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储臣这晚再次喝醉。
酒肉朋友, 生意伙伴,酒局觥筹交错,话题百无禁忌, 其实都是在梁晴的雷点上蹦迪。她是做老师的, 生活环境简单,平日里最多是跟学生打交道, 哪习惯这场面。
不要说现在, 她二十岁的时候就不喜欢。
也没人真能把储臣灌醉,还得是他的主观意志力。不是每次都这样,单身的时候他就鲜少能被人牵制住。
梁晴眼看着他一杯杯酒下肚,也不劝阻,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只是默默喝水,偶尔看一眼手机处理事情。
旁人只看得见表面上他这位新婚太太贤惠大方,在外很给储总面子;储总本人在浓浓的酒意里只觉这婚刚结三天, 就有貌合神离那味了。
他仰头又喝了一杯白的。
饭局尾声, 储臣跟赵总出去了一趟,在隔壁的茶室说事, 神神秘秘,二十多分钟才回来。
回来之后人似乎就醉得不行,高高大大的个子像是被抽了骨头,慵懒地往墙边儿一靠, 脑袋耷拉,薄外套搭在手臂,捏着手机和车钥匙, 对梁晴招手的模样,翩翩然, 也跟男模勾|引富婆似的。
梁晴一走过去,就被人抓住了手。
近期他抓她手的次数很多,无论是婚前,还是昨晚睡时,骨节分明的手指,很有力量,指腹带了点薄茧,磨得人痒痒的。
梁晴不知他意欲何为,也没恼,只等着看。
果然,不多时手里被塞进来一个车钥匙。
这人喝醉了,却还没忘记她可没喝,可以当免费司机。
钱文佳两口子从他们旁边走过,调侃说储臣终于来了个管他的,瞧这乖的。
梁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知哪里看出这人乖,随着他往外走,找到他的车。
储臣的车比她的大太多,底盘也高,这对身高普通的人来说十分不友好,得爬上去。
梁晴上了车,先是调整座椅,让自己的腿能够恰当的够着刹车和油门,储臣坐在副驾默默看着她,嘴角冒出一抹讥笑来。
“再笑你就下去,自己回去。”
“我的车。”他提醒。
“你自己弄回去。”梁晴是不想管了。
“你是让我扛回去吗?”他说:“你老公到底是醉了还是傻了,你分不清吗?”
梁晴直接无视了他的话,不太熟练地开入车流。见鬼的这车这么大这么长还这么贵,她习惯开自己的小车,因此总是小心翼翼,跟新手上路似的,从后面人总是摁喇叭催促她可以看出。
更见鬼的是,她忽然忘记他家怎么走,在大马路上绕了好半天才摸着小区的门,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储臣已经看出她不知道路,也不提醒,就这么看好戏似的。
梁晴这会反骨上来了,“你不怕我把你车开到湖里去?”
“开呗,这车报废再换一辆,我正好想换了。”他换了个手支下巴,懒洋洋的,又问她:“你自己知道要从湖里爬出来吧?”
梁晴看他一眼,轻飘飘地说:“再多说一句,小心我咬你啊。”
夜色会放大人的感官,做些白日里不会做的事,说些不会说的糊涂话。
这些斗嘴,梁晴理智的时候无论如何不会跟储臣说。
储臣眼色变深,没接。
她小心把车停入地库,电梯里没人,他忽然出声问她:“我给你买辆车,好吗,你喜欢什么牌子?越野还是跑车?”
梁晴说:“你之前给我买的那辆,我分手没有带走。你怎么处理的?不会给下一任女友了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再次沉默下来,梁晴也觉得别扭。
屋子里静悄悄的,玄关亮着一盏小灯。
黑妞等妈妈到九点,没见着人只能伤心地睡了,储旭估计在房间打游戏。
梁晴弯腰换鞋的时候,感觉到他的气息逼近,想来是醉得厉害,站不住脚了。
她想要伸手扶他一把,但是没扶成,肩膀被他扭了过去。
他的手劲很大,梁晴几乎没什么反抗之力,脑袋撞进他怀里。
他的胸膛是坚硬的,还有沉沉的酒气,眼神雪亮,盯着她看。
梁晴知道他即将要吻自己,但有点排斥,他上次喝醉把自己折磨得很狼狈。
储臣也看出她排斥,还有点不高兴。
今晚两人总是被一种情绪抻着,不能算和睦共处,但也绝对算不上分歧,准备来说是对对方有些意见,有意无意刺挠对方一下。
不是要害,但足够让彼此不爽。
这不是一个好的讯号,否则他们结婚的意义是给对方添堵么?
储臣反身靠在门板上,梁晴被他抱着压在他身上,他抬手捏她软软的下巴,没给反应时间,严丝合缝地吻下来。
梁晴猝不及防地眼睛瞪大,唇舌温热,没有浓烈辛辣的酒液,反而被另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代替,有个硬硬的东西,从他的口腔里推了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梁晴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那是一个话梅味的水果糖。他什么时候含进嘴里的,她怎么没发现?
水果糖还剩一点渣,被她的牙齿不小心磕碎,顺着喉咙咽下去。
“梁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喝酒?”他的嗓音沉沉地问,大手还勾在她腰上。
梁晴被迫吃进半颗糖,羞得从脸红到脖子,耳朵也烫烫的,蒙上一层绯红色。又听见他说:“你昨晚告诉我不喜欢我凶,沟通不是很好么。”
“……”
“怎么不说了?”
梁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难道在他的朋友面前管他,叫他不要喝么?她尚且还没有适应作为他妻子的身份,在公开场合说,岂不叫人起哄?
“不想说?”他挑眉,“那就亲。”
说着再次吻下来。
房门里传来动静,分不清是储旭还是妞妞,储臣听见了,神色一敛,拦腰将她横抱起来,平稳地走入房间。
他好像又根本没醉。
客厅里,储旭听见动静开了半扇门,晚归的两个人靠在门口接吻。鉴于昨晚腿受伤了,此时他一动不敢动,进退维谷,端着水杯站在门缝里静止住了。
年轻的男生脸红透了,他是个小雏鸟,很多事意识不到,也很迟钝。
终于明白昨晚他哥为什么冷漠地要将他赶走。
如果可以,储旭现在就想离开了,他的确不应该在他哥这里。
房门里面。
梁晴身体软如飘絮,被储臣托着,她几乎是坐在他弯曲的小臂上,膝盖抵着门框,感受到他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她的唇瓣也落到他滚烫的耳廓,说不上来是吻还是贴,储臣的额头抵着她的脸颊,眼神已经变了,欲要更进一步。
梁晴问他:“你现在清醒么?”
“什么?”
梁晴说:“我不想在你不清醒的情况下,和你做任何事,再等待第二天早上,你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目光一顿,浑身僵硬下去。
“我是你的妻子,虽然要尽夫妻义务,但做与不做的话语权,还在手里的吧?”
说完她推开他,去了浴室。
*
第二天早上,储臣起床的时候梁晴在厨房做早餐。
她白天看了几个菜谱,很喜欢,但是一直没能有时间买菜准备,厨房用具也没时间熟悉,今天的早餐依然简单,只有鸡蛋三明治和牛奶。
储旭顺毛乖巧地坐在一边吃着三明治,今天的他异常安静,眼睛都不太敢看向梁晴。
储臣穿着睡衣走出来,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谁在背地里骂他,还是因为昨晚没盖到被子受凉了。
但总而言之,他认为凶手只有一个。
梁晴给储旭的盘子里加了一点炒鸡蛋,只吃一个三明治是不够的。
炒鸡蛋非常香,因为她在里面加了一些芝士碎和芝麻,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姐,我等会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房子了。”
梁晴问:“腿能行?”
储旭赶紧说:“能行的,能行的!”生怕少说一句,就劝自己别走算了。
“那好吧。”
储臣坐下来碰碰鼻子,又去看梁晴,然后把视线落在她身后的案板上。梁晴端过来一份早餐在他面前,多一个字都没说,解开围裙,说自己也要出门,顺便开车送储旭。
过会儿,车场那边打来电话,当他亲自过去一趟,他匆匆洗了手,换了衣服,也出门了。
*
梁晴把储旭送回去,顺便认认门,其实离他哥家不远。
其实这天她没课调休,不用去公司。开着车在城中转了一圈,路过超市买了一堆生鲜食材,回到自己的公寓。
网课落下很多都没有录制,视频也好多天没拍了,菜更是做得寥寥草草,颇有种百废待兴的感觉。
今天的阳光不错。
梁晴给自己的花一一浇了水,修剪了花枝,在书桌前打开电脑把课程录掉,再把学生上传的作业改掉。
一切工作都已经完成。
泡一杯热茶,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顺便构思一下接下来给自己做点什么好吃的。
其实她还是挺喜欢这样的生活节奏的。
今天唯一不妙的是,没有把黑妞带出来玩,略显寂寞。
梁晴原本只是打算在沙发上睡个午觉,没想到这一睡再醒来就是傍晚了,太阳已经从东边落到西边,手机里有几条无关痛痒的消息。
放在以前,她会焦虑紧张,白白浪费了几个小时。
但是今天,梁晴试着去调整自己的心态,人生不该追寻什么意义,时间也不是必须被利用,浪费也可以。
尝试着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有些收效,但是不大。
于是她去洗了个手,开始准备做菜,换一种疗愈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