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前来问责
可能性终究只是可能性,当不得真。
江酒过去的确有可能只是普通人,会平平淡淡地过完一辈子……当然也有可能在不久的未来忽然化身报复社会的急先锋,点燃地狱毁灭世界,成为绝无仅有的存世神明终焉魔女。
但无论如何人都不应该为了打翻的牛奶而哭泣,也同样不能沉溺于昨日的幻影与未至的将来。
人是活在当下的,魔女也自然不会例外。
而当下的江酒却只想躺平摆烂。
不过酒吧倒是恢复营业了。
在地狱中解救风铃姐时受的伤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当然白冠之王的权柄依旧与身为魔女的本质冲突,但还好并不是水火不容,至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并存。
或许这也是得益于江酒的能力太过奇妙。
就像神明的旨意那样,她说要有光世界便会被照亮,她说要有水世界便会被淹没。
有段时间江酒甚至会怀疑她自己是不是什么人形自走许愿机,又或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流星成精了。
甚至就连魔女小姐都无法洞彻她这份能力的本质,只含混其词地告诉江酒她的能力大概来源于她那恶劣的性格,就好比相由心生那样,什么样的魔女就会有什么样的能力。
事实上魔女们的注册名也基本都来自于她们能力的特征。
江酒当时便歪歪头,说那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大魔女,注册名岂不是就变成了俺寻思魔女?
她觉得这个注册名还蛮有个人特色的。
当然,得益于这奇奇怪怪的能力,如今江酒体内一共容纳了魔女之力,梦的权柄,可能性权柄,以及白冠之王权柄这些乱七八糟的力量。
就像一锅大乱炖。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可尝起来味道可能会挺不错。
江酒觉得未来如果有一天她能把这些权柄全都消化干净的话,那大概就能晋级成大魔女了吧?
就是不知道晋级时要不要吞服相应的魔药,再完成相应的仪式?
哦,说不定还得转个职呢。
怀着这样奇妙的想法,她低下头,继续调手里那杯鸡尾酒。
酒的名字是教父,原料是苏格兰威士忌和杏仁香甜酒,味道会稍显浓厚,馥郁芳香,算是偏老派的一款鸡尾酒。
而点这杯酒的人是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的静谧机关执行官小姐。
桑落坐在吧台前,略显慵懒地托着腮,正拿了瓶酒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上面的标签。
“孜然?”她颇有兴致地问,“这瓶子里是孜然的萃取液?”
江酒抬头扫了她手里的瓶子一眼,点头:
“对啊,是有的,不过很少会有客人点,毕竟口味比较独特,喜欢的人是真的喜欢讨厌的人也是真的讨厌。”
“那,你能给我大概描述一下是什么味道吗?”
“**羊肉串。”
“啊?”
“就是**羊肉串啊,很浓的孜然味,不过是甜口的,很独特。”
“……确实独特。”桑落把酒瓶子放了回去,心情微妙地感叹了一句,“听起来就挺奇葩的。”
“那你要来一杯么?”
江酒把做好的那杯教父沿着吧台桌面推给了执行官小姐,然后一边在水池里涮干净调酒壶一边抬头问。
执行官小姐却并未犹豫,闻言便点了点头:
“好啊。”
她同意了。
江酒却眯起眼来,把涮过用毛巾擦干净的调酒壶摆在桌面,随手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小口温水,接着开玩笑问: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你也不怕我在把你当小白鼠?”
她悄无声息地对着执行官小姐亮出随身的魔杖,又变魔术一样把魔杖收了起来:
“要知道魔女们在这方面口碑一直不怎么样哦,你就不担心我会喂给你用蝙蝠翅膀和老鼠眼睛熬的魔药?”
可执行官小姐却毫不闪躲地抬头,微笑着坦然与江酒对视: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明知道是用蝙蝠翅膀和老鼠眼睛熬的魔药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喝下去。”
江酒闻言笑得也更开心了。
“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好听啊桑落姐姐,”她低下头轻声感慨,“可这算什么?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
说着,江酒端起杯子,斜斜地把半个身子靠在吧台上,问:
“……你这次是为了鸢尾之灾的事来的吧。”
桑落便叹了口气,也端起面前那杯教父,轻轻跟江酒碰了一下,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感慨:
“不愧是你,还是那么聪明啊——没错,我的确是为了鸢尾之灾的事来找你的。”
“因为除了这个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到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喝酒了。”
“欸,话不要这么说嘛,”执行官小姐恰到好处地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这么说就太绝情了,姐姐听了会伤心的。”
“可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了啊。”
江酒老神在在地捧着杯子,就像法院开庭要开始宣读罪状一样,她又说:
“不管是很久之前还是上次你来找我不都是为了公务么?一次魔女之夜一次销毁下城区……哦对了,还有上次的鸢尾花综合症。”
执行官小姐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漏洞,并果断指出错误:
“可下城区那次不是我来酒吧找你,是你主动约了我吃饭顺便打听情报啊。”
江酒闻言却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对啊,所以你也完全不否认你每次主动来找我喝酒都是为了公务是吧?”
“……”
执行官小姐这才明白她是上钩了。
她只得无奈叹息:
“宝,你让我有点害怕了,三十多度的小嘴怎么就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呜呜呜我的宝。”
江酒却只是瞥了她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地说:
“别卖萌啦桑落阿姨,有什么事就快说,都老大不小了就不能稳重点?”
年龄向来是女性不可触碰的底线或者说禁忌,但不知为何桑落却并未因为江酒这嘲讽而生气。
她只是淡定地从面前的小盘子里捏起一枚柿种丢进嘴里,嚼了嚼,说:
“相较于我这个普通人类,你们这些动辄能活几千上万年的魔女才是老妖婆吧……说起来你有问过你家那位缄默魔女到底有多少岁么?”
“说不定她可能已经活了上万年哦,所以相对你这个初生的魔女而言,这又何尝不是在炼铜呢?”
江酒却只是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太在乎这些……而且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在酒吧里讨论莉莉丝的年龄哦,万一她现在突然出现在你背后按着你的头让你表演个脸滚键盘呢?”
执行官小姐似乎觉得江酒说的有道理,于是明智地选择转移了话题:
“总之你猜的没错,我这次过来找你喝酒,还是为了上次鸢尾之灾的事。”
她的散漫语气忽然一转为严肃,整个人也迅速从即将被风干的咸鱼变成了可靠且值得信任的成熟大姐姐。
“你应当知道白冠之王的正体吧?”
她问。
但就像是跷跷板一样,桑落那边正经起来江酒这边却立马变得慵懒且半死不活。
“知道啊,”江酒慢悠悠说,“是很早之前就跟我认识的,在郊区开了家花店的姐姐。”
“嗯,这与我们调查所得到的情报一致。”
执行官小姐以指尖轻敲桌面,低声说:
“风铃,来历未知年龄未知,甚至没有任何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信息——二十七年前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春城郊区,极为自然地融入了周围居民的生活之中。”
“没有任何一个普通人能够察觉到那家突然出现的花店和花店的盲人老板有任何异常,但静谧机关那时候便察觉到了来自承冠者梦境的迹象,于是从那时起便有人暗中监视着那家花店和名为风铃的盲女。”
“但在鸢尾之灾发生的第一时间,我们并未联想到她与那位白冠之王的联系……但还好那位承冠者似乎对污染上城区这件事不感兴趣,祂主动退去,重归于地狱之中。”
执行官小姐相当有条理地把这一大通话说完,然后抬头盯着江酒的眼睛,问:
“那么江酒,请问关于白冠之王无缘无故便重归地狱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明明应该是疑问的句子,她却用上了陈述的语气。
显然,在向江酒提出问题之前,桑落心中应该已经有属于自己的答案了。
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怀疑。
江酒闻言便勾起唇角,高深莫测地笑:
“我又不是什么百科全书,问我又有什么用呢?你们静谧机关不是号称守护人类的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嘛?怎么会如此费拉不堪?来点作用啊,总不能次次都指望我这个魔女,我这个外人吧?”
于是桑落点了点头:
“自然不应该,所以我们很快就拿到了关于承冠者梦境对上城区影响的相关研究成果,也得知了白冠之王返回地狱的原因……”
“——但重要的不是这个。”
执行官小姐顿了顿,表情又严肃了几分,接着说:
“在白冠之王返回地狱之后,上城区对地狱观测用装置[哈勃]观察到了承冠者陨落的征兆,而与此同时,身为白冠之王梦境化身的盲女风铃却再度出现在春城郊区的花店里。”
她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江酒的眼睛,轻声问:
“所以,这些都是你做的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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