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武斗
这个时期,大家最怕的就是一群小红.兵来贴大字报.泼油漆了。
小姜家一家缩在家里不敢开门,邻居也不敢出门来看,都是隔着窗户看,万一被小红兵们看不顺眼揍一顿,那真的是没有地方说理的。
一个戴着绿军帽的青年举着红床单喊:给我砸。
小姜家的门可不经砸,几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几脚就把门踹开了。
“打倒这个通.奸犯,拔出这个社会主义毒瘤。”那青年一手跨抢,一手红床单高声喊着,十几个小红兵也跟着冲进来,先把房间里的摆设砸烂砸坏,再把屋里翻一遍,美其名曰找证据,若是翻到了钱票,那肯定是没收了。
姜爱党躲在卧室里不出来,如果不是住在楼上,他真想从楼上跳下去逃跑。
姜老太这一晚上睡不着,天蒙蒙亮才闭上眼,感觉才睡着,又被吵醒了,她又哭又喊: “别砸了,别砸了啊。”
客厅已经被周倩昨天砸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了。
但卧室里还是好的啊,几个小红兵冲了进去,摆设都被摔在地上,姜老太的衣柜被掀开,衣服被扔的到处都是,她上去去拦,被一个小红兵一脚踢翻,那小红兵举着抢道: “你这样阻拦,这是藏了什么资本主义的旧物了?
姜老太被黑洞洞的抢口指着,她就怕了啊,不敢动了。
一个小红兵翻开了一层层衣服,在最里面找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以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他低喝一声: “金耳环.金戒指和银手镯,这是个被资本主义腐蚀的老太婆,绑起来。咱们要把这些腐败的东西扔进河堤。
说是扔进河堤,其实都是进了他们的兜。
其他人翻找的更起劲了。
姜书音的房间也有人在砸,她直接打开门,两个撞门的小红兵一头扎了进来,直接扑在了地上。
姜书音手举□口: “你们要进来,我就给你开门。翻得时候小心点,桌子上摆着□口,墙上贴着主席语录,哦,书桌里也都是主席的诗词。对了,柜子也轻点翻,里面也存了□口。
这都是她紧急在商城里买的,花了一大笔的喜爱值!
两个小红兵原本十分恼怒,听了姜书音这一席话,又见她双手捧着□口,就知道她不好惹,不过还是十分认真
的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小红兵觉得郁闷,去其他房间里。
薛洋拍手鼓掌走了进来,你还真是个好同志,让我欣赏一下这一屋子的革命气息。
薛洋是革委会副主席,这次带着红小兵的领头人,他同样穿着一身绿军装,不过没有戴军帽,他走了进来,坐在了姜书音的**,伸手将翻乱的被褥铺平,这一屋子的革命气息,**怎么能是乱糟糟的。
他伸手打开衣柜,手指在姜书音的衣服旁—一的点过,最后拿起了一本□□, “□□真不少,不错。”
姜书音恶心的看着他,看完了吗?
薛洋勾唇笑: “没有。我得看看衣服里有没有藏着其他东西,你爸爸跟人在芦苇**里滚红床单,你奶奶私藏四旧,听说你也跟人在公园里滚床单,你这房间,怎么能不好好搜。
姜书音更觉恶心,瞪了他一眼,真想上去给他一巴掌。不过到底不敢。
[叮,喜爱值+1。]
姜书音又瞪了他一眼,喜爱值+1。这人有毛病吧。瞪一眼还能涨喜爱值?她连瞪他都不愿意了,恶心。
薛洋又翻了一阵,她觉得这个老男人心术不正,差点没忍住朝他甩巴掌,也没敢出去,怕薛洋往她房间里放其他东西。
外面,姜爱党已经被小红兵抓了起来,正按着他给他剃阴阳头,连眉毛都剃了一半。赵淑芬抱着两个儿子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上前,也不敢阻拦。
薛洋走到了姜书音的跟前, “怕了啊?这才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游行,武斗,你说等武斗以后,你爸还能囫囵着回来吗?
姜书音攥着手,怕个屁啊!斗啊,随便斗。她昨天晚上已经想开了,姜爱党这个蠢货,只会拖累她的后腿,她马上就要下乡了,管他姜爱党是死是活。
薛洋伸手捏着姜书音的下巴: “音音啊,荣业就是这么喊你的吧。你求求我,我不整死你爸爸。”
姜书音不知道他和卫荣业有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她一巴掌就呼了过去,不过没敢往薛洋脸上打,打在了薛洋的手上,她打了以后就后退: “你手上有蚊子。”
薛洋冷笑两声,出去了。
[叮,喜爱值+1
0。]
妈的,恶心,这人神经病啊。
姜书音走出去以后,赵淑芬抱着两儿子过来,音音,怎么办啊!姜书音手握□口,哭:妈,你快救救爸爸,救救奶奶。她能有什么办法?
赵淑芬: “咱们的命怎么这么苦。”短短一日,他们直接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等姜爱党的头发和眉毛被剃光以后,小红兵们捆着他,推他下楼,连姜老太也被捆了,一起上街游行。
邻居们这才敢露头,看着姜爱党家的大字报和油漆门,大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赶紧让这一家子
人离开家属院!
游行时,姜爱党是被拴在自行车后面的,身上披着他的红床单,姜老太没有人管她,让她自己跟着。
路边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得知他是通.奸.犯,拿着烂菜叶子和石子往他身上砸。姜老太是个老太太了,怕把她打死了,倒也没有往她身上招呼。
小红兵骑着自行车,喊着口号,在街上走了一圈,等到半晌午实在热得慌,就找了个阴凉地,开始武斗。
如今武斗的已经少了,刚开始几年是最多的,如今政策上是尽量文斗的。
不过姜爱党这个通.奸的毒瘤,是可以实行武斗的。
他往地上一跪,手里抱着通.奸.犯的牌子,头上被砸的都是包,小红.兵们抽了皮带直往他身上抽,姜爱党又疼又饿又渴又累,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耻辱了,他觉得活着太难了,他甚至想死了算了。
他为什么要通.奸?都怪崔梦柔那个贱人啊。
他大好的前途就这么毁了。
如果不是崔梦柔,他现在已经是工会主席了,也许过段时间就是副厂长了。
书音!书音一定会救他的。
皮带都要抽断了,他趴在地上抱着脑袋,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心中更狠了。
除了崔梦柔,还有姜爱国一家子,如果不是姜蜜要去感谢宣传部,怎么会引起宣传部和工会的纷争!
终于,他不再挨打,小红兵们去国营饭店去吃饭了。
姜爱党吃着奶糖,嚎啕大哭: “娘。”
大小姜家的人都赶了过来,姜爱国端着一饭盒的汤:娘,你快喝汤。
姜老太踹了他一脚:你怎么不替爱党挨斗?怎么不翻你们家啊。
姜爱国一饭盒的鸡汤洒了大半,苏珍珍心疼的接过饭盒,你怎么不问问爱党为什么通.奸?是嫌日子过得太好了?还是看不上弟妹?弟妹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中,姜爰党,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苏珍珍拉着姜爱国:你巴巴的带鸡汤来有什么用?你娘这是想让你死呢,想让你家被拆散呢。”
刘芸嚎:奶,有你这么当人家奶奶的吗?我爸是不是你捡的?哪有这么想儿子的。
姜泽: “奶,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大姜家一家悲痛失望离开。
姜老太的两个女儿都围了过来,姜爱霞哭诉: “二哥,你脑子里都是屎吗?好好的日子都被你祸害了。
姜老太: “快给爱党止血,还有他的腿,也被打坏了。再去那吃的喝的,给爱党垫垫。”后悔刚刚没有把姜爱国端来的鸡汤喝了。
姜爰党疼的呼哧呼哧喘气,腿不知道是断了还是扭了,疼的上不来气,他拉着姜书音的胳膊:“书音,你救救我,我知道你办法多,你救救我啊,我受不了了。”
大家都围了过来,帮着姜爱党止血,又看他的腿,膝盖上全是血,血肉模糊的,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脚踝也扭了肿的一大片,姜书音从兜里掏出药粉洒在伤口上面,又把弟弟的衣服撕烂包住,最后在上了药以后用木板子固定上。
姜爱党抹了药以后,觉得疼的轻了,他直接把姜书音的药膏拿过来藏在身上,书音,你快想想办法,你那个男同学家里不是革委会的吗?你去求求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先把我从农场里捞出来。
姜书音听着姜爰党的话,后悔刚刚把药膏拿出来了,这一点心软都不该有,就该让他疼死算了,她哭:爸,你要活着,我一定想办法,以后有机会。
姜书晨怒:爸,姐上哪儿给你想办法,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想办法。
姜爱党: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又跟姜书音道: “书音,你忍心看着我这样吗?你这么漂亮,一定有办法的。
姜书晨扯着姜书音就走,姐,你回家去。姜书音捂着嘴哭着跑了,妈的,你就死在农场里吧。
姜爱党:淑芬,把她喊回来啊。赵淑芬冷眼看他,“姜爱党,你说这些话,你畜生不如。”
姜老太张了张嘴,一个最疼的儿子,一个最喜欢的孙女儿,她到底没说话。姜书钰找了水先让两人止了渴,至于饭,姜爱霞回去做了,得等。
姜爰霞刚做了饭端来,打开饭盒,刚把筷子递给老太太和姜爱党,老太太一筷子夹住了一个煎鸡蛋,还没有吃进嘴巴里,小红兵就出来了,一脚踹翻了鸡蛋面条,押着姜爱党和姜老太去农场,让两人接受劳动改造。
姜老太看着地上的鸡蛋面条,更觉得饿,恨不得趴上去吃两口。
她以前遭过苦日子的,被饿怕了,现在受不得饿啊,被一个□□推攘着向前,那一大碗的鸡蛋面被踩在了脚下惨了土,她悔啊,姜爱国给她端的鸡汤,她怎么就没有吃!
姜爱党拖着伤腿跟在后面,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了?
两个人以为现在已经够苦了,等到了农场以后才知道,干不完的活,干的慢一点要挨打要挨饿,这里才是地狱。
姜蜜等人看了升国旗后,在一家国营饭店吃早餐。
一人一碗羊杂汤,再配两个刚出炉的芝麻烧饼,烤的黄金酥脆,咬一口,芝麻直往下掉,那叫—个香。
等吃了饭,他们朝着京城动物园出发,先去排队买了票,小酱包年纪小,不要票,姜蜜把自己的票给他,让他递给检票的阿姨。
小酱包挺着小胸脯,高兴的举着票让检票员看。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等到了动物园,刚看了最外面的鸟类,沈怀静就发现了,她哥和她嫂子不见了!
沈怀静: “咱们用不用等等?”
姜蜜: “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过会儿就该回来了,咱们顺着这条路线往前逛。”偷摸跑去谈恋爱去了呗。
小酱包: “哇,好漂亮。”
沈怀静也迅速的被开屏的孔雀
吸引了注意力,也不管沈怀诚和姜凝了,反正大人也不会丢。
因为是周日,公园里还有很多小朋友,围在笼子外面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声,小朋友很喜欢看这些
姜蜜揉揉小酱包的脑袋,三水应该也喜欢,下一次再来京城,带着三水一起来看。
不知道滨城的情况如何了,总该是解决的差不多了。
他们看了鸟类,又看了大象.狮子.老虎.猴子,等要看斑马的时候,姜凝和沈怀诚回来了,两人提着奶油冰棒,给大家分着吃。
沈怀静: “嫂子,你们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你们丢了呢。”
沈怀诚: “找卖棒冰的地方呢。”
徐乐宁翻白眼: “切,骗鬼呢。”
姜蜜扑哧笑了: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一上午过得很快,一晃眼就过去了,他们离开了动物园,准备回去,沈怀静道: “我奶奶再三嘱咐,中午一定得回家吃饭。
下午他们就得回滨城了。
他们坐上吉普车,沈怀诚开车往回走。
一路上,小酱包叽叽喳喳的讲着小动物,可能是兴致高,倒也不晕车了。沈怀静坐在副驾驶,倒头就睡,她晕车太严重。
姜蜜打了一个哈欠,犯困,她靠在姜凝肩膀上,徐乐宁道:靠我这里,别累着二姐了。姜蜜便靠她肩膀上往外看,打了一个哈欠,准备补个小觉。
刚酝酿出睡意,沈怀诚急踩刹车,姜蜜惯性的往前冲,徐乐宁赶紧搂着她,把她拉回来。姜凝抱着小酱包,怎么了?
沈怀诚打开车门: “有人拦车,像是有人病了。”徐乐宁晕车,见到停车,也赶紧跳下了车,其他人也都下了车。
路旁,几个青年围着一个老爷子,那老爷子躺在地上直喘气,脸已经憋青了,看着像是快不行了。
见车拦停了,那个拦车的灰褂子青年急急的说道: “我们老师病了,能不能送我们去医院。我们不让你白跑,这钱给你。”他把一叠钱往沈怀诚的手里塞。
钱都是五毛一块的,看着有十来块。
沈怀诚没接钱: “别急,先把老爷子抬上车。”又跟姜蜜等人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阵
,别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姜凝:“老爷子要紧,你开车慢点,别急。”
姜蜜倒是伸头看躺在地上的老爷子,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头发胡子花白,此时正躺在地上大喘气,两手一颤一颤的要往上抬。
一个穿着黑布褂子的中年人赶紧握着他的手: “老师,我们抬你上车。”
那老爷子呼哧呼哧的喘气更厉害了,手一摆一摆的,像是甩开黑布褂子的中年人。
姜蜜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往老爷子穿着的汗衫上摸。
那中年人警惕,挡着姜蜜的手:小姑娘,你要干什么?
那老爷子眼睛都亮了,呼哧呼哧的喘气,手摆的更厉害了,嘴唇直哆嗦,似是要开口,但此时说不出来一句话,因为情绪激动,几乎要厥过去了。
姜蜜: “老爷子有哮喘吧,他身上有药。赶紧给用上药,要不然可能撑不到医院。快点啊,摸摸。
拦车的青年赶紧在老爷子身上摸,真的在他身上摸到了一个小瓶子,是不是这个啊?
姜蜜赶紧抢过来拧开盖子,倒了一颗药塞到了老爷子的嘴巴里,老爷子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比了个三,姜蜜又给老爷子塞了两粒。
老爷子激动的情绪终于平缓了,青紫的脸也变得有了血色,姜蜜看着围着他身边的一群人,都是穿着褂子和直筒裤子,脚上是布鞋,脸上也晒得黑不溜秋的,看着像是农民,但又不像,农民可吃不了这么肉乎,几个人都不瘦。
再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上还沾着毛,鸡毛鸭毛啊?
姜蜜似乎明白了,你们要不都让让吧,老爷子有哮喘,估计不能闻见这些。别担心,吃了药,估计一会儿就好了。
几个人大眼看小眼,那个中年人惊恐的说道: “老师闻不得我们?”
姜蜜: “身上的毛。”
几个人赶紧后退,大概缓了十几分钟,期间,沈怀诚给老人喝了两次水,终于,老爷子缓了过来。
他朝着中年人吼: “宋志,你是不是眼瞎了啊,我伸手拿药,你拉我手干嘛啊,我用你握手啊。”
何数,你按着我干嘛?让我死的快一点啊。“张洼,你一见到
我,能不能先听我说话,你扑上来干嘛,你没听到我说,离我远点吗?”
梁千晔,看你拦车的份上,我就不骂你了。
“我差点就被你们害的去西天了。”
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着。
几个人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宋志哭: “老师,幸好你没事。”
那老爷子赶紧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医用口罩戴上, “我骑了一路的车,又累又热的,就摘个口罩喝口水的功夫,你们就冲出来了。
何数: “老师,我们来接您,是我们害惨您了。您什么时候染上了这毛病?以后都好好的。”
粱千晔:老师,咱们再去医院看看。
那老爷子: “哎,不用看了。夏天染上的,什么都闻不了,药不离身啊。”
姜蜜等人也听明白了,老爷子是老师,这几个人是老爷子以前的学生,今天老爷子是来看学生的,路上骑车骑累了,坐在路边喝水,几个学生正好路过,看到老爷子,一激动就扑了上来。
于是老爷子的哮喘就犯了。
老爷子姓齐,他跟姜蜜道谢,你这姑娘机灵,一个眼神就看出来我的想法了。这一群都是榆木脑袋啊,我都要嗝屁了,这群人还要扛着我去医院,我要拿药,他们握着我的手让我坚持住,我恨不得一脚踹翻一个。
姜蜜扑哧乐了,齐爷爷这么中气十足的,看着就是没事了。您以后啊,把药瓶子挂在脖子上,瓶子上面写上三颗。
齐老爷子:丫头,谢谢你,我还没活够呢,我不敢闭眼,我得护着我这几个学生。姜蜜觉得这老爷子可真好玩,爷爷,你可真有趣。
齐老爷子: “千晔,赶紧去抓几只鸡鸭,杀好,给这丫头带上。”又跟姜蜜道: “我这些学生养的鸡鸭鱼好吃。
粱千晔:“我这就去。”
姜蜜赶紧喊:梁叔叔,你等等,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吗?
粱千晔挠挠头: “有点脏。”
姐,姐夫,等我一会儿。”姜蜜提着裙子追上去, “我马上就要下乡插队了看,要是怕这个,我
干脆就不要下乡好了。
粱千晔便停下来等她:你要下乡?去哪儿?
姜蜜:北省洛城岭,具体哪个村,我也不知道。梁叔叔,你们养的鸡鸭特别好吃吗?肉还能和别的鸡肉不一样吗?
徐乐宁.沈怀静和小酱包也要跟着一起,追在姜蜜身后。
齐老爷子看他们感兴趣,便道: “那咱们一起过去看看,我也看看你们现在养的怎么样了。”
沈怀诚在后面开车跟着,宋志推着自行车,十几个人浩浩****的跟着粱千晔和齐老爷子朝前走,等到了下一个路口时,拐了进去,大概又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了一个小农场一样的地方。
这就是粱千晔几个人生活的地方了。
先进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果园,种的是苹果,一个个红彤彤的苹果已经挂在树上结了果,看着十分好看。
齐老爷子伸手摘了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想要吃,但看着离他很近的学生们,他没有勇气摘口罩,他把苹果递给姜蜜,尝尝甜不甜?
姜蜜咬了一大口,脆甜,水分也足。
粱千晔也让其他人摘苹果,他又找了一个竹筐子,挑个大的苹果摘了放进去, “现在还没有熟,等再过个把月,更甜。等你们回去时,带回去吃。
小酱包够不着苹果,急的要爬树,沈怀诚摘了一个递给他,小酱包抱着苹果啃,苹果汁吃的满脸都是。
果园里,养着一群鸡,应该有上百只,有些在啄食,有些在睡觉。
苹果园的另外一侧是一个池塘,可能是人工开垦的池塘,上面飘着一群鸭子,或是在戏水,或是在水中啄食。
姜蜜:!!!
叔叔,是不是还养了猪!!!
粱千晔点头: “你还要看猪?”
姜蜜: “我不看猪,我要看看沼气池!”
这可是林鸡鸭猪鱼五位一体立体生态高效养殖啊!她曾经见过,但是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其中的连接。
她只知道,这样能循环利用饲料,降低养殖成本。大概就是把家畜.家禽.鱼.果树结合起来,利用它们之间的食物链关系,使饲
料多次利用,降低成本,得到最大的经济效益,这应该是现代技术吧?她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所以,天才到了各行各业都是天才?
粱千晔:你还知道沼气池?
姜蜜: “叔叔小看我,我也是高中毕业呢,兴许以后还能念华清京大呢。沼气池可以利用鸡粪.猪粪尿放到密闭的沼气池中,经过高温发酵,产生沼气。可以发电!
沼气池的位置就比较远了,要穿过果园,到了养猪场,在养猪场的后面是一个半亩地的沼气池。姜蜜夸赞, “你们太厉害了,你们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粱千晔道:“刚开始只是养了鱼和鸡,后来养了鸭子,又种上苹果树,最后把猪也养上了,如今过去了十来年,就成了现在这样子了。何数最擅长这些,他说怎么养,我们就怎么干。
姜蜜又开始拍何数的马屁: “叔叔,我以后如果有不懂的,可以学一学吗?这样的法子如果运用到农村,那农民的日子就好过了。
何数: “这有什么,你想知道,尽管问我。”
齐老爷子笑: “你去乡下,真的是去志愿北大荒呢?”
姜蜜笑嘻嘻的抱着齐老爷子的手臂晃: “原本呢,我琢磨着,到了乡下,我该做些什么才能担得上这个知青名号,我想了许久,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挑,就是嘴皮子厉害,那我也不能去乡下跟人吵架吧,至于其他方面,我又知之甚少,自从我报名下乡以后,也翻了书查了资料,类似让粮食增产,提高农作物产量,或则养鱼养猪养鸡,为村民创收,再不济洛城岭靠山,想法子大批量的种植菌类,但这些,我都不懂啊,书上系统的资料也太少了。
齐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看向姜蜜的眼神也带了几分郑重。
这孩子不是瞎胡闹。
姜蜜: “爷爷,今天遇到你,可真是我的福气。几位叔叔,能教教我吗?我出学费!等我到了北大荒,我给大家寄菌子。以后叔叔们天天吃小鸡炖蘑菇。
何数扑哧笑了,遇到你才是我们的福气,要是老爷子出了事,我们也都别活着了。齐老爷子: “你知道下乡以后,能摘到菌子?”
姜蜜举手: “我大姐就是在洛城岭,年年给我们家寄菌子。如果我
没本事摘菌子,我大姐摘的菌子,我都给叔叔寄过来。不过就不能天天吃小鸡炖蘑菇了,只能偶尔吃。
齐老爷子摸摸姜蜜的头发: “你才是有趣。”
何数: “你今天救了我恩师,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更何况,姜蜜的想法还是好想法,她是为了农民群众的,光是她这样的想法,也担得起知青的名声。
姜蜜对此确实十分好奇,何数也不藏着掖着,十分大方的教她,姜蜜便拿了纸笔记着,还画了简易图方便了解。
刚开始,徐乐宁.沈怀静和小酱包还跟着,但这些实在是枯燥乏味,而且猪圈和沼气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几个人都跑去苹果园玩了,粱千晔说里面有兔子。
姜蜜听得很认真,遇到不懂的,便反复的询问,确定不存在疑点。
齐老爷子笑: “这是想把何数这十年的本事都学了啊。”
姜蜜抱着纸笔,端端正正的朝着何数鞠了一躬: “老师,谢谢您不藏私,我若是在北大荒把这方法推广了,那每一个受益的人都会知道,这是您十几年来研究出来的成果。
明明姜蜜也没说什么,但何数瞬间泪奔,他抬起手背擦眼泪,扶姜蜜: “哎,你这是客气什么,你快起来。”
齐老爷子擔着胡须, “何数这也算是有学生了。”
姜蜜又喊了一声老师: “我今天空手来的,晚上得回滨城,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后来带拜师礼来看老师。
何数有些手足无措: “哎,这不算什么,哪里算得上老师。”
姜蜜笑着说道: “光是今天学的理论知识,哪里能去教别人,我再来一趟,跟着老师再学两天实践课,老师可别嫌我烦。
粱千晔坐在猪圈上面道: “姜蜜,你也喊我声老师,让我也乐呵乐呵?我能教你用沼气烧热水,做饭。
姜蜜鞠躬: “老师好。”
梁千晔笑: “听着就是舒服。”
几个人在沼气池待了快两个小时,宋志张洼等人做了饭,来喊他们时,姜蜜才觉得肚子饿,一看手表,都已经两点多了,她立刻想到了沈奶奶和沈爷爷,赶紧问沈怀诚: “爷爷奶奶是不是还在等我们吃饭?实在是我的错。
沈怀诚: “宋哥这里有电话,我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奶说,食材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咱们不吃,咱们得全部拿走,要不然就浪费了。
姜蜜臭不要脸: “这甜蜜的烦恼,我喜欢。”
沈怀诚:
..
姜蜜又跟齐老爷子几人说道: “累的齐爷爷和老师跟着挨饿了。”
齐老爷子笑:怎么会饿,听你喊几声老师,三天不吃饭,也不觉得饿。
午饭十分丰盛,炖鸡,炖鸭,炖鱼,蒸腊肉,至于味道,当然好吃了,这里的鸡肉鸭肉十分紧致,光是撒了盐炖汤,味道都是又鲜又香了。
吃饭是分桌的,齐老爷子自己一桌,在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屋中,保证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就怕他再犯了哮喘。姜蜜等人在外面搭了一桌吃饭。
姜蜜被老师们优待,分了一只大鸡腿和大鸡翅膀,估计其他的都盛给了齐老爷子,连小酱包都没有哦,这偏心表现的明明白白的。
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姜蜜啃着鸡翅膀,香!
齐老爷子啃着鸡腿,感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啊,为什么他要得哮喘啊!过分。他飞快的吃完,然后擦了嘴,戴上口罩就出来看大家吃东西了。
沈怀诚已经和沈爷爷和沈奶奶打过电话了,说了今天的情况,中午肯定是回不去了。
这边是有电话的,如果市里需要鸡鸭猪,他们这边要赶紧准备着,准备好等市里人来拿,这里是京大的产业,一般都是按周定量的。
饭吃了一半,电话铃想了,宋志放下电话,就去抓鸡抓鸭了,各两只,另外再要几斤的鳝鱼。然后再备上鸡鸭宰了褪毛。
学校要活的,而且固定周日下午来取。如果是要死的,那就是个人来拿的。
张洼愤怒的放下筷子,跟着站了起来: “这个陈斌越来越狂妄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来拿了。
宋志老好人的说道:算了算了,都说小鬼难缠,这小鬼是那疯子的狗腿子,给他算了。
姜蜜正啃着鸡腿,听到陈斌立刻问道:“京大学生会的陈斌,大二?”她没有问疯子是谁,问了没用。
何数紧张起来: “他见过你吗?以后一定要绕着他走。
这人贪财又好色,不是个好东西。”
姜蜜晃了晃拳头: “他不敢惹我。”
齐老爷子板着脸: “现在的学校越来越不成样子,被这些人的搞得乌烟瘴气的,哪里还是学习的地方。等会儿把东西准备好,我去给他,我看他敢不敢接。
何数: “老师,算了,给他就给他,现在这样平平静静的挺好的。”
粱千晔也道:算了,给他吧,这一群小鸡小鸭马上就出圈了。
姜蜜: “齐爷爷,这样的环境肯定会过去的,也许三年,也许五年。”
大家都没有吃饭的兴致,宋志和张洼去抓了鸡鸭,又从大缸里捞了四五斤的鳝鱼,准备好这些,就在路口等着了,陈斌本人没有来,是一个青年骑着自行车过来的,他提了东西就走了,也没有往里面来。
姜蜜:“齐爷爷,京大有没有哪里能投匿名信?”
齐老爷子气的板着脸,看什么都不顺眼,有啊,举报陈斌吃拿鸡鸭?不行,会把宋志他们牵扯进来,我不能时时刻刻的护着他们。一旦对立起来,宋志他们不得好。
姜蜜: “齐爷爷,你找人举报陈斌杀人藏尸。”她仔细想了想道:“就说陈斌抢劫,别人不从,他杀人藏尸。
齐老爷子震惊,真的?!陈斌还敢杀人劫掠?
张洼怒火冲天:这个畜生!
姜蜜老实说道: “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的。”大概又把陈斌非要送她手表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洼: “你从这样的人渣手里敲诈了手表?”
“老师,你这样说的不对,是陈斌非要送我,我不得不收。”她认真道: “这人最近干了伤天害理的大事。他一个学生,好色又贪财,能干的坏事,不过是色和财。
何数倒吸一口气: “你当写小说呢?”
沈怀诚已经惊讶到麻木了,这脑子简直是绝顶聪明。齐老爷子高兴的拍手,说得好!这事情交给我来做。姜蜜高兴: “昨天我还在烦恼不能拿陈斌如何,今天就有了解决他的办法。”
何数等人也高兴极了,这个陈斌自从进了学生会以后,从他们手里不知道取走了都少鸡鸭鱼肉。陈斌心眼坏,是那个疯子手里非常好用的一把抢,指哪打哪。
他们以前是京大的中文系的研究生,齐老爷子是他们的教授,如果没有文.革,恐怕他们如今也都是文坛的厉害人物了。
□□初期,文学者是被小红将们重点‘照顾’的对象,很多文坛大家都躲不过文斗武斗。京大中文系也是如此的,何数等人是京大的研究生,在文坛初露才学,也被小红将们重点关注。
幸好有齐老爷子在,将他们都护住了。
齐老爷子年轻时,家里是京城的豪绅,京城小半的店铺都是他们家的,在抗.日战争时期,齐家变卖家产,为□□捐了两架飞机。
如今,这也成了齐老爷子的保命符,谁要是敢上他家,他举着捐飞机的证,把对方揍了,对方都不敢还手。
他勉强的护着这几个学生,直接把他们变成了京大畜牧业的学生,又把他们弄到了郊区养鸡养猪种果园。
经过这么几年,已经很有规模了。
革委会的人那些人看齐老爷子不顺眼,自然看他的学生也是不顺眼的,不过如今就是一群养猪的,也不敢真的跟齐老爷子翻脸,人家能拿着捐飞机证踹他的。
不过还是少不得一番挖苦,比如之前都是京大的风流才子,如今一个个成了老农民。宋志他们都是忍着不吭声,就算是拿起笔来,也是歌颂伟大领袖的。
下午,粱千晔又去抓了两只肥兔子给姜蜜,姜蜜又多要了一只,回去给三水。姜蜜很想趁着众人不注意,抓两只鸡鸭兔子放空间里,但是,她不能当场躺下睡觉。
她现在只知道睡着进入空间这一种方法,而且睡着以后,可以把手里拿着的东西带入空间中。
暂时作罢,等后天来的时候,一定得想办法抓一些放空间!
齐老爷子骑着自行车慢悠悠的在后面,车把上绑了两只杀好的母鸡,时不时的晃**着,后面还放了一兜子的红苹果。
他生活还算平顺,但看遍了身边不少被迫害的老友,少不得心中郁郁,身体算不得好,况且还有哮喘呢。
姜蜜想把空间水给他吃一滴,但不能悄无声息的给,她从来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她是做好事求回报的俗人。
倒是可以把空间水滴入药酒中,送给齐老爷子和老师们一瓶。
家里人自然也少不了。还得给大哥寄一些,大姐不用寄过去了,她下乡插队以后,给大姐送过去。
姜蜜: “齐爷爷,您慢点,注意安全,我们就先走了,咱们后天见啊。”
齐老爷子乐呵呵: “我在这里等你。”
又跟何数挥手: “老师再见。”
何数也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送齐老爷子回市里。沈怀诚踩油门,车子飞速行驶,很快就看不到齐老爷子和何数的身影了。
徐乐宁欣喜:姜蜜,你后天还来?几点啊?我到时候也来找你玩。徐乐宁今天不回滨城,她要去姥姥家住一段时间,哪能到了京城不去看姥姥的。
姜蜜: “我要跟老师好好学学养殖和沼气池的应用,我做班车,应该半晌午到吧。”
“不能坐班车!徐乐宁: “我让我堂哥去接你!我堂哥特别帅,个子一米九,是个军人,人也特别好。
沈怀诚: “我跟爷爷说一声,让爷爷派人去接你。”姜蜜: “我坐班车。”
一车的人同时说道: “不行。”被这次班车出事的事情吓着了。
姜蜜: “还能以后都不做汽车了?我坐车肯定没事。乐宁后天去去车站接我,要不然我不知道怎
么来。”见大家都要再劝,她道: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等到了军区大院,就该分配食材了。
老师们给准备了四只鸡,四只鸭,还有三只小兔子,小兔子好分,沈怀静一只,小酱包一只,另外一只回去送给三水。四只鸡和四只鸭,沈爷爷.方柳柳和徐乐宁一家一只鸡一只鸭,剩下的一只鸡一只鸭,姜蜜拎回自己家。
至于苹果,也是一家十来个。
徐乐宁十分高兴,不是因为东西值钱,而是因为姜蜜心中想着她呢。
先去了沈爷爷家,把一只
鸡和一只鸭拎过去了,活的。还有十几个苹果也都用衣服包着抱进来了。
沈奶奶拎起那绑着的母鸡: “怎么还买了鸡鸭?这鸡鸭这不错,又肥又大,羽毛也水光水滑的。”
沈怀静:“宋叔叔送给姜蜜的,姜蜜又送给咱们的,它们可以杀了吃,也能下蛋呢。”还抱着小
兔子给沈奶奶看: “还有一只兔子呢。”
等沈奶奶听说姜蜜再次救人的事情,她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每次都能救人?”
姜蜜: “是怀诚哥心善,看到有人拦车,立刻停车下去了。我看齐爷爷都快晕了,还想要扒拉衣服呢,猜到里面可能有重要的东西。”
主要是哮喘患者,一般都是随身带药的。
沈奶奶笑:你是善良的好孩子,也是有福的好孩子。
大家都吃的非常饱,拒绝了沈奶奶再吃一顿的建议,沈奶奶就把食材都给装在吉普车后备箱了,正好徐乐宁不回滨城,他们五个人挤一挤完全能坐下一车。
沈奶奶又装了两篮子的葡萄。
最后又拉着姜凝和姜蜜,给两人一人金镯子。真金的。
沈奶奶笑:第一次见孙媳妇,哪有空着手的,这是我给孙媳妇的见面礼。
不等姜凝拒绝,又把另外一个金镯子给了姜蜜,这一只送给你,蜜蜜啊,你救了怀诚和静静,我知道你想说这是怀诚和静静的命,但就是因为你,他们俩能活着。这你拿着,放好了,以后当嫁妆。
金镯子很有分量,得有三十克重。
姜蜜: “奶,你要是真心要送给我东西,那我也不推辞了,您能不能把这个换成人参灵芝什么的?人参种子也行。
沈奶奶: “可是家里有病人?要是滨城看不好,来京城,到军区医院看一看。别担心钱的问题。人参只能吊命,不能治病。
姜蜜可不能说人参是给小水滴吃的,她假装不好意思道: “家中没有病人,我想泡药酒。人参种子我想拿去北省种,都说北省土地肥沃,是不是能种人参呢?
沈奶奶笑着把镯子往姜蜜心里塞,姜蜜真心拒绝: “奶奶,我真不是客气的人,这镯子我这不要。谢谢奶奶。
沈奶奶见她真的不要,便把镯子收了起来,家里有两株人参,不过一株是我留家里关键时候吊命用的,另外一株我拿给你。人参种子就别想了,哪有人参能种出来的。
姜蜜开开心心的收了人参,奶奶,等我泡好了药酒,给您送一些。沈奶奶笑:好,我等着。
姜凝也要把镯子还给沈奶奶,姜蜜: “别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姐,你就收下吧,以后好好孝顺沈奶奶。”
姜凝瞬间脸红,姜蜜!
沈奶奶哈哈大笑,握着姜凝的手背: “以后多来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