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七零之龙凤呈祥（42）
“我只是觉得,你说的话，似乎也正确，”苏平淡淡道,“我那边不是很急，况且我也想看看你们的纸巾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
顾细弯起唇角：“谢谢,你是我们沈家村纸厂的贵人。”
苏平摇头：“贵人谈不上,只是……”
剩下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走了。”苏平朝顾细点头道。
顾细目送对方走远，而后,走向后门的出口。
她在等一个人，很重要的人，但她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只能试一试。
顾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门口等待，望着来来往往的人，脑中则在盘算沈家村过去、现在、将来的发展。
她和沈青松每一周都要复盘一次，生怕哪一步走得不对不好,好及时调整过来。
差不多等了一个多小时，她的眼睛倏地一亮。
几个举止端正的女同志从会堂的后门走出来，祝爱华打探来的消息很有用，这位主管女性卫生保健的领导果然喜欢低调行事,喜欢从不起眼的角落离开。
顾细上前，立刻被两个人拦下。
她没怕，而是口齿清晰地介绍了自己的身份,提高声量：“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和关同志聊一聊。”
关谷听到顾细的声音,脚步稍作停顿,走过来：“什么事？”
顾细知道自己只是沈家村的一个小小妇女主任，距离这等人物等级差得太远，对方能听停下来耐心听她讲话的几率不大，所以她准备了一份文件。
“关同志，这是我对于妇女卫生护理健康的一些拙见，希望您在有空的时候能看看。”
文件里有她这些年通过各种渠道获得的数据、资料总结、现状分析，以及对未来的看法，当然，里面少不了沈家村纸厂的介绍，卫生巾是重中之重，纸巾也很重要，上面还附上了沈家村妇女试用卫生巾后的真实感受。最后，当然还有孩子们写的品牌故事。
关谷犹豫一下，接过：“好的，辛苦了。”
顾细脊背挺直，又一次目送别人离开。
她忽地笑了出来，结果还算不错，计划递出去了。
晚上，就是文艺汇演。
顾细在后台帮忙，她也想在这样的场合给每一个座位送上试用装，不过想想就不可能，只能遗憾地看着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说不定，有一天，她们沈家村的纸巾和卫生巾能进入这里呢，到时，她就给整个卫生大礼包，让妇女代表们好好地体验一下，然后把这种好的感受带给更多妇女。
她笑出声，祝爱华从旁边经过：“想啥美事儿呢，捡到宝啦？”
顾细起身，跟着对方一起忙碌：“比捡到宝还好的事情。”
她还不忘安慰一会儿要表演的合唱队队员：“没事，不用紧张，我在。”
队员们看到顾细就安心，连连点头。
关谷坐在第一排，看向节目单，眼神忽地停留在开场节目上，这儿也有沈家村？
主持人报幕的时候，她仔细一听，果然没错。
她微微抬起头，表情不变，依旧面带笑容，更加认真地看舞台。
大幕再一次拉开，节目开始。
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的服装和妆容就浓烈得多，婶子们腰间系着一条红腰带，一边擦汗，一边笑着走到台中间，望着舞台边上的红梅，她们似是忽然兴起，唱起了歌。
忽然，一阵风雪袭来，她们手挽手肩并肩，朝向风雪，一步步走去，唱得更加大声，一浪高过一浪。
歌曲饱含浓烈的情感，听的人都能感受到她们歌声下的坚韧与顽强。
曲毕，她们也走到了舞台左边，不过并没有下台，而是保持这个姿势。
右边舞台上来一群跳舞的女青年，她们拿着白色的丝巾，如空谷幽兰。
接下来，就是乐器队了。
沈家村几个姑娘果然站在最前面，她们身着绿衣，远远看过去，果真就像是茁壮成长的翠竹那边，清新喜人。
最后是朗诵。
梅兰竹菊的开场舞台十分成功，节目表演完，掌声雷动。
关谷露出微笑。旁边的同事一边拍手一边道：“用心了。”
关谷想到收到的那个文件，点头道：“是啊，用心了。”
顾细在后台抱住从台上下来的合唱队队员：“很好，唱得很好，辛苦了。”
队员们爽朗笑道：“不辛苦，我们觉得还能继续唱呢。”
原来站在大舞台上的感觉，是那么的爽。
队员们团团围住顾细：“顾主任，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们，谢谢你。”
顾细满足道：“我们共同努力！”
沈追凤迅速把这一幕抓拍下来，这一趟出行，她用了好多胶卷，但是肯定不会有人说她浪费，因为她拍了好多好照片。
婶子们想要留下回忆，她肯定要拍下来。村里人和孩子们都没有去过首都，她肯定要把遇到的风景拍下来。纸厂和合唱队以后要宣传，也肯定要拍下来。
她可真是一只努力工作的陀螺，连轴转啊。
结束后，有工作人员过来找顾细，“请问谁是顾细？”
完成任务的欢乐气氛瞬间一滞。
这……
顾细连忙起身，工作人员把纸条递给她，只说道：“明天按照上面的时间过去一趟。”
看到上面的落款，顾细眼中迸出惊喜的光：“谢谢！”
回到房间里，大家关切看过来，顾细眉开眼笑：“不用担心，或许是好事。”
大家顿时松了口气。
顾细也希望是好消息！
她好好地睡了一觉，精神抖擞起床，收拾东西去赴约。
一切都很顺利，甚至到了办公室的前面，顾细都不紧张。
她们沈家村的卫生巾和纸巾那么好，一定可以的。
顾细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关谷将信封放进抽屉，笑道：“顾同志，请坐。”
顾细依言坐下。
关谷先是称赞了一番沈家村的表演：“我问过了，《红梅赞》是你们自己村的合唱队。”
顾细笑着点头：“是的，这是我们的王牌节目，已经是演了好几年的了。”
关谷点头：“所以，你们是觉得，你们是红梅？”
顾细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看法吧，我不知道其他合唱队员的想法，我个人认为，我们的确也像红梅，但是，比起红梅，我觉得，野草，更适合我们。”
关谷对这个说法感到新鲜：“哦？”
顾细爽利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可以在土地上的任何一个角落野蛮生长，扎根向上。”
“但无论是花，还是草，都只是一个比喻，我们好好地做人也挺好的，不用纠结用什么植物来比喻自己，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人。”
关谷点了点头，没说认同，也没说不认同，而是拿出顾细昨天递过来的文件：“可不可以麻烦顾同志给我解答一下疑惑？”
“当然可以，我的荣幸。”顾细道。
两人聊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最后，关谷道：“我大概了解了，你说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的。”
顾细：“好。”
她想了想，还是说：“我这次来，的确是想让更多人买我们的卫生巾，但是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让更多的女人可以重视女性卫生健康。”
“卫生巾品牌可以有很多，谁都可以研发，但是天下的姐妹，每一个都是唯一的。”
关谷能感受到顾细的真诚，她阅人还是有点经验的，能看出顾细没说谎。
“好，”关谷伸出手，“我知道了，顾同志，希望你能一直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顾细自信一笑：“我会的。”
走道马路的时候，她抬头一看，树上开了好多小小的花苞，春天来了，百花齐放才是春呀。
夜晚。
苏平回到家，看到关谷：“嫂子。”
关谷点头，放下报纸，和身边的丈夫道：“吃饭吧。”
“盼盼那边的妇女主任人怎么样？”苏平关心道，“苏芳整天让我问您。”
“应该还不错，我今天和顾同志聊过了，而且盼盼写的信上，不是说她在那边过得很好，学了很多叠成，大队长和妇女主任都很厉害吗？”关谷道。
关谷丈夫哼了一声，“那孩子倔得很，把姓都改成岳母的姓了，怎么可能会写信来说过得不好？”
关谷无奈：“当初谁让你们俩置气？现在女儿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幸好她过得不错，要不然啊，我跟你没完。”
一家人一边说话一边吃饭。
“况且，我和顾同志见面，不是因为盼盼，只能说，盼盼让我对她加深了一点印象而已，我比较欣赏的是她的个人才华。”关谷现在似乎知道为什么苏平会推荐沈家村的纸巾给她了。
她很喜欢沈家村产品的名字，从名字中似乎也能窥得起名者的一些抱负与心思。
那头，顾细回到招待所，问苗翠花她们的进展。
“很奇怪，我们前几天出去跑了那么久，都没人理睬我们，今天下午我们从外面回来，居然有人主动到招待所找我们。”苗翠花不解道。
“那可能是起作用了。”顾细扬眉一笑。
苗翠花一看知道里面有点内容，忙催促顾细：“顾主任，说说？”
顾细将这几天遇到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下，苗翠花听得眼睛都瞪大了。
“我的乖乖，这么厉害的人呢？”苗翠花捂住心口道。
顾细让她清醒一点：“什么人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产品可以进入更大的舞台，让更多的人看到，开拓销路，我们一定做好品质，树立良好的品牌形象。”
苗翠花十分认同：“对对对，只要能拿下这些订单，你说什么都对。”
顾细轻笑，催她：“别贫了，感慨打电话回去和村里沟通，看看货出了没有。”
苗翠花立即立正站好，咧嘴笑道：“是！”
沈家村。
“顾主任可真能干啊，还没回来，就已经谈了这么大的订单。”
“要不然怎么是顾主任呢？”
沈青松亲自盯着打好包装，这几天，纸厂的人几乎三班倒，顾细不在，他也经常过去查看。
亲眼看着货品上了火车，他才放心。
瞟了一眼一直在感叹的几个男人，他负手而立：“回去吧。”
结果，一回去，沈青松就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训话道：“妇女能顶半边天，在我们村里是很正常的事情，女同志们非常优秀，甚至于不止半边天。”
他语气赞赏，然而，一转脸，严肃看向男同志们：“我们男同志们，是不是该奋起直追啊？”
沈青松发现，最近村里的男人有点飘了。
“咱们村里的女同志，勤勤恳恳工作，你们倒好，我居然看到了有人在玩牌？”他最后一个音，愣是说出了冷若冰霜的味道。
“以后，谁在村里玩这些东西，我不仅要把东西扔出村，还要把人扔出村！”
绝对不能起这个头！黄—赌—毒，都禁止，这是沈青松的底线。好逸恶劳的风气得扼杀在摇篮里。
几个男村民心虚地低下头，
“你们有了点钱，就飘了？看看你们家里的环境，看看地里的庄稼，看看你们的孩子？”沈青松一拍桌。
男人们震得几乎跳了起来。
“你们这样就满足了吗？难道不想让家人裹上更好的生活，可是穿上新衣服，可以天天有肉吃，可以带着家人们去市里、去省城甚至于是首都看看？”沈青松一句句地质问下去。
深红飞转了一下眼睛，道：“顾主任离开前说了，等以后有机会，她要把村里所有女人都带去首都看看。”
这可不是说谎，而是顾细真真事实说过这句话，只是当时包括她都觉得顾细是在安慰村里的妇女。
但在这个场合说出来，似乎效果很不错。
果不其然，男人们都惊呆了，这顾主任的野心，真大啊。
沈青松朝沈红飞点点头，继续道：“所以，你们还在嘚瑟什么？”
男人们羞愧地低下头。
沈青松看了看，对这样的效果，他还是比较满意的，有羞耻心，那就说明还能救。
他道：“最近，我们村里要开一个新厂，做水泥，第一个任务，就是把村里的道路和往外运输的道路搞好，一定不能拖那几个作坊的后腿。”
水泥？
村民们吃惊极了，大队长还会这个技术？和顾主任一样厉害啊！
总之，在沈青松的鞭策下，村里比以前更忙了，每一个人的任务都很重。除了地里的活儿，还有厂里的活儿。
首都。
表演完了，大家也该离开了。离开之前，顾细没有收到关谷那边的后续信息，她的心态还好，反倒是苗翠花有点着急。
“是不是没西王了？”
顾细安抚道：“等等看，没有那么快的。况且，就算那边没动静，但是我们这次也谈成了不少订单，不也是很大收获吗？”
苗翠花不好意思笑笑，自己的确有点太贪心了。
“我们不需要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但是保持这种劲头是对的，”顾细鼓励道，“回去之后，记得多做回访，让更多的供销社知道，我们去了首都。”
苗翠花秒懂，“放心，没问题。”这种增加身价的事情，当然要广而告之。
一行人从首都回到县城，再回到沈家村。
“我怎么感觉我还在坐车呢？”沈追凤回到村口，恍恍惚惚道。
大家都是这样的感受。
“哎呀，”有人指着不远处的动工痕迹，道，“这是咋了？”村里的路大变样了？
顾细一眼看出来：“咱们村里有水泥了。”看来这段时间，村里也挺热闹的。
她们一回来，发出的声响立即吸引了全村人。
村里人都迫不及待想要听听首都的见闻。
顾细道：“大家都累了，要不明天再说吧？我保证，我们明天就开讲座，你们每个人都听听到，等照片洗出来，每个人都能看到。”
对于顾细的话，大家还是听的，这个村里，她的影响力可能比沈青松还要高。
为什么呢？因为妇女同志们听她的话，而家里的男人们，听女人们的话。
回到家，沈追凤重重地放下行李，瘫在椅子上：“终于回来了！”
沈追龙羡慕地看过去：“姐姐，你快点跟我说说，你都见到了什么？”
“我们见到的东西可多了，等照片出来，再给你好好讲讲。”沈追凤十分理解沈追龙的心情，要是沈追龙去了首都，而她没去成，也会这样问他。
沈追龙理解，“那好吧。”同是双胞胎，他怎么就一直待在村里呢？
顾细和沈青松聊了会天，听到姐弟俩结束谈话，顾细这才问：“追龙，你在家有勤奋吗？”
这孩子前段时间沉迷盖房子和去玩，对待学习比较松懈。
顾细看在眼里，就没满足他的小心愿。
这次去首都，肯定可以买到相机，再不买，也不好，所以她还是买了，但是在这儿之前，她肯定要给追龙紧紧皮子。
沈追龙迫不及待道：“我真的有努力，妈，不信你问小甜。”
“我当然信你，不过还是要问一下小甜，她肯定公正。”顾细笑道。
徐小甜点头，“还不错吧。”
沈追龙呲牙一笑，“是很不错，我前几天的考试还上了八十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创造奇迹了。
顾细指着边上的大袋子，道：“里面有你想要的礼物，也有小甜和卫则的礼物。”
沈追龙看到相机，高兴地当即就要照相。
徐小甜和卫则的礼物是专业书，这些书颇费了一番心思才找到。
“对了，我拍到门路，买了一台复印机，以后印东西就方便多了。”顾细道。
这个时代的复印机肯定没有后世那么好用，但起码不用费人工来抄写，这已经很好了。
回来一趟，不仅村里的路发生了变化，身边的关系也有了变化。
第二天中午，大家都去空仓库听去首都的人讲在首都的经历。
顾细坐在后面，和沈红飞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这才知道，沈红飞和孙文决定结婚了。
“恭喜恭喜，我在首都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正好可以当成新婚礼物。”她意外道。
没想到红飞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沈红飞的脸有点红：“都这个年纪了，不用那些东西，简简单单就好。”
“郑重有郑重的好，简单有简单的好。”顾细笑道。
沈红飞轻咳了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说起别的话题：“雯雯想要改名，说不叫莫雯了，要叫沈雯。”
“这不挺好的吗？”顾细无比赞同。
莫仁那个爹，不要也罢。
“我就知道你和大哥一定会赞成，”沈红飞毫不意外，“孩子也那么大了，她想改就改吧。”
这次她下定决心和孙文结婚，还是因为和雯雯的谈话。从这次谈话中，沈红飞感受到，雯雯也是一个大人了，在她眼中还是小孩儿的女儿，已经有了成熟的思想。
女儿说，希望她兴奋，希望她以后不会孤单。
沈红飞经过深思熟虑，最后决定和孙文结婚。
“你知道大云那边怎么样了吗？”沈红飞自己的事情解决后，开始操心起大云的事情，毕竟当初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
“不知道，”顾细道，“可能还在苦恼吧。”
“这些事情，咱们局外人，也急不来，”顾细比较看得开，“对了，那以后，孙老师要住在哪儿？”
“雯雯也是个大姑娘了，我和孙文商量好了，他主要还是住在小楼里，我有空就去看他，平时吃饭的话，就在我家。”沈红飞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更加感慨，女人要开始一段新的婚姻，究竟有多少需要考虑的东西。
“怎么舒服怎么来，”顾细支持道，“和别人不一样也没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沈红飞的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闺女和孙文都特别支持她。
她道：“我还想在家里用水泥铺地面，装修一下房子，也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那肯定没问题，”顾细道，“我们应该也会在家里铺上水泥地面。”
村里人有不少和她们一样想法。
大家都有点钱了，都想盖新房子，这盖的话，那就盖好点，要不然以后还得返工。
沈大壮一家免费拿到了一层平房，但这对他们家来说，显然是不够住的。
沈大云、苗翠花都想盖楼房，年轻人有个人空间，能住得舒坦一些。
大云娘没啥意见，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住在一楼，其他东西，她不管。
现在她也有心得了，要想家庭和谐，老人们就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女们健健康康就行，别的随便吧。
新房子里面肯定要铺上水泥地面，这不，一家人过来打听怎么才能盖楼房和铺水泥地面。
其他人一起说话，沈大云和顾细出来聊天。
原来，沈大云和许刚也在谈恋爱，但是没有结婚的打算。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的，暂时不想结婚。”沈大云能做出这个决定，还得多亏了顾细的指点。
“许刚同意了？”顾细问。
沈大云有点羞涩：“他说，会让我感受到他的诚意。”
顾细笑了：“那就拭目以待。”
最近，村里不光是沈红飞和沈大云陷入了热恋，很多年轻的男男女女不是在相看，就是在相看的路上，算是忙中偷闲，解决终身大事。
或许有顾细留沈追凤在家里住的先例在，还有沈红飞和大云这两个离婚也能过得好好的例子在，更多的人家，也不执着于让女儿早嫁人，女儿嫁出去后也不执着于让女儿离开家里了。
姑娘们在沈家村的厂里工作，这十里八乡，哪里有她们沈家村的工作条件好？连县城都没有，县城生活花费多，还不一定能省下那么多钱呢？
沈青松又在这个时候说女儿也能有宅基地，于是乎沈家村的姑娘更加不想住到外面了。
父母有盖房子的钱，可以建小楼房，一家几辈人住在一起，更加热闹之余，也有个人的空间。空着的宅基地，用来种菜种果树也挺好，听说之后食品作坊还会开发水果类的食品。
现在小楼房是村里最时髦的房子，几乎每一家都是这样的想法。
沈青松顺势将去年就已经做好的沈家村规划图贴出来。
“我知道很多人今年都有盖房子的想法，我跟大家说一下，村西将作为住宅区，村东就是各种厂房，这样大家生活的环境也能更好。”他站在大图前，给大家讲解。
“小学、阅览室和医务室、村里的办公室等功能性场所集中在村口这一片，特别是医务室和村里的办公室，方便外面的人一进来就能看到。我们挨着学校，还能看着学校那一片，万一有什么事，也能及时赶过去。”
“至于现在大部分人住的地方，我们可以弄个大广场，周边建铺子，县城里供销社，可能咱们以后自己村里也有供销社呢？让大家也能有地方吃喝玩乐，也不至于谈恋爱都只能在山路上谈。”
不少青年红了脸，年长的人则是哈哈大笑。
有婶子打趣道：“那可不，刚才我还看到红飞和孙老师在路上绕弯儿呢。”
孙文赶紧护住沈红飞，耳朵红得要滴血：“婶子，我们，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
“知道知道，婶子给你们包个大红包哈哈哈！”
大家发出善意的笑声。
现在沈家村的青年男女，比以前更加抢手了，男青年是周围村里乃至县城里的女婿热门人选，女青年是儿媳妇热门人选。
主动权掌握在沈家村的青年男女手里，也就不那么急了。
不过，经过了这些年的教育熏陶，特别是青年们看过了不少书，考过了那么多次试之后，发现有共同话题还是很重要的。
所以选伴侣也不像是以前那么随便了，好好地选，将来也能好好地过日子。
村里如火如荼地铺水泥路、盖房子、办喜事。
厂子也在如火如荼地投入生产。首都那边也传来好消息，纸巾、洗脸巾和卫生巾都被下了订单，她们正在赶工呢，这赚了钱，正好可以拿去盖房子。
对于纸厂来说，这正好是个完善部门的好机会。
顾细正式任命谭老师为质量监督员，这个环节，十分重要，关乎到她们的声誉。
继大订单之后，又有一件大事来了。
“我们村里有一个推荐上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沈青松在喇叭里道，“初中以上学历，成分干净，我们村的人基本没什么问题。想报名的人，三天内来我这儿报名，三天后，我们统一投票。”
这消息一出，村里沸腾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他们村有初中文凭的人可太多了，顾主任和大队长整天地让人考试，胡教授带着一众老师在屁股后面追着他们学习考试，竞争特别大。
自从停了高考，上大学对很多人来说成为了一种奢望。这个工农兵大学的创建，寄托了好多人重返城里的梦想。
开心的人，自然是觉得自己有希望的人。
不开心的人嘛，就比如——
沈广庆眼巴巴看着林妙：“媳妇儿，你会去报名吗？”
林妙本来想说“不”的，可是看到男人那眼神，又想到平时这家伙总是提不上去的成绩，计上心来，道：“报啊。”
沈广庆觉得天都塌了，糟了，媳妇要走了！
“一定要报名吗？”他可怜兮兮问。
“嗯。”林妙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在沈广庆看来，就是林妙狠下心，一定要报名了。
呜呜呜，他可太伤心了。媳妇儿……媳妇儿不要他了，他真是太差劲了！
林妙赶紧跑出去的原因是，再不出去，她就要被沈广庆那表演给逗笑了。
她呲牙一笑，就得让他急一急，谁让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大伯和大伯母明确说了，以后晋升上，能力重要，学历也重要。有学历总是比较保险，可沈广庆那家伙，却总是说自己学习差，看不进去。
沈追凤也在问卫则这个问题：“你会去报名吗？”
卫则反过来问：“你希望我去报名吗？”
他定定看向沈追凤。
沈追凤奇怪卫则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她诚实道：“你想报就报，不用问我。”
“我是你现在的丈夫，如果我当选了，我很有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回来。”卫则道。
沈追凤：“哦。”
她想了想，道：“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卫则：……有点扎心。
沈追凤以为卫则这么说，就是报名的意思，她还为卫则考虑下竞争情况：“你在村里人气很高，放心，只要你报名了，那名额有很大几率是你。”
卫则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好受。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不报名。”
“啊？”沈追凤吃惊。
刚才不是还说报名的吗？
卫则重申：“我不报名，我去干活儿了。”
说完，人走了。
沈追凤挠挠头，遇事不决，去找妈妈。
“妈？”
顾细抬头：“嗯？”
“卫则居然说不报名，”沈追凤坐到顾细身边，“他多可惜啊，我觉得他报名一定能当选的。”
“这样？”顾细也有点意外，“不过，既然他不想，那就算了。”反正以后也有高考。
沈追凤：“好吧。”
顾细看了眼追凤，顿了顿，“你不报名？”
沈追凤不敢相信：“我？”
顾细：“对啊，你本来就是初中文凭，现在高中也快可以拿到结业证书了，你就没想想？”
沈追凤对于自己的定位，至今还没转过弯来，她就是觉得自己这种不爱学习的人，就别想和别人争抢上大学的机会。
妈妈居然问她为什么不报名，那是不是说明，她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她开心地摇摆一下，然后坚定拒绝：“不报名啦。”
顾细挑眉：“为什么？”
沈追凤看向顾细，笑道：“因为妈妈你和爸爸都说过，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现在还没考完高中，我觉得，按照你们一向思虑妥当的风格，你们所说的机会不是这个。”
“你们不会害我的，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为了我好。自始至终，爸爸和你都没和我们谈论过这件事。”
别看沈追凤平时在学习不怎么样，但在人际交往上的**度，察觉别人情绪的**度都很高，这都是平时和别人相处中积累出来的经验，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沈追凤就是觉得，爸妈并不太在意这件事。
所以，她也不急。
她按照爸妈的节奏，慢慢来就好啦。
顾细拧拧沈追凤的鼻子，没说什么，“你快去干你的正事，我也要干正事。”
沈追凤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她也没傻到说出来。
报名公示的那一天，村里人都挤在布告栏前面看。
“哎呀，大队长和顾主任家里的那几个都没有报名。”
“张兰芳的大儿媳妇也没报名。”
“对呀，老师们都没有报名哦，盼盼也没有报名。”
很多知青都很意外，这次的竞争出乎意料地不那么激烈。
不过，这是好事啊，本来以为只是凑个热闹陪跑，可是村里最有人气的那些人都没有报名，那他们就有机会了！
沈广庆浑浑噩噩地来看名单，来接受事实，谁知，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媳妇的名字。
他疑惑极了，而后，飞快跑回家。
“嘭！”
林妙被吓到了，扯住沈广庆的耳朵：“你长本事了？居然敢踹门？”
沈广庆顾不得痛，急迫求证：“媳妇儿，你没有报名？”
原来是这事儿，林妙哼了声：“我不报不行啊？”
“行行行，那可太行了！”沈广庆兴奋道。
林妙放下手：“这次没报，下次可不一定了，你要是敢不好好学习考高中毕业证，我跟你没完！”
沈广庆小鸡啄米那样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好好学习。”
他猛地抱住林妙，一个大男人在林妙肩头蹭了蹭：“媳妇儿，别离开我。”
林妙偷偷笑了笑，请了清嗓子，正色道：“看你表现吧。”
沈广庆保证：“我一定好好表现。”
等情绪平复后，沈广庆好奇问：“你为什么不报啊？”
林妙瞟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让你平时多观察多看看周围，你看了没有啊？”
她小声道：“你没发现，追凤他们几个都没有报名？”
沈广庆才发现这件事：“对哦。”
“我觉得大伯和大伯母那么疼孩子，肯定不舍得让追凤几个错过好机会，可是大伯和大伯母只让追凤他们学习，但并不强迫他们报名，我就感觉，我可以等等。”
林妙的一通分析，换来了沈广庆的星星眼。
“媳妇儿，你真是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等你想到，蚊子都睡觉了！”
“嘿嘿嘿，我媳妇就是聪明。”
“那周盼盼不也挺受欢迎，她怎么不报名啊？”
“我问过了，她说跟着咱们红飞姑姑，能学到更多东西……”
投票大会在一个晚上举行。
沈青松道：“我审核完了报名的人的资料，大家都符合要求，现在，每人上来轮流讲三分钟，告诉大家，为什么要选你，而不选其他人。”
这个环节别出心裁，报名的人提早一天接到这个消息时，也懵了。
但大队长掌握了他们的“通关”大权，他们也不敢不从。
村民们看得更起劲儿了。早就听娃儿们说了，他们选班长也要演讲，今天看到这些报名的人，那看来大队长和顾主任是真的在好好地培养娃娃们的。
其实，他们私底下也讨论过大队长和顾主任怎么不让追凤他们几个也来报名，总结来总结去，就是大队长和顾主任太好了，肯定是大队长和顾主任不让追凤几人出来争抢名额，毕竟卫则和追凤，还有小甜一起出来报名的话，大家多为难啊。
大队长和顾主任真的太为他们着想了。
经过一番并不太激烈的比拼，村民们一起选中了一个平时勤勤恳恳做事的女知青。
这个女知青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都恍惚了。
这就……这就成了？
其他竞争对手也有激动的，但是看到大队长和村民们这么平静，该走的走，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好像并不知道他们发疯打闹一场以表示不满？
想撒泼的知青：大家都太理智了，没有那个气氛？
咳咳，其实最重要的是，他们不敢挑战沈青松这个大队长的权威。
那就算了吧，没看到卫则和周盼盼也好好地待在村里呢。
女知青离开的那一天，村里人也很平静，就只是在上工的时候和她挥了挥收，好像她只是去县城买东西那样。
沈青松安抚村里的知青：“今年有名额，可能明年也有名额，大家好好表现，总有机会。”
知青们也认命了，那不然能怎么样呢？
这一等，就等到了七七年。
十月的某一天。
沈青松和顾细一起来到广播室。
沈追凤难道见到爸妈一起过来。
她疑惑让出位置。
顾细看看沈青松，沈青松朝她点点头。
顾细拿过喇叭，朝全村通报：“请全体村民注意，请全体村民注意，现在宣布一则重大消息，请大家放下手中的东西，站好听我说。”
主要是怕待会儿有人太激动了，砸伤自己，在这个重要关头，可不能有闪失。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第一次听到顾细这么严肃且郑重的语气，当然是听话放下东西。
顾细的声音从喇叭中传出。
“报纸上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