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夜话(诡高校无人来电)

第十一章 水干石现

三人激动地走了一会后,高学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不是跟人家说了吗,要回去后再上网发照片,现在就给……她烧纸钱,然后又给她们家送钱去,只怕人家反而会怀疑。”

叶娉高朋多听了都觉有理,高朋多道:“姑妈说的对,好事多磨,也不急在一两天,不过,我们可以少买一点纸烧,试一试,看这办法到底灵不灵。”

叶娉道:“好,先烧一点纸钱试一试!”

她和高朋多都有一点小孩脾性,不试一试只怕晚上觉都睡不着。高学琴犹豫一下,同意了。

三人回到XX小学大门口后,高朋多又去向刚才那位中年妇女打听,问哪儿能买到冥币,中年妇女想了想,说道:“好象文化公园旁边有一家店铺有纸钱卖。”高朋多问明怎么去文化公园后,三人便道谢离去。

文化公园离小学不远,他们走到刚才下车的那个岔路口后,往南步行10分钟便到了。

文化公园名为公园,其实只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广场。因为是节日,又是个艳阳天,所以来广场游玩的人特别多,其中大多数是孩子,有的在玩滑板,有的在溜旱冰,有的在打乒乓,有的在玩蹦蹦跳,有的在“钓鱼”,有的在吃零食……总之,广场上有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和零食供孩子们选择和享用。

除了孩子外,还有不少陪孩子出来逛的家长,情侣,中学生,老人,小贩,以及其他一些形形色色的人。总之,这里人很多,也很嘈杂。

三人在广场上逛了一圈后,才终于找到了那家有冥币卖的杂货店。

叶娉刚走到店门口,就接到了袁小惠的电话。袁小惠本想约她出去玩,听说叶娉人在贵州,非常吃惊和羡慕,不停地问这问那。因为广场上充满了各种杂音,叶娉的小灵通信号又不是很好,听起来有点吃力,她一手捂住自己的左耳,一手将电话紧贴在右耳上讲电话,并一边打电话,一边无意识地往人流稍少的地方慢慢走。

高朋多见叶娉打电话很起劲,也想起要跟爸爸通个电话,于是拿出手机,站到一边拨打电话。电话通后,他先简略讲了这边的情况,然后问爸爸那边有什么进展。

听爸爸讲了他去找楚方舟调查的经过后,高朋多大吃一惊,说道:“这样说起来,当年租住于那间凶宅的那个女人,也就是祝莉,她也是梅芳华的表姐?!”

高朋多道:“综合我们两边的调查情况,她肯定也是梅芳华的表姐,你们可以再去找梅芳华的妈妈问一下,说不定她的妈妈认识祝莉以前的那个男朋友!”

高朋多也觉得应该再回去问一下,但又有点担心引起梅芳华母亲的怀疑。高保国说:“没关系,你让你姑妈去给穆濪买套新衣服,就以送衣服为借口,去她家。那个穆濪确实很可怜,你们送人家一套新衣服,也算是献一份爱心。”

高学琴见叶娉和高朋多两人都在打电话,便一个人走进店去买冥币。她当然不会想到,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正在发生……

高朋多与父亲正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高学琴忽然走过来问他:“你看见叶娉没有?她打电话,打到哪儿去了?”

高朋多微微一惊,说道:“她刚才好象在往那边走。”

高学琴忙大步向他手指的方向寻去。高朋多一边继续与父亲通电话,一边看姑妈,同时也用眼搜寻叶娉。

他没有发现叶娉,姑妈显然也没看见女儿,正不安地四下张望。

高朋多见姑妈神色有点着急,隐感不妙,于是对父亲撒谎说手机快没电了,晚上再联系。挂了电话后,他跑到姑妈身边,问道:“还没看见妹妹?”

“是呀,她往哪儿走了?这孩子,打个电话,乱跑什么!”

“别急,妹妹又不是小孩子,哪会走丢了。”

这句话刚说完,两人心里都同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二十年前,梅芳华也不是小孩子,就跟今天的叶娉一样大,但她还是走失了!

叶娉会不会也……?!

不,不会!梅芳华当年走失,是因为背负的心理压力太大,精神出了问题,所以才会走失。叶娉跟她不一样。

难说,叶娉从某种程度上讲,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她身体里附了一个鬼魂!

要是梅芳华此时又离开了叶娉的身体,会发生什么事情?

梅芳华虽然答应暂不离开叶娉的身体,但一个鬼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何况她已经魂归故里,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她真的甘心随叶娉离去?

她会不会正操纵叶娉的身体,走向她的家,或者某个可怕的地方?

……

两人一边寻找叶娉,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

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15分钟过去了!

但叶娉始终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天,叶娉到底去哪儿了?!

两人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浓,恐怖感越来越重。

他们已经给叶娉打了十几次电话,但一直打不通!开始,是电话占线,他们以为她还在和袁小惠通电话,所以并没太不安。可是,后来电话不占线了,打她的小灵通,却提示已关机!

是手机没电了,还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

20分钟后,两人都已经恐怖得满头是汗,高学琴甚至已急得哭了起来!他们都非常后悔不该来这个广场,不该来买该死的冥币!

可是,这世上什么都能买到,就是买不到后悔药!

高朋多开始还极力安慰姑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说不出安慰的话了,因为他自己都快急哭急疯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给你爸爸打个电话?!”

“暂时不用,现在打了,他也帮不上忙,只能让他干着急。”

“那我们该怎么办?!叶娉!叶娉!”高学琴已快急疯了,哭得象个孩子,引来了很多人的好奇的目光。

高朋多更加烦乱和着急,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他们了,象个疯子一样,见到人就拉住问:看没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高腰牛仔衣,内衬一件白色圆领衫,下穿一条灰色牛仔裤的年轻女孩子。

※※※

高朋多更加烦乱和着急,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他们了,象个疯子一样,见到人就拉住问:看没看见一个穿着灰色高腰牛仔衣,内衬一件白色圆领衫,下穿一条灰色牛仔裤的年轻女孩子。

问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几个目击者,说看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子,好象坐一辆出租车走了。但到底往哪个方向走的,却没人说得清楚。

两人虽然不相信叶娉会不辞而别,但现在情况明显异常,又怎能相信她还在广场附近?

想到她身上没带钱,手机又可能没电,又人生地不熟,两人都急得六神无主。

高朋多本想死守广场,等叶娉回来,但见姑妈已急得要晕倒了,只得决定兵分两路。

“姑妈,你别太急,我分析妹妹很可能回XX小学去了,我马上跑回去找妹妹,你继续死守在这儿!一定要注意保持手机畅通!”

高学琴一边哭着答应,一边从挎包里取出200元钱交给高朋多作为备用经费。

“快去!快去!”

高朋多虽然很担心姑妈这个状况,但现在也顾不上她了,接了钱后,飞快地跑向马路,象个疯子一样不住地招出租车。

文化公园处于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交通四通八达,不断有出租车经过,但上面总坐有客人!

他又急又怒,干脆撒开两腿,向小学方向飞快跑去。

几分钟后,他便跑到了小学大门口,虽然路程不算太远,但因为跑得太急,太快,还是累得气喘吁吁。

他也顾不得休息,又去向那位中年妇女打听,上气不接下气问对方是否看见过妹妹经过。

但对方的答复是没有看见。

他更加不安,但他还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牛喘小会后,又小跑离去,重新回到了梅芳华的家。

赵婆婆看见他一个人回来,很是吃惊。虽然高保国叫他一定要向对方调查一下,是否认识祝莉的男朋友,但现在妹妹都不见了,哪儿还顾得这档事!

“师……师母,我妹妹……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要是她……她又来你家看你们,请你一定……一定给我们打个电话!”

赵婆婆大吃一惊,虽然还不相信叶娉真的走失了,但毕竟她对这种事有切肤之痛,所以非常关心,说道:“放心,放心,要是她真的来了,我一定给你打电话!请问你的电话号码是……?”

高朋多知道说了她也记不住,粗鲁地闯进门去,在穆濪的书包里找到纸和笔,飞快地写下自己和姑妈的电话号码。微一迟疑,又把叶娉的号码也写下来。匆忙交待几句后,便离去了。

在返回的路上,他又给叶娉打了一个电话,但电话里还是提示对方已关机,无法拔通!

“梅芳华会不会不顾妹妹的安危,离开了她的身体,害得妹妹精神恍惚,被坏人所乘了?”

他脑子里幻想到一个恐怖的情景:叶娉精神恍惚地乱走,一个坏人看出她精神不正常,将她连哄带拉地带走了……

虽然有这种可能,但他不敢多想。

可是,他越是不敢想,眼前越是出现一些可怕的画面!

他甚至幻想到叶娉被人脱得一丝不挂的画面,还出现她被坏人**后,又割下了头颅和四肢的恐怖画面!

他正惶乱无措,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个十分陌生的电话。

他愣了一下,接了电话。

“喂,朋多,你快来!”是叶娉的声音!

他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顾不上责备,急忙问道:“你在哪儿?!这是谁的手机?!”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反正是郊区,手机也是梅芳华偷的!我的小灵通没电了!”

原来,刚才她一边打电话,一边往人流较少的地方走。当她走到广场边缘的一个花坛边时,她看见了一个中年男人,她从来没见过对方,心里却突然莫明其妙地吃了一惊,好象以前在哪儿见过对方一样。

她一边继续打电话,一边好奇地偷看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米黄色西装,看不是出做什么营生的,他正坐在公园的一把长椅子上,一边吸烟,一边看一张报纸。

在他周围,有几个小孩子在玩。其中一个小孩子可能只有一岁,刚学会走路,正围着花坛乱跑。一个老婆婆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看着那个小孩,看样子那个小孩子是她的孙子。

在老人旁边,还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从衣著看,象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人。

叶娉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那个男人,发现他表面上很悠闲,其实一直在贼眉贼眼地四下张望,并不时偷看几眼那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

“难道他是个人贩子?”

叶娉象被电击了一下似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

一个高中女生正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孩在玩,忽然觉得肚子不舒服,于是牵着小孩子走到了广场旁边的公厕前面,对小孩子交待几句后,便进了女厕所。走进厕所门时,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看见小孩子在厕所边玩刚买的一个红色小皮球,而在公厕附近,还有三个孩子在玩耍。在离孩子们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妇女正站着聊天。

一个青年男人则坐在附近一个花坛上面,一边悠闲地吸烟,一边无聊地拿着一张报纸看。

女学生出厕所后,发现自己带的那个小孩子不见了,刚才在玩的几个孩子也少了两个,那个看报纸的男人和其中一个妇女也不见了。她急忙问那个没走的妇女,看没看见自己带的那个孩子,但那个妇女说自己刚才只顾着跟熟人聊天,没有注意到……

“这个男人是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男人?梅小军的失踪是不是跟他有关?”叶娉一边假装继续跟袁小惠聊天,一边紧张地观察那个男人。

过了一会,坐在那个老婆婆身边的中年妇女忽然从身上摸出几张100元面额的纸币,看了一会,好象对自己的钱有些怀疑,于是主动搭讪,请那个老婆婆帮忙鉴别钱的真假。

※※※

老婆婆看了其中两张后,觉得有点象假币,中年妇女听了似乎有点半信半疑,站了起来,也拿过那两张钱观察,同时请老婆婆帮忙鉴别其他几张钱。

她站在老婆婆面前,非常巧妙地挡住了老婆婆的视线。这个时候,老婆婆的孙子已跑到了花坛后面的一个有些隐蔽的地方。

那个男人也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悄悄地走向了老婆婆的孙子!

就在他伸出手去要抱起那个小孩子时,他突然感觉到附近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他吃了一惊,抬起头来看时,正好迎上了叶娉的眼睛!

四目相接,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呆了一下,才有些尴尬地转身离去。

“别让他跑了!也许真的是他!”叶娉听见自己心底里一个声音在喊。

她立即找个借口,挂断了电话。一边跟踪那个男人,一边给高朋多打电话。但电话占线,高朋多正在与他的父亲通电话。

她忙又打妈妈的电话,但号码还没拔完,便嘟地一声,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已经骑上了自己停靠在路边的摩托车,回头看了一眼,见叶娉正向他走来,他神色有些惊慌地连忙开车离去。

若是平时,叶娉绝无胆子孤身跟踪一个人贩子,但她现在不知自己怎么了,胆子大得出奇,想也不想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去追赶那个男人。

※※※

冷兴光回到自己的租赁屋后,立即关上房门,然后走到窗户前,将窗帘悄悄拉开一道缝,朝楼下张望。

楼下是一个小巷子,他向巷子两边看了一会,没有发现生人。

他的租赁屋位于城乡结合部,是一栋两楼一底的私人小洋楼。他租住于一楼,除了一间卧室外,还有一间厨房和一个厕所。

这一带的居民,除了少部分是当地的农民外,大半都是外来人口,人员和环境状况都比较复杂。

确信无异后,他才在**坐下来。回想起刚才在广场上被人发现偷孩子的一幕,他还有点心有余悸。

他的老家在贵州省遵义县乡下,父母兄弟、以及几个堂兄堂妹,一共十一个人,全是人贩子。他们以家族形式,组成了一个人口贩卖集团。

自从干上这行以来,他们只失手过一次。那一次,他的父亲在偷一个小孩时被人抓住,被群众一顿乱打后,当场死去。

虽然他们想起来也有点恐惧,但他们并没有收手。因为贩卖人口,成本太低,而获利太丰。

他们的“运营成本”就是一些租房费和运输费,只要贩卖一个男孩子,就可以收回全部“成本”,而且还有赚。他们自己算了一下,“付出”与“收获”相较,有十倍的差价!

因此,这一行真的是暴利!

有时,他们也会从别的人贩子那儿“批发”几个小孩到手里,然后象做生意一样,倒手卖出去,也能赚到几千元的差价。

但他们还是主要靠自己的力量拐小孩,“批发”虽然也能赚钱,但同样有风险,而且一个孩子只能赚回几千块钱。

如果是自己偷来的孩子,男孩通常能卖三万以上,有时甚至能卖七八万!“生意”最惨时,也至少可以卖到一万以上,而女孩也可以卖几千块钱。

他们自己有足够的“人力资源”,因此他们很少干“批发生意”。

他们内部有明确的分工,有的负责偷小孩,有的负责运输,有的负责找买家。

他们从事这一行道已经有二十几年历史了,经验已经非常丰富,手脚也越来越利索。偷到一个小孩子后,他们马上就会乘长途车离开,从得手到离开之间的时间,一般不会超过半小时。

而小孩的家人发现孩子不见后,在半小时内通常都不会想到去车站寻找,而只会在孩子失踪的附近地方寻人,等他们想到报警或者去车站寻人时,孩子早已被他们“运输”出去了!

今天运气真悖,居然被人当场发现!

他一边摸出一支烟点上,一边暗想:幸好那个女孩当时没有叫人,否则后果还真不敢想象。

他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门外响起砰砰两声敲门声,他吃了一惊,问道:“是谁?”

没人回答。

“不会是那个小姑娘追来了吧?”

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刚才他与叶娉四目相接时,他心里突地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事后他自己都很奇怪,自己为何那样怕她的眼睛。

他紧张地站起来,蹑手蹑足地走到门后去,通过猫眼向外面看。

门外没有人。

他正疑神疑鬼,防盗门忽又砰地一声大响,好象有人拿砖头之类的东西砸了一下门!接着,又听见一个脚步声向楼上跑去,并听见一个小孩子的笑声。

他妈的,原来是住在楼上的那家人的孩子在搞鬼!

他又惊又怒,于是将门打开了。朝楼上看了一会,没看见小孩的影子。又看地上,果然有半块砖头!

“讨厌的小鬼!惹毛了老子,哪天把你也拐出去卖了!”他心里骂了一句,不想生事,重又关上房门。

他坐了一会,觉得今天手气不好,决定给妻子打个电话,叫她回来做中饭,明天再出门做“生意”。

但奇怪的是,他的手机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好象……我进门时还在呀?”

他在屋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正感怪讶,忽然妻子回来了。

他的妻子便是刚才那个在广场上请老婆婆帮忙鉴别假币的中年女人。

“你刚才怎么跑了?被人发现了吗?”妻子问道。

“被一个小姑娘发现了!”他简略地讲了事情经过后,又说了手机丢失的事情。

“你进门时真的还拿过手机?”

“我也记不清楚了,好象我是把手机扔到了**,怎么不见了?怪事,家里有鬼吗?”

“我拨一下你的电话。”妻子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丈夫的手机号码。

丈夫的手机正在通话!

“你这记性!手机明明被别人捡到了,还说没丢!”

冷兴光心里暗忖:“难道是因为刚才受了惊吓,脑子有点糊涂了?”

※※※

他接过妻子的手机,又亲自拨了一遍自己的手机号码。

通了!

两秒钟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喂。”

“请问你是谁?我的手机怎么到了你的手里?你在哪儿捡到的?”

“我刚刚捡到的。”

“哦,请问你在什么地方捡到的?能不能把手机还给我?”

“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是人贩子吧?”

“……!”他惊疑地看了妻子一眼,将手机捂住,对妻子附耳说道:“是那个发现我的小女娃娃!”

“你问她在哪儿。”妻子对他递了一个眼色。

他干咳一声,说道:“小姑娘,你是什么意思?想敲诈吗?”

“你不说算了,其实我已经看到了,你们肯定是人贩子!”

“……”

“你们贩了多少小孩,这问题只能让公安局来问你,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二十年前,你是不是在健身广场的公厕边,抱走了一个三岁的小孩子?”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话倒也不假,二十多年来,他到底拐卖了多少小孩,自己确实也记不清楚。

“嗯,那我提醒你一下,二十年前,遵义二中出了一个高考文科状元,名叫梅芳华,当时就是她带着她哥哥的小孩去了那个广场,她从公厕出来后,小孩就不见了!梅芳华也因为这件事,精神出了问题,自己也走失了。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想来你也会听说过这件事吧?”

冷兴光全身一震,虽然他记不得自己拐了多少小孩,但这个小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为那是他出道以来,亲手拐走的第一个小孩!

他事后也听说了梅芳华失踪的事情,内心深处其实也有一点自责和后悔。

对方到底是梅芳华的什么人?为什么别的不问,单问这件事情?

“你们到底把那个小孩卖到什么地方去了?如果说出来,我可以不报警。”

卖到哪儿去了?他还真不知道。一个小孩,往往要经过很多次转卖后,才会卖到收养人的家里。

他紧张地思忖小会后,不答叶娉的问题,挂了电话。

“我们马上离开这儿!再不走,就要蹲牢房了!”

“那女孩子已经报警了吗?”妻子也慌了神。

“肯定会报警,说不定已经报警了!”

妻子大惊失色,忙收拾东西。

“现在来不及了,就把钱带上,别的什么也不要了!”

妻子也是一个知道轻重缓急的人,她从衣柜里找出藏匿的几千块钱后,两口子便急急忙要开门逃跑。

“奇怪,怎么门打不开?被反锁了吗?”

“不会吧,我没有反锁门呀!”妻子一边说,一边推开丈夫,自己又去开门。

但她也打不开门。

难道被人从外面将门反锁上了?两口子更加心慌。因为他们干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所以对安全要求较高,租房子时,除了对房子的地理环境有些要求外,对门也有比较高的要求。

没有安装防盗门的房子,他们不会租。

但现在这道质量较好的防盗门反而成了麻烦!

从窗子逃跑?不可能。窗外安有防盗栏,他们没有可以剪断防盗栏的工具。

两口子齐心合力,想尽了各种办法,也打不开门。

“今天见鬼了吗?运气这么差!”冷兴光骂了一句。

“那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人?”妻子怀疑是那个女孩子在搞鬼,恐惧地问道。

“谁知道!真奇怪,她刚才问我那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忘了吗,二十年前,我们在广场偷了一个小孩,结果那个小孩的姑妈,就是那天带小孩的那个女学生,也就是当年我们贵州省的高考状元失踪了!”

“哦,那个女孩就是她?!”

“不是她!她就是回来了,也该将近四十岁了,刚才那个女孩子才十六七岁,看样子还是一个高中生。”

“会不会是她的什么亲人?”

“可能是吧!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快想法走人吧!”

“可是门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怎么出得去?”

“快叫房东老板,我们把钥匙从窗子扔下去,让他帮忙在外面把门打开!”

“对对,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两口子急忙跑到窗子边,正要呼叫房东,忽然,他们听见厨房里有什么声音在响。

两人吃了一惊,呆了一下,才走进厨房去察看。

妻子首先发现了秘密:“是液化气罐在漏气!”

冷兴光急忙抢到灶台前,去关液化气罐。

奇怪,液化气罐的阀门关不上了,无论他怎么拧,漏气声都不断地响!

屋子里已能闻见大股刺鼻的液化气的味道。

难道屋里真的有鬼?

两口子惊惧地对视一眼,忙去开窗子,怪事真多,窗子也打不开!

“我们从来没关过厨房的窗户,现在怎么莫明其妙地关上了,是什么时候关上的?”

两人呆了一下,忙又去开卧室的窗子,但也打不开!

这下,他们终于明白是鬼在整治他们了!

想到刚才那个神秘的电话,两口子都明白了,今天撞鬼,可能与当年那起事件有关。

“梅状元!梅状元!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不该抱走你哥哥的小孩!”两口子惊惶万状,一齐跪下来向梅芳华求情。他们记不住梅芳华的名字,急切间,干脆以“梅状元”相称。

但吃吃吃的漏气声还是不断。

两人见求情无用,更加惊惶,对视一眼,决定还是自己想办法逃走。

“快,把窗户砸破!再叫老板来开门!”

两人正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就在这时,他们又听见了一个更加恐怖的声音!

啪地一声响,灶具的开关被打开了!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屋子里便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

二十分钟后,高学琴高朋多终于与叶娉会合了。

出事的那个巷子,两边巷口都围满了人,除了闻讯赶来救火的消防官兵和一些胆子较大,又喜欢凑热闹的人外,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做壁上观。大家议论纷纷,将巷口堵得水泄不通。

消防车开不进去,只能停留在巷口外的马路上,加之这一带居住环境较复杂,消防设施又不到位,因此消防兵虽然到得还算及时,却有些力不从心。忙活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控制住了火势。虽然最大限度地保护了周围居民免受池鱼之殃,但对于出事的那间房屋,他们却什么也没有保住。不但房屋里的财物被烧为一片灰烬,连被困在屋里的两个人也被活活烧死了。

刚开始时,一些人还看见窗户后面有两个火人在发疯般挣扎和呼救,但不到三分钟,两个人就从窗户后面消失了。等消防战士冲进屋去时,只看见两具被烧焦的尸体。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场火灾事故,许多人都叹息说,那对夫妇平日待人很和善,一点也不讨嫌,死得真是可怜。一个老婆婆甚至流了泪,对人们说,那对夫妇有两个孩子,一个在上中学,一个在上小学,老家还有两个老人需要他们奉养,现在出了这场事故,不知他们的家人今后要怎么过。

人们纷纷叹息,都对“好人没好报”心怀同情。

叶娉一直站在巷口,混在人群中目睹这场事故。听见人们的议论,虽然也有些同情两个人贩子的家人,但她也没有多想,心想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缺德事情,不知害苦了多少人家,如今他们的家人就算真的很可怜,也只能算是报应。

高学琴高朋多到后,三人默看了一会热闹,便离去了。

虽然只是一场虚惊,但他们有好多问题都想弄清楚,因此没有马上找出租车回去,而是跟着马路向前走,边走边听叶娉讲事情经过:

“刚才我因为小灵通没电,又怕那个人贩子从眼皮下面逃掉,所以不顾一切地拦了一辆出租车去跟踪他。我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梅芳华在操纵我的身体,否则我绝没那么大的胆子!司机问我要去哪儿,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叫他跟着前面那辆摩托车走就是。司机问我跟那人是什么关系,我没有理睬他,司机也就不问了。

“跟着那个人贩子到了这儿后,我才发现我身上可能钱不够,但奇怪的是,我一摸裤包,居然里面有30元钱!我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就用这些钱付了车费,司机找给我8元钱后,我就下车了。

“下车后,我躲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偷看他,看见他进了巷子后,我本想等一辆车回去找你们,却听见梅芳华在我身体里跟我说话!她叫我把她送进巷子里去。我说我害怕,她说别怕,保证你不会出事,我犹豫一会,就大起胆子走进了巷子里。

“我本来不知道那个人贩子到底住在哪栋楼里,但当我走到那个人贩子住的楼下后,梅芳华好象感应到什么似的,叫我走进楼去,让我躲在楼道口等她。我心惊胆战地在楼下站了两分钟后,忽然听见梅芳华的声音在我耳朵边说话,她叫我到巷子外面外等她,说过几分钟后可能会有人给我打电话,如果是人贩子打来的,就让我问他是不是当年抱走她侄儿的人贩子。我说我手机没电了,她说她帮我偷了一个电话,我一看,果然地上有一个手机。我急忙捡起来,然后出了巷子。

“我现在想起来也很奇怪,当时我跟她说话,一点也不害怕她,好象我们是好朋友一样!我走到巷外,就急忙给你们打电话,等我挂了电话,找人问清楚这儿的小地名后,正想重给你们联系,告诉你们我在什么地方时,那个人贩子就打来了电话!我于是按梅芳华说的那样,直接问他们那件事情,他没有回答我就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梅芳华一定就在他们房间里,听他跟我通电话,虽然对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就是二十年前把梅芳华害得家破人亡的那个人贩子。于是我又赶紧给你们打电话,就在我打电话时,我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我虽然有点恐惧,但还是大起胆子跑过去看了,结果正好看见两个人贩子成了两个火人,在窗子后面乱叫乱喊!

“一些居民也听到爆炸声跑出来了,我知道一定是梅芳华干的,担心她见不得光,也跑不掉,于是大起胆子跑到了那栋楼的楼道口,直到听见梅芳华在我身体里对我说‘我们快走’后,我才跑出了巷子……”

两人听了事情经过,想到她居然配合一个鬼魂“做案”,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沉默一会,高学琴才担心地问道:“你在楼道口等梅芳华时,有没有人看见你了?”

“没有人看见我。”

高学琴略略放心,又道:“快找个地方将手机扔了!免得麻烦。”

叶娉道:“肯定要扔,我才不想用这个赃手机呢!”

高学琴又担心地说道:“对了,你刚才用这部手机跟我们打电话,会不会引来麻烦呀?”

叶娉呆了一下,也有些后怕,问高朋多道:“天,我刚才可没想到这一点!你说我们该怎么办?会有麻烦吗?”

高朋多安慰道:“你们不要太紧张,那只是一起‘意外事故’,刚才不是听见那个消防兵说了吗,是液化气罐爆炸引发的火灾,火那么大,我想另一部手机也烧坏了,公安人员就是想查,也未必查得出他们原来的手机号码。”

又道:“这些人贩子办理手机业务时,一般都不会用真正的身份证办理。他们的号码又经常换,公安人员想查也难,何况这件事只要认定是一场意外事故,就不会追查手机号码和通话情况了。”

两人听高朋多分析得有道理,略略安心。但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在乘公交车回城的路上,悄悄对手机做了“碎尸”处理,将手机的电池、芯片、机身分别扔于不同地方。

回到主城后,高朋多说了与父亲通话的事情。两人听说当年租住于凶宅的单身女人祝莉原来也是梅芳华的表姐后,都很吃惊。于是按高保国的建议,马上去一家商场给穆濪买了一套新衣服,然后以送衣服为借口,又去了赵婆婆家里。

※※※

赵婆婆见到叶娉,忙问她刚才跑到哪儿去了,叶娉说她去一家商场给穆濪买衣服去了,本来跟妈妈说了,但妈妈没听见,她手机又正好没电,所以一时没法联系。

赵婆婆虽然有点不安,但因为已经买下了,便让穆濪说了谢谢后,收下了衣服。

三人坐下来闲谈了一会后,高学琴忽道:“对了,我刚才还忘了问一件事情。”

赵婆婆问道:“什么事情?”

“我跟楚方舟其实是同学关系,这次回贵州老家来玩时,楚方舟还跟我说,如果方便的话,帮忙打听一下,她的表姐祝莉现在在干什么?她说她已经有好多年没跟这个表姐联系上了。”

这些话因为是路上临时编出来的,如果细想的话,漏洞很多,但赵婆婆毕竟人老了,加之对三人有了好感,所以也没细想。说道:“我也有十多年没看见过祝莉了。”叹了一口气,又道:“自从我大姐,也就是祝莉她妈妈去世以后,她就再没跟我们联系过。”

三人对视一眼,心里都隐隐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高学琴又问道:“我听楚方舟说,祝莉以前有一个男朋友,听说那个男人……其实是个有妇之夫,而且还有小孩,这个男人你认识吗?会不会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

赵婆婆道:“我看不会。那个男人不是一个好东西,自己明明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还缠着祝莉!我们当亲戚的都看不过去,都帮着她妈妈劝过祝莉好多回,但祝莉就是不懂事!”

长叹一声,又道:“后来祝莉还死活要那男人跟他妻子离婚,为这件事情,那男人跟祝莉闹了一阵,我大姐见祝莉那样不争气,气得病死了。祝莉可能也死心了,也不跟亲戚们打声招呼,就离开了贵州。唉,都过去……将近二十年了,她也一直没回来过,也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高朋多听了这段往事,也不知是因为看了一些推理小说的原因,还是确实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脑子里忽发奇想:“听楚方舟说,祝莉名义上是去X省打工,其实一直在做小姐。那个男人肯定也知道她的底细,两人虽然还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两人不应当会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为何祝莉却要逼人家离婚娶她?会不会她手里握有那个男人的什么把柄?”

他顺着自己的假设,思想一会,眼前便出现了下面一些场景:

祝莉因为自己是小姐,所以虽然与那个男人一直保持情人关系,却也没脸提到婚事,但那个男人在祝莉的租赁屋里奸杀了神智不清的梅芳华后,虽然事情没有败露,但还是被祝莉知道了,祝莉自认为握到了对方的把柄,于是以此相威胁,要求那男人与妻子离婚,跟她结婚。那男人只想玩弄祝莉,不想娶一个小姐为妻,索兴一不做二不休,将祝莉也杀害了……

虽然这些只是自己的假想,但似乎也非毫无根据和可能性。想到这里,他问道:“师母,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干什么?”

“那个男人叫井太平,老家是遵义县哪个乡的,不过他老家可能没住人了,他们家这几年一直在遵义做板材生意,听说找了好多钱!他们家的门面就在西街,那个店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那条街有很多做板材生意的店,听说他们家的门面比较大。”

三人听后均想:“原来他就在遵义城里!姓井的人不多,又知道他家是做什么生意的,要打听到他的店面在哪儿应该不难。”

又说了一会闲话后,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