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乖张少年×学渣校花
棕色毛巾圈着少年的脖子, 衬着他白净清爽的面庞。他穿的还是万年不变的黑色短袖,因着是睡衣款式,显得松松垮垮。有几处贴着身体,勾勒出劲瘦精壮的身材。
鼻息间全是他的味道, 仿佛被**一般, 安染朝他走近, 软声说:
“我睡觉挺安分的, 不打呼噜也不踢被子。没有床也没关系, 有被子,我打地铺就成。我这人不认床, 睡地上也能睡得很香, 不会半夜吵你。”
女孩眼里, 装着满满的信任和难以察觉的依赖。
岑筝突然有点心虚, 他方才说那话,是为了让她安心留在这。可事实上, 连他都不信他自己。
天知道, 他在17岁这个年纪,得修炼出多大的忍耐和自制力才能让自己对她守住君子之礼。
女孩对他的欲/望浑然不觉, 岑筝压下眼底的炙热,伸手拎过她的书包,慢慢往客厅走:
“你可能不知道, 其实……”
他顿了顿, 书包放在了柜子上, 转身跟她对视,慢条斯理地说:
“我还挺会疼人的。”
他怎么可能让她打地铺!
客厅里有只大玻璃水缸, 里面放了水草, 养了几条金鱼。这两个月, 安染投喂得好,每条金鱼都肉眼可见的胖了许多。在水缸里欢快得游来游去,为这个暗色调的空间增添了生机。
安染停在水缸面前,轻轻用指尖碰了碰。
金鱼吓得一哄而散。
岑筝凑到她身边,侧过脸看她:
“女孩子身体不能受凉,睡地上不好。房间给你,床也给你,安心睡。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会在书房放张新床。”
她的耳垂红红的,被少年的话说得有些羞涩,没敢去看他。
嗓音几不可闻地回道:“我现在知道了。”
屋里比外面暖和,进来待这么会,她苍白的脸恢复了些血色。
岑筝倒了杯热水:“先喝口水。”
喝水压压惊么?
安染一口干了。
那股后怕的劲褪去不少,她没再折腾金鱼,坐沙发里抱着个枕头,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遇到了个很奇怪的男人,第一次见,是三个月前,那会他就挺反常的。第二次,就是在今晚。刚刚下楼回去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他走远的背影。我不太放心,检查了车子,然后就发现,我那电瓶车的刹车线被剪断了。”
也许男人不止出现两次,只是她发现的只有两次而已。
不清楚他为何选在今晚使坏,反正,那家伙来者不善。
居然动她的刹车,太阴险了!
“正面碰上过吗?大概是什么样的男人?”
岑筝坐在旁边,听安染这话的意思,那个男人怕是早就盯上她了。小姑娘平时安安静静,除了他,几乎不怎么跟外人接触。他实在想不到,谁会做这样缺德事。
剪刹车线,若不是她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少年皮肤冷白,表情有点凶,黑眸沉沉的,是生气的预兆。但他表现得很冷静,非常有耐心等着她继续说。
安染点了点头,下巴搁在枕头上:
“四十出头的样子,驼背,跛脚,他右边脚有问题,长得应该还挺高的,皮肤偏黑……”
她仔细回想着三个月前那人的样子,而对面的岑筝,在她话一出口就猛地变了脸。
少年先是一怔,听到脚有问题,神情悠地冷下来,嗓音沙哑地问:
“左边眉毛中间是不是有颗黑痣?”
“嗯……是。”
意识到不对劲,安染看向他,疑惑地问:
“你认识他?你也遇见过他?”
岑筝已经站起来,拿起衣架上的外套随手套在身上:
“我们先去保安那边看下监控,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
一般来说,监控不是想看就能看的。但是安染的车被人动了手脚,把情况说清楚后,对方倒是调出了电瓶车停车棚的监控录像。
“不好意思,那一片没安装单独摄像头。我们给你调的是门口的,也能照到那一片。”
就是隔得比较远,大晚上的,画面不太清晰。
“唉,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穿着大棉袄子,进了停车棚……”
安染上前仔细辨认了下:“对,就是他。”
“你那车停得太靠中间了,我这摄像头只能拍到他进去,隔了会出来,没拍到他在车棚里做了什么。这个算不上直接证据,你要是报警的话,这录像用处不大……唉,小伙子,你怎么了?大冬天的,咋一脸汗?”
保安看到岑筝的脸色,吓了一跳。
明明是这姑娘摊上事了,咋这个少年看上去更紧张呢?
岑筝额头沁出一层水珠,脸白得有些不正常。
他伸手撑着桌子,沙哑的嗓音发颤:
“大哥,能把这录像拷贝一份给我们吗?”
他看上去糟糕极了。
安染抿了抿唇,默默挨过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然后抬起胳膊,用袖子给他擦满头的汗。
女孩子的手,小小软软的,贴在他额头,比一团棉花还要柔软。她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心疼和担忧。
岑筝忍不住蹭了蹭她绵软的手。
这个女孩像一束光,破碎虚空,撞入白昼,闯进他的生命里,给他这晦暗的世界添上星星点点的光芒。
他缓缓平复了呼吸,伸手接过拷贝好的手机:
“我没事了。”
声音这么轻,表情这么狠。
看来,他跟那个男人,不止是简单的认识。
重新回了公寓,少年这次沉默许久,似在整理情绪。脸色冷冷的,漆黑的瞳仁像结了一层冰。
半晌,他舔了舔唇,望着安染,黑黑的眼睛里泛起一抹红。
喉结几度滚动,他哑声道:
“抱歉,这个人,是我的……继父。”
自从之前丢了药瓶,他已经很久没吃药了。这段时间,情绪从未失控。但是,今晚,他的心底很恐慌。
丁建明那样的高中混混,外强中干,看似拽得不行。其实只要打一顿,把他打痛了,他也就老实了。
可他的继父李三山不一样。
安染伸出一根手指,把他低下去的头抬起来。
从相遇到现在,他们一起相处了三个月,彼此也算建立了感情与良好的信任。这种时候,问一些隐秘的事情,应该不会唐突到他?
她松开手,看了岑筝好一会,试探地问:
“他那条腿是你打断的对不对?能跟我说说吗?”
所有人都知道,岑筝身上背了件案子,也因此从神坛跌落,从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变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高中生。
然,包括崔浩博他们几个在内,鲜少有人知道当年那案子的具体情况。
岑筝也从未跟人提起过。
这件事,像千斤石头,几乎压断了少年的脊梁骨。也像一个厚重的包袱,让他在后面两年里,几乎喘不过气。
可此时此刻,女孩眨着大大眼睛望着他。亮如星空的眸,承载着世间最温暖的的光,照亮了他心底阴暗的角落。
让那些肮脏不堪的恶臭垃圾,全部从他的心底清理干净。他跟她面对面坐着,说出了当年的经过。
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他跟着母亲,父亲会每个月付抚养费。
从他七岁到十三岁的六年里,他的母亲陆陆续续交往过一些男人。
也不知识岑母眼光不好,还是运气不好,找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玩玩就跑了,之后杳无音信。
直到他十三岁那年,岑母终于遇到了一个愿意娶她的男人。
在他看来,这个男人也不怎么样。没个正经工作,抽烟喝酒,恶习满满。有几次,他还看见那男人出入那种地方。
可母亲说她也已经不是什么年轻姑娘了,哪个男人不在外面玩,愿意回家就行。
自从母亲嫁给这个男人,他们的生活日渐艰难。母亲一人打几份工,挣来的钱,几乎都给继父花了。这还不够,继父还会经常挪用他父亲打来的生活费。
而且,继父喜欢喝酒,隔三差五喝醉,回家对着他们母子俩不是一顿打就是一顿骂。
他不理解,明明没这个继父的时候,他们过得更好。
为何母亲不愿离开?
他时常想逃离这个魔窟,可每每看到揪着他诉苦痛哭的女人,看着她那样悲伤难受,他终是妥协了。
即便当天晚上,他被喝醉了的继父打断了胳膊,在肩膀处留下了这辈子也抹不去的疤痕,他仍没狠心离开,把所有的悲愤转化在了学习上。
那个时候,他把学业当成了全部的信仰。
一直期待着,只要能考上好大学,他便可以离开这里,开始自己的生活。
以上大学这样合情合理的理由离开,他也不用背负对母亲的愧疚。
然而,就在他以全校第一,也是全市第一的成绩结束中考时,迎接他的却是这辈子最黑暗的时刻。
李三山看着他近乎满分的成绩单,上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把他踩在脚底下:
“小野种,老子祖宗三代都不是念书的料,你咋就这么能呢?”
李三山喝得面色通红,眼睛也血红血红的,可他觉得,那人的意识是清醒的,他故意挑这一天羞辱他。
酒气冲天的男人拿着个空酒瓶拍着他的脸,眼底全是折磨人的疯狂也兴奋,面目狰狞地说:
“老子想起来了,你不是老子的种,但是你还得叫老子爸爸,哈哈哈……拿这玩意回来干嘛啊,提醒老子,你是别人生的野种吗?”
男人骂着骂着,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就变了,一把捏起他的脸:
“呵,以前没注意,你居然长着这样一张祸水脸,比你妈好看多了,也比她嫩。白白净净,细皮嫩肉,比小姑娘还招人……不,你就是个姑娘,你是女的。老子来试试你是男是女……”
十五岁的少年,所有的疼痛和隐忍,在男人手摸上皮带扣的瞬间,恐惧达到巅峰,彻底爆发。
他一把抄起酒瓶,砸在李三山头上。
男人懵了一瞬,勃然大怒,想也没想捡起碎掉的半个瓶底扎进他的肚子。
李三山人高马大,他那时候,还没完全发育,堪堪一米七,也没他壮。
可在那一刻,求生的本能让他忘记了肚子的疼痛。大脑一片空白,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握着另外半只酒瓶,疯狂往李三山身上捅。
最后,李三山成了直不起腰的跛子,在医院里躺了几个月,每天嚷嚷着要弄死他,要把他送进去。
但是他很幸运,遇到了一位负责任的警察,仔细勘察了现场,对比两人受伤痕迹和程度,判断出是李三山先动手。十五岁的少年,面对一个要侵害他的成年男子,不拼尽全力,活不下来的。
那场官司,他赢了。
不是因为年纪小,更不是所谓的父亲庇护和母亲赔罪,只因为,他真的没有罪。
之后填中考志愿的时候,他没有去离原来那个地方近的一中,而是选择了远远的七中。
这两年,李三山没出现过。
他以为那人长教训,长记性了。
可从眼前的事实来看,那人估摸着一直在暗中偷窥着他的一举一动。
只是之前,他躲在暗不见天日的阴影里。李三山约莫觉得他这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已经被他给毁了,心里平衡了。
而现在,他有了回到正轨,回归正常人生活的迹象,那人,便坐不住了。
岑筝望着眼前的女孩,他已经不怕那个男人了,可他害怕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他没料到,李三山会第一时间把她当做报复对象。
而且这次没成功,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继续作恶。
岑筝眼底发红,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一个字,一根细细软软的手指轻轻摁住了他的唇。
这个动作,其实有些轻挑,有点暧昧,还有一点点的……刺激。
少年心脏狂跳,刹那间愣住。
偏偏这个时候,女孩揪着他的衣领,柔软到不可思议地身体凑过来,缓缓抱住他说:
“你不要害怕,我就亲一下。”
说完,还不忘礼貌地征询他的意见:
“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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