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嫁给了小叔子

第51章

“呵。”

秦狩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林凤和别的不说, 但这个趁机会占便宜的事情,那是断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原本就因为母亲的事情,和秦家有了一些磋磨。此刻, 趁机会提这个要求,怕是把这些年积攒的对父亲的恨意, 也都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能怎么办?

只能认了!

谁让, 这位大舅哥, 是自己愿意认下的, 不止是自己愿意认下的,甚至, 还是他推动他抵达沈楚蓉的身边。

“二爷??”

秦中见秦狩一张脸, 从一开始的阴沉, 逐渐变成晴转多云, 而后,又变成了阴天。

秦狩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抬头, 他看向隔着一条河的对岸, 旗帜铮铮作响, 空气中是肃杀血腥气息。只需要度过这条江,他便可以见到沈楚蓉, 甚至,可以就此表明心意。

秦狩不再犹豫, 亲自起身敲响战鼓。

砰, 砰,砰。

战鼓阵阵, 催动战意, 百万秦军, 虎视眈眈,直入京都。

原本会拖延至明日的战争,不过半日,便势如破竹,直抵京城。

秦狩派秦军四处安抚百姓,大开粮仓赈济灾民。至于他自己,则快马直奔公主府而去。

荣成公主府,后花园。

沈楚蓉和林凤和躲在假山一角,门外,是荣成公主派来寻找刺客,忠心耿耿的下属。这些下属似乎是奉了荣成公主的命令,后花园里一寸一寸的寻摸。

度量着脚步声,不过半刻钟,就会搜寻到这里。

要不,拼了!

沈楚蓉咬了下唇瓣,她总不能拖累亲生的哥哥,倒不如自己率先出去,引走下人的同时,说不定还能借机,把沈颜蓉也一同送入地府。

是的,没错。

她和林凤和的计谋成功了,可除了荣成公主死了,沈颜蓉为母报仇,竟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凶手。

沈楚蓉的脚刚动了一下,林凤和就猜到了,他一母同胞妹妹要做什么,连忙拽住沈楚蓉,压低嗓音,气声说,“你别动,哥哥去!!!”

哪里能让他刚找回来的妹妹去做靶子,要来,也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来。

沈楚蓉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哥哥,还没有带过去给母亲坟前烧香磕头,若是她百年之后,九泉之下见了母亲,怕是也不能安心。

伸手,拽着林凤和衣袖,差点儿忍不住,说出那句,“哥哥,别走。”

不过,即便是,沈楚蓉在出口前,已经压住了嗓子。林凤和本就身材高大,此刻,因为他站起身的挣扎,碰落假山上的石子。

细微响动引起外面仆从的怀疑,早有敏捷的发现这里的不对劲,举手招呼小伙伴,一同往兄妹二人的藏身处而来。

沈楚蓉见似乎是躲不过,捏紧手中林风和给的,用来防身的毒药,走了出去。

入目。

不是一众公主府的丫鬟婆子,小厮跟随,而是,本该排兵打仗的男人--秦狩。

沈楚蓉愣住了,眼睁睁看着秦狩三下五除二,便把这些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清理个干干净净。

“故人相见,沈大小姐,连个招呼都不会打了?”

秦狩挑眉,看向微启红唇,一脸惊讶的小女人。心底就像是凛冽寒冬,猛地吹入了春风,冰雪消融。

她此刻并不好看,衣服因为藏身假山,皱皱巴巴的,原本总是黑压压的发髻,此刻也被勾的歪七扭八,甚至,还有一两根草叶勾在上面。

可即便是这么不好看的沈楚蓉,在秦狩眼中,依旧是美得不像话。

她是健健康康的,是平平安安的。

这就够了。

所求的,不过是她平安健康,即便是,她不属于他。

秦狩想到这里,抬眸,看向假山内,毫无动静的林凤和,“林少爷,啊,不,沈家大少爷,我来给您这位大舅哥,送礼了。”

大舅哥??

沈楚蓉下意识的觉得,这句话不对劲。

秦狩是谁?秦家唯一硕果仅存的大少爷。在秦朝失去继承人的身份后,秦狩更是无人能敌。

林凤和呢?秦狩母亲养大的,二人的交集,恐怕在过去岁月,从未有过一次。

可此刻,秦狩喊林凤和,大舅哥。

能让两个男人产生关联的,还是大舅哥这种亲近称呼的,只有一个人。

沈楚蓉指了指自己。

眨眨眼,有些搞不懂,林凤和这个亲哥,是什么时候把自己卖掉的。

林凤和这个罪魁祸首呢,完全不知道妹妹心中闪过的万千念头。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秦狩面前,林秦二家在北地可谓是双雄,此刻,因为沈楚蓉,他总算是压了老对手一头,心中别提多畅快了。

“你想当我妹夫,准备了没有?”

秦狩目光从沈楚蓉身上划过,夕阳带着柔和光晕打在她身上,微微细凤拂过发丝,美的让他忍不住屏气凝神。

“嗯。”

“那,首先第一条,我们沈家的女儿素来清贵,不近皇族。”

林凤和恶劣的笑了,不是他故意刁难,而是他不舍得自己的妹子,为了个男人困于斗室,每日里只知道争宠斗来斗去。

或许作为皇妃,再获得皇帝倾心,是很多闺阁儿女的追求。

但他的妹子,绝不能困足于狭隘之地,目光止于方寸之间。

秦狩是何等聪明之人,瞬间便明白这是林凤和的有意刁难。

目光从沈楚蓉身上移开,落在林凤和不怀好意的笑时,微微一笑,浑然不顾林凤和瞬间升腾的怒气。

沈楚蓉的心,也不由一紧,看来,儿女情长,比不得皇位重要。

好嘛!提出不嫁皇帝他就笑了,看来,的确是没有真心对待妹子的想法。

就在他即将爆发,指着秦狩鼻子骂的时候,秦狩开口了。

“林兄,我父亲与母亲收复秦州外十六州后,便开始上京,此刻,怕是距离京城不远。”

“父亲乃秦军之首,若要登基,自然也是父亲为皇,轮不到我。”

“若是不嫁皇族,林兄,你乃母亲收养的弃儿,若是母亲为后,怕是也少不了你的封号。你的亲妹,也会水涨船高,混个公主郡主当当也不是不可能。”

“你自己就是皇族,怎么,是准备这辈子都不接近自家妹子了吗?”

“你……”

林凤和气的浑身发颤,伸手指着秦狩的鼻子,这才知道,合着秦狩是故意的。

难怪他方才不怒反笑,合着,这是要对付自己啊!

“我的妹妹,自然是跟着我一起,成为皇族,秦将军,你莫不是要对着本宗人下手?”

秦狩听了此话,目光眨也不眨的看向一侧的沈楚蓉,“沈姑娘,你是如何想?”

幽深眸色宛如深潭,让沈楚蓉不由愣了一下神,不自觉的重复秦狩的话,“我如何想?”

“对!妹妹!你如何想??”

林凤和来到沈楚蓉身边,“我们兄妹二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妹妹你若是不喜他,哥哥我拼了这条命,也要换你自由。”

说罢,还挑眉看向秦狩,眼底不乏挑衅。

言外之意就是,你能让妹妹不顾我这条命,也要嫁你,我便服了。

秦狩四平八稳,毫不在意林凤和的挑衅,只,躲在暗处的秦中,看到了自家表面风不动云不懂的模样,可暗地里,拳头握了起来。

沈楚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给了林凤和一个安抚的眼神,在他正要得意洋洋之时,翘起嘴角,“我愿意。”

林凤和傻眼了,不是,刚刚还一脸要拒绝的样子,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

秦狩呢,背在后背的拳头,总算是舒展开来,秦中也不由跟着松了一口气。

“那好,等父亲抵达京城,便为你我操持婚事。”

沈楚蓉点头,面上没有半分即将为新娘子的羞涩,便是林凤和,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沈楚蓉的确如他所想,她抬眸看向秦狩,“我只有一个要求。”

秦狩颔首,示意她讲。

“我......”沈楚蓉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拿婚姻换取男人的一个承诺,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但,事以至此,沈楚蓉压下心底的慌乱,抬眸,直视看起来冷硬无敌的男人。

“我希望你秦家,对沈家的罪过,既往不咎。”

沈家,除了林凤和和沈楚蓉,便只有沈相爷一个。

很明显,沈楚蓉这个要求,是为沈相爷求的。

林凤和一下子就炸了,“你为了他,拿自己婚姻来换??沈楚蓉!!!这桩婚事,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同意!!!”

沈楚蓉却不理会林凤和的情绪,抬眸看向秦狩,“只要秦二爷答应,便是明日拜堂,我也乐意。”

秦狩一愣,万万没想到,沈楚蓉答应婚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沈相国。

要知道,身为前朝宰相,新朝建立必然是要问罪的,沈相国尤其是娶了前朝公主,这罪名,说不定会连累沈楚蓉等人。

秦狩蹙眉,沈楚蓉答应嫁给他的喜悦消失一些,不知该如何拒绝沈楚蓉。

他正要仔细问,却听见有狱卒匆匆而来,满头大汗跪地报丧,“报将军!沈相爷,投缳自尽了!!”

沈楚蓉身子一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喃喃道,“他竟然死了!!”

“我还没带他去母亲坟前,磕头认罪,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怎么能死??他怎么可以死!!!”

沈楚蓉不相信,提裙往天牢的方向冲去。

便是死了,也要把头颅割下,去母亲面前忏悔磕头。

沈楚蓉步履匆匆,甚至,都顾不上和林凤和还有秦狩打招呼,当然,二人看沈楚蓉的方向,就猜到了她的目的。

尤其是林凤和,他跨步追了过去,想要阻止沈楚蓉。

为了那么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沈楚蓉不仅想要搭上自己的婚事,甚至,还想要去天牢去见本人。

林凤和不允许自己的妹妹,为了个不值得男人付出一生。

眼神示意秦狩阻拦,唯恐沈楚蓉真的去了天牢。林凤和为什么不自己阻拦?当然是因为不想得罪这位刚认回来不久的妹妹。

林凤和眼底的犹豫和算计,秦狩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可即便是他看的清楚,也依旧不得不顺着林凤和的意思,追着沈楚蓉出了公主府。

林凤和刚松了一口气,可瞬间,就提了起来。

因为,秦狩不仅没有把沈楚蓉带回来,甚至,还骑马带着沈楚蓉,往天牢走去。

“不要脸!!!”

林凤和咬牙,万万没想到,秦狩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背着自己去讨好妹妹。

甚至,不惜带着沈楚蓉去天牢讨好妹妹。

沈楚蓉呢,正在走路,突然被秦狩拎起腾空而起,正要尖叫,下一瞬,就落在了马匹上。

身后,是男人坚硬的盔甲,腰间,是男人坚硬如铁的臂膀。

沈楚蓉不自在的挪了一下身子,换来的是男人更紧的禁锢,以及臀部传来的拍打,“别动。”

别动......

沈楚蓉浑身僵直,尽力挺起后背,不去靠近男人。

可命运好像在捉弄人,无论她如何绷直身子,在抵达天牢的路程中,沈楚蓉时不时感觉碰触到身后的男人。

秦狩呢,看似毫不在意,但实际上,在面对沈楚蓉似有若无的逃离时,加快了策马的速度。

原本半个时辰的路程,不过一刻钟,便抵达天牢。

正值秦军进城,政权交替的混乱状态,但京城百姓依旧如常,沈楚蓉甚至能看见,街边挑着扁担叫卖的小贩,是寻常的炊饼。

沈楚蓉心知,这一切都是身后这男人的功劳。

新朝建立,秦狩必然十分忙碌,可即便是这样,也依旧能抽时间来陪自己去天牢,这份特殊,便是沈楚蓉想忽略,跪地请安的狱卒,也在提醒他。

抵达天牢内部。

秦狩小心把沈楚蓉放了下去,刚一踏在地上,一股血腥带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沈楚蓉忍不住屏气,强忍着翻涌的恶心,进入监牢内部。

黄泥为地,青砖做墙,一层一层的高至天井的铁门围住,密不透风。沈楚蓉偶尔看向一侧的牢房时,甚至能看到刑具上,带着的血肉。

沈楚蓉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在心中却猛的一跳。

她想到了沈相国,若他在狱中也遭遇此等对待,岂不是,临死前,也受了一些罪。

那股酸涩刚涌起,转眼,沈楚蓉便想到了枉死的母亲,和导致兄妹分离十几年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位沈相国。

那点儿酸涩消失不见,转为对沈相国的恨意。

秦狩借着天牢甬道的篝火,看见沈楚蓉面上浮现出的表情,约莫猜到了她此刻的复杂情绪。

抬手,借着衣袖的遮挡,握住了沈楚蓉的手。

才初秋,地牢阴暗逼仄,气温接近冰点,沈楚蓉的手也变得冰冰凉凉。

男人炽热的体温袭来之时,沈楚蓉不由一愣,抬眸看了过去。

男人下颚线清晰俊朗,眉目间,满是杀意和戾气,在看向她时,那股杀意转化为一抹笑,不明显,但柔和了神情。

“怎么了??”

秦狩侧首,只觉得手中握着的小手微微颤抖,余光间沈楚蓉睫毛不停的颤,忍不住低头,安抚道,“没事,你若是怕,便在外面候着,我去把沈相爷抬出来。”

沈楚蓉只觉得暖意,从握着的手传了过来,心中一阵熨贴,朝秦狩摇头,“我没事,我要亲自去看看。”

秦狩不再劝,余光看向早就在关押沈相国房间外候着的秦东,他察觉主子的目光,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暗示一切都准备妥当。

秦狩这才放心,带着沈楚蓉进了内部。

一进门,就见沈相国身着寡素长衫,面容倒是还算平静,宛如沉睡,只口腔微张,露着舌,还带着自缢后的痕迹。

沈楚蓉一见,便觉得肺腑间酸涩袭来。

她本不想哭的,可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说起来,她对沈相国,本就没有几分父女之情,她自小被身边的婆子们教养长大,自小便知道,父亲和长公主,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甚至,是导致哥哥失踪的罪魁祸首。

沈相国长公主沈颜容是一家人,而她,则只能居住在自己的院子,和他们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婚事呢,是长公主发现秦朝身份有问题后,找不到替罪羊,是沈相国提议,把沈楚蓉嫁了过去。

有用的时候,是沈家的女儿,无用的时候,便是这公主府里,最无用的人。

只是,到底是血肉相连的父女。

沈楚蓉从未想过,沈相国有朝一日,会死在这阴暗逼仄的天牢中。

印象中,他应该高官厚爵,死在锦绣簇拥的公主府,最不济,死后也会有当今皇帝上谥号。万人缟素,千人哭丧,这才是他应有的排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寂静无声的死了。

除了亲近的人,整个朝堂百姓,对他的死亡,一无所知。

“妹妹......”

林凤和的呼喊声,打断了沈楚蓉的思绪。

沈楚蓉擦干眼泪,想到枉死的母亲和遗失多年才相认的哥哥,眼眶的泪,又憋了回去。看着一脸担忧的林凤和,缓缓的摇头,“哥哥,我没事。”

秦狩见沈楚蓉眼泪逐渐消退,紧绷的心总算是松弛了下来,示意秦东把沈相国的遗书拿出来。

遗书就在沈相国睡的石头床榻下,沈楚蓉一愣,显然没有想到,父亲临死前,居然还写了一封信。

不过,人已过世,便是看了信又有什么用。

林凤和率先接过,素衣为底,鲜血为笔,只有一句话,愿意我命,换宋家和我女安稳。

沈楚蓉原本已经消退的泪意,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林凤和也不再说话,而秦狩,见沈楚蓉拿着血书的手微微颤抖,低声说起一件往事。

“早在沈大人迎娶公主前,曾经来见过我父亲。”

沈楚蓉捏着血书的手一停,抬眸看了过去。

林凤和眼底闪过一抹涩意,可随机,便化为嘲讽,“秦将军,我未来的妹夫,你该不会要说,沈家这老头子,把我弄丢,把我母亲虐待死,是因为另有内情。”

秦狩颔首,林凤和发出嘲讽的冷哼,“你说什么,都无法代替我兄妹分离二十年的时光,也无法代替我母亲早逝的悲痛。”

沈楚蓉倒是一如既往,手指抚平血书,看向秦狩,“我父母已逝,这些恩怨,就让他们去地下自己沟通叭。”

是不是真的有隐情,又有什么关系。

人死债消,沈相国便是当年被迫休妻,也和荣成公主做了夫妻二十多年。

沈颜蓉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他亲生女儿的事情,便是他复活过来,也狡辩不了。

就像哥哥说的,这些年,沈相国和荣成公主才是一家人,有什么,底下亲自去找母亲交代。

沈楚蓉说完这话,便见秦狩长叹一声,“当初,沈相国和我父亲共谋大计,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如今江山在握,只我父亲一句话,便能还他忍辱负重多年的屈辱和误会。以他的能力,莫说是造福天下苍生是信手拈来,便是想求一身安稳,更是简单到像喝水一样简单。”

“他忍辱负重多年,不过是想为妻子报仇。”

秦狩想到二人最后一面,沈相国托付的话,秦狩敛去眼底的复杂情绪,“等我父亲抵达京城,我把这些年来往的书信,送还给你们兄妹。”

秦狩话音刚落,便听见天牢外传来喧嚣吵闹。

“秦军进城了!!秦军进城啦!秦军进城啦!!!”

沈楚蓉侧耳,只听到马蹄踏过青石地板传来的震动声,偶尔的喧哗被层层天牢阻隔,声音不大,可声声传递人心。

秦狩眸色不变,掠过沈楚蓉略显的苍白的一张脸。

“你和凤和先上去,我派人把沈相国的尸首送回,至于这些年被掩藏的真相,也会公之于众。”

秦狩说完,便率先示意林凤和保护好沈楚蓉,迎接父亲去了。

沈楚蓉回身看了一眼躺在石**,没有任何呼吸的沈相国,原本压制下的悲伤情绪,再次翻滚。

她侧身,掩住几欲流下的眼泪,往外走去。

林凤和紧随其后,示意下属把沈相国装棺,带回沈家。

新帝登基,比想象中的要快,沈相国刚入土,便是新帝的登基大典。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新帝并不是那位坐拥天下的秦将军,而是秦狩。

老子不上位,反而让唯一的儿子登基。

沈楚蓉没时间深思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她正在查看沈相国从母亲死后到他入狱前的所有来往信件。

在其中,沈楚蓉疑惑不解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回答。

比如:为什么容成公主会得知秦朝并不是秦狩所生,这是沈相国故意的。

他的目的,就是为沈楚蓉找到一个好归宿。

在他的预想中,秦朝并非秦家亲生儿子,日后定然远离政权,便是秦家失败了,也不会被牵连太多,沈楚蓉跟着秦朝一辈子衣食无忧。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秦朝并非秦家所亲生,还和丁卿雅有了来往,这样的人,显然是配不上她女儿的。后续和离,也有沈相国在其中施压,甚至,还有哥哥的踪迹。

哥哥失踪之后,沈家四处寻找无果,可在哥哥失踪之后的第五年,沈家每年都要额外往秦家送一大笔钱。

这笔数额,甚至超过了沈家一年庄户上的所有收入。

是什么让沈相国给秦家送钱,不言而喻。

沈楚蓉敛眉,心知怕是那个时候,沈相国就猜到,哥哥被秦家夫人收养,只这么多年的骨肉分离,原因是什么?

沈楚蓉翻遍书信,也没有对当年母亲之死,荣成公主是如何嫁给父亲的,做出介绍。

难道,母亲之死真的是个意外?

沈楚蓉蹙眉,从头开始拿出第一封书信,开始看起。

书信中,丝毫不见沈相国刚丧妻的悲痛,只有一句,共谋大计。

因为母亲死了,所以父亲起了反心?

沈楚蓉伸出手指,抚摸着这四个字。仿佛看到十几年前,父亲丧妻饮下所有的屈辱,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反击。

反击的点,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报仇,那么沈相国即便是成了驸马,成了首辅,即便是大权在握,所以才会对念念不忘。

直到秦家登上皇位,沈相国也悄无声息的死在了天牢。

自缢。

使命终结,仇报了,所以,要去找母亲了吗?

沈楚蓉为自己的猜测感到震撼,父亲死后,她才在这些年的书信中,找到父亲存在的痕迹。

沈楚蓉合上书信,起身往窗外望去,天色昏暗暗,金乌西垂,是一年中的日暮时候。

若是父母都在,哥哥从未走失,父亲未迎娶过荣成公主,她会如何长大?

母亲照顾家中来往,父亲下朝后,一家人闲话家常,哥哥年少有为,而她,自当辅佐母亲管好家务。

可这一切,便是沈楚蓉上九泉,下九渊,也无法让父母死而复生,让失去的时间逆流。

日后,若是她有幸结婚生子,绝不能遭遇此等遗憾。

至于以后的男人,沈楚蓉脑中,浮现出一道俊朗的身影。

男子身着盔甲,眉目半合,手握银枪往前一刺,血花迸溅,空气中仿佛都是肃杀冷冽的气息。

再一晃神儿,男人褪去盔甲,身着黄袍,一步步走向云阶。

不说往后的尊贵,就说二人之前那诡异的缘分。

一个是并非是秦家的血脉秦朝才是她丈夫,一个是未来的九五之尊。

叔嫂之间,便是之前清白,怕是也会让秦狩日后被史官唾骂。

自从他夺了这江山,二人,就彻底没了缘分。

沈楚蓉闭眼,开始收拾行李。没必要再嫁,日后寻一方天地,作一番事业,才不枉此生。

原本伺候的茯苓等人被宋家舅母等人家里留着,沈楚蓉身边的丫鬟,是原本扫地的小丫鬟,手脚利落,是个伶俐的。

见沈楚蓉收拾行李,连忙放下晚膳过来帮忙,口中道,“姑娘,大少爷临出门前说,晚上带贵客回来呢,姑娘怎么这个时间,开始收拾东西?”

沈楚蓉指着胸襟上的百花,父亲未出三年,她还带着孝,别说是贵客来,便是林凤和或者秦狩来,也阻挡不了,沈楚蓉要去给母亲守孝的心。

行李收拾过,已经是日落西山之后了。正值晚膳时间,因为带着丧,不止荤腥不能碰,便是葱姜蒜这些配料,也不能放。

沈楚蓉带着丫鬟把晚膳准备其当,林凤和碰巧,便带着所谓的贵客上了门。

毫不意外,是新帝。

沈楚蓉看着跪下去的人潮,也随之跪了下去,“陛下万安。”

秦狩反应很快,率先来到沈楚蓉面前,扶她起身,沈楚蓉顺从站起,却屏气凝神,并不和之前一样,平视秦狩。

秦狩有些失望,随即,便释然了。

一餐饭吃的寂静无声,白菜豆腐,清水无油算不上美味,可众人依旧吃的干干净净。

沈楚蓉等漱口的茶水上过了后,说起自己为父母守墓的打算。

林凤和率先表示拒绝,“你一个贵女,便是为表孝心,何必去为父母守墓,别说母亲若是有灵不会同意,便是父亲,也不会同意你去守墓!”

时下人为父母守墓,不说三年五载,那是出不来的。可三年五载过去之后,这京城中,谁还记得沈楚蓉??

她还怎么去找如意郎君?就说是秦狩到时候还对她有意,谁知道这三四年间,新帝宫中,有没有能越过她的人?

林凤和不明白,自己这嫡亲的妹妹是怎么想的。

正想说话,就听秦狩把手中的茶展一放,砰的一声,屋内寂静无声。

“你是为了躲我,是吗?”

阴晴不定的反问,让林凤和后背冒了一层冷汗,不敢再吭声。

心底却是恍然大悟,难怪妹妹要去为父母守墓,难道,妹妹对秦狩,是半点儿念想都没有?

那他,可得想想,如何能让妹妹在这铁骑下安稳。

和林凤和的谨慎不同,沈楚蓉毫不惧怕,她抬眸直视秦狩,“是。”

“我们曾为叔嫂,避嫌对谁都好。”

秦狩起身,目光森森在沈楚蓉身上刮了一圈儿,“你真这么想?!”

沈楚蓉毫不退缩,点头,“是。”

“行!”

秦狩起身就走,身后,林凤和指着沈楚蓉叹息,“你说说,你要是不喜欢他,早和哥哥说,哥哥也不会带他回来。”

皇帝移驾,沈相府内灯火通明。

沈楚蓉看着明如白昼的庭院,以及匆匆而去的队伍,浮现出笑意,“哥哥,你让我去吧。新帝,也会妥协的。”

林凤和疑惑不解,可到底还记得负气的帝王,急匆匆追了出去。

等过了几日,沈楚蓉接到来自宫中的圣旨。

新君命她为父母守孝三年,秦老将军和夫人将一同前往守孝的京城西郊。

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三年之期眨眼而过。

沈楚蓉再度踏入京城的时候,世事已经变了模样。

新君仁慈,赋税大减,街上来往的商户不计其数,有挑担卖菜的妇人老妪,有举着糖葫芦奔跑的无知稚童,有羽扇纶巾的读书人,也有满身钗镮的小家碧玉。

沈楚蓉放下帘子,想到哥哥林凤和一封一封加急的书信。

秦狩登基已满三年,但后位空悬,宫中无主子不说,就连亲近的宫女也无一个。朝野清静之外,京中官员,便把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尚未娶妻的新任帝王身上。

若无子嗣传承,岂不是断了祖宗基业?!

秦狩把手中的奏折一摔,目光森森看向一旁侯着的总管太监。

“朕记得,这位礼部尚书,去年偏袒宠妾,导致正妻躺了足足半年?”

“是躺了大半年,据说如今还在佛堂祈福呢!”

总管太监尖着声音,半晌不见帝王有半点儿声音,鼓起勇气抬头一看,矜贵身份的男人,早就起身换了常服,英姿飒爽好不俊郎的模样。

“你把他这些证据,给兵部尚书送去。明日,朕要看到礼部尚书的弹劾。”

“是!”

总管太监一挥手,便有小太监低头疾步往后,随即小跑出宫。

秦狩呢,换过常服,也轻车简行,往宫外走去。

总管太监紧随其后,一开始,他不知道皇帝陛下要往哪里去。直到,一路从巍峨庄严的皇宫,走到了喧闹繁华的百姓之家。

总管太监想到了今日要回城的沈家大小姐,心中突然有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该不会,皇帝陛下至今尚未成亲,后宫空无一人,是为了等这位沈家的大小姐吧?

所以,在沈家大小姐回来后,巴巴的从宫里出来了?

总管太监心底念叨,只面上一点儿颜色都不漏,紧紧跟在秦狩之后,低头摒气,唯恐哪一点儿不痛快,惹得新帝不喜。

秦狩倒是不知道总管太监什么想法,站在朱红大门前,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他堂堂君王,也算是刀山火海里走出来的。别说是区区一道门,就是沙场上厮杀,也没有惧怕过半分。

可这道门进去,便是另外一个人。

她是会答应,还是会拒绝??

秦狩猜不准沈楚蓉的心思,说是为父母守孝三年。他准了,三年后,若是再不嫁他,那,她会嫁给谁呢?!

一想到沈楚蓉有可能嫁给旁的人,秦狩迟疑的脚步,顿时果断起来,抬手正要推门,忽地朱红大门从内打开,走出一个姿容绝色的佳人来。

秦狩抬头,来人本就姿容出众,只刚脱了孝,身着青白对襟襦裙,裙角银线绣着芙蓉花,行走间翩若蝶飞,美不胜收。

妆容清淡,越发显得她五官清丽,发髻间斜斜插着两朵芙蓉,虽素却美到极致。

来人见到秦狩,停下脚步,似有些惊诧,低头敛衽一礼,“沈氏女请陛下万福金安。”

沈楚蓉动作标准,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即便是行礼,也美的像是一幅画。

秦狩只觉得一颗心哇凉哇凉,若是沈楚蓉还和之前一样亲近,这婚事,说不定能成。

可这上来就是行礼,一句话也不说,难不成,要入锅的媳妇儿,真的要飞了?

总管太监见皇帝和沈家大小姐,一个保持行礼的姿势,一个则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忍不住开口,小声提醒道,“陛下,陛下,沈家姑娘,还在行礼呢!!!”

意思是,陛下您若是心悦沈家姑娘,赶快叫人起来啊!这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是惩罚人呢!

沈姑娘还没进门就这样,陛下日后还想不想去坤宁宫见皇后了?

秦狩在总管太监的提醒下,总算是回了神。

上前两步,把沈楚蓉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开口第一句便是,“这三年,你可想清楚了?”

沈楚蓉抬眸,有一些疑惑的眨眨眼,“什么事情要想清楚?”

“嫁给我啊!”

秦狩挑眉,眉目间的邪肆展现,看的一旁的小丫鬟面红耳赤。

沈楚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在秦州的时候,二人联手对付秦朝时,秦狩的放肆与张狂。

抬眸,放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秦狩蹙眉,任由沈楚蓉仔细打量,甚至,沈楚蓉还从他眼底看出别的意思,要不要换个地方,让你仔细看?

呸!

沈楚蓉挪开眼,对秦狩的敬畏之心少了不少。方才第一眼的威仪赫赫,此刻已经被他卸下去。

沈楚蓉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果然,她疏远,秦狩会主动接近。

收回打量秦狩的目光,沈楚蓉心中约莫有了数,秦狩对她,还是一样。

守孝三年,嫁谁不是嫁?

沈楚蓉点头,目光直直看了过去,“这月初九便是好日子,若是初九前能准备好,我便嫁!”

“等着!”

秦狩得了准话,把手中一直拿的东西塞给沈楚蓉,也不管她要不要,转身就走。

“这个早晚是你的,朕先给你!”

沈楚蓉见人走了,低头,手里是一块儿掌心大小的玉石,雕刻着凤凰模样,分明就是凤玺。

是皇后掌握后宫,下懿旨所需的证明。秦狩给了她,可见选择之坚定。

说是初九,日子很赶。

从纳征到迎娶,秦狩一一过问,无不放在心上。有朝臣因为沈楚蓉身份质疑的,想了想刚被问罪的礼部尚书,一声不敢多说,只妥帖的准备齐当,好求皇后早些过门,他们纳妾不用再被皇帝问罪。

初九当日,万里红妆。

沈楚蓉临出门前,跪在父母牌前默默念道,“爹,娘,你们一生多灾多难,好在,福气都应在了女儿身上。愿你们九泉之下安息,也愿我日后顺遂,生生不息。”

沈楚蓉念完,恭恭敬敬磕头,凝视牌位,仿佛看见爹娘柔和宠溺的笑意,也不由随之,浮现出微微笑意。

门外,鞭炮声和呼喊声震天,喜气洋洋。

“陛下来亲迎了!!!”

沈楚蓉起身,往外走去,美好的未来,属于她。

作者有话说:

撒花~~完结啦!

下一本《被穿后我给相公带了绿帽子》

姜妩循规蹈矩的活了十五年,父母恩爱,哥哥们团宠,就连嫁的相公也是状元及第,夫妻恩爱有加。

姜妩对现状很满意,如果能给相公,生一个小状元就更好了。

可谁料,一次上香祈祷子嗣,她失足跌落山崖,竟被穿越女占了身体。

直到五年后,姜妩才再次醒来。

父母流放边疆,哥哥们对她置之不理。

往日恩爱有加的相公对她避而不见,等找回被发卖的奶娘,姜妩才知道,她居然给相公带了一头绿帽子!

江南名士儒雅风流,为她写诗作画。

长公主所出的爵爷张扬跋扈,却为她捧来春日樱桃。

皇商的当家人为人奸诈,却对姜妩一掷千金。

更可怕的是,就在姜妩回来的当夜,居然有人夜爬状元府,摸入香闺。

姜妩吓得哇哇大叫,跑到书房抱着清俊相公大喊救命。

而隐忍了五年的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掌握住她纤细腰肢,嗓音带着暗哑,”让我救你,你想好拿什么来偿了吗?”

下一本《沉欢》

顾泱及笄那年,双亲落水而亡。

往日亲和的叔伯为了顾家巨富家产,露出狰狞面目,逼她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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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清白的第二日,少年失踪,顾泱境况比之前还差上十倍。

等她为腹中胎儿挑选好父亲,图谋嫁人时。

顾钟立于金銮殿上,威仪赫赫,招手道,“姐姐,过来!”

当夜,太极殿内明珠高悬,明黄被褥上躺着高高在上的皇帝,他肌肉蓬勃,汗湿长睫,“姐姐,求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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