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夜话(诡高校无人来电)

第九章 双管齐下

高朋多背着叶娉急急忙忙地赶回纸厂家属院,在大门口遇见了正在等候他们的高学琴和贾春泥两人。

这时已经是晚上19:36分,平日这个时间,高学琴都已吃过晚饭在洗碗了,今天她却还没回家,还坐在自己的摊子边。因为她们不敢回家。

刚才高朋多背着叶娉离开医院后,高学琴与贾春泥一起去办理出院手续。她中午因走得太仓促,没来得及回家里取钱,身上只有一百二十元钱,本来高朋多打电话给他妈妈,让妈妈多带一点钱去医院,但贾春泥接电话时刚从外面打牌回家,输了三百多元钱,身上的现金也只剩百多元!

如果丈夫高保国在家,倒可以跟他要,高保国不在家,她只能去银行取款,她嫌麻烦,便只带了这点钱去了医院。心想要是不够,到时自己在医院帮忙照顾一会叶娉,让高学琴自己回家去取钱。

※※※

结果自然不够,两人的钱加起来还差四百多元钱。

高学琴虽然心里有点不悦,却也不好表露在脸上,只得将贾春泥留在医院里当人质,自己打的回家取钱。

她当时心情很焦急,只想快些结了医院的帐,然后去找高朋多和女儿,所以也没多想,就直接回了家里。

刚到家门口,她便听见屋里传出电视的声音。她吃了一惊,以为是高朋多和叶娉上午开的电视,因为走得太急,忘了关电视,也没多想,便取出钥匙开了房门。

门开后,她便愣住了,电视根本没开。

屋里也没有人。

连接阳台的门和窗都跟自己早上出门时一样,关得好好的。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浑暗。甚至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要不是看见玻璃餐桌上面放着女儿的书包和作业本子的话,她一定会以为家里一直没人回来过。

明明自己听见屋里有电视的声音,为何门一打开,电视就关了?

他呆了一下,随即产生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猜想:屋子里有鬼!刚才是鬼在看电视!

那个鬼是谁?不问可知。

虽然她刚才还在担心梅芳华的鬼魂乱跑不见了,害得自己的女儿再也不能醒来,变成一个可怕的植物人,但现在发现梅芳华就在自己家里时,她却吓得脸无人色!

虽然梅芳华可能不会害自己,但她又哪里敢孤身一人,走进屋里去取钱?

她吓得全身打战,想要逃出门去,却因恐惧太甚,两腿发软,跌倒在地上!

屋子里静悄悄的,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感应到了什么,她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她吓得全身发抖,想要爬起来逃出门去,偏偏全身抖得不行,无法站起来。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饮水机里的水忽然咕咚咕咚地响了几声,就象有人在接水一样。

这本来是很自然的现象,有时她不接水时,也会听见饮水机里的水忽然咕咚咕咚地响几声。她自然不会奇怪,不会以为是饮水机在闹鬼,但此时情景有异,听到这个声音,更增恐怖!

她正吓得不行,忽然,她感到自己站了起来,就象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扶她一样!

她惊呆了,大脑都停顿了下来,象个呆子一样,根本没有思想。直到听见门锁轻响一声,她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大门外。

而大门已经关上了。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丁点声音。

她呆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心想:“难道是鬼扶我出门的?!”虽然鬼不但没害自己,反扶起了自己,她还是恐惧不已,扶着楼梯扶手,哆嗦着逃下楼去。

到了楼下,看见了人,她才惊魂略定,想到刚才梅芳华竟然扶自己起来,并扶自己出了门,她又是恐怖,又是惊奇,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虽然贾春泥还在医院等她送钱去,但她哪有胆子再回家里?她跑到大门口,谎称自己的钥匙丢在屋里了,进不了门,向邻摊的几个熟人合借了五百元钱,回医院缴了欠费,然后与嫂嫂贾春泥一起,坐车回到纸厂家属院。

※※※

因为知道梅芳华已经“回家”,所以她也不去找高朋多了,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叫他背叶娉回家。

这时天已黑透,几个相邻的摊子都已收拾东西走人了。她虽然有贾春泥陪着,但贾春泥听了她的恐怖故事后,也吓得不敢陪她回家。两人只得坐在摊子边,等高朋多和叶娉回来。

在等人的时间里,她们又给高保国打了电话。电话打通后,贾春泥问丈夫去X县做什么,高保国开始还支支唔唔,撒谎说是生意上的事情,被贾春泥戳穿了谎言后,只得承认自己的真来目的,原来他听别人说X县有一个很神通广大的观花婆,最会辟邪,因此专门坐车到X县寻求高人相助。

贾春泥听后,叫丈夫不要再找什么高人,马上回来,开始高保国还固执已见,但听说了叶娉昏迷的事情以及高朋多讲的那些秘密后,方才答应暂时不去找那位观花婆,等回来后再视情况而定。

高朋多问高学琴道:“姑妈,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

高学琴见他累得满身是汗,赶紧站起来,帮他扶住叶娉,小声说道:“先回屋去,过会再说。”有高朋多在,她胆子顿时大了许多,何况女儿尚未醒来,就算没有男人帮忙,为了女儿,她也会大起胆子再回屋里去的!

高朋多不再说话,忙又背着叶娉向姑妈家小跑。

他身体素质虽好,但背着叶娉跑来跑去,也累得汗流浃背,两腿酸软了,幸好高学琴和贾春泥抢上前来帮忙托住叶娉的身体,为他分担了一些压力,他们带着叶娉,半跑半走地到了家门口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屋里寂然无声。

高学琴神色紧张地听了几秒钟后,才取出钥匙,开了房门。

贾春泥见屋里黑咕隆咚的,心里害怕,忙按下进门处的电灯开关。

屋子里顿时一片光明。

高朋多看见连接阳台的门和窗都关着,微微一惊,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上午跟叶娉进屋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过去开了门和窗帘。

“姑妈,门和窗帘是你关上的吗?”

“我早上出门时关上的,后来没动过。”

两人说话都轻言轻语,似乎生怕自己的话被鬼魂听见。

高朋多心里已明白了几分,他自我壮胆地大声干咳了几声后,也顾不上脱鞋,就背着叶娉走进屋去。

高学琴见他要把妹妹放到沙发上,忽想到什么,小声说道:“背到她自己的**去。”

高朋多愣了一下,猜出她的意思――姑妈担心梅芳华不喜欢屋里的灯光,不到客厅来,所以要他把妹妹放到她屋里**。

他犹豫一下,大起胆子进了叶娉屋里,也不开灯,就把叶娉放到了她的**,然后快步逃出屋子,回到明亮的客厅中。

贾春泥感到很压抑,走过去将门和窗帘都打开了。

一股凉风吹进屋来,屋里的空气清新了许多。

三人无言地在客厅沙发里坐了小会,见屋里始终没有动静,心里都很不安。高朋多朝妹妹的房间偷瞟了一眼,小声说道:“我们到门外站一会吧。”

※※※

高学琴贾春泥也觉得回避一下好,于是三人走出屋去。

但到底不放心,不敢离得太远,到了三楼和二楼的转拐处后,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姑妈,你怎么发现她回来了?”高朋多问道。

高学琴看了一眼虚掩着的房门,说道:“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了!”将自己的奇遇又讲了一遍。

高朋多想到刚才姑妈孤身遇鬼的情景,额上沁出冷汗。贾春泥虽然已经听过一次,但仍觉恐怖,浑身发颤。

三人又默站了一会,终于听见屋里传来悉悉嗦嗦的响声,听上去象是床铺翻动而发出的声响。三人正不知该进该退,又听见屋里传来叶娉的声音:“妈妈!”

高学琴全身一震,刹那间,她感觉有些混乱,分不出究竟是女儿在呼唤自己,还是鬼在呼唤自己。

贾春泥高朋多也有同样感觉。三人象呆子一样,面面相觑,都不做声。

“妈妈,妈妈!”叶娉又唤了两声,听她声音,好似刚从梦中醒来一样。

高学琴这时已经回过神来,听见昏迷了近九个小时的女儿终于出声呼唤自己,心里激动不已,差点落下泪来,忘了恐惧,冲进女儿屋里,一边开灯一边答应道:“妈在这儿!妈在这儿!”

贾春泥高朋多母子也跟着冲了进去。

叶娉已经坐了起来,看见舅妈和表哥也在,吃了一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看了看屋顶的电灯,又问:“现在是晚上吗?我什么时候睡觉的?”

三人见她一副什么事也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又是恐惧又是心痛,高朋多苦笑道:“我们刚来,姑妈说你在睡觉,所以没打搅你。”又故意埋怨:“为了你睡觉,害得我电视也不敢看,电脑也不敢开,真是的,你是猪吗?一个午觉,从中午12点睡到晚上8点钟!”

叶娉道:“呸,你才是猪!”又问妈妈:“我真的睡了那么久?”

高学琴强颜欢笑道:“是呀,你忘记了吗,上午你跟朋多回家后,他在上网,你在客厅做作业,结果你作业没做完就睡着了!朋多把你扶到**后,就回去了。”

叶娉哦了一声,这才回想起上午的事情,呆了一下,忽道:“唉呀,我的数学作业还没做完!刚才我突然头晕,可能吃了药才睡了这么长的时间!”

高朋多正想顺着她的话编几句谎话,忽然神色一变,眼睛定在了一样东西上面。

叶娉见表哥神色奇怪,也转过眼去看,顿时一惊。

在叶娉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张老照片。

高学琴贾春泥也看见了那张相片,神色也有些吃惊,虽然还未细看,但直觉那张相片不是家人的相片。甚至也不是叶娉的东西。

叶娉呆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拿过那张相片看。

那是一张黑白照片,里面一共有八名女生,从她们青涩的外表和衣著打扮看,似乎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学生。

八名女生分为两排,前后排各是四人。前排的坐着,后排的站着,虽然现在看起来,她们的样子都很土气,但能看出来,她们都是城里的女学生。

※※※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美丽的湖,就在她们身后,肩头上,还有一些杨柳垂下来。湖上还有一只画船。

风景很美,但一看就是假的,这张相片是在某家相馆里照的。

照片的左上角,有两行白色的小字:

XX中学初八·九级三班同窗好友毕业留影

1989/05/24

叶娉见相片里的女生都很陌生,里面又没有年轻时代的妈妈,奇怪地问道:“妈妈,这张相片是从哪儿来的?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边说边将相片反过来看背面,但背面没有写字,白色的相纸被悠悠岁月蒙上了一层黄晕。

她又将照片反过来看正面,忽然噫了一声,目光定在了后排右数第二个女生脸上。

高朋多见她神情奇怪,忍不住问道:“你认识这上面的人吗?”

“不认识,只是……”她用手指着那个女生,“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好象以前在哪儿见过?”

高学琴看了高朋多一眼,两人心里均已猜到几分。高朋多暗忖:“难道是梅芳华带回来的?她是从那个老婆婆家里拿来的,还是从别处得来的?她为什么要拿这张相片回来?难道这上面的女生与我们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三人凑眼看时,只见那女生身材看上去有一点偏瘦,但五官很整齐,长着一张瓜子脸。左边脸颊正中位置处,有一颗很小的黑痣。不过,这颗黑痣没有败美,反而使她平添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叶娉看了那个女生好一会,始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对方。问道:“妈妈,这到底是谁的相片?”

高学琴本不善说谎,一时支支唔唔,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高朋多虽然心里也有许多疑云,但不想现在多谈这事,见姑妈难于应付,忙道:“可能是你爸爸过去的同学,刚才姑妈打扫卫生时,无意间在床下发现的。”

叶娉陡然听到“爸爸”两字,心里微微颤了一下。

好久没见到爸爸了!爸爸的样子,她已经记忆很模糊了。

她最后一次见到爸爸时,还在读初二。有一次,她一个人去解放路逛,无意间在一个大商场的二楼看见了她的爸爸。

爸爸正在看皮包,没有注意到女儿。她呆呆地看着父亲,犹豫半天,终于决定上前打个招呼,但就在她喊出爸爸两个字时,另一个女孩子也同时喊出爸爸这两个字。

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很大,盖住了她的本来就很小的声音。

她吃了一惊,这才发现爸爸的另一个女儿也在附近。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妹妹当时大约有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乖。

爸爸立即放下手里的皮包,微笑着走向女儿。“幺儿,选好了吗?”

“选好了,这两本书我都要!”这家大商场的二楼有图书卖,刚才小女孩就在书架中间看书,爸爸不太爱看书,就在一边看皮包,消磨时间。

“好,两本都买!”爸爸笑着牵起女儿的手,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那部滚动电梯。

叶娉默默目送两人离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后,才回过神来。

虽然爸爸跟妈妈离了婚,但她内心深处一直在悄悄想念爸爸。但自从这次邂逅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妹妹后,她便没有再想念过父亲。

高朋多醒悟到自己的话无意间触到了表妹的痛处,低咳一声,忙岔开话题:“叶娉,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上午睡着后,我在网上查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叶娉怔了一下,才回想起了上午的事情,明白表哥一定查到了一些与梅芳华有关的线索,忙给表哥使眼色,说道:“哦,那道题目的答案我自己后来也想出来了!”

高学琴知道她是想对自己隐瞒她的秘密,说道:“你不要装了,你表哥已跟我们讲了!”

叶娉全身一震,嗔怪地看了表哥一眼。高朋多苦笑道:“我觉得还是说了为好,大家齐心合力好一些。”

四人沉默一会后,叶娉才问道:“你在网上查到什么线索了?”

“真是不敢相信,梅芳华居然是198X年贵州省高考文科状元!”

※※※

叶娉虽然早已猜出梅芳华数学成绩一定很优秀,但听说她曾是贵州省高考文科状元,还是颇为震惊。

高朋多打开电脑,本想重新搜索上午查到的那个贴子,结果开机后,却吃惊地发现那个贴子已经保存在电脑的收藏夹里了。

叶娉高朋多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四人看过那个贴子后,也没有议论。

大家沉默一会后,高朋多才说道:“姑妈,家里有面条吗?我饿惨了!”

众人听了,才想起今天大家都没吃中饭和晚饭。高学琴忙要去给大家下面条,却发现家里的面条不够大家吃,说道:“干脆我们到外面随便吃点东西吧。”

贾春泥道:“算了,又不是外人,何必客气,再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家去吃。”又把高学琴叫到阳台上,小声问道:“我们走了,你怕不怕?要是害怕,今晚就让朋多在你家沙发上睡。等明天他爸爸回来后,大家再商量怎么办。”

高学琴此时心里已没刚才那样恐惧了,但他们母子走后,自己会不会害怕,却不敢保证,本想留他们母子都住下,但贾春泥不愿留下,说道:“我留下来,反而不好住。”

高学琴听了,知道她不敢住叶娉房间,沙发又睡不下两个大人,便不留她了。只让高朋多留下来陪她们母女。

贾春泥走后,因为面条还是不够吃,三人决定到外面夜市去吃面块。虽然家里从没进过小偷,但毕竟家里藏了近十万元的现金,高学琴不放心,叫叶娉把那些钱全部拿出来,放进她的挎包里带着,并说这些钱不要乱用,全部留给叶娉今后治病用。

三人到外面吃了面块,回家后心事重重地看了一会电视,高学琴叶娉便先睡了。

高朋多本就不怎么爱看电视,加之今天很劳累,虽然心里有点恐惧,但想到刚才梅芳华扶起姑妈的事情,心想她也一定不会来吓自己,便大起胆子在沙发上睡了。

※※※

次日,高朋多因为知道爸妈要来姑妈家,也就懒得回家。高学琴今天没有心思做生意,说自己要先去银行把钱存起来,然后再去买菜,给了叶娉十元钱,叫她和高朋多自己去外面吃早饭。

高学琴出去后,两人也不敢在屋里久呆,匆匆洗漱后,也出了门。

他们随便找家面馆吃了早饭后,也不急着回屋,就到街边一个小广场上找个椅子坐下来。

这时还不到9点钟,虽是星期天,广场上也没有多少人。

两人默坐几分钟后,叶娉才问道:“我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高朋多摸出随身带的口香糖,分了一片给叶娉后,方才将昨天的事情经过告诉了她。只隐瞒了她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这一点。

叶娉一直“平静”地听他讲话,听完后沉默小会,忽然说道:“那张老照片不是我爸爸的,你猜它是怎么来的?”

高朋多用手指了指她的心口,没有回答。

叶娉道:“看来你们大家都猜到了。”叹一口气,又道:“我昨晚睡下后,又在心里跟她对了一次话。问相片是不是她带回来的,她说是。我又问她是什么意思,你猜她是怎样回答的?”

高朋多道:“那个脸上有颗痣的女生,一定跟我们调查的事情有点关系吧?”

叶娉苦笑一声,说道:“她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自己好象认识对方,所以就带回了相片!”

高朋多微微一惊,心道:“看来梅芳华精神真的有问题!”

叶娉又道:“她还给我讲了发现那张相片的经过,我跟你讲吧。”于是将梅芳华对自己讲的事情复述给高朋多听。

高朋多听了又觉好笑又觉恐怖,问道:“她真的没有问那个租房子的单身女人叫什么名字?”

“是呀,她说她正跟老婆婆说话,忽然看见相片里的那个女同学,觉得有些面熟,心里很惊异,脑子里就只顾着想这个问题,忘记问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了。后来她又附在那个婆婆身上,跟着她上街去买菜,买完菜后,又示意老婆婆坐车到了我家楼下,才离开了那婆婆的身体!”

高朋多听了只有苦笑。

两人虽然在谈鬼事,但因为处身于车水马龙人流众多的街边广场上,又是大白天,所以都没感到恐惧,谈论这些事情,就似在谈论看过的鬼片一样。

叶娉讲完后,两人沉默了一会,高朋多问她有什么打算。叶娉道:“我昨晚已经想好了,趁这周星期四要放国庆假的机会,我想跟妈妈一起去遵义一趟!”

高朋多点点头,“是应该去她以前生长的地方调查一下。”

叶娉道:“我们有个同学去年春节去贵阳和遵义玩过几天,他说从我们这个城市坐飞机去贵阳,如果买到打折机票,只需要两百多元钱。”

高朋多道:“可能吧,我的同学李小喜去昆明玩过,机票也才300多块,贵阳比昆明要近一些,肯定不会超过300块。”

叶娉嗯了一声,说道:“我还从来没坐过飞机!”

高朋多苦笑道:“那就去体验一回吧。”

※※※

两人又沉默小会后,叶娉忽道:“我跟妈妈说,带你一起去怎样?”

高朋多心里其实也想去,只是不好开口。听了这话,心里一动,却故意推辞:“你们又不是去旅游,我去只怕……”

叶娉道:“就是因为不是去旅游,我才想你能一起去,万一我们到了遵义,她又离开了我的身体,我怎么办?妈妈又背不起我!”

高朋多笑道:“你是准备把我当苦力备用吗?”

叶娉道:“你不想去算了。我估计跟妈妈说了要去贵州的想法后,妈妈一定会叫舅舅去。舅舅去了也是一样。我只是觉得你去的话,要自在一些。”

高朋多忙道:“那还是我去吧!”又道:“其实有一个人陪你就行了,姑妈不用去。”

叶娉道:“老妈不去怎么行?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

高朋多哦了一声,道:“也是!”

两人商量了一会去遵义的事情后,估计高学琴已经回家,于是也回家去。

高学琴已经买好了菜,发现他们不在家里,她不敢进门,正站在楼下给女儿打电话,恰好两人回来了。

三人回家后,叶娉跟妈妈说了要去贵州的计划。高学琴同意了,她也担心梅芳华魂归故里,可能会出乱子,有一个男人同行安全一些。说道:“等你舅舅来了,我跟他商量一下。”

两人趁她洗菜的时间,上网查到了很多有关遵义和遵义二中的信息。

快到11点钟时,高保国夫妇来了。高保国已听妻子说了昨天的详细经过,知道叶娉左脑受伤的事后,非常气愤,本想去找那四个女生的家长算帐,但贾春泥认为暂时不算这笔帐为好,一来那四个女生只是打了叶娉,是叶娉自己跳楼才摔伤脑子的,那四家人肯定不肯轻易承担这个严重的后果,事必要闹到法院去解决。而法院也多半不会支持他们的全部诉求。二来叶娉现在好好的,说她现在脑子有问题,弄不好反会将有鬼附身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大家商量一会后,最后听取了高朋多的意见:先别闹这事,只把医疗的相关证据保存好,如果以后叶娉没有事,便算了,如有什么事,再拿出这些医疗证据找那四家人算帐不迟。

说完这事后,高学琴又与哥哥商量去遵义的事情,她本想哥哥一起去,但高保国听后,觉得应该双管齐下:既要调查梅芳华和她那个走失的孩子的事情,又要顺滕摸瓜,继续通过那家凶宅的主人,调查那个女孩和她的“表哥”的线索。

这两件事情相较起来,高保国认为调查凶手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不放心让儿子去调查这件事,因此决定自己去查这件事,而让儿子陪她们母女去贵州调查另一件事。

高学琴觉得哥哥说的有理,虽然知道哥哥是个不怕事的人,但也有点担心,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高保国嗯了一声,说道:“没事,那个狗东西要是让我查出是谁,先痛打他一顿,再送他进公安局!”

※※※

接下来的三天里,叶娉和高朋多都各自回校上课。高学琴也照样做自己的小吃生意。只有高保国一人在忙这忙那,既要代妹妹预订机票,又要抽空调查那个凶手的线索,同时还得兼顾自己的洗车店的生意。

高保国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并没有象儿子和叶娉那样,直接去凶宅调查,而是向这家人的邻居们侧面打听了一些情况。

他分析,梅芳华带回来的那张老照片上的八个女生,其中一个可能是凶宅主人的女儿。因此他重点打听了老婆婆的女儿的情况,结果查到了老婆婆的女儿名叫高雅,在西门街买了一个小门面,做一些复印、打字和广告的业务。于是他便去找高雅,发现她确实是相片上的女生之一。

高雅已经听说了家里相片不见以及母亲遇邪的事情,知道高保国一定与前几天到母亲家去“看房子”的两个学生有关系,虽然怀疑他们的目的并非象高朋多说的那样,是在调查所谓的舅舅失踪的事情,但也隐隐猜到他们调查的对象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房客以及她的“表哥”。

尽管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调查什么事,但既然与家人无关,为了省去麻烦,她爽快地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告诉了高保国:

二十年前那个租住于凶屋的女人名叫祝莉,老家在贵州省什么县乡下(那个县的名字,她也想不起来了)。

梅芳华带回来的那张老照片上,脸上有一颗黑痣的女学生名字叫楚方舟,是她的初中同学。因为她曾今是高雅的最好的朋友之一,因此高雅对她的家庭情况比较了解。

楚方舟的妈妈是贵州人,爸爸是X省人,她的爸爸在贵州省做了很多年的酱油生意,并因此认识了她的妈妈。结婚后生育了两个女儿,楚方舟是小女儿。

楚方舟读初二时,父母因感情破裂离婚了。法院将已经参加工作了的大女儿判给了母亲,而将还在读书的小女儿楚方舟判给了父亲。

离婚后,她的爸爸便离开了贵州,楚方舟也随父亲回到了父亲的老家X省,并转学到高雅所读的XX中学,因此她们实际上只是初三同学了一年。

刚毕业时,高雅和楚方舟还有一些联系,但后来因为她的表姐祝莉到高雅家租房子,并跟高雅的哥哥高梁发生了一段不愉快的故事,因此高雅和楚方舟也反目成仇。

祝莉敲诈了高家5000元“青春损失费”后,便搬了出去,之后没有再来找过高家的麻烦,也未再见过面,因此高雅也不知祝莉现在是否还在这个城市生活。

高雅已有很多年没跟楚方舟联系了,对她的现况也不清楚。但她还是向高保国提供了另外几名可能与楚方舟还有来往的女同学的信息。并叫高保国自己去找这些人打听。

星期四上午,也就是国庆节那天,高学琴、叶娉、高朋多三人乘上了X市飞往贵阳的飞机。高保国到机场送别了三人后,立即又去找高雅的另外几名女同学,终于从其中一名女同学那儿打听到了楚方舟的消息,她现在XX工商局上班,是一名中层管理人员。

虽然时间已是傍晚,但高保国还是不辞辛苦,立即找上门去,终于在楚方舟的家里见到了楚方舟本人。

楚方舟跟高学琴的年纪相若,也快到不惑之年了,虽然很注重打扮,远看还颇有些姿色,但也只能远看,近距离交谈的话,就会发现她的汝化得太浓了,脸上的粉也太厚了。

但化再浓的汝,施再厚的粉,也不能掩盖青春不再的事实,甚至反而有点欲盖弥张的味道。

皮肤虽然还是很白,但脖颈上已看得见几圈纹路,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也很明显。

高保国现在就跟她坐得很近,因此看得很清楚。

楚方舟虽然不明白高保国向她调查其表姐祝莉以及那个“表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也隐隐感到不是好事,所以开始很不配合,不愿回答高保国的大半问题。

高保国喝了一口茶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在路上编好的谎话。

“好吧,看来我不说真话,你也不会说真话。”故意叹息一声,接道:“我其实不是想打听你的表姐,而是想打听我的姐姐。我们老家是X镇,我的姐姐二十年前失踪了,我们怀疑她有可能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但是,毕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们家人还是一直在想方设法打听她的下落!”

梅芳华是198X年贵州省高考文科状元,就算她还活着,年纪也要比高保国小几岁,但高保国有个妹妹,因此不想撒谎说自己的妹妹失踪了,而胡编出一个失踪的姐姐。

果然,楚方舟听了他的谎话后,戒心少了一些,脸上现出几分同情之色。

高保国摸出一支烟,点上火后,接道:“经过多方打听,我了解到一些情况,据说我姐姐失踪前跟你的表姐祝莉是好朋友,并曾跟你表姐在什么厂上过几天班,所以我想找到你的表姐,向她打听一下我的姐姐的消息。”

楚方舟听了,沉吟一会,才说道:“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也有很多年没见过我的表姐了,甚至也可以说,我的表姐也失踪了。”

高保国吃惊地看着对方:“不会这么巧吧?你的表姐也失踪了?!”

楚方舟苦笑道:“当然,只是对我来说,她失踪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和她也有很多年没来往了,而且也没听到她的任何消息。不过,她只是我的一个表姐,而且只是我妈妈那边的亲戚,”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想你也从高雅那儿打听到了我的一些情况。我的父母离婚了,我的妈妈是贵州的,我随爸爸来这儿后,开始几年,还跟贵州那边的一些亲戚通过信,但后来就没怎么联系了。

“祝莉的妈妈是我的妈妈的姐姐,因此她是我妈妈那边的亲戚。

“本来,我不该对外人议论我的表姐的坏话,但看在你寻找姐姐的心情上,我就说几句吧。我的表姐,也就是祝莉,她年轻时……非常风流,名义上是来这个城市打工,其实只在我爸爸介绍的一个工厂里上过几天班,之后便一直在瞎混,经常跟社会上的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而且……我们也从很多人那儿打听到,她因为嫌我爸爸介绍的那个工厂效益不好,因此自动离开了单位,一直在一些歌厅和酒店里当小姐!爸爸和我都很看不惯她的生活作风,因此我们尽量不与她来往。

“祝莉在这儿当了几年小姐后,便离开了这个城市,听一些人讲,她可能到北方当小姐去了,但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按年纪,她今天已有四十多岁了,因此可能早已经没做小姐了,但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在哪儿生活?我也不清楚。

“我有时跟我的亲姐姐通电话――你可能也听说了,我的亲姐姐判给了我的妈妈,她现在贵州省贵阳市XX公司上班――我们在电话里有时也会聊到祝莉,听我姐姐说,祝莉自从她妈妈死了之后,便再没回过老家,也没跟任何亲戚联系过,因此没有人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她叹了口气,见高保国沉吟不语,犹豫一下,又小心地说道:“也许你的姐姐跟我的表姐,情况有些类似,只是跟家人失去了联系,并不一定象你们想象那样,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高保国当然能听得懂对方的玄外之音,她是在暗示他:你的姐姐既然跟她的表姐是好朋友,那么有可能也是一个小姐!

高保国苦笑一下,心道:“我当然没有姐姐,我想调查的梅芳华也不可能是你说的那种人!”

他迟疑一会后,终于更直接地问道:“请问你认识一个叫梅芳华的女人吗?”

楚方舟神色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不认识,她是什么人?跟你姐姐也有关系吗?”

高保国虽然在注意观察对方的神色,却看不出对方的吃惊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有点吃惊。

“我也不认识梅芳华,只是听一个人说,你表姐好象认识梅芳华。而且,梅芳华也是贵州的人。”

“哦!那我不知道这个人,也许我表姐认识她吧?我表姐虽然是外地人,但她因为工作的关系,社会交往很复杂,她认识的好多人,我都不认识。”

高保国点点头,又问道:“请问你表姐的老家是贵州哪儿?”

“……贵州省习水县。”

“哦,那他的表哥――其实也是你的表哥,也是习水县的人吧?”

“表哥?我们没有表哥!”

“没有表哥?”高保国吃了一惊,“我听你的同学高雅说,二十年前,你的表姐跟她的哥哥高梁发生了一点故事,当时你的表哥还出面调停了这件事。她还记得你表哥的大概长相,说他长得不太高,皮肤有一点白,象个知识分子,还有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她甚至还记得很清楚,两边的人坐到一起谈判那天,是个下雨天,你的表哥还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雨衣,就是以前八十年代很流行的那种雨衣。”

楚方舟听了想了一会,才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们没有表哥,你说的这个人可能是我表姐当时交往的一个男朋友。”她苦笑一下,“其实也不算男朋友,那个男人早就结婚了,老家也是贵州的,但到底是贵州哪儿的人,我记不得了,反正是农村的。他也是出来打工的,他跟我表姐其实只有一些……不正当的关系。”

高保国见她神色不似说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还能记得他的名字吗?”

“我跟他不熟,只知道他当时在XX公司当保安。怎么,他也跟你姐姐的事情有一点关系?”

高保国苦笑一下,说道:“难说,我只是听说有这个人,心想我姐姐既然和你表姐是好朋友,那她的表哥也有可能知道我姐姐的一些情况。”

“哦。”

“你知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哪儿打工?或者在哪儿生活。”

“不清楚。我跟他连认识都谈不上,何况我连表姐现在的情况都不清楚,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个男人的情况。”

高保国点点头,通过这番谈话,他直觉对方可能与梅芳华被害的事情没有关系,甚至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又问了一些问题后,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