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90章 枕边冷月篇

靳朝安来到密室。

曹熹媛听见铁门的动静, 立刻朝门前爬了过去,爬到他脚边。

“求……求你……”

靳朝安蹲下,撩开她凌乱的头发, 单指挑起她的下巴。

“求我什么?”

“放了我吧……”

“你觉得,可能吗。”

靳长丰一个人认了所有罪,包括当年谋害他大哥, 但并没有把曹熹媛供出来。

吴敏提供的线索也并没有具体证据指向她。

本以为躲过一劫, 她正准备逃离北城, 可靳朝安紧接着就把她关进了密室。

折磨她。

“你好歹也叫过我妈妈……你这么对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靳朝安笑了, “不瞒你说,我做梦都在期待那一天。”

“魔鬼……你是魔鬼……”

靳朝安大手一抓,将她提了起来,按在身侧的椅子上, 曹熹媛披头散发,双目涣散,紧紧抱着身子, 不停地发抖。

他双手撑在她左右两侧的扶手上, 弯腰在她耳边,“很快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魔鬼了。”

他转身吩咐彭晋,“问一问, 我五弟现在到哪了。”

彭晋挂了电话:“已经登机了。”

曹熹媛才反应过来, 她猛地伸出双手, 狠狠掐着靳朝安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彭晋刚要冲过来,便被靳朝安喝声制止,“让她掐!”

“十四年前你没掐死我, 如今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掐啊, 掐啊!”

曹熹媛怒目圆睁,额头青筋暴起,鲜红的指甲将他脖子上的纱布都掐出了血。

眼看伤口破裂,彭晋怎么可能真的任由他人发疯伤害三哥?他立刻上前,三两下击中曹熹媛的要害,将她拖到地上。

靳朝安后退两步,一手捂着脖子上的血,他歪着头,看着伏在地上大喊大叫的曹熹媛,呵呵地笑。

“你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动了动脖子,示意手下将人架起来。

靳朝安半蹲在她面前,“为什么要给爷爷下毒。”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你知道我妈在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下毒!”靳朝安朝她大吼,“告诉我!我妈在哪儿?我妈在哪儿!”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下过毒……我也不知道你妈在哪……真的不知道……”

“没关系,你还有一天的时间回忆,等五弟亲自来审你的时候就知道了。”

靳朝安起身离开。

临关门的时候,曹熹媛突然冲了过来,疯狂拍打着上了锁链的铁门,“靳朝安!你一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一定会!一定会!!”

……

从密室出来。

靳朝安呆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彭晋擅作主张,将车开到?????了齐优那里。

齐优一看到他的脖子,立刻变了脸色。

他这次尤其严肃。

“毒还没清干净,脖子就被人扎了,你知不知道动脉破了有多危险?你的命是捡回来的,知道吗?这还没好两天,又来这出,你要是不想活了,干脆直接告诉我,我也不费那个劲儿给你熬夜配解药了。”

齐优发了一通牢骚,下手也有点重,靳朝安咬牙忍着,一声不吭。

处理好伤口,齐优没好气儿地递给他一张消毒纸巾,让他擦擦冷汗。

靳朝安恍恍惚惚地接过,攥在手心里,却始终没有动作。

“怎么了?”齐优看了一旁的彭晋一眼。

彭晋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晚住这儿。”靳朝安开了口。

齐优:“我是希望你天天住院的,但很明显,你今天不适合住我这儿。”

“为什么。”他闭上了眼。

“这还用问?”齐优把新配的药给彭晋,并吩咐他按说明按时叮嘱靳朝安服用。

他将双手揣在白大褂里,走过去对靳朝安说:“我这儿治不了心病。”

半夜,靳朝安的车子驶入瞰海。

庄灿已经睡了。

靳朝安把脱下的外套递给延悦,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打开门,没有开灯,屋里有月光,微弱的光亮引着他向心爱的人一步步走近。

最后,走到床边,他脱掉拖鞋,爬上了床。

乖乖地贴在她的背后。

他轻轻嗅着她的发香,这一刻,被掏空了的血淋淋的心脏,才渐渐有了起死回生的心跳。

他闭眼感受着她的气息,像是在空虚的身体内注入什么能量,好久好久。

直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手情不自禁地抚过她的腰间,颤抖地贴在了她的小腹。

庄灿突然睁开眼,一把扣住他的手。

刚要挣扎,靳朝安便从背后牢牢搂住了她。

他哀求道:“让我摸摸吧,就摸一下,好不好。”

“不好。”庄灿将他的手无情地掰开。

她咬牙道:“滚。”

“我今天心情不好。”

“你心情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靳朝安的脑海里,一直回**着她的声音。

〔现在,你可以把我当成可乐。〕

〔干脆直接要我好了。〕

他小声地,不确定地重复,“亲亲我,好吗?”

可庄灿却冷嗤一声,毫不留情地碾碎了他的黄粱美梦。

她说你配么?

是,他不配,他不配……

可怎么办呢?他就要,他偏要!

靳朝安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发狠般地吻她。

庄灿越挣扎,他吻得便越凶残。

最后,两个人的嘴角都是血。

察觉到她的手向肚子伸去,他瞬间腾起怒火,猛地掐紧她的下颌。

“再动一下,我便叫人挑断你的手筋脚筋。”

庄灿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眼角的泪水无声滑落。

靳朝安低头亲她,可她却紧咬牙关,令他如何也突破不了她的唇。

尽管下颌被他掐得再痛,也绝不松口。

靳朝安把她嘴角的血迹舔干净。

又病态般地去描摹她的脸,轻嗅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

最后,来到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声乖。

“张开嘴,吻我,不然我便叫医生一颗一颗地拔掉你的牙齿。”

她听后,依旧没有松口。

只是泪却落的更凶了。

他便埋头去舔,舔过脖子,又一路向下……

可就在这一瞬,庄灿终于将手伸到了枕头下。

她抄起藏在里面的剪刀,抬起膝盖,鼓足力气将他一脚踢开。

一道冷光唰地划过。

刀尖顶着肚子上,堪堪只有一厘,就可扎进肚皮。

睡裙早已被他扯碎。

庄灿咬牙,“你再逼我。”

靳朝安跪在床边,望着那剪刀锐利的尖。

片刻后,他翻身下床,理了理领口,而后甩门而出。

靳朝安一走,庄灿房间便被进行了一次地毯式搜查。

所有尖锐物品或可能对人身造成伤害的物品都被没收。

这一晚,庄灿呆呆站在露台,一手捂着肚子,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落。

……

转天下午,靳乐一在陶潜的押送下回国。

靳朝安不再废话。

丢给靳乐一一个工具箱。

里面有手术刀,有绳子,有一瓶药,还有一把枪。

靳乐一看起来有些神智不清,嘿嘿地拿起那把手术刀,举给靳朝安看,“嘿嘿,这个好,这个好呀,三哥。”

靳朝安坐在上位悠悠地喝着茶,他对靳乐一笑了笑道:“好你就用它吧。”

“——不过,其实三哥更希望你用手。”

“用手?”靳乐一丢了手术刀,开心地拍了拍手,“好耶,用手,听三哥的,用手!”

靳朝安:“那就去吧。”

他睨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曹熹媛一眼,笑道:“别让你亲妈等急了,早点送她上黄泉吧。”

“好耶!”靳乐一说着朝曹熹媛走过去。

“啊啊啊!”曹熹媛惊声尖叫,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她朝思暮想了整整五年的儿子,竟然会变成如今这样。

竟然要亲手杀死她!

彭晋跑进来俯在靳朝安耳边小声道:“大小姐找过来了。”

“赶走。”

“是。”

眼看靳乐一一步步逼近,曹熹媛泪流满面地摇着头,“不,不,乐一,乐一,我是妈妈呀,是最爱你的妈妈呀,你不认得妈妈了吗?妈妈每天都在想你……”

见他无动于衷,曹熹媛又爬到靳朝安身边揪住他的裤腿,疯了似的大吼,“是你,你给乐一吃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一定是你!”

靳朝安还在回味着刚刚那番好妈妈的肺腑之言,他可真感动啊。

不仅感动,还羡慕。

“五弟吸'毒把脑子吸坏了,是我救了他一命,没有我,他早就死在不知哪个乱七八糟的性'交派对上了,这么说,您还得感谢我,是我救了你亲儿子一条命。”

曹熹媛怎么可能会信?他的乐一曾经那么乖,那么听话……就在这时,靳乐一突然冲到靳朝安面前,摇着他的手说:“三哥,我好难受,你快给我糖果吃,我好想吃。”

靳朝安:“乖,完成三哥交代给你的任务,你就可以得到糖果了。”

“任务……任务……”靳乐一转过身,看了曹熹媛一眼,毫无征兆地,突然朝她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我要糖果,我要糖果!”他掐着他妈的脖子大喊。

曹熹媛呜呜呜地挣扎着,绝望的眼泪流了满面。

她明白,这才是靳朝安对她的报复,他成功了,这一刻,她的心都死了。

她闭上了眼。

靳朝安放下茶杯,看了眼彭晋,彭晋立刻上前把靳乐一拉开。

曹熹媛拼命地咳,咳得满脸通红,肺都要吐出来一样。

一双皮鞋出现在她眼下。

靳朝安蹲下来,拿出怀里的手帕,轻轻给她擦着脸上的泪。

“这种滋味不好受吧,妈妈?”

曹熹媛崩溃大哭。

他拍了拍她的肩,“我只想知道我的生母现在在哪儿,而我又到底是谁。只有这一个愿望。五弟还有救,只要我愿意,再给你一分钟的考虑时间,如何?”

“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是,我承认,是我给老爷子下的毒,可那是靳长丰逼我的……”

靳长丰最绝的一点就是,他没有把靳朝安生母的下落透露给任何人过,连曹熹媛也没有,靳长丰只告诉过她人当年被老爷子藏起来了,但藏在哪儿,她是真的不知道……

这时,陶潜突然冲了进来,对靳朝安道:“三哥,老爷子醒了!”

靳朝安起身就向外走。

临走时叫人把靳乐一也带走,“送戒毒所。”

这些年,靳朝安确实是在帮他戒毒,但外国毒品泛滥,靳乐一一次又一次地管不住自己,最终成功把自己吸成了傻子。

望着靳朝安匆匆离去的背影,曹熹媛愣了一会儿,才趴在地上无声大笑了起来。

醒了。醒了又有什么用了?

早就晚了。

路上,医院那边打来电话,说老爷子快不行了。

他在喊庄灿。

靳朝安直接给延悦打电话,叫她带庄灿立刻去医院。

两头都在争分夺秒。

靳朝安抵达病房的时候,庄灿正从里面出来。

靳盛洪身上的白布已经盖上了,身边趴着大哭不止的靳舒宁。

庄灿眼角的泪还未擦去,靳朝安便一步上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歇斯底里地质问她:“说什么了!他说什么了!告诉我,告诉我!”

“他说要我帮忙把他的骨灰带去一个地方,埋在那里。”

“哪里?”

“告诉你可以,但我要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