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被前女友灌下魔女秘药

30-很有道理

在伊甸站工作人员们所处的困境中,猜疑链很简单就会诞生。

人心不可测,那么人工智能呢,倘若人工智能有所谓的“心”,它的心又会不会像制造它的人类那样复杂而狡诈,难解而多疑?

医生小姐不知道。

她只是忽然沉默地与江酒对视,接着也下意识抬起头,看浴室的天花板。

时至今日,在恶灵的威胁和赫尔墨斯监控系统观测体系建立的共同作用影响下,伊甸站剩余的全体工作人员都被迫养成了时不时会抬起头看天花板,确认自己有没有处于监控摄像头拍摄范围内的习惯。

有时候荨麻会想……假如他们成功脱困了,那么作为这场灾难的幸存者,回到上城区后他们会不会依旧保留这诡异的习惯?

因为不待在摄像头底下就没有安全感,所以在家里,在客厅在卧室甚至是卫生间都要装上摄像头,之后可能会因此被人视为怪物?

她想象着自己躺在**,头顶天花板角落的红外摄像头正静谧无声运行,于是此刻卧室就忽然变成了只黑匣子,她成了被关在黑匣子里的可怜猫咪。而黑匣子之外有不可名状的怪物冷冷俯瞰着她,一旦摄像头停止工作,那怪物就会发出阴冷诡异笑声向她袭来。

“嘻嘻嘻嘻嘻嘻……”

荨麻忽然觉得暴露在水面以上的肌肤表面泛起寒意,于是她下意识往下缩了缩,尽量把全身都浸泡在热水里。

唯有如此,她才能真切地感觉到她还活着。

但逃避不仅可耻而且没有丝毫用处。

荨麻垂眸,看着江酒屈腿把圆润可爱的膝盖露出水面,低声说:

“这么说,赫尔墨斯有问题?”

江酒闻言哼了一声,接着相当随意地说:

“赫尔墨斯确实有问题,可现在伊甸站的这些工作人员又有谁能说自己没问题呢?”

“你,我,桑落,马丁,白星,麦芽糖……可别忘了,咱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恶灵的化身,咱们每个人都洗不清嫌疑。”

“嗯。”

荨麻下意识点了点头,却又愣住,思维在短暂的中断后迅速重新接续。

她想到赫尔墨斯,于是继续问:

“可按你的说法,如今伊甸站面临的危险不止是恶灵,还有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赫尔墨斯?”

“没错,”江酒回答她,“我原来还以为像医生小姐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注意到赫尔墨斯回应白星的细节呢。”

“……”

荨麻分不清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只好保持可贵的沉默。

但她却丝毫不觉得窘迫和羞愧。

她只是不留痕迹地抬眸,蜻蜓点水般扫了江酒一眼,然后心想:

真的没注意到吗?

这倒不一定吧。

江酒的小嘴却还在叭叭叭地说个不停:

“不能当二极管嘛,有的人觉得恶灵危险,有的人觉得赫尔墨斯危险,那为什么就不能是……恶灵是恶灵赫尔墨斯是赫尔墨斯,它们俩相互独立存在,而且都很危险呢?”

“赫尔墨斯不是恶灵,但它的破坏性却要远远胜过恶灵,虽然我并不清楚它通过网络离开伊甸站之后会不会真的成为所谓[虚拟与网络之神],但其实原本静谧机关找我就是在怀疑赫尔墨斯觉醒了自我意识想要背叛伊甸站。”

荨麻敏锐地从江酒的话中抓取到了关键信息,于是询问:

“原来你到伊甸站是为了对付赫尔墨斯的?那你一定有能够收容它的工具……或者说能力吧?”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江酒居然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静谧机关派你来对付赫尔墨斯,可你居然没有对付赫尔墨斯的办法?”

“对呀。”

江酒很无奈地耸了耸肩,然后问:

“荨麻小姐你知道收容物办公室那叫极高危的应答收容物么?只要你提问就能得到正确答案的那个。”

“知道。”

“那就好,只要你知道那就好解释的多了——张老头找人去收容物办公室借用了那件收容物,然后那件收容物告诉他们我能够拯救伊甸站于水火之中。”

“然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我就被委派过来对付赫尔墨斯了。”

说到这儿江酒忍不住叹了口气,相当无奈地说:

“想必那件收容物本体应该是位黄毛白皮,诨号川建国喜欢拉手风琴的忽悠大师吧,不然它为什么什么都懂,甚至要比我都懂我自己,觉得我能对付成了精的人工智能呢?”

她觉得那件收容物不应该叫做万能应答机,而应该叫懂王。

太懂了,都让它懂完了。

荨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明白了,不过既然你会被收容物办公室那件收容物亲口指定,就说明你确实有能对付赫尔墨斯的能力……”

“那,加油?”

她最后勉强挤出这么一句。

江酒敷衍地点点头,表示她听懂了,然后又另开了新的话题:

“当时整个会议室里,除了白星和你以外的其他人似乎都注意到了赫尔墨斯的异常,我觉得白星犯傻还能够理解——毕竟他大概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荨麻闻言沉默片刻,点头。

此刻这位金发丽人重新变回了在手术室中身披白大褂轻握手术刀的冷淡理性模样。

“嗯。”

她回想着召开会议时白星憔悴的模样,剖析道:

“他没有东方鸿的领袖气质,也没有东方鸿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理素质,如果说曾在军队中服役过因此培养出了钢铁般坚毅意志的东方鸿是天生的领导者的话,那么有些小聪明的白星就是他手下最机灵的狗头军师。”

“但如今东方鸿死了,白星被迫接手东方鸿的职务,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尝试着成为像东方鸿那样的领袖,但在这过程中却把自己擅长的东西丢掉了。”

“两面都想兼顾的代价就是两面同时崩溃。”

“白星无法成为东方鸿那样的领袖,也无法完成他的本职工作,无法冷静地分析如今的局势和已知情报,所以他才会没有注意到赫尔墨斯的异常。”

就像以手术刀剖开尸体的皮肤,切分肌肉,挑出血管,将人体结构无比明晰但却血淋淋地展现出来。

医生小姐一向擅长做这种事。

江酒听着她的分析,赞许地点头:

“没错,白星就是这样的性格,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赫尔墨斯的异常也是很正常的事……那么你呢?冷静睿智得像手术刀一样的医生小姐,你当时又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赫尔墨斯的异常?”

“……”

医生小姐缓缓眯起眼来,过了会儿反问:

“你在怀疑我?”

她反问江酒,那江酒就也反问她:

“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你?”

“别忘了,现在伊甸站还存活着的,甚至已经死了的人都有可能是恶灵——因为大家都清楚狼人有自刀的可能,那既然如此我当然有理由怀疑你。”

江酒说到这里忽然轻笑起来,又问:

“荨麻小姐,按你一直以来给我的印象……你不应该是感性多过理性的人吧,你应该清楚我怀疑你是理所应当的事。”

荨麻面无表情盯着江酒,片刻后缓缓点头。

“没错,”她说,“你的确有理由怀疑我,我不该质问你为什么怀疑我的。”

然后她解释说:

“我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赫尔墨斯的异常,是因为我在思考问题。”

“思考问题?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能问问……你那时候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吗?”

“我在思考今晚谁会成为恶灵的袭击目标,”荨麻低声说,“因此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其他的细节……”

“那么,对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么?”

她毫不闪躲地直勾勾与江酒对视。

江酒打量着荨麻的表情,似乎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最后还是很快就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答复:

“满意,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什么问题了……”

然后她又问:

“那医生小姐你到底有没有想到谁可能被恶灵袭击啊?”

“……”

荨麻略作沉吟,似乎是在回想白天得出的结论:

“首先是你的前女友,仲裁长桑落。”

“白天基本都是她在主导讨论的节奏,只从引人注目这个评判维度来判断,她应该是今晚最有可能会被恶灵袭击的人。”

“其次是被恶灵袭击过一次的麦芽糖。”

“我们无从得知恶灵杀人是不是遵循着某种既定的规律,但无论如何,曾让恶灵失手的麦芽糖都有一定可能会被恶灵发动第二次袭击。”

“然后是你。”

医生小姐忽然冷静地看向江酒:

“你当着我们的面否定了赫尔墨斯觉醒自我意识背叛伊甸站的可能,接着又建议我们以后白天睡觉晚上醒着,要说谁最引人注目……那肯定是你,但我不知道恶灵到底会不会盯上身为魔女的你。”

然后她迅速做了总结:

“桑落,麦芽糖,还有你,你们三个人是今晚最有可能会被恶灵袭击的目标。”

她的分析颇有条理,而且都有论据支撑,让人忍不住信服与肯定。

所以江酒轻轻鼓了鼓掌。

所以……

盘踞在暗处许久的恶灵发出了赞许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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