了八个小时的麻将,赢了钱喜滋滋,去市场买了一堆好吃的。
梁晴好听的话和难听的话都说过,叫她不要痴迷在这种事儿上,影响身体健康。老太太就戏精上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说:“一把屎一把尿养你,吃了多少苦。终于把你养大,我自由了,你连我唯一的爱好都要剥夺。”
梁晴头痛得摁住脑门:“打住,你一把屎一把尿养我,我怎么长大的?”
奶奶浑浊又灵活的眼珠子一转,又开始翻供道:“我知道了。你是为了报复,你小时候我不让你看漫画书逼着你学习,现在你就不让我打牌,你这小囡囡记仇得很呐。”
“……行行行,咱们大哥就别说二哥了。”梁晴认输,“你吵得我脑袋疼,咱们办点正事吧。”
奶奶跟梁晴确认是不是今天也会拍视频,她对拍这些东西非常有表现欲,也好为人师。上次梁晴拍了她,有人夸奶奶可爱,她躺在**笑到半夜,像是吃了含笑半步癫。
后来梁晴不怎么拍了,她就生气。
今天生日,奶奶想做个腌笃鲜。
是江南一带的传统名菜,梁晴曾经在自己家里尝试过,但是味道不对。比较地道的腌笃鲜口味咸香,汤汁浓白,肉菜软烂而笋子清爽脆嫩。
总之十分考验火候,梁晴做不出来也正常,她现在的水平只能做一些没什么层次感的菜品。
奶奶一边切咸肉,又一边对着梁晴的镜头表演:“好久不见宝宝们,有没有想奶奶……”
梁晴:“专心做菜,别讲这些肉麻的。”
奶奶:“少管我。”
梁晴:“……”
咸肉切完她又去剁新鲜小肋排,此时家里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梁晴以为是储旭来了就没有多管,甚至喊了一声让他记得关门。
却没有储旭标志性热情的声音。
待人走近了她才发现是一位关系不太好的近亲,正站在院子里探头探脑。
梁晴不太喜欢这位亲戚,奶奶更不喜欢,于是她叫奶奶往外边看。
奶奶看见了,将剁骨头的刀往案板上一拍,顿了顿,对梁晴说:“把你的手机关了。”
梁晴:“啊”了一声问:“干嘛?”
奶奶说:“我怕待会骂得太难听,给你掉粉。”
“……没关系,我本来就随便瞎拍拍的。”梁晴不以为然地道,但也听话的关掉了。
刚把手机退出来,但扭头一看,奶奶竟然拎着个菜刀气势汹汹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