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夜话(诡高校无人来电)

第六章 不等式

……

“书还不算厚,就是太难学了!”她一边暗想,一边无意识地把书翻到第一章。并默看起来。

一.集合的有关概念

1.集合

①定义:某些指定的对象集在一起就成为一个集合,每个对象叫做集合的元素。

②表示方法

列举法:将集合中的元素一一列举出来,用大括号括起来,如{a,b,c}。

描述法:将集合中的元素的共同属性表示出来,形式为:P={x∣P(x)}。

图示法:用文氏图表示题中不同的集合。

③分类:有限集、无限集、空集。

……

本来,她只是带着一种了解一下新功课的心情,想看一看里面是些什么内容。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居然一下子看完了第一节全部内容!

更让她有点惊讶的是,她居然感觉这一节的内容很简单。自己才看一遍就全部弄懂了!

这可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高三的数学怎么看起来还没高一高二时难?”

她有些怀疑地又接着看了第二小节的内容。同样没有一点难度。

她带着几分惊奇和欣喜的心情,又抽看了后面的一些章节,结果反现自己全都看得懂!数学对她而言,不再是外星球的文字和符号,似乎比历史地理还要简单一些。甚至比看小说还有趣一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脑子不但没受损伤,反而因为这次意外事故,‘激活’了一直没有开窍的左脑?!”

不会吧,我是不是在做梦?

她又拿起从前最害怕的立体几何学课本。浏览了一些章节,结果一样,自己能轻易看懂这些从前觉得又深奥又无趣的东西。

妈妈高学琴回到病房后,见女儿在专心地自习功课,有些惊讶。为了不打扰女儿学习,她默默地坐到她对面的床位上,默默地陪伴女儿。

本来,她以为女儿只是想了解一下新学期要学些什么内容,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放下课本。但奇怪的是:女儿居然一下子看了两个多小时!

最后,还是高学琴因为担心女儿身体吃不消,主动打断了女儿:“今晚就先看到这儿吧,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叶娉一惊,抬起头来,好象这才发现妈妈在身边。她奇怪地看了妈妈一眼,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问道:“现在几点了?”

高学琴拿起**的手机,“还差15分钟到11点。”

“快到11点了?”叶娉吃了一惊。在她感觉里,舅舅离去没有多长时间呀,怎么一晃就到晚上11点了!

“休息吧,明天再学习。”

叶娉无言地合上书本,躺了下来。高学琴为她盖好薄被后,关了电灯,回到自己的**睡下。

这间病房有两张病床,为了方便照顾女儿,高学琴同意了弟弟高保国的建议:反正住院费有人付,所以不用心疼钱,自己占了这个床位。

但睡了一会,女儿忽然又坐起来了。

高学琴以为她想下床解手,正想扶她出门上厕所,却听叶娉说道:“我不想上厕所。只是睡不着,想证明一个问题,所以想再看一会书。”

“证明一个问题?什么问题?”妈妈奇怪地看着女儿。

叶娉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出自己的秘密。“是关于数学方面的问题,说了你也不懂。你把灯开了吧,我再看会书。”

妈妈迟疑一下,终于起床开了灯。“爱学习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身体。别看太晚了。”

“嗯,你先睡吧。把这个眼罩拿去戴上。”

那个黑色的眼罩是舅舅高保国带来的,本意是为了叶娉能休息得好一些。但这几天叶娉一直没用。现在她要看书,而母亲要睡觉,倒用得上了。

高学琴见以前很粗心的女儿居然也为自己考虑,有些感动,接过眼罩,戴好后重又睡下。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她又醒了过来,取下眼罩一看,女儿居然还在聚精会神地学习!

高学琴奇怪地看了一会女儿,猜想她一定在看语文书,无声叹了口气,轻轻坐了起来。走到叶娉的床前一看,不禁大惊一惊:女儿竟在看代数练习册!

看着书上满篇的题目和符号,她本想问女儿看得懂么,但怕打击了女儿难得的学习热情,呆了一下才说道:“你没有笔和草稿纸,怎么做这些习题?还是明天再学习吧。”

叶娉一惊,这才发现妈妈起床了,说道:“我只是大概心算一下。”

妈妈哦了一声,一时反不知说什么是好。

“好了,眼睛也有些累了,睡吧!”叶娉将书本合上,放到桌子上。

妈妈又心疼又纳闷地替女儿盖好后,重又睡下。

叶娉看着窗外满天的星斗,有些兴奋地想道:“真奇怪,我摔了个半死,居然因祸得福,把左脑摔开窍了!”

妈妈也在黑暗里胡思乱想:“女儿今天怎么了?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

第二周星期四,叶娉回到了学校。

她原来还想在医院里多住几天,故意造成必须休学的事实。但是,事情并不似她想象那样简单。

星期五晚上,几名平日关系还不错的同学结伴到医院里来看望了她。不但给她买了一束鲜花,而且还给她买了一些水果。

她心里既感动又高兴,她本来还有些担心,要是一个同学也不来看她,那也太难堪了。

但同学们的热情超出了她的预料,星期六和星期天,又来了好几批同学,弄得病房里都堆满了鲜花和水果。

同学们的关心虽然令她感动,但也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点不安了。

妈妈和舅舅、舅娘看见周末这几天不断有同学来医院看望她,都以为她在学校里人缘很好,只有她自己知道,除了星期五晚上来看她的四个女同学跟她还算得上是朋友外,这两天来的同学,关系其实都很一般。若非遇见这种特殊情况,她还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们居然会来看她,而且还掏钱给她买了花和水果!

刚住院前几天,一直没有人来看自己,她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有些生气和难堪。甚至也感觉出妈妈和舅舅他们也有一样的想法。但来看望的人多了,心里又有一种不适感了。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她也说不清楚,反正有一点想尽快出院的想法。

因此,就在第二周星期一,她就出院了。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提前出院也无关系。不住医院,不去上学,就呆在家里,自由自在多了。

但是,又有了新的问题。

妈妈为了照顾她,整天呆在家里,弄得生意也顾不上。于是她劝妈妈别管自己,该做生意还做生意。妈妈见她似乎问题不大,便又开始摆摊,卖自己的凉面、凉粉、米豆腐等小吃。

舅舅、舅娘又来看望过她一次,见她身体已无大碍,也就不再来了。

总之,在亲人眼里,她基本上已算是正常人了。

这样一来,自己再不回学校读书,就显得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了。

其实,她回家后,也没有看小说,或者整天看电视。大半时间都在自习功课。除了英语不熟,很多都不会读外,语文、代数、几何三门功课她都学了很多,而且郊果很好。历史、地理她没有看,因为她觉得这些功课不难,以后慢慢补没问题。

她虽然有一周多没上学,但估计自己不但没有落下功课,反而大大超出了老师的讲课进度。

通过这两天的学习,她更加确定一件事情,自己的左脑已经完全被“激活”了!

因此,她反而有一种想上课的冲动。只是,惟一让她害怕的是那几个欺负过她的女生。

她知道,她们给她留下的阴影将会伴她一生!

为了这种阴影,她甚至在心里诅咒她们,希望她们都不得好死!

也许,只有她们全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才敢正视自己心灵的阴影和创伤。

但是,不可能因为害怕,或者不愿意再见到那几个可恨的女生,就一辈子不去上课了吧?

因此,第二周星期四,她终于鼓起勇气,回到了学校。

她选在星期四回校,也是有“讲究”的。如果星期五回校,上一天课又回家,总觉得有点太那个。拖到下个星期一,又未免拖得太长了。因此,她选择星期四回校,这样,她既能有两天适应学校环境的时间,又能很快重回家里。

回到班上,她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大半同学都没有问她,好象她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只有几个比较要好的女生,问了她一些问题。

因此,她很快就重新适应了学校的生活。

但最让她喜悦的还是上课。她也发现自己象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对数学有了不同的感受,甚至对每一门功课,她都觉得很有意思!每一堂课都听得津津有味,每一堂课都感到很有收获。

因为变化太大,太快,以至于她都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但她没有多想这件奇怪的事情。除了学习外,她跟从前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终于,星期五下午第二节课下课铃声响了!

叶娉和三个女同学收起课本,一起出了学校。

※※※

没过多会,就来了一辆公交车。但上车的同学太多,她们没有挤上去。只好耐心等下一辆车。

三分钟后,又一辆公交车停在了校门口。但还是太挤。她们没办法,只好分批走。两名女生先挤上了车,只落下她和一名叫袁小惠的女生。两人又耐心等了几分钟后,才终于挤上了第三辆公交车。

运气还不错,她们抢到了座位。

虽然位置很快被学生占满了,但车子并没有马上开走,司机又等了两分钟,直到把车子挤得人贴人,脚抵脚,连车门都没法关上了,司机才终于心满意足地上路了。

那个肥胖的售票员,因为没了位置,又要负责学生的安全,所以只好委屈自己,站在打开的车门边,一边收钱,一边不断提醒离门近的同学们注意安全。

叶娉袁小惠因为车上太挤,只交谈了几句便停下了说话。

就在这时,她们听见背后响起了三个女生的说话声。一听见这三个女生的声音,叶娉的脸色和心情就完全变了!

她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竟坐在了温静、姚佳、童诗的前面(因没了空位,所以她们三人只占到了两个位置)!

“有些人呀,真是下贱!没病装病,才住院一个星期,就诈骗了12000元钱!这种人真他妈的不要脸!”

“是呀,比卖还来得快!”

“唉,这年头,谁不往‘前’(钱)看呀,只要能骗到钱,要脸干什么呀?”

“就是,一个星期12000,一个月四个星期,就是48000,一年12个月,就是……50几万元!”

“你在算什么呀,小学没毕业吧?一个月四个星期?四个星期才28天,你以为每个月都是2月份吗?”

“不好意思,我数学学得差,所以只能算个大概数了!”

“不能这样算,我给你算算:有人住进医院那天是上周星期一,回校那天是这周星期四,就算她是这周星期三出院的吧,也才刚刚10天!10天12000元!一天就是1200元,天哪,这样算起来的话,她一年可以赚个……40几万元,这还不包含年终奖、半年奖、还有月奖这些钱!要是全算上,还不知是多少!简直比高级白领还高级白领!”

“白领?只怕是金领吧!”

“唉呀,这种人真她妈心黑,她以为别人家的钱都是从地上捡来的吗?狮子大开口,一伸手就敢要人家12000元钱!”

“天哪,这种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呀?来钱这么快!”

“谁知道呀?这个社会,除了卖以外,钱还能来这么快?”

“唉,人无廉耻,百事可为!”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旁若无人地指桑骂愧、高谈阔论!

很多同学开始还只是觉得诧异,但看见坐在前排的叶娉和袁小惠的狼狈神色后,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些同学本来“久仰”三人的大名,所以没有吭声。一些人则带着看热闹的心情,“洗耳恭听”。

刚才车上还闹哄哄的,但很快便静下来了,所有人都在默听她们的说话。

三个女生仍然肆无忌惮地骂着,象说三口象声一样!

叶娉一直红着脸,没有吭声。眼泪也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虽然车上开有空调,但不知是门没关上,还是车上人太多,她的脸上、背上全都是汗水。

从学校到她家,只需坐10余分钟的车,但这10余分钟,在她感觉里,简直比坐长途车还要难受!

好不容易,她才终于听见售票员说了声“XX站到了,有人下车没有?”

她赶紧站了起来,逃也似地挤下车去。

“有些人赚够钱了,下车了!”

“哪里赚够了,只是回家去数钱去了!”

“算了,人家会赚钱,敢脱!那是人家有本事,让这些人赚点钱去扎药吧!”

三个女生见她下车,还是不肯放过,继续百般挖苦。

※※※

又过一个站后,温静三人也下了车。

刚下车子,温静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赶紧走到距离两人十几米远处的那个街边花坛去接电话。

姚佳、童诗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会心的笑意。

她们心里都明白,一定是艾雪峰打来的电话。

艾雪峰跟她们不是一个学校的,他在五十四中念高三。那是一所重点中学。与她们所读的XX中学相隔不远,步行五六分钟就到了。

艾雪峰是个大帅哥,同时又是一个花花公子。父亲是某上市公司X省分公司的副总经理,母亲也是该公司的一名高级主管。两人年薪加起来超过两百万――这还是他们应得的收入,如果把灰色收入加上的话,那就只能想象了。

他跟温静从高二开始就已经开始交往了,尽管温静不承认,但三个好朋友还是知道他们的关系突破了男女的最后防线。姚佳有一次亲眼看见艾雪峰趁温静的父母不在家的机会,跑到温静家过了夜。

两个好朋友站在路边默等了一会,温静便过来了,对姚佳说道:“艾雪峰打来电话,约我去麦当劳吃快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姚佳童诗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都说不去当灯泡。

温静也不客气,说道:“不去算了,我反正请了你们,是你们自己不去,可别怪我不够姐们!”

两个朋友笑而不语。

温静将书包交给姚佳:“帮我把书包带回去。晚上我回来得早,就来拍你家房门,回来得晚,就明天再联系。”温静和姚佳都住在“玉源花园”小区里,因此两人关系更亲近一些。

姚佳笑道:“知道了,快去约会吧。去晚了,大帅哥就被别的美女夺走了!”

“讨厌!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帅哥满大街都是!谁怕谁呀!”

童诗开玩笑道:“真的不在乎吗?那就把艾帅哥让给我吧?”

温静笑道:“好呀,我现在就带你去!亲自给你们两人当媒婆!”

三个女生玩笑几句后,便分了手。姚佳童诗继续向家的方向行去。温静则走到前面的一个候车亭去等车。

二十分钟后,她便乘公交车到了约会的那家麦当劳店。

艾雪峰先到了一分钟,在楼上占到了两个位置。他已买好了两个鸡腿、一份薯条、两个汉堡包、两杯饮料、还有一杯冰琪淋。

两人吃过后,艾雪峰说道:“我老妈给我新买了一辆进口的本田CRF450R摩托车,九万多元钱。骑上它就像呆在家里一样舒适和自由。我们一起去个兜个风,体验一下我的新车怎么样?”

温静故作鄙夷道:“我以为是宝马呢,原来是一辆摩托车!高兴得眉飞色舞的,就这点出息!”

艾雪峰故做神秘地低声说道:“低调一点!你知道现在最大的矛盾是什么?”

“你说是什么?”

“就是收入分配差距过大!所以……这个世上有好多人有仇富心理,在这个时候,我们更应该注意低调!”

温静笑得差点将刚喝进嘴里的饮料喷了出来,打了他一拳:“你小子真逗!你以为你是富人阶级吗?就是要仇富,也不会仇到你身上!中国比你有钱的多的是!”

“那是,那是,我知道,我家还处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阶段。但越是这样,越要注意低调做人!”

“少逗了!快走吧,让我体验一下你的破车坐上去是什么感觉。”

两人手牵手地下了楼。走到前面街边一个停车处,艾雪峰手指一辆崭新的红白色相间的越野摩托车,说道:“这就是我新买的破车,不知是否有污温姑娘的清眼?”

温静啐道:“肚子里没几滴墨水,就少冒酸了!勉勉强强,凑合着坐吧!”

两人将头盔戴好后,艾雪峰便载着温静飞驰而去。

“街上开慢一点,毕竟是新车,你还没玩熟。”

“没事,我的技术你还没见识过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减慢了速度。

两人沿着滨江西路向前开了七八分钟后,便转入了一条土路。

“我们要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

摩托车越行越偏僻,最后开上了一条坑坑洼洼的破公路。

“这不是以前去K县的老公路吗?早就废弃不用了,我们走这条老路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这条公路没用了,就因为没用了,我们才上这条公路去兜风。清静点,没人过路,要干点什么坏事也不怕人看见!”

“你小子想得倒美!”温静伸手捅了他后腰一下。嘴里虽然在骂,心里却也春潮暗涌。

“别乱动,你一乱动,要是引起我身体某些部位太大的反应,翻了车可不是玩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好给我开车!”

※※※

这条公路原是通往K县的公路,但十年前因改道而废弃了,平日除了少许摩托车经过外,根本看不见人影子。沿途非常荒凉。幕色四合,这条老公路更显得寂静和神秘。如果是一个胆子较小的人在独自行走,一定会产生恐怖心理。

摩托车跟着崎岖不平的老公路,一路向上,转了也不知多少道弯后,才终于爬上了一个高地。前面的道路虽然还是破烂难行,但地势比先前平缓了一些。

温静见天已经完全黑了,周围的景致变得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说道:“我们开回去吧?”

艾雪峰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太安静了,有点不舒服。我们还是开回去吧!”

刚才她还有点春心**漾,但上了这个高坡后,不知为何,忽然莫明地生出一种恐怖感。心里的那点春意也没了。

艾雪峰将车速慢慢减下来,又向前开出几十米后,忽然将车停在了公路边。

“你停车干什么?我叫你往回开!”

艾雪峰笑道:“慌什么?我们坐一会就走!”边说边下了摩托车。

温静没有下车,说道:“我们快回去!”她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心里的恐惧感变得越来越浓重。

艾雪峰没有理睬她,从身上掏出一盒香烟,取了一支叼在嘴里,一边点火,一边问她:“要不要来一根?”

温静虽然不喜欢抽烟,但也会抽,以前两人幽会时,她都会抽一支玩。

“不抽。”

“下来坐一会吧。”艾雪峰看了她一眼,一屁股坐到公路边乱草丛中。

公路的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山坡。艾雪峰所坐地方,正是在悬崖边上。此时天已黑透,悬崖下面的山林和公路都已看不见了。

整个世界除了黑色外,没有别的颜色。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除了虫鸣声外,听不见别的声音。

温静心烦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抽完这根烟就走,否则我真要生气了!”

艾雪峰漫不在乎地说道:“急什么?抽完这支烟,我们还要办完一件事才走。”

温静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若是平日,她一定会跟他打情骂俏一番,但现在,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完全没有那个兴致。只是想早点离开这个让人莫明心慌的地方。

“过来坐会吧,一个人呆在车上,象个傻瓜一样!”

温静回骂了一句“你才象个傻瓜”,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艾雪峰伸手要搂她,被她推开了。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变得怪怪的!我们以前又不是没这样兜风过,有什么好怕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

“有什么不安全的?这条路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就是脱光了,也不用担心被人偷看!”

“少胡扯了!你抽完这支烟,我们就走。”顿了一下,又低声说道:“我今天没心情在这种野地方玩,我们去宾馆开房间吧。总之,换个地方,你想怎样都行。”

她本想用这话引诱他快走,不想反而勾起了他的欲望。他扔了还剩大半截的香烟,一把将她抱住,开始强吻她。

但吻并没有让温静意乱情迷,反而更让她的心生出一种更大的恐慌感。她猛地一把推开他,因为用力过大,差点将他推下了悬崖!

两人都吓了一跳。艾雪峰责问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温静没好气道:“跟你说了,我现在没心情,我也不知为什么,反正有点怕这里!我们现在就走!”

艾雪峰见她真生气了,也没了兴致,站了走来。

两人重新坐上摩托车后,艾雪峰试图发动摩托车,但不知何故,摩托车一点也没反应。

“奇怪,怎么摩托车开不走了?”

温静一听心里更加恐慌,“你别吓我!快点开走!”

但艾雪峰又试了几次,车子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下连艾雪峰都有些恐慌了,现在他们处于荒山野地,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前不着村,后不接店,要是车子真出了什么故障,倒真是一件麻烦事情。

“别慌,这是辆进口的新车,不会有大毛病,我检查一下。”

温静虽然很不安,但也没有办法,只好先下车,让他检查车子。

艾雪峰将摩托车的前后灯都打开了,借助灯光,捣鼓了半天,但没有发现什么毛病。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两人的焦燥情绪也越来越浓。

为了帮忙,温静将两人的手机都拿在手里当电筒使。但艾雪峰开车技术虽好,修车却是一个二杆子,摸来看去,就是搞不懂车子出了什么问题。

“有鬼吗?好好的,突然就开不走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温静听到“鬼”字,吓得花容失色,猛然想起了安燕惨死的事情。“天,不会真是有……那个东西在做怪吧!?”

她不敢多想,说道:“你专心修车,少说不吉利的话!”

“你闭嘴!就是你今天情绪不对,影响了我的心情,才这么大半天修不好车子!”

“你自己技术差,少怪别人!”

“你是不是心里在害怕什么呀?一上坡就情绪不对!”

两人相互埋怨、指责一阵后,又齐心合力地重新检查车子故障。但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一点进展。

两人都急得出了一头大汗。

温静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21点,说道:“算了,我们走回去吧!”

“你发神经呀,走回去?你走得回去吗?现在离城有20里路,黑灯瞎火地,要走到天亮呀?再说这辆车是新买的,价值9万多!扔在这儿,要是被人偷走了,你赔呀?”

温静强抑心中怒火,暗下决心:离开这儿后,马上分手!

“那怎么办?要是一直修不好呢?我们就在这鬼……地方过夜呀?”

艾雪峰正要反驳,忽然,他们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前面山道上传来的,听声音好象是有人推着铁桶之类的东西在滚动。在寂静的夜晚,在荒郊野外,听来十分诡异。

两人惊异地对视一眼,温静问道:“那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有车开过来了?”

艾雪峰没有作答,侧耳细听了一会,才说道:“不是车声,好象是……是什么铁桶桶在滚动的声音?”

“什么铁桶桶?”

“我怎么知道!”

声音越来越近。这时他们已听得很清楚,的确是一种铁桶滚动的声音。

可是,如果是人在推,为什么没有一个照明的工具?

艾雪峰忽然用力扳动车头,让车前灯的光柱射向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

但光柱虽然射得很远,却也照不到那个东西。

两人又恐惧又奇怪地等了一小会,才终于看见那个东西出现在了车灯照射的范围内。

果然,是一个大铁桶。不,准确地说,是一个大油桶。

这种大油桶在油脂公司里有很多,但在这种地方出现,却显得十分奇怪。

更诡异的是,那个正跟着山道滚过来的大油桶,根本没有人在推!

大油桶自己跟着公路慢慢滚过来!

听声音,这个油桶是空的,估计是个报废的油桶。

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大油桶?又是在什么力的作用下,自己滚动起来了?

两人惊奇在看着那只滚动的“怪物”,呆了小会,又看见了一件让人难于置信的怪事情:只见那只大油桶滚到前面的一个弯道后,象自己长了眼睛一样,忽然转了个弯,然后又跟着公路继续前进!

两人惊得呆住了,直到看见它突然加快速度向他们滚过来时,才猛然明白到是怎么回事!

艾雪峰大叫一声:“有鬼!快跑!”

温静吓得头皮发麻,想要拉住艾雪峰的手,让他牵着自己逃跑,但艾雪峰已经跑出了十几米远!

她尖叫一声,也慌乱地向山下狂奔……

※※※

星期天下午16:17分,叶娉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在楼下看小吃摊子的妈妈忽然回家来了。

她们家所住这栋老楼房,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一栋五楼一底、砖混结构的老式楼房。她们家住在三楼2号。这栋老楼房原来是XX造纸厂的家属楼。因为叶娉的爸爸原来是造纸厂的职工,所以分得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屋。

那个年代,还没有商品房这个概念。单位的房子都是无偿地分配给职工住。不过,一般单位都会存在米少僧多的矛盾,尤其是象造纸厂这样的大单位,房源问题更是突出。因此,要想分到这样一套在当时还算理想的住房的话,得凭很多条件。除了职工的工龄、职称、职务、是否结婚、家庭人口状况、是否有私家住房等因素外,与领导的关系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因此,能分到条件比较理想的住房的职工不多。绝大多数职工,只能住在厂里的单身宿舍里。资历最浅的年轻工人,甚至连单身宿舍也分不到,而要象学生一样,住在大宿舍里。

叶娉的爸爸虽然在厂里没有什么职称、职务,和领导的关系也一般,但因为工龄等其他条件有一定优势,加之又给领导送了几次礼,所以终于分到了这套住房。

叶娉上小学一年级时,父母因性格不合等原因离婚了。爸爸从此搬了出去,几年后又另组了家庭。所以这套住房一直由叶娉和妈妈居住。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纸厂为了解决这栋楼房的产权归属问题,通过与住户们协商,最终达成一致意见。每户人家向厂方补缴了三万元钱后,厂方便将这些住房的产权正式转到了私人的名下。叶娉的妈妈虽然不是厂里的职工,但因为叶娉的爸爸已经另有住房,因此厂方还是让她缴了款。

虽然只有52平方米,但房屋布局很紧凑,功能也算完备。除了两间卧室外,饭厅、客厅、观景阳台、生活阳台、卫生间全都有,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叶娉的妈妈高学琴一直靠卖小吃为生。她家的小吃摊子就摆在这个家属院的大门口。以前只有厂里的职工以及家属们来照顾她的生意,因此一直生意很清淡。但自从十年前,纸厂因城市规划原因,被政府勒令搬迁出主城之后,这里很快便淹没在新城的包围之中,以前厂里的一块大坝子也变成了新大街的一部分。她的生意也因此好了起来。每天的毛收入都能上80元,生意特别好时,还会上百元。因此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生活倒不成问题。

叶娉猜到妈妈回家的目的,却故做不知,继续看自己的电视。

“你怎么还没回学校?明天就要上课了,还呆在家里看电视!”妈妈一边换拖鞋,一边问女儿。

“今天不想回学校,明天早点起床,赶公交车去学校也一样。”

“这样好不好呀?你们的班主任不管吗?”

“有些同学以前也这样做过。”

妈妈本来是回来看女儿回学校没有,听女儿说得轻描淡写,叹息一声,也不再劝,进屋坐下。

她当然不知道,叶娉之所以不愿回学校,是因为害怕那几个女生。

星期五那天在车上受到的侮辱,就象在伤口上撒盐一样,让她心灵上再次受到了难以抚平的创伤。

但她知道妈妈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所以回家后一直没有对妈妈说。舅舅虽然生得孔武有力,但她不愿意什么事情都去麻烦舅舅,而且她也害怕那几个女生将那些秘密,甚至她的祼照公诸于众!如果舅舅和妈妈知道她曾今受到过那样严重的侮辱的话,她别说在学校里,就是在家里也从此抬不起头来。

因此,她虽然对那几个女生恨得要死,常常在走神时,在心里诅咒她们。却一个字也没对妈妈讲。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默看了一会电视后,妈妈便又准备去看摊子。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拍门声。高学琴以为是邻居来拍门,一边答应一边去开门。

※※※

但来人不是邻居,而是叶娉的舅舅高保国。

“叶娉回学校了没有?”

“还没有,她说今晚不想回校,明天再去学校。”

高保国点点头,一边将门关上,一边换拖鞋。

“你是不是找叶娉有什么事情?”高学琴见哥哥神色有些不对,疑惑地问道。

高保国没有回答,反问她:“你要去看摊子?去吧,我问叶娉一些话。”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生意,我让高婆婆帮忙看着摊子。”高学琴看出哥哥有什么重要事情,因此也不急着出门了。

叶娉早听见了舅舅和妈妈的说话,心里也有些紧张。暗忖:“舅舅不会听说了那些事情吧?”

“舅舅。”她有些心虚地跟走进屋来的舅舅打了声招呼。

高保国嗯了一声,过来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妹妹给他端来的冷开水,又取出一根烟点上,这才问叶娉:“你听说温静出事的消息了吗?”

叶娉一惊:“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情?”

高保国没有作答,只是盯着叶娉看。

“到底怎么回事?叶娉这两天一直呆在家里看书、看电视,连楼下也没去过。她能听说什么事情。”

高保国重重吐了口气,说道:“温静也死了。”

母女二人都大吃一惊。对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燕才死几天,温静又接着死去!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呆了一会,叶娉才问道:“她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听说的。听说就是这个星期五晚上,她跟54中的一个男同学一起,去以前通往K县的老公路兜风,结果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两人同时因急性心肌梗塞而死在了公路上!”

“这个星期五晚上?”叶娉心里微微一惊。“正是她们三个女同学在车上挖苦我的那天!她居然晚上就死去了!这是巧合还是……报应?”

母女俩听高保国讲了他听说的一些情况后,都觉事情有些离奇:

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主城大约20里路。他们的摩托车就停在公路边,距离他们的尸体不到1公里远。两具尸体也没在一起,相距大约300米远。两人的模样都严重扭曲变形,好象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很多跑到现场去围观的人都在猜议,怀疑他们是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并活活吓死的。但奇怪的是,他们明明有摩托车,而且车子也没有什么故障,他们为何不乘车逃跑?是来不及,还是有什么不为人知道的原因?

如果说他们当中有一人有心脏病,那倒不足为怪,但如说两人都有心脏病,而且又这么巧地同时发作,同时死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发生了!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也很令人费解:在距离前面一具尸体,即那个男生的尸体不远处的公路边,有一个油脂公司报废的大油桶。那只大油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与他们的死到底有无关系?

高保国显然也不相信叶娉与温静的死有什么关系。他了解自己的外侄女,就算她心里想她们死,也绝无胆子去杀人。更不会有胆子去装神弄鬼吓别人。

她要是去了,只怕没吓死别人,倒先把她自己给吓死了!

“公安局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们?”屋子里寂然半晌,高学琴才担心地问道。

“公安局怎样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与安燕和温静的死,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也在怀疑我们?她们把我女儿打了,我就算恨她们,也不至于会想法害死她们吧!”高学琴对哥哥的怀疑有些生气。

高保国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了出来。“我当然相信你们不会干出那种蠢事,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所以来问你们一下。看你们听说没有。”

※※※

三人又沉默了小会,叶娉问道:“你说在发现尸体的公路上,有一个报废的大油桶,他们的死……会不会与那个大油桶有什么关系?”

“公安局正在调查。听说那个油桶是住在公路边的一户农民家的。那家人是从哪儿弄来的那个油桶,我不清楚。但听一些人说,那个油桶放在他家瓦房后面好多年了,一直也没派上什么用场。而且,听说那户农民根本不认识温静和那个男同学。出事当晚,他们一家人都睡了,也不知道油桶是怎么到现场去的。”

叶娉皱眉思忖一会,又问道:“那安燕的事你后来听说什么情况没有?查没查到那个花盆是谁家的?”

“也没查到。听说只有26楼和28楼两层搂的7号房住户家里有那种搪瓷大花盆,但两户人家的花盆都没有放在阳台栏杆上。26楼7号房的住户,是放在阳台地板上面的。而28楼的住户,因为是顶楼,所以他们家的花盆全部放在天楼上面,也是放在地上的。巧的是,两户人那天都正好没在家。”

“真是怪事。”妈妈喃喃说道。

三人默想一会后,高保国忽然对叶娉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跟舅舅说句老实话行不行?”

“舅舅,你怀疑是我干的?”

“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段时间以来,你自己感觉……有什么与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没有?”

高学琴惊异地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女儿,不明白哥哥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奇怪的问题。

叶娉垂下眼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当然清楚自己与从前的自己有些地方不一样。

可是,这跟温静和安燕的死有关系吗?

高保国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叶娉。见她神色古怪,半天不回答问题,心里不禁暗暗恐怖。

“天,难道真的跟我猜想的一样?她那天昏迷在那个大沟下面,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