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我才刚醒
结果姜小白还是没狠下心来把自己灌醉。
主要是她不喜欢喝威士忌,而且威士忌还很贵,她想喝醉的话就只有去喝鸡尾酒,但酒吧里唯一会调酒的女仆小姐在招呼别的客人。
这么一来二去她也慢慢冷静下来了,最后只好像忍不住咬手绢的败犬那样呜呜呜半天,但又在女仆小姐重新走过来之后变回了原来的乖巧模样。
“我喝完了!”
小姑娘对女仆小姐展示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
女仆小姐便笑着点了点头:
“好~”
“那么稍等一下好吗,我这就给你去做热红酒。”
“嗯!”
姜小白自然不会拒绝。
她看着女仆小姐在吧台里忙活起来。
热红酒是煮出来的,主料是干红,配料是柠檬橙子八角丁香冰糖香叶肉桂粉还有香草豆荚。
配料很多,但做起来不算是很麻烦,唯一需要注意的也只有各种原材料的比例——但偏偏这点对于女仆小姐来说是最简单的。
梦的权柄可不止能用来编织幻境,事实上它的存在本身便是座几近完美的实验室。
拥有梦的权柄就相当于在梦中成为了残缺版本的存世神明,呼风唤雨开天辟地,无所不能,甚至可以轻松调试出现实中无法存在的实验环境。
绝对零度,绝对光滑,绝对刚体。
一切仅存于人类理论之中的模型都可以被塑造出来,科学家们都馋哭了。
——但这样的完美实验室却仅仅被女仆小姐用来练习调酒。
不需要考虑浪费原料,不需要计算时间流逝,她的世界她做主,即便是从未调过的酒只要在里面练个千八百遍也能熟悉到闭着眼都能做。
虽然这样一来女仆小姐就得同时面对物理老师和化学老师同时诈尸并且开始在棺材里做仰卧起坐的奇妙局面。
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两位老师敲着棺材板恨铁不成钢说。
但女仆小姐不在乎。
她只在乎她自己。
在梦境中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了,如今再做起来就轻轻松松,甚至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女仆小姐的动作赏心悦目,她处理香料,刷刷切好柠檬和橙子,最后把准备好的所有配料都丢进了锅里去煮,维持着小火煮到大概八十摄氏度左右,不能让红酒沸腾。
这样就做好了。
她把煮好的热红酒倒进提前准备的杯子里,再放上肉桂枝和柠檬片作为点缀,然后沿着吧台推给姜小白。
“好了。”女仆小姐微笑着说,“小心烫哦。”
小姑娘点了点头,打量瓷杯里暗红色的酒液,还有悬浮在上面的柠檬片。
“这什么呀酒姐姐?”
她忽然好奇地问。
女仆小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便温柔地轻声解释:
“是丁香。”
“丁……香?”
“对哦,你没听过么,戴望舒的那首《雨巷》。”
说到这里女仆小姐的表情忽然变了,甚至可以说就像调色盘,带着一分忧愁三分无奈五分典雅,轻声吟诵道: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
然后她又收回了那雾气氤氲,潮湿又朦胧的温婉声线,切换到平时的频道,解释说:
“就是这诗里面的丁香,准确来说是丁香的干燥花蕾哦,也算是中药的一种,我们调酒师偶尔会把它当香料用。”
小姑娘恍然大悟:
“这样啊……”
她开始有些好奇这盏放了丁香的热红酒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只不过光摸摸杯壁就知道还很热,不能直接喝,否则可能会直接烫掉一层皮的。
姜小白便重新抬起头,想找个有趣的话题跟女仆小姐继续聊一会儿。
但还没等她开口,她身旁就忽然响起清冷的女声:
“这是什么?”
小姑娘下意识转头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便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旁的位置就已经空了,但紧接着又有人把位置占住了。
而问话的人也当然是她……
是安宁。
这位安氏集团的掌权者刚刚就端着酒杯从吧台那头来到了这头,不知不觉就坐在了姜小白身旁。
姜小白的目光掠过这位姐姐被修身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的丰盈身材,脸上恰到好处的妆容,还有明显是精心打理过的短发。
安宁全身上下几乎都没佩戴什么首饰,穿衣风格也走的极简轻熟风,没有小女孩喜欢的轻飘飘蕾丝装饰,也不必过于凸显身材。
但即便如此,她也给足了姜小白压力。
她好像一座大山!
姜小白悄悄缩了缩脖子,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没办法嘛。
无论是财力还是容貌又或者身材安宁都赢了她太多,而且是压倒性的优势,她甚至没什么挣扎的机会……
但即便是这样,在某些方面她还是能赢过安宁的!
比如……
女仆小姐好像更喜欢她一些。
一想到这个小姑娘就浑身充满了力量,挺直脊背,欲与天公试比高!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卑不亢一些,然后回答安宁:
“是热红酒。”
安宁闻言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却好像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直接看向吧台里的女仆小姐,指着那杯热红酒说:
“我也要一杯。”
小姑娘听她这么说也下意识抬头看向女仆小姐。
而作为两人目光的焦点,女仆小姐却始终都维持着无可挑剔的礼貌笑容。
然后她叹了口气,摊手:
“没有啦,热红酒只是试制品,甚至都还没被添进酒单里,之前准备的那些原材料都被我糟蹋得差不多了,这一杯是用最后的材料煮出来的。”
姜小白闻言松了口气。
可安宁却显然不怎么相信女仆小姐,她狐疑地起身往吧台里看。
女仆小姐刚刚煮热红酒的原料都还在那里放着,那瓶红酒只剩下了瓶底的最后一点,所有香料都用完了,柠檬和橙子倒是还有……可她想喝的是热红酒而不是柠檬水或者橙汁啊。
这么想着,安宁忽然低下头,看了眼姜小白面前的那杯热红酒。
姜小白瞬间警觉起来,她连忙张开胳膊护住了那杯热红酒,然后对安宁怒目而视。
看起来就像是只护食的花栗鼠,气鼓鼓的,倒蛮可爱。
可安宁却并不觉得小姑娘有多可爱,她只是冷声说:
“我还不至于抢别人的东西……没有就没有吧,给我调一杯骡子。”
前半句话明显是对姜小白说的,而后半句却一转向女仆小姐提出了要求。
而客人的心愿便是调酒师的心愿,客人的要求便是调酒师的要求。
所以女仆小姐当然不会再拒绝,她微笑着对安宁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轻声道:
“请您稍等。”
然后她便转过身,取出制作莫斯科骡子需要的基酒和配件,开始紧锣密鼓地安排。
安宁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又瞅瞅旁边正在品尝热红酒的小姑娘,忽然开始后悔点那杯莫斯科骡子了——要是她没点的话女仆小姐这时候恐怕还要继续面对她跟小姑娘的两面包夹之势。
而那时候,女仆小姐又会说什么做什么,态度对谁更好一些呢?
她很期待。
只可惜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而新一次的机会还未到来,所以静待女仆小姐做完那杯莫斯科骡子就好,这样就能试探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安宁如此心思缜密地考虑着。
而在她身旁,一边把热红酒边缘吹凉一边吸溜吸溜喝着的姜小白满脸幸福表情。
真好喝啊。
小姑娘只会这么简单又纯粹地想。
……
时间已经很晚了,天气又冷,如果是夏天的话恐怕还会有不少客人能坚持到酒吧打烊,但可惜如今是冬天,所以客人们都接连离开了。
银发的小女仆站在酒吧门口,负责收银及送别客人,而黑发的女仆小姐还站在吧台里,为仅剩的两位客人服务。
安宁要的莫斯科骡子做好,姜小白的那杯热红酒也差不多喝一半了。
女仆小姐做调完酒之后便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擦杯子,一边擦一边问姜小白:
“今天回家这么晚没关系吗?”
小姑娘便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反正明天不上班,而且今晚喝的酒也不多,我还很清醒呢。”
“可就算这样也要小心啊,女孩子一个人晚上坐车还是要注意安全的好,要不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便不好意思地摆摆手:
“不用啦酒姐姐,没事的。”
女仆小姐还想再说什么,但安宁却忽然清了清嗓子,然后盯着她问:
“那我呢?”
女仆小姐看了她一眼,迅速收回目光,重新微笑着对姜小白说:
“有人能轻松拧掉正常成年男子的脑袋哦,可就算这样还要找我装可怜博同情哦……”
“我不说是谁。”
但事实上她在暗示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安宁的拳头硬了。
她那柄名为[编剧]的收容物短剑都跃跃欲试要出鞘了。
但在此之前,无论是她,又或者姜小白甚至是女仆小姐都忽然听到了轻巧的细碎脚步声。
从不算远的距离一路来到极近的地方,似乎就在身后?
于是安宁与姜小白几乎是下意识转过身……便看到了不知何时便站在她们身后的,身穿一袭黑裙的神秘少女。
“原来大家聊了这么多啊?”
神秘少女把两只手放在她们俩身后的椅背上,轻声对她们说:
“哈哈,我之前被坏女人气晕过去了,这才刚醒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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