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被前女友灌下魔女秘药

13-触碰的手

魔女小姐忽然有种冲动——她想把江酒的大脑剖开,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还有,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前的江酒是爱她的,可如今的江酒已经不爱了?

那如何定义从前?

是单纯的她们分手前,还是指喝下性格反转魔药之前?

可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的话还要算上魔药本身的效果——喝下魔药的江酒一切都与之前截然相反,她甚至不再喜欢喝酒。

她说从前爱她可能是从前不爱她,她说现在不爱她反而可能是现在爱着她。

魔女小姐终于艰难地把逻辑理清楚了。

可她忽然又发现江酒脸上渐渐浮起了熟悉至极的暧昧微笑。

深夜又至,从喝下性格反转魔药到现在恰好是二十四个小时。

魔药失效,性格再度反转,温柔贴心小江酒消失,原本那个坏女人屑江酒再度出现。

她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添上酒,又看了眼魔女小姐,晃晃酒瓶问:

“要再来点么?”

魔女小姐沉默片刻,试探着问她:

“江酒?”

“嗯,”江酒便轻声回应,“我在呢。”

“……”

魔女小姐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她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确认江酒如今的性格,但其实已经不需要再确认了……从江酒表情重新变得慵懒开始她就明白江酒变回去了。

或许只是侥幸心理,她自顾自地认为魔药的效果还没完全消失。

可江酒已经喝了口酒,开口问她:

“怎么样,亲爱的主人,热情开朗人见人爱的我和阴沉腐烂还恶趣味的我相比,你更喜欢哪个?”

魔女小姐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

“你还记得昨天的事?”

“当然记得,”江酒漫不经心说,“不过你突然问我这个干嘛……难道你是在后悔,后悔没有给那魔药里添加会让人丧失记忆的成分?”

“……没有。”

“真没有?”

“当然。”

“可我不信哦。”

天台风大,呼呼地吹过,江酒今天又没扎辫子,长发便被风扬起。

她便抬手拢了拢头发,垂眸,又随口说:

“被突如其来的情绪支配,忍不住去干一些莫名其妙的蠢事,清醒了之后就会开始后悔——这不就是你平时最喜欢做的事么,我最亲爱的主人?”

魔女小姐下意识觉得这是不折不扣的污蔑,她想反驳,可却开不了口。

江酒是怎么污蔑她的呢?

江酒把她做过的事概括了一下,说了出来。

这是魔女小姐最讨厌的苏联笑话环节。

可她最后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

“不要把所有脏水都泼在我身上,如果不是你之前招惹我,我会想着让潘多拉做性格反转魔药给你喝吗?”

“哦,原来还有同伙呀?”

“不是,潘多拉只是听我的命令做的魔药,这件事跟她无关。”

“所以这么说的话,责任就全都在你身上了?”

“……”

魔女小姐终于无话可说。

她明白了跟江酒讲道理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事。

可接着她忽然又醒悟过来——好像从一开始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就并不平等,一个是主人另一个是女仆,所以为什么女仆能追着自家主人穷追猛打呢?

这合理吗?

这好像很不合理。

所以魔女小姐重新端起了身为主人的架子,她冷冷地瞪了江酒一眼,说:

“首先你要先搞清楚你的地位,你是我养的宠物,该这么对我说话?”

江酒闻言微微眯起眼,然后忽然像狐狸一样狡黠地笑起来。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老爷。”

她干脆对魔女小姐换了个称呼。

魔女小姐能听出来她是在借孔乙己的故事嘲讽自己,但事到如今这种攻击已经没办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了。

“我让你喝魔药你就得心甘情愿地喝,因为我是你的主人,把魔药喝下去是我给你的命令,明白么?”

她冷声问。

江酒便无奈地点了点头:

“明白,明白,虽然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要为我承包一整片鱼塘的霸道总裁,但你命令我的语气还是蛮帅气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勾起嘴角,低声说:

“只不过不知道你这位霸道总裁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魔女小姐愣了愣。

“后果?”

“对啊,比如高压后的不满,不满酝酿出的厌恶——你在我这里的好感度会迅速下降,我会越来越不喜欢你,即使是这样的后果也完全无所谓吗?”

得不到的永远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江酒在利用魔女小姐对她的偏爱呢。

魔女小姐明白这一点,却也因此拿江酒没办法。

她想问难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不是在透支我对你的好感么……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因为她突然发现从开始喜欢江酒一直到现在她对江酒的好感似乎从来就没因为任何原因降低过。

她太懂了,也太会了。

江酒总能在最合适的时候说最恰当的话做最恰当的事……虽然她又特别喜欢在这之后把刷上来的好感度用千奇百怪的方式败掉。

但无论如何,经过这样不知道多少次反复,魔女小姐对江酒的好感度始终都维持在一个挺高的水平。

难道,这也在坏女人的计算之中吗?

魔女小姐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她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能不能坐在天台那边……让我借你的腿躺会儿?”

她请求江酒。

这下不是自上而下式的命令了。

江酒微微愣了愣,微笑着摇摇头,轻叹一声:

“好的呢,我亲爱的主人,这就来。”

她起身,跟在魔女小姐身后来到天台边缘坐下,而魔女小姐也挨着她坐下来,小心翼翼地躺下来,把头枕在江酒腿上。

晚风渐渐柔软起来,像名贵的缎子或是少女的肌肤,魔女小姐躺在江酒腿上看头顶的夜空,还有远处渐次熄灭的霓虹灯,已经几乎完全重归静谧的大街。

静谧与寂寞从来都是属于夜行动物的狂欢。

当白天的喧闹结束,人们各回各家上床睡觉,主宰这偌大城市的便只有悄然间睁开眼睛的神秘,祂们穿行于空旷的街道中,偶尔与路过的出租车打招呼,戏弄流浪于街头巷尾的小动物,但更多时候还是沉默地倒吊于高空,俯瞰这坠入黑暗的人世。

……唯有孤独永恒。

如今魔女小姐也像祂们一样感受到了那种孤独。

可明明从很久之前,从她认识江酒开始,她就不曾再觉得孤独了。

她看向江酒,忽然轻声问:

“你刚刚说你从前爱我,现在却不爱我了,是真的吗?”

正在欣赏风景的江酒低下头来与她对视,带着淡淡的笑容回答:

“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可很可惜,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那管魔药的影响啊,我说那话的时候药效正好消失了但却没完全消失,所以我也搞不清楚说那话的是反转前的我还是反转后的我。”

“……真的吗?”

魔女小姐似乎对她的发言持怀疑态度。

江酒似乎是猜到了她会怀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

“你猜?”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反问。

可很显然魔女小姐不想猜,她抬起手揪住江酒的一缕长发,绕了几圈在指间绷紧,然后赌气地又全都松开了。

“不想说可以不说。”

“其实我也蛮想说的啊,只不过我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哪个我在说话……没骗你,真的。”

“我不信。”

“不信就算啦,毕竟我也没办法向你证明不是么,而且看来我在你这里的信誉已经完全差到不值得被相信了吗?”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吗?”

“当然有,不过既然你都不肯相信我的话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江酒说着,戳了戳魔女小姐的脸颊:

“你不关心别人,也不相信别人,你只关心只相信你愿意相信的,那又何必找我求证呢?”

“……”

大概是真的因为江酒这样无赖的发言而生气了,魔女小姐闭上了眼。

她不想理她了。

她觉得有些委屈,有些难过,可又不想表现出来让江酒嘲笑,所以魔女小姐选择继续生她的闷气。

然后,怀抱着如此的感情,她渐渐在好闻的薰衣草香与轻柔夜风中沉入梦境。

江酒注意到魔女小姐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猜想她大概是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拿出魔杖,把天台周围的温度调整到合适的范围。

也不怕感冒啊。

她想,终于放心地收起魔杖,又帮魔女小姐拢了拢为夜风里散开的发丝。

腿被压得太久了,血液循环不畅,像被未知之物蚕食一样一点点丧失知觉,江酒却不以为然,继续一边轻轻哼着歌一边任由魔女小姐枕在她腿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睡着的魔女小姐很久之后忽然模糊不清地呢喃,在梦里问江酒到底爱不爱她。

现实里的江酒听了忍不住笑了笑。

“说起来爱是什么呢?”

她忽然低声自言自语般说。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凌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的是这样……”

“可亲爱的莉莉丝小姐,你知道我怎么想吗?”

江酒俯身,看着沉睡的魔女小姐,然后悄无声息地攥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我觉得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女仆小姐低头,轻轻在魔女小姐唇上盖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然后微笑着说:

“晚安,我亲爱的魔女小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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