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嫁给了小叔子

第29章

丁氏指名要办宴席, 说的是冠冕堂皇。

“老爷生辰大办到底不如家宴温馨,沈氏身为长房儿媳,自然该担当此等大任。”

丁氏这个婆母指派, 沈楚蓉自然不能拖延。

和宋妈妈商量了下,晚宴定在了在酉时(晚六点)。

但丁卿雅带着百灵抵达芙蓉院的时候, 炽热的太阳刚刚西垂落了地面。

从大小秦府的后巷过来, 是一道如意小门。因撞到了丁卿雅的事情, 沈楚蓉下令锁了。

因此二人额外绕到前门, 从头一进院子绕过长廊,往后院而去。

一进后院, 二人便被惊着了。

芙蓉院里张灯结彩, 一路垂柳檐廊下悬挂各色各样的灯笼, 随风摇摆。

池塘中荷花半凋, 莲蓬倒是一个个的格外精神。

沿岸芙蓉花因养护得当,完全没有受连日暴雨影响,花朵盛放, 随风飘来的芙蓉花香沁人心脾。

凉亭上丫鬟婆子摆放餐桌茶具, 明珠高悬, 是一水儿的天青汝窑茶盏。

乖乖啊!

就算是百灵不识数,也知道这天青汝窑非皇家不能用, 这么一套,价值千金都是少的。

百灵能认出来, 丁卿雅做过安州李家几年的儿媳妇, 自小又被丁氏养在身边,自然也认得。

眼看着簇新的茶盏, 玳瑁黄檀的八仙过海桌, 旁插着青荷莲蓬的矮脚如意瓶, 香炉旁供奉的金黄佛手。

桩桩件件,都是她丁卿雅费尽心思想要,但沈楚蓉触手可得的。

下午丁卿雅才和丁氏商量了,要沈楚蓉筹备个家宴,目的是趁机毁了百灵腹中的孩子,以绝后患。

毕竟,秦仕生日宴会上动手太过明显,且不是沈楚蓉操办。

午后才让翡翠传信给沈楚蓉,晚上准备宴席。

可谁料,不过一两个时辰,沈楚蓉居然能收拾的这般好。

可凭什么啊!就因为她没有一个好爹?

若她有人帮衬,办的宴会也不至于被秦仕问责。

百灵余光见丁卿雅面露嫉妒,再联想对方硬拽着自己前来的举动,故意开口,赞了一句。

“大奶奶把这院子收拾的和仙宫一样,若不是大奶奶,我哪里能见到这么多好东西。”

“……”

丁卿雅面皮扭曲了一瞬,但转眼,就成了笑意,“可不是呢,大奶奶的嫁妆多,我们是比不上的。”

说完,丁卿雅就转移话题,拽着百灵往正房走去,“大奶奶在门口等着呢,我们过去吧。”

“两位姨娘且等等。”

二人刚要离开,正在收拾凉亭准备晚上宴请的宋妈妈喊住她们。

“大奶奶正在收拾呢,只怕不方便见二位姨娘。”

宋妈妈走下凉亭,把手里的帖子递给二人,笑道,“今日的宴会,大奶奶已经派人去请了老爷和二爷来,只大爷这里,还没有人去请。”

“两位姨娘,你们看,谁去合适呢?”

去请大爷秦朝……

这话一出口,百灵和丁卿雅两个都十分乐意。

尤其是丁卿雅,她直接接过帖子,也顾不得宋妈妈对她的称呼,从表姑娘变成了姨娘。

把百灵往宋妈妈身边一推,道,“宋妈妈,劳您和大奶奶照顾会儿百灵妹妹,我去请了大爷就回来。”

百灵被丁卿雅推搡的一踉跄,宋妈妈唯恐她摔倒,连忙扶住。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百灵只觉得腹部疼痛加剧,让她瞬间白了一张脸,眼角带泪,“表姑娘,您若是见到大爷,能不能帮我带句话,我腹中孩子实在是闹腾……”

“知道了!”

丁卿雅语气很是不好,白了眼百灵,扭腰往外走,脸色在转身的一瞬间,变得阴森恐怖。

反正和姑姑商量的是晚膳的时候动手,现在离开也没什么关系。

只不过,百灵这贱人!这是欺负谁没有孩子是吗?

她腹中的孩子被沈楚蓉一碗药给打了下去,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百灵状况看起来是真的不妙,宋妈妈早就被沈楚蓉透了底,知道百灵腹中的孩子是个死胎。

唯恐出了什么事情连累沈楚蓉,故意曲解百灵的意思,朝百灵道,“百灵姨娘这是怎么了?是因为见不到大爷难受?

两位姨娘关系好,来的时候一起来的,不如一起去请大爷。”

“这……”

百灵腹中的疼痛,疼了一会儿,便好像是正常人一样。

她也不想丁卿雅进门后,彻底没了恩宠,犹豫了下,就跟在丁卿雅身后,离开芙蓉院。

茯苓见宋妈妈三言两语便把二人打发了,抬手竖起大拇指,“难怪姑娘把这活儿交给您,这两位大佛都走了,妈妈,我进去给姑娘回话。”

“去吧。”宋妈妈见茯苓要走,加了句话,“让姑娘多穿些,这月的小日子晚了几日,若是受了风,只怕更难受。”

“哎!”

茯苓点头应下,笑着进屋回话。

沈楚蓉坐在西窗下的软榻上,正在做针线。黄昏时分,点了蜡烛,倒也明亮。

茯苓仔细瞧了瞧,见不是别的,正是月事带。

不再提她来做这等话,月事带什么的,姑娘肯定要自己动手。

“姑娘,按您先前的吩咐,丁姨娘和百灵去请大爷了。

淮山去请了老爷和二爷,也把您想请个大夫给百灵姑娘看病的事情讲了,老爷说,他到时候带军中的大夫来,一并给大家诊脉。”

沈楚蓉打了个活结,拿剪刀剪去多余的线。

月事带折叠起来收在匣子里,一旁候着的连翘连忙接住,拿到里间收好。

“我知道了。”

沈楚蓉伸手摸了摸小腹,不由沉思。

算算,这个月的小日子就这几日,可不知为何延迟了几日,到现在也没来。

她倒也可以瞧瞧,到底是什么缘故延迟。

连翘放了月事带回来,听到二人对话不由极为钦佩,“不过,姑娘,您是怎么知道,那丁卿雅还有百灵要过来的?”

早早吩咐了宋妈妈,人来就拦着。若是实在不行,就把二人送去请秦朝。

“我又不是神算子,哪里能算的这么详细。”

沈楚蓉摇头,从早上撞到了丁卿雅和丁成的奸情后,沈楚蓉就知道。

丁卿雅定然是筹谋已久。

“无非是心有不甘罢了。”

“心有不甘??”

茯苓疑惑不解,若是因为受委屈不甘心,也该是自家姑娘不甘心才对。

“丁卿雅一个早就嫁人的表妹,不说先前那些让姑娘搬院子的事情。就最近,大爷为了她,连寿宴上,老爷许配给姑娘的承诺都要走。

这就算是不甘心,也还是姑娘不甘心!”

她不惜和李家和离也要跟着秦朝北上,可见对秦朝势在必得的程度。

再来,因为她,丁卿雅被硬生生打掉孩子,这个仇,丁卿雅想想也不会善罢甘休。

芙蓉院被宋妈妈守得和铁桶一样,滴水不漏。

唯一能做手脚的就是百灵。

只不过,想到晚上即将肯能爆发的冲突。

沈楚蓉看向了一旁正在读书的李成林,茯苓等人也随之看了过去,“姑娘啊,这李家的小少爷,要怎么处理啊!”

姑娘说的是和丁家表姑娘的事情,若是李成林为了亲生母亲坑姑娘一把,那可就搞笑了!

茯苓能想到的问题,连翘自然也能想到。

她忧心忡忡的目光落在了沈楚蓉身上。除了走失的少爷,太太只留下姑娘一个人,母亲宋妈妈既是太太的陪嫁丫鬟,又是姑娘的奶娘。

她和弟弟淮山早就在爹娘面前发誓,要用命来护着姑娘。

眼下,若是姑娘不方便开口撵人,那她来开口。

连翘心底暗搓搓下定主义,见沈楚蓉也面色为难,似乎是不知如何安置李成林。

上前一步,虎视眈眈的看向了李成林,语气不善,“李家少爷,您今日说吃了饭就离开,这眼下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是不是早就该走了?”

西窗边的茶几上,平日里沈楚蓉读书写字的桌面,此刻摆了本三字经。

李成林坐在鼓凳上,认真的读书。

他虽然在读书,但耳中也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此刻听到了连翘质问,连忙放下书本,可怜巴巴的看向沈楚蓉,“大妗妗,您能不能别赶我走,我发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我娘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自幼在李家这样的氏族大家生活,妻妾纷争不断。

李成林只听沈楚蓉说的这只言片语,就把事情的真相拼凑出来。

母亲丁卿雅要借助百灵姨娘腹中的孩子,算计大妗妗。

“我们不是要赶你走,”沈楚蓉慢慢的开口解释,“今晚上人杂又是人来人往的,你在这里不大安全。再说,你在这里若是被你娘撞见了,只怕晚上又是一顿磋磨。”

况且......

“成林,妗妗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沈楚蓉蹲下膝盖,和李成林黑白分明的大眼平视,道,“妗妗一直特别好奇,为什么对比你娘,你比信任你娘,还要信任我?”

换言之,为什么宁愿背叛你娘也要站在我身边。

是什么,让李成林打破了血肉亲情的桎梏。

前世,明明二人没有什么纠葛,尤其是在李成林离家后许久不回来,二人的人生轨迹,就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什么相交的节点。

改变的动机是什么?

李成林心头一暖,他在丁卿雅的打骂中长大,之所以对沈楚蓉充满善意,是因为跟随秦朝北上的时候,丁卿雅曾经旁敲侧击过沈楚蓉的情况。

“朝哥哥,你说,你娘让你娶的是当朝沈相国的嫡女,又是荣成公主的继女,这般身份,会不会容不下我和林儿?”

丁卿雅故作小心翼翼的询问,而李成林,也对这位大舅舅,也就是他自小得知是亲生父母的妻子,他未来的嫡母产生了兴趣,竖起小耳朵。

“她是沈相国的嫡女是不假,可这婚事原本定的是荣成公主的亲生女沈颜蓉,不知怎么换成了这沈楚蓉。”

“爷连洞房都没入,你哪里需要怕她?!”

秦朝提起这事儿就很是不满,他的目标是代替秦狩继承父亲的总兵之位,可若是只有沈相国一个支持他上位,荣成公主没有任何表示,岂不是白白让她占了秦家长房正妻的位置?

丁卿雅见秦朝不屑沈楚蓉,心底满意,又问出一个十分在意的问题,“那,她虽不是荣成公主所亲生,可到底是沈相国的女儿,只怕多年在家中不受到重视,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癖好??读书和喜欢芙蓉花算不算??

秦朝回忆起在新房外看到的书箱和满院子的芙蓉花,搂紧丁卿雅,对沈楚蓉的爱好嗤之以鼻。

“爷出来的时候,见她那满屋子什么嫁妆都无,只有一箱一箱的书,还说什么给沈颜蓉准备的嫁妆都给了她,可粗粗一看,没有一点儿银钱,只有书和芙蓉花。”

丁卿雅以为沈楚蓉是个书呆子,是读腐了书的书虫而已。配合着秦朝哈哈大笑,倒是李成林,珍爱的抚摸手中的书皮,对沈楚蓉颇为神往。

他那便宜的李姓老爹曾经说过:读书使人明智,古人又曾说,开卷有益。可见像沈楚蓉那么多书,那么爱读书的人,品行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对比身为亲娘的丁卿雅,自从李成林记事,撞到的入幕之宾数不胜数,娘的屋子里,没有书,倒是脂粉香气寻得人神智模糊,只想睡觉。

善意是偶然种下,及至见了沈楚蓉,又听闻她拿嫁妆银子去犒赏将士,抚恤伤亡军属,李成林对沈楚蓉的维护几乎到了百分之百。

李成林说完这些,为母亲作出这样的事情感到羞愧的同时,李成林也想知道能不能弥补。

不卑不亢的和沈楚蓉目光对视,李成林主动询问,“大妗妗,需要,需要我做些什么嘛?”

“我虽然阻止不了我娘犯罪,但是,但是我愿意主动弥补。”

“别的倒不需要。”沈楚蓉没聊到,前世今生改变的动机,居然是她去抚恤将士,让李成林额外加了层滤镜。

因此,也没有客气,直接说明问题的核心,“你保护好自己就是最大程度的给我们减轻负担。”

而且......

“如果你真的留下来,面对你娘做错的事情,可能也会因此牵连到你的!”

“我不怕!”

李成林摇头朝沈楚蓉道 ,“大妗妗,我不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是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去损失你们的母子情份,也没有因为这个,要造成没必要的损失。”

沈楚蓉语重心长,不想李成林承担超出年龄外的烦恼。

李成林听了沈楚蓉这话,小脸涨的通红,腾的一下站起身,握紧小拳头,”我不怕!!只要能帮到妗子,我就什么都不怕!”

“算你有良心!姑娘没有白白的对你好。”

连翘方才听的明明很感动,和还是嘴硬心软的低估了一句。

而沈楚蓉索性起身,拍了拍李成林柔弱的小肩膀。

“你今年才几岁?妗妗比你大那么多,哪里需要你帮忙。”

说着,沈楚蓉把他今晚看的书和上的药拿上,道,“这些书你拿回去看,至于这个药,是没有味道的。你就算是涂在身上,你娘也发现不了。以后莫要乖乖让她打了,跑出去躲一会儿,实在不行来找我也行。”

李成林小手捏紧大大的瓷瓶,心底暖洋洋的,好似凛冽冬日,被暖阳包围,又好似冰封的河面,汹涌而过万千河水,把残冰积雪冲刷干净。

可面上,大眼可怜巴巴的望着沈楚蓉,小手扯她衣袖,“妗妗,我,我真的不能留下来吗?”

“不行。”

沈楚蓉果断拒绝,没有给他任何希望。

而后吩咐茯苓,“去吧,趁着丁卿雅顾不上他,把人送回去。”

李成林知道大势已去,只得依依不舍的跟着茯苓走了。

而另一边,丁卿雅何止是顾不上李成林,是压根儿就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众所周知,秦仕和秦狩因为练武,常在拥有广阔面积的大秦府办公。秦朝做的是文职,但又和跟随秦仕多年的张先生等人身份不同,因此,便在小秦府中央,开辟了个前书房,作为秦朝日常处理事物的地方。

小秦府距离百灵和丁卿雅住的西苑很近,距离沈楚蓉原本住的东苑也不是很远,唯独,距离沈楚蓉现在住的芙蓉院,是远的不能再远。

百灵方才跟着丁卿雅从小秦府的西苑走到最东边的芙蓉院,又从芙蓉院走回小秦府,这一来一回的距离,让本就腹部抽疼的百灵直接受不住了。

她脸颊雪白,额上汗滴滚落,在昏暗夜色中不甚明显。

但,百灵伸手一抹额头全是汗水,竟是润湿睫毛,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当即,怕的大叫起来,“丁姑娘,丁姨娘!我怕是要生了!!!”

“要生了??”

丁卿雅不想和百灵一起去见秦朝,提着灯笼走的飞快。

听到百灵大吼大叫,心底涌现出厌烦的情绪来。真是窝囊,生就生呗,叫什么!

不过,她随即意识到,百灵不能生啊!!!

她和姑姑商量好的,要用这个孩子对付沈楚蓉。

荣成公主的来信可是说了,若是沈楚蓉过的不好,又能瞒着沈相国,她便上书皇帝,亲自指派秦朝为下一任总兵。

若是百灵的孩子因此掉了,因为吃醋而对无辜稚童下手,秦家人趁机惩罚沈楚蓉,便是沈相国在这里也理亏,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楚蓉挨罚。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沈楚蓉在的时候,这个孩子出问题。

而不是现在,她们两个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百灵突然大喊大叫说要生产,有个万一,她岂不是张口没办法解释。

于是,丁卿雅把灯笼一撂,就往秦朝书房奔去。

灯笼落地,蜡烛瞬间把纸糊的外壳烧透,只剩下一点儿残灰。

残余的光亮照着百灵小小身影,甬道上,一人一灯笼,分外凄凉。

百灵捂着小腹,只觉得耳边似乎有丧乐响起,不由后悔之前挑衅沈楚蓉的事情来。

若是和沈楚蓉处理好关系,宋妈妈也不会赶她出去,啊,不对,是丁卿雅根本就不会拉着她来去见沈楚蓉。

然而,后悔无用。

百灵伸手猛的掐了下手侧的嫩肉,努力维持神智,蹲了下去,瑟瑟发抖,“宝宝啊,娘的小乖乖,你坚持一下,娘等你平安出生,茹素三十天,啊不,茹素一年,只要你平安出生。”

书房里,秦朝看着秦金送来的衣裳发呆。

秦金的话还在耳边,“昨日虽然是老爷生辰,可姑娘特意给大爷还有二爷做了衣裳,昨日没顾上给大爷,今日特意让送了来。”

秦金撂下衣裳就走,是一件月白直裰。

是秦朝平日里穿的最多的颜色。

沈氏楚蓉,居然暗地里对他的关心,到了这种程度。秦朝不由为昨日截掉父亲许给她的条件而后悔。

可后悔上来,又觉得沈楚蓉自作自受。她居然,想拿父亲提出的条件说和离,想都不要想。

金木水火土和东南西北中,甲乙丙丁一样,都是秦仕训练的暗卫。

金木水火土五行为字的,是秦仕自己在用的,东南西北中,给了秦狩,而甲乙丙丁,则是秦朝在用。

三组人若是分个一二三来,则是东南西北中和秦狩一起训练,配合最默契,对秦狩这个主子也最忠心耿耿。

金木水火土藏的比较严实,父亲秦仕派他们去做什么任务几乎无人得知。

秦金第一次公开露面,竟然是被秦仕给了沈楚蓉这个儿媳,这是不是意味着,父亲在秦狩和他之间的天平,开始偏向了大房?

秦朝目光落在衣裳上,秦金送来了沈楚蓉亲自做的衣裳,那是不是说明,沈楚蓉心底也是有他这个夫君的,有意向想求和?

不然,晚上就去芙蓉院看看,满足一下她??

秦朝犹豫间,刚要打定主意,就听见屋外传来丁卿雅的声音。

丁卿雅因为惧怕,声震的窗纸都随之发颤,“朝哥哥,朝哥哥,沈楚蓉给百灵下了药,她,她走到路上,突然早产了!”

百灵早产了??

秦朝皱眉,本就是这七月底八月初生产,这不是满月的时候吗?哪里算什么早产不早产的啊!

丁卿雅在秦朝皱眉的时候,已经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书房。

刚要开口给秦朝上眼药,就听秦朝厌恶的退后两步,逼问,“你这是什么味道?”

她今日和丁成**后并未洗漱,又和百灵来回在路上折腾了许久,自然一股汗臭味。

□□后的奇怪味道混合汗臭味,在室外开阔地带不是很明显。

但,她进入的是秦朝书房。

秦朝自诩为清俊儒雅子弟,书房自然也是按照青贵人士的装扮,熏着极为清淡的竹香。

在这种清淡的氛围中,丁卿雅这等浓郁气息的人一来,自然惹的秦朝厌恶。

而丁卿雅这才意识到,从入门开始,凉爽的冰意袭来,她从室外闷热的环境骤热猛然一冷,居然打了个寒蝉,随机,一个喷嚏正在酝酿。

对着秦朝,“啊啊啊,阿切!!”

唾沫带着涕泪横流,丁卿雅狼狈不堪。

而秦朝,在丁卿雅即将打喷嚏的瞬间,连忙往后躲了一下。

他倒是躲开了,被遗留在原地,沈楚蓉做的衣裳,被喷了个正着。

秦朝顿时顾不得嫌弃,把衣裳抱起,大喊一声,“秦甲,秦甲!去把这衣裳洗好送过来!另外,把秦丙喊过来,让他守门,是这么守的?是个人都能进来?”

秦甲跪地磕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心底为秦丙感到冤枉,丁表姑娘和大爷好的时候,别说是进个书房,就连大爷要贩卖粮草,丁姑娘也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眼下,大爷眼瞅着是对丁表姑娘厌烦了,就连进个门,也都要追究秦丙的责任。

这是在暗戳戳打脸丁表姑娘呢,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在人前炫耀大爷对她情深意重?

丁卿雅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脸色一白,很是委屈的样子,“表哥,我担心百灵妹妹因为难产有损子嗣,这才跑到着急了些,浑身是汗。”

“表哥,你不帮我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嫌我?

现在百灵妹妹还在甬道里等着,谁愿意管谁去管吧!又不是我的孩子,我如果不是因为心疼秦朝哥哥,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这话说完,二人才都意识到被遗忘在甬道里的百灵。

秦朝不耐烦的蹙眉,“她明知这几日要生,怎么还出门闲逛?没事儿惹事儿!”

丁卿雅才不会解释是自己要带百灵出门,只顺着这话开口,“可不是呢,也不知道是谁让她出门。不过,我倒是听姑姑说,是表嫂子说什么父亲昨日是众人的宴席,不能体现家里人的孝心。今日在芙蓉苑设宴,招待咱们家里人。表哥啊,你说,是不是这个原因,百灵姑娘才出门的?”

“那你,是怎么和她在一起,还看见人摔着的?”

秦朝轻飘飘的询问,落在丁卿雅心头宛若雷击。

丁卿雅心底一个咯噔,不敢再开口,只呵呵的笑,唯恐惹来秦朝怀疑。

“是我和她在芙蓉苑遇到,宋妈妈让我们一起来请表哥你,说起来,还是怪宋妈妈和表嫂做事不周详,怎么能让孕孕妇出门呢!”

秦朝看了她一眼,见丁卿雅眼神躲避,心中约莫有了数。

“秦甲,你把衣裳洗好后,拿我的令牌去请个稳婆来,去给百灵看着。若是母子都不好,不用费心。”

不用费心??

这话,是不救的意思吗??

秦甲皱眉,应了声是,就急步匆匆的走了。

芙蓉院,秦仕和秦狩率先抵达,沈楚蓉早就收拾妥当,连忙出来见礼。

秦仕穿着家常短打衣裳,布料不过是一般寻常的布料,能看出来年代很久,胳膊肘和膝盖处,因为年代久远甚至有些风化。

同样的布料加厚了一层,虽不是很明显,可这个事实已经让沈楚蓉震惊到几近失语。

堂堂秦州地界的土皇帝,前世被秦狩封为始皇帝的老人,居然,身穿打补丁的衣裳。

就这么个事实,让沈楚蓉突然想到一件几乎被遗忘的事情。

猛的转身看向秦狩,男人含笑而立在秦仕身后,个头比秦狩还要高上半头,肩宽腿长,眉目深邃。

即便是薄唇带笑,可浑身从沙场上嗜血归来的煞气丝毫没有减损,让一旁的丫鬟婆子纷纷避退三尺。

沈楚蓉不由叹了声,若说秦仕是人中龙凤,那秦狩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才给他送去衣裳,已经簇新穿上了身。

大小尺寸正合适,沈楚蓉不由想到为男人量体裁衣那一日,男人也是这般,敞亮自在的观摩院子,大剌剌的宛如是自家。

不过,这也的确是他家。

未来,整个天下,莫非黄土。

整个秦国都属于秦狩,更别说小小一个芙蓉苑。

沈楚蓉低头轻笑一声,想回正题。

她搬来芙蓉苑的时候,曾发现一些男士的衣裳,后来给秦狩送了过去。

这针线的走向,布料的风化程度,明显就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再联想秦狩和秦仕送来黄金的时候,一同送过来的地契,以及上面一个沈楚蓉从没有听过的名字。

会是她吗?

秦仕宛如没有发现沈楚蓉打量的目光,看向桌面上几道清汤寡水的小菜,放在汝窑茶盏倒是分外好看。

秦仕了然一笑,似乎是对沈楚蓉如此做法的目的一清二楚。

示意沈楚蓉和秦狩坐下,夹了个碧绿的拌菠菜放入口中,夸赞道,“你这手艺不错,就是菠菜不行,菜梗比较长,太涩了,没什么甜味。如果是秋天的菠菜或者入了冬的菠菜菜好吃,菜梗贴着地面,叶柄发红发紫。整颗挖下来清洗干净,放到玉米粥里,再来点儿咸盐,放点儿香油,我能喝上两大碗!”

“菠菜,整颗放到玉米粥里,还要加盐??”

沈楚蓉敏锐提炼出来关键词,只这玉米粥一般是甜的,放入菠菜还要放入盐,那是咸的菜粥?

以秦仕的地位,不至于会怀念一碗菜粥。

这,也是那位做过的饮食??

果然,秦仕面带怀念,“我头一次吃,也觉得这东西能吃吗?可当时穷,哪里顾得上这些。我当时一月的月钱才不到一两,还有一个瘫痪的老娘要养活,如果不精打细算,自然是不成的。”

“我也是看到菠菜想起来,来来来,我们几个吃饭,不必等他们了!”

秦仕拿着碗筷递给沈楚蓉,又招呼秦朝动筷子,“你在外面忙活了好几个时辰,早就累了吧,快,吃饭!”

“爹!那大葱鸡蛋,还有煎豆腐,您给我多来点儿。”

秦狩毫不客气,他下午把秦朝和丁成等粮仓查封,审问那些下属直到现在,早就饿的饥肠辘辘。

“你爹我欠你的!”

秦仕口中抱怨,可一块子就把大葱炒鸡蛋和煎豆腐拨了大半给秦狩。

秦狩呢,也不吃独食。见沈楚蓉拿着筷子不动弹,直接拨了一些鸡蛋到她碗里,笑道,“快,多吃些,等会儿闹起来,你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等会儿,闹起来。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总让人莫名觉得不安。

尤其是,丁卿雅今日可才和丁成**,难不成,是丁卿雅被发现了??

沈楚蓉食不知味的扒着鸡蛋米饭往口中塞,丝毫没有留意这鸡蛋是秦朝用自己筷子拨给她的。

秦狩见沈楚蓉顺从吃饭,只觉得自己碗里,平时不爱吃的菠菜等,也都有了滋味。

眼神朝秦仕挑了下眉毛,满是炫耀。

秦仕看的眉心直跳,他让二人分开,结果呢,一个一个的阴奉阳违。

而沈楚蓉,丝毫没有发现父子两个之间的眉眼官司。

她低着头,嚼着香甜的米饭,不由后悔起来。早知道丁卿雅丁氏还有秦朝赶不上这餐饭,她可不搞什么全素宴,只有鸡蛋是半荤的,连个下饭的荤菜都没有。

不过,秦仕和秦狩倒是不嫌弃。

父子两个好胃口,即便是全素,也依旧风卷残云般的把桌上菜肴一扫而光。

沈楚蓉连忙示意宋妈妈端来饭后清汤,这个倒不是别的,夏日里开胃的酸辣汤,黄花菜海带丝木耳丝打底,锅开搅入鸡蛋液,撒上胡椒粉,倒上老陈醋。

一碗入口,又酸又辣。

秦仕连续喝了两碗,才大叫道,“畅快!我倒是许久没吃这么合胃口的汤,老大媳妇,你手艺不错,老爷子我比喜欢你那护甲还喜欢!!”

“爹,你光说喜欢有什么用?”

秦狩也把喝了第二碗的酸辣汤给放下,看向秦仕,“沈氏她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的!”

“是时候满足人家了,亲爹!!!”

秦狩说的话,自然是值得是沈楚蓉和秦朝和离的事情。

沈楚蓉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前世,她被幽禁了九年。所有的锐气都被挫败,因此,倒是不惧怕等待。

可她恐惧自己前世今生,都不能摆脱秦朝妻子的身份。

前世,以这个身份去死以及够憋屈了,今生,绝对不行!

不由屏气凝神,看向秦仕,等待他的回答。

如果秦仕支持,那她和秦朝支持,指日可待!

“这个嘛......”

秦仕拍了拍吃撑的肚皮,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此刻,他浑身戾气被压了下去,看向秦狩和沈楚蓉,宛如寻常人家的父亲,一心为子女打算一般,“我倒不是不想答应,只是,张先生为代表的那些人不好办啊!”

说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狩儿啊!还有楚蓉,你该不会不记得你发的那个誓言了吧!”

“老爷放心,我以后定是不和二爷有什么来往,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二爷青誉有损。”

不等秦狩开口,沈楚蓉已经率先举起手掌发誓,恨不能拿到和离书,立即和秦家兄弟划清干系。

于是,这次挤眉弄眼的变成了秦仕。

他挑起粗黑的眉毛,戏谑一般看向了亲生的儿子秦狩。

眼底看热闹的情绪不言而喻,甚至还有点儿幸灾乐祸,已经为人父母的庆幸。

让他平日里眼高手低的,早就说了婚姻的事情他不插手,希望儿子娶个自己喜欢的。

秦狩呢,这个看不上,那个嫌弃,这下子完了吧!

好不容易有个看的顺眼的,结果呢??

是自家哥哥的嫂子。

就算是秦朝不是他亲生的,可在旁人眼中,秦朝他就是秦家的大少爷,沈楚蓉,就是他秦狩的嫡亲嫂子。

秦狩自然也看到了亲爹嘲讽的笑,看着一旁恨不得和自己划开楚汉疆界的小女人,磨了磨牙。

吃完就扔的坏女人!!!

刚刚的鸡蛋豆腐,都白给她吃了!!!!

舔了下后槽牙,秦狩想到梦境中,沈楚蓉对自己的依赖和攀附。

再看看眼下,如果有机会,她恨不得和自己距离八百里远。

这拼命扯开距离的举动,可真是让人不爽呢!!

秦狩扯了下嘴角,凑近沈楚蓉,盯着她左耳后,和梦境中,一模一样的,那一点儿嫣红色泽的小红痣。

“用完就扔,是吧?”

“我这还没让你用呢,你就想把我给扔了??”

男人声音本就低沉,此刻,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是那种很苏的,让人腿软的气泡音。

热气席卷本就**的耳垂,嫣红色泽悄悄的染上了玉白的耳垂,就连一旁的桃腮,也似乎是感染到耳垂的羞怯,跟着粉嫩起来。

沈楚蓉腿一软,不由想到前世那些蚀骨画面。

男人双臂撑在她螓首两侧,在本就逼仄的空间里,隔出二人气息交融的空间。

空间里,是她香甜的芙蓉清香,还有男人身上那蓬勃的荷尔蒙气息。

汗滴,从男人乌黑发间缓缓落下,从深邃的眼窝到高挺的鼻梁,薄唇和上下滚动的喉结,每一个起伏的曲线都充满张力。

有她经受不住的疼痛求助,也有秦狩按耐到了极点,不能自抑的轻哄。

“蓉蓉,乖,等一下,再等一下就不痛了。”

“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可我,可我已经承受不住了......”

“再等等......”

“嫂子,蓉蓉??”

秦狩坐直身子,余光见沈楚蓉面上越来越红,不由惊讶的仔细打量。

他也没做什么吧。

怎么沈楚蓉一副,就好像他把梦里的场景,都对她做过一遍的躲闪。

而沈楚蓉,猛的回神,慌忙摇头,“没事没事,我,我就是想到,婆婆还有大爷,百灵姑娘和丁表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还不来!”

可心底,已经把秦狩给骂了个狗头朝天!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秦仕就在一旁,他可是个长辈!!!

不止是长辈,是秦家的家主!!!

秦狩当着他的面撩自己,是不是怕她死的不够快??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