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夜话(诡高校无人来电)

第六章 浮出水面

星期天早上七点三十六分,姚博闻走出便民旅馆,正要去街对面的王家牛肉面馆吃面条,忽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姚博闻!姚博闻!”

姚博闻一惊,转过身去看时,原来是房东高阿姨。

“高阿姨早,去买菜吗?”

“是,你昨晚没回屋吗?”

“我……我在一个朋友那儿住了一晚,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去?”

高阿姨重重呼了口气,“我当然知道!要是在屋里,怎么不接电话?”

姚博闻心里一缩,“你听见有……有电话铃声在响?”

高阿姨有些不悦地说:“怎么听不见?简直吵死人了!大半夜的,响个不停,也不知打了多少次!”

姚博闻吃吃道:“真是……真是我屋里的电话在响?”

“谁骗你不成?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有电话打来,一个下午也不知打了多少遍!我听你一直没接,就猜你又下乡了。本来以为晚上可以安静了,谁知从晚上七点钟开始,就有电话打进来,几乎每隔半小时打一次!可就是不见你接电话,也不知是谁在找你?明明你不在家,还是打个没完,甚至深夜一两点钟了,还打进来两次!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把租在楼上楼下的几家人都折腾得冒火了,张二毛气得想要踢破门去将你的电话摔到楼下,不是我劝住,他可能真做得出来!”

姚博闻点点头,没有说话。

高阿姨看他神色恐惧,以为他是害怕张二毛,叹一口气,又安慰他说:“算了,以后注意一下就是。你今天要回屋吧?尽量别招惹他,你知道他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人。”

姚博闻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去吃早饭了,高阿姨你吃过没有?”

“你去吃吧,我买菜去了。”高阿姨叹一口气,大步向菜市场方向走去。

是谁打的电话?有谁知道那个座机号码?姚博闻进王家牛肉面馆坐下后,一直在心里不安地思考这两个问题。

从昨天开始,他就不敢回租住屋了。本来,他是一个胆子够大的人。有一次,因为勾引一个女孩子,跟另一个男人发生了矛盾,那人杨言要找人收拾他,他听说后,不但不害怕,反而主动去找那个男人单挑,结果那个男人反吓得灰溜溜地夹起尾巴逃跑了。

但是,昨天听了两个人的玩笑话后,他就突然变得非常胆小了!

昨天上午,他接到赵主任的电话,说他正在加班填一个报表,因为需要他提供一些数据,所以请他马上到单位去一趟。他匆匆洗漱后,便关门下楼,在楼梯里遇见了一对租住在他楼上的年轻夫妇,那个妻子朝他开了一句玩笑:“你真胆大,要是我才不敢一个人住呢!”

他当时只笑了笑,也没在意。但下了楼后,心里忽地冒出一种恐怖的念头,觉得自己还住在李明智生前住过的屋子里确实是件有点可怕的事情。

到了单位后,他又听见几个加班的同事在议论李明智的事情,一个同事半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你不害怕呀?大家都说李明智死得很奇怪,他家里人都证明他没有心脏病,怀疑他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你居然还敢单独住在他住过的屋子里!”

姚博闻听了更加恐惧,中午回去后,就向房东高阿姨提出了要退房的要求。但高阿姨只同意提前退房,却不同意退还一分租金。并责怪他危言耸听,还说要是吓跑了其他的租房客,要他赔偿一切经济损失!

姚博闻虽然气愤,但也自觉有些理亏,只好作罢。

他不敢回屋,整个下午都在外面另寻租处。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昨晚只好住进一家价钱很便宜的小旅馆对付一夜。

昨晚是谁在打那个座机号码?那个号码除了他跟李明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事实上,从那部电话安装以来,就只有他们两人为了联系对方,打过那个号码。

现在李明智死了,为何电话铃声又响起来?是有人拨错了号码,还是李明智的鬼魂打来的电话?!

不会是她打来的吧?

想到那个“她”,他心里就不寒而栗。

※※※

知道他昨天一直在寻新租处的人,都以为他是害怕李明智,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其实是因为恐惧她……

想到自己曾今拨通过她的电话号码,还在电话里跟她说过几句话,他就感到后怕。他虽然没有对别人讲,但心里已认定她绝非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这家面馆离他租住屋很近,现在又是大白天,他犹豫了一会,终于决定回去看看座机,看屏幕上面是否又是不显示的号码。

但是,真正走到门口时,他还是害怕了,没有胆子开门。

他想要逃下楼去,又觉得不弄清楚反而放心不下。因为如果真是“她”要找他,他恐怕逃不掉!与其躲避,倒不如进去看看,这样反而安心一些。

他正想下楼去请一个胆子大的租户陪自己进屋去看看座机,手机忽然响了。他吓了一跳,摸出裤兜里的手机一看,原来是赵江副主任打来的电话。他长吁口气,按下接听键,同时将电话拿到耳朵边。

“姚博闻,你小子老实交待,又泡上哪个妹妹了?”赵江并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哈哈笑了几声。

“赵主任,你开什么玩笑,我这么规矩的人,哪会干那些坏事。”他强颜欢笑。虽然他与李明智之间毫不在意这些玩笑,但在电信员工面前,他却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算了吧,你小子就别装了!那个妹妹都把电话打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不会吧?”

“谁骗你!我在办公室加班,她打来电话,向我打听你的手机号码。”

“是吗?”因为赵江一般不跟他开这种玩笑,所以他有些信了,“那麻烦你说一下她的电话号码。”

赵江哦了一声,十秒钟后,电话那头才又传来赵主任的声音:“奇怪,怎么没有来电显示?”

没有来电显示!?

姚博闻一听这话,魂都差点吓掉了。天哪,她真的又打电话来了!

不用进屋去查看座机了,一定也是没有来电显示!

虽然是大白天,但狭窄的楼梯间里除了他外,没有别人,也听不见哪间屋里有声音发出,就象这是一栋空楼一样。他吓得脸色惨白,顾不上回答赵江的问话,一阵风似地狂跑向楼下。

到了楼下的巷子里,他才惊魂略定。

小巷中有三个五岁大小的小孩子,他们蹲在地上,正在玩弄一条被他们找到的蚯蚓。

巷子尽头的胡老头家门大开着,胡老头胡老太都坐在门口的矮椅上,胡老头又戴着老花眼睛在看报纸,胡老太则弯着腰,正在淘洗菜盆里的豆芽。

姚博闻看见他们悠闲的样子,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暗感惭愧。本想为自己的失礼向赵江解释两句,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正想给赵江回拨过去,手机又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他愣了一下,才按下接听键:“喂!”

“喂!请问你是姚博闻吗?”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我叫田敏。”

“田敏?我好象不认识你。”

“是,我们不认识。我是成都XX中学的学生。”

“哦,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有一件很急很重要的事情想请你帮忙!昨天一直打你的座机电话,但没人接!今天早上又费了好多工夫,才查到了你们赵主任的电话,刚从他那儿问到了你的手机号码。”

什么?刚才向赵江打听自己手机号码的女孩是田敏?而不是“她”?

那为什么赵江说没有来电显示?

这个田敏不会就是那个女鬼吧?!

他发呆一会,才问道:“昨天是你在打我的座机电话?”

“是呀,我们从昨天下午三点过就开始打,可是一直没人接听。晚上又打了好多次,也没人接电话,你昨晚没回家吗?”

“……我根本不认识你,请问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座机号码?”

“是陆阿姨从她的手机里查到的!哦,陆阿姨就是上次到你那儿,向你寻问李明智的事情的那个阿姨。”

“哦!”姚博闻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当时他和陆欣一起查看座机的来电显示时,陆欣为了试一下他的座机本身有无问题,用她的手机拨打过那部座机!

※※※

他闭上双眼,重重吁了口气,心里的恐惧感已经减轻大半。

可是,赵江说刚才那个女孩子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又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因为话机里的电池没电了,或者话机本身有什么毛病,所以才没有查到来电显示?

他决定过会亲自去查看一下赵江的办公电话。

“喂!请问你在听吗?”田敏听他半天没吭声,忍不住问道。

“我在听,你说吧,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情?”

田敏在电话里将自己遇到的怪事,以及去找阮雁的经过细说了一遍。

姚博闻一直紧张地默听,直到听到阮雁姐姐的孙子有“特异功能”后,才难于置信地问道:“天哪,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那个小孩子,他只要听到电话的拨号音,就能准确地说出电话号码?”

“对!我向你保证:我说的全是真话!我发现他有这种神奇的本领后,马上拿出我的手机,回打了那个不显示的号码,并让他听,结果他听出了那个号码!我和陆阿姨为了验证真假,又试打了其他一些电话号码,结果他全都答对了!”

“真让人难于置信!世上竟有这样的怪事。”

“我说的是真的,阮雁阿姨告诉我们说:其实那小孩子以前还被成都几家报纸采访过。”

“哦,那孩子听后,说那个号码是多少?”

“他说号码是XXX099”

“怎么只有六位数?”

“确实只有六位数。我们听了几次,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却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那个号码明显不是手机,但坐机号码早已升为八位了,六位数的电话号码,那应该是十几年前的一个电话号码。

十几年前的一个、只有六位数的电话号码,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没使用了。现在为什么又打出了电话?难道……那个女高中生真的是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

姚博闻倒吸一口凉气,默想一会,才颤声问道:“这个号码你们查出是哪儿了吗?”

“暂时还没有,但阮雁阿姨和陆阿姨都肯定不是成都的号码。”

姚博闻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打电话来,是想让我想个法子,让那孩子再听听我和李明智的座机里的那个……不显示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吧?”

“是!我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不管是通过电话,还是通过QQ视频,还是其他方式,总之就是要让那孩子再听听你座机里储存的那个号码!看那个号码跟我手机里的那个号码是不是同一个号码!”

姚博闻没有吭声。他并非不愿帮忙,只是,要干这件事情,就得进李明智生前住过的那间屋子。

他现在才发现,他不但害怕那个“她”,也开始害怕李明智!

“求你一定要帮这个忙!”

“啊……我现在有点忙,我也没有电脑……”姚博闻支唔着,自己也不知要不要拒绝对方。

“请你一定想办法帮这个忙!否则我们只有带那个孩子来你那儿一趟了!”

“那倒不用,这么远的路……”

“是呀,所以最好能通过电话或者网络联系。另外,我还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

“我想请你查一下:李明智从第一天接到那个……女高中生的电话开始,到他死那一天为止,中间一共有多少天?”

“这个……他死那天是几号倒好查,但他第一天接到那个……女生的电话是几号,就不好查了,因为那晚我不在家,我出去跟一个朋友玩耍去了。”

“是这样呀,那……能不能问一问你的那个朋友,也许你的朋友能回忆起来呢?”

“那个朋友……啊,好吧,我帮你查一下,可能查得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李明智第一次接到那个女高中生的电话那晚,他跟一个女网友去一家宾馆里玩一夜情去了,当晚他们玩得很高兴,他还用单位给他配发的数码相机为那个女网友照了几张相。现在那几张相片还在数码相机里保存着,照片上面就有日期!

田敏听了非常激动,“那太好了!请你务必要查到这两个日期!”

姚博闻没有问她的目的,因为他已猜到:田敏其实是想算出自己还有多少天可活!

两人沉默小会,姚博闻才说道:“其实你也可以向你的陆阿姨查一下,她说她的儿子也死了。”

“我已经查过了,陆阿姨回家里找到了陆政文办理手机业务的原始单据。单据上面的日期是四月二十六日,我们查了一下日历,那天是星期天,陆阿姨说她儿子的手机是捡来的手机,捡到的时间是上个星期三,也就是四月二十二日。陆政文死那天是五月十三日,也就是说,从他捡到那个手机开始,到他死那天为止,一共是二十二天。”

姚博闻心里一动,虽然还没查实,但感觉李明智从认识那个女孩到他死为止,也似乎是二十天左右!

如果查过后,真是二十二天的话,那么现在跟他通话的田敏,只怕也逃不过这个可怕的数字……

※※※

姚博闻挂了电话后,立即去了电信公司。

赵江副主任还在办公室加班,见他到来,吃了一惊,问明来意后,笑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座机电池没电了,所以查不到那个号码,你小子居然连我的话也信不过,还要来亲自核实一下!”

姚博闻一惊,随即醒悟过来,一定是因为自己刚才没听完电话就逃跑下楼,所以没听见后面的话。

虽然白跑一趟,但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赵江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刚才打电话来的那个妹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听声音好象很小。”

“我们根本不认识,她是……这样说吧:她的妈妈和李明智的妈妈是高中同学,她打电话来,是想了解一些关于李明智的事情。对了,李明智死那天是几号?就是两周前那个星期天。”

赵江将信将疑道:“是这么回事呀,她跟李明智不会有别的关系吧?否则怎么专门打电话来问这事?对了!你不是说李明智死前半个多月里,一直在跟一个神秘的女高中生通电话吗?那女高中生会不会就是她?”

“……不是,那个……女高中生的声音我在电话里听过一次,她的声音特别……好听,而且听口音也不是成都人,她们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赵江哦了一声,拿过办公桌上的台历,“李明智是两周前的星期天死的,那天是……六月七日。”

“哦,我拿笔记一下。”姚博闻顺手从赵江的打印机上取下一张A4纸,又借赵江的签字笔记下这个日期,然后将这张白纸折好放进裤兜里。

赵江看了顿时打消了对他的最后一丝怀疑。

姚博闻又取出钥匙,开了自己的铁皮文件柜(虽然他只是一名监理人员,并非电信员工,但为工作需要,赵江还是让他占了一个文件柜),取出放在里面的数码相机。

赵江问道:“又要去哪儿拍照片?”

姚博闻故做无他地笑笑,“今天天气好,想去体育广场逛一会,也许用得着相机。”

“哈哈,广场上美女很多,偷拍几张下来,让我们也打个眼睛牙祭!”

两人玩笑几句后,姚博闻便即离去。到了楼下坝子里,见四下无人,躲到一坛花丛后,悄悄查看里面的相片。

相机里储存了五十几张照片,其中大半拍的是通信杆线。姚博闻翻过二十几张照片后,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女网友的照片。

那是那个女孩在吃火锅时的照片。由于取光不好,女孩的相貌有点不太清楚,但照片下面的日期因为不受取光的影响,十分清楚:2009/05/16。

这是他为她拍的第一张照片。他记得很清楚,他们吃完火锅后,就直接去了一家宾馆。

就是那天晚上,李明智一个人呆在租住屋里……

看着那个女孩吃火锅的样子,他不禁有些想念她。发呆一会,才又往下翻看。

他们一共拍了十二张,其中大半是那个女孩的单照。有些是在火车站拍的,还些是在Z市的一些标志性建筑物前面拍的,最后几张是在那家宾馆的房间里拍的。

每一张照片上面都有日期,有的是五月十六日,有的是五月十七日。

回想了一会那晚的旖旎风光后,他又将照片翻回到第一张,即那个女孩吃火锅时拍的那张照片,并在脑子里飞快地默算:

“李明智接到那个女高中生电话的那天是五月十六日,而他死亡那天是六月七日,中间一共……啊,果然是二十二天!”

为什么是二十二天?二十二这个数字对那个……女高中生有什么特别意义吗?

田敏又是哪天接到她的电话的?她还能活多少天?

他正自发呆,忽然手机响了,看来电显示,是个似曾相识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

“喂,是姚哥吗?”

“你是……?”

“姚哥把兄弟忘记了呀!我是吕千秋呀!”

原来是大学同学、如今的同事吕千秋。他们从四川省邮电院校毕业后,一起进入了成都XX电信工程监理公司,经过公司的短暂培训后,他被分到了一个县城去做监理员。

“兄弟,是你呀!想死我了!怎么今天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姚哥在哪儿哟?快来车站接兄弟吧!”

“啊,公司把你分到这儿来了?”

“是呀,让我来接替李明智的工作。”

因为Z市是个地级市,因此公司比较重视,一般县城只配一名监理人员,这里却要分配两名监理人员。

“太好了!我马上去车站接你!”

挂了电话后,他立即打的去车站接吕千秋。两个老同学异地重逢,自然格外亲切。

看见吕千秋带有一个笔记本电脑,他心里一动,立即想起了田敏所托之事,于是在打的回租住屋的路上,他给田敏打去了电话。

“田敏吗?我是姚博闻,我已经找到了一台笔记本,我们今天就可以通过QQ视频联系……”

有吕千秋陪着,他就有胆子回租住屋了。因为担心吓着了吕千秋,他尽量说一些只有他和田敏两人才能听得懂的话。

田敏激动地问道:“太感谢了!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QQ联系?”

“我现在跟一个大学同学在一起,我们待会要一起去吃个饭,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三分,一个半小时后,我们再电话联系吧?”

“好。”顿了一下,田敏又问道:“李明智死亡的日期,我已经从他妈妈陶春阿姨那儿查到了,是六月七日,星期日。所以现在只需要他第一次接到那个电话的日期,不知你查清楚没有?”

“……查清楚了,是五月十六日。”

他听见电话那头田敏倒吸了一口凉气。显然田敏自己已推算出了这个日期,只是需要他的证实而已。

两人沉默几秒钟后,姚博闻怕引起吕千秋的怀疑,说声“过会联系”,挂了电话。

※※※

陆欣昨晚几乎一整夜没有合眼。

这并非是因为她想得太多,相反,她根本没想。

――准确地说,是不敢想!

陆政文死后,她因为无法接受没有儿子的生活,所以一直不肯放过那个跟陆政文通电话的神秘女孩,一直想方设法地调查这件事情。这样做,与其说是想要报复那个女孩,倒不如说是想为儿子做些什么。

但是,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她的想法已悄悄地开始发生变化。现在她调查的目的,与其说是为了死去的儿子,不如说是为了可能也会死去的自己!

尽管现在她还没有查出事情的真相,但是,她和杜萍、陶春三个人心里都明白:她们一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共同做过一件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发生今天的悲剧!

姚博闻提到的那个高中女生,肯定对她们三人有一种极深的恨意!所以才会将她们三个人的子女,作为报复的对象!

她的儿子陆政文被索去了性命,陶春的儿子李明智也被索去了性命,现在,轮到杜萍的女儿田敏了!

――尽管现在还没有证实李明智的电话里储存的那个电话号码,与骚扰田敏的那个电话号码是同一个号码,但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内心深处其实已经认定是同一个号码了。

想到那个只有六位数的电话号码,她心里就感到恐惧。

儿子死后,她还只是隐隐怀疑那个女孩不是一个生人,昨天,那个小孩子帮她们查出了那个可怕的电话号码后,她心里就更加确定了。

否则,无法解释一个问题:

为什么一个已经过时的、只存在于十几年前的老号码,现在又打出了电话?

阮雁听了田敏的怪事后,也怀疑那是一个总机号码。田敏之所以每次接电话,都听见不同的人在讲话,一定是一个总机故意扳下监听键,让她听!

阮雁还告诉她说,有一些特别号码,邮电局会赋予它一些特别的权限。比如匪警电话110、火警电话119,邮电局会给这两个号码主叫控制和被叫控制权限(电话拨打方为主叫,接听方为被叫),这样,无论它们是作为主叫,还是作为被叫,只要它们不挂机,对方就不能挂机。除110和119外,还有一些特殊的号码,也会根据需要,给予一些特殊的权限。总机也可算是一种特殊号码,也有一些特别权限。但邮电局一般不会给它主叫控制和被叫控制的权限。

也正因为这一点,才让阮雁不敢完全肯定那是一个总机号码。

但陆欣当时心里却在悄悄地想:那只是作为一般总机而言,如果,是一个……可能已经死去的人在操作总机,也许她能给这部总机一种超乎想象的权限!

她可以让这个已经废弃的总机号码,重新打出电话!也可以控制被叫方,除非她先挂机,否则被叫方休想挂断电话。

她们没敢对阮雁说出李明智和陆政文的事情,所以阮雁不知道她们的真实目的,如果阮雁知道了她们真正要调查什么,可能不会同意让她姐姐的孙子听那个恐怖的号码。

昨天中午,当她听那个小男孩说出了那个只有六位数的号码后,她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对方绝不是一个活着的人。想到一个已经离世的人,害死了她和陶春的儿子,而且正在对杜萍的女儿下手,她心里就发冷。

“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以至于她恨到要害死我们的子女的地步!”

“她连我们的三个人的子女都不肯放过,难道还会放过我们三个人吗?”

※※※

想到这些问题,她就感到恐怖。所以她昨晚一直不敢合眼,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

好象她只要一合上眼睛,那个恐怖的女生就会站到她的面前一样!

整个晚上,她都没敢关灯。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开着!所有的窗帘和窗户也全都大大地开着。直到天亮后,她才敢合眼睛。很快地就在沙发里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然,手机响了,她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拿起手机一看,是杜萍打来的电话。

杜萍在电话里告诉她:田敏已经与姚博闻联系上了,姚博闻答应帮忙,叫她马上出发,一起去阮雁家,让她姐姐的孙子听一听李明智的座机里的那个电话号码是多少。

本来,田敏求她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爸妈,但陆欣觉得这样做不妥,还是告诉了杜萍。

虽然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听到这个消息,陆欣还是很振奋。她对杜萍说:“你们先去阮雁家吧,我马上联系陶春,我们随后赶去。”

挂了电话后,她立即给陶春打电话。但陶春的手机占线。陆欣耐心等了几分钟后再打过去,但仍然占线。陆欣虽然有些着急,但想到杜萍一家人已经去了,自己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没有急于出门。继续等陶春。

结果她等了半个多小时,电话也没打通。

陆欣心里又急又气,心想:“或许她的手机有什么故障吧。”正准备收拾一下,先走一步,在路上再联系陶春,门外忽然响起拍门声,同时听见陶春在叫她:“陆欣!陆欣!”

她吃了一惊,忙去开了房门。

“你刚才在跟谁讲电话?我打了十几次,一直占线!”

陶春并没有因为她的生气而道歉,用一种听上去很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就是为这事来找你的。”一边说,一边换上拖鞋。

陆欣没有说话,强压怒气,静待她的下文。

陶春进屋后,坐到沙发里,陆欣正要进卫生间去洗脸,陶春说道:“我看我们就不用去阮雁家了,就在屋里等消息吧。杜萍一家三口已经去了,我们又跟着去,这么多人跑到人家屋里,不太好。”

陆欣听了觉得有理,过去将大门关上,也在沙发里坐下来。

“你刚才在跟谁讲电话?”

“我的干亲家。她是我在橡胶厂里耍得最好的朋友。”

陆欣点点头,不好再责怪。

“陆欣,我现在怀疑我们三个人可能都想错了。”

陆欣微微一惊:“你是指什么?”

“我们一直在猜想:一定是我们三个人,共同做过一件事情,得罪了那个……女高中生,但刚才我跟我的干亲家通了电话后,我才明白事情并非我们的想象!难怪我们三个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们究竟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情!”

“你的干亲家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听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

“她也是无意间听别人讲的,说二十六中也出过两件类似的事情!那学校里有一对姓张的兄妹,哥哥在读高中,妹妹在读初中,两人成绩都很好,都是班里的尖子生,本来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哪知在去年冬天,大约春节前两个月时间,哥哥和妹妹先后离奇死去!哥哥从一座三层楼高的室验大楼上面,失足摔下楼死去。半个月不到,妹妹又因为突发急性心肌梗塞,死在了学校的厕所里!听说那个哥哥在死前也经常打电话,很多同学都以为他在跟某个女生玩早恋,而妹妹死前也听说总有人给她打骚扰电话!”

“天哪,是真的吗?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怎么一直没听人说过?”

“我那干亲家也是昨天才听到别人讲的,她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听说那家人死得都很怪,他们的爸爸在儿女死后不到两个月,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回老家过春节,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连人带车掉进了乌江里!听说出车祸的地方非常吓人,悬崖离下面的乌江有一百多米高!”

陆欣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发呆半晌,才问道:“掉进了乌江里?他们老家在哪儿?”

“听说他老家是酉阳县龚滩镇。”

“酉阳县龚滩镇?”陆欣心里咯登一下,忽然想起了那个酉阳县龚滩镇的总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