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前雪

第27章 景园篇

转天庄灿是被热醒的。

她一抬眼, 就看到了靳朝安的那张脸,红扑扑的,睡得还挺香。

她的身子被他牢牢拴在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手心攥着她背后的几缕发。

他抱她抱得很死,怪不得这么热。

靳朝安的睫毛很长,闭眼的时候, 可以看出非常清晰又美好的弧形, 随着均匀的呼吸, 微微颤动……他熟睡的模样, 还有点奶,倒显得人畜无害的。

庄灿还是第一次见到早上的他。

想到昨晚的最后一幕,她的耳朵就迅速烧了起来。

连带着看到这张好不容易才奶乖一次的脸,都有点烦。

她推了推他, 想起床。

靳朝安哼唧了两声,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 眼睛还是闭着, 但是搂着她的手却更用力了。

庄灿:“起开,回你自己房间睡。”

靳朝安的嗓音哑哑的,“这里都是我的房间。”

低音炮, 还挺好听。

说完, 靳朝安就把她的脑袋重新按回他的怀里, “再睡会儿,乖。”

结果,两个人就又睡了两个小时。

九点钟, 延悦准备好早餐。

靳朝安起来以后, 先去了趟后院, 在犬舍里呆了半个钟头,不知道干了啥。

延悦来到卫生间,庄灿正在洗脸刷牙,就见延悦神经兮兮地凑过来问,“你跟三哥和好啦?”

早上看到三哥从她房间出来的诶。

庄灿含着一口泡沫,含含糊糊地说了什么,延悦没听清。

她吐了泡沫,朝延悦挥了挥拳头说,“和好是不可能和好的,这辈几都不可能和好的,只能靠拳头把他揍服这样子。”

延悦:你开心就好。

吃了饭,庄灿躺在沙发上,延悦给她换药。

靳朝安过来看了两眼,被庄灿狠狠瞪了过去,“看什么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因为我没有良心。”

“哈!你还真是挺有自知之明。”

延悦忍笑给她把药换完,庄灿还呼哧呼哧的,一转眼,靳朝安就穿上衣服走了。

这就走了?

“今晚不回来吃了。”

“爱回不回,谁管你呀。”庄灿从沙发上撑起来,嘟了嘟嘴,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用延悦刚学来的词形容,就是一副口嫌体正直。

靳朝安走到门口,延悦替他把领带打好,临出门的时候,又突然转回身,快步走到沙发前,俯下身来,捏着庄灿的下巴在她嘟起的小嘴上亲了两口。

庄灿微微仰着头,整个后背都陷进了沙发里,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带,眼神迷离地望着他,颤颤地说,“你都不告诉我你晚上去哪儿。”

她那撅嘴的小表情,明显表示她在吃醋,醋意还不小。

“是不是和哪个野女人约会去?还是和沈夏呐?”

靳朝安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掰开她的手指,把领带抽了出来,“我回家。”

回家?

庄灿眨眨眼,“哦。”

“那我也要出去。”她又说,“天天在屋里憋着,都快发疯了,你又不让我逗可乐。”

“去吧,让延悦陪你。”

庄灿眼睛一亮:“真的?”

靳朝安没再理她,很快就出发了。

庄灿也不墨迹,上次和博威约好的见面,因为沈君柏耽搁了,后来博威在微信上告诉她,“那个男人”半月前来了北城,近期可能会出现在云歌。

所以,庄灿回云歌的计划,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

她打算去找一趟博威。

结果还没出门,突然收到了陆思源的微信。

倒是挺让她惊喜的。

其实上次在沈家一别,陆思源就一直在等她的消息,不过等了很久都没有等来。

他又不好意思主动联系她,便在前几天,去了趟沈家,原本想借由看望沈伯父的名义,去看一看她的,没想到她却不在沈家了。

不在沈家,那么去哪了呢?

陆思源只发了一个“在么”的表情包,一个胖乎乎的卡通人物,突然冒出了半个脑袋。

可爱。

庄灿同样回了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包,“嗯嗯嗯”

俩人聊了几句后,约在了来福广场的星爸爸见面。

还是庄灿先提的。

她本来就挺想和陆思源单独聚聚的,上次太匆忙,没和他说上几句话,还提前溜了,心里本来就过意不去。

最近忙的,一时也把他给忘了,干脆就择日不如撞日。

博威那边暂时推迟。

庄灿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没让延悦跟着。

庄灿走了以后,延悦就跟三哥汇报了一声。

……

来福广场挨着景区,庄灿进到星爸爸里,一眼就看到了靠窗坐着的陆思源。

他今天穿了一身浅色的运动装,显得整个人朝气蓬勃的。

陆思?????源比庄灿大五岁,今年也28了,可庄灿看他,明明就跟大学生一样,还是校草的那种,只是看着他,哪怕什么也不说,都觉得画面特别美好。

庄灿没有念过大学,但是师傅逼着她读了不少书,也正因为她没念过大学,没有走进过大学校园,所以才对校草这个身份特别迷恋。

有一种青春的美好。

可惜,她没有过那样的青春。

她的青春,阴暗无比。

“怎么一直在愣神儿?”陆思源把买好的冷饮递给她。

庄灿回过神来,接过,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这个。”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抹茶。”

庄灿把吸管插进去,喝了两口,挺冰的,她笑了笑,“思源哥,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带我去过的那个牌楼吗?”

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她倒挺想去看看的。

陆思源起身,拿起手机,“走吧。”

庄灿眨眨眼睛。

“不是要去看?”

“还以为拆掉了。”毕竟当年就感觉风雨飘摇了。

“拆掉倒是没有,不过重新修缮过,怕不是你印象里的那个样子了。”

“没关系,我就是想去找找感觉。”当年,那个牌楼两侧的柱子,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涂鸦,庄灿也在上面立了好几句flag,也是怪了,那柱子好像有魔力似的,凡是她立过的flag居然都实现了,所以她就还挺想再去那个地方看看的。

不过,当初可以随便涂鸦,现在可能不太行了。

反正牌楼也不远,就在景区后面,从来富广场穿过去就能到,正好庄灿还能和陆思源逛逛景区。

“那就走呀!”

许是周围环境的热闹,或者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她从小熟悉的哥哥,庄灿这一路,和他聊得特别开心。

“对了,你现在住在哪里?”

“一个朋友那。”

陆思源没再过多询问她的隐私,只道,“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放心吧,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两人又笑了笑,走到牌楼下,庄灿望着崭新火红的柱子,感叹道,“我的flag果然没有了。”

“再立一个?”

“嗯?”庄灿看着他。

这时,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望去,就看到了牌楼两侧的步行街上,有一家非常精致的卖饰品的小店,小店临街的落地玻璃上贴了一面好大的许愿墙。

上面是各种颜色的便利贴,在玻璃上围成了一个心形。

庄灿很快就和陆思源走过去。

小店里人还挺多,看着都像是学生,大都穿着校服,庄灿看着这群小年轻还有点羡慕,当然,她也不会知道此刻那些小姑娘心里也在羡慕他。

自从她和陆思源走进来的那一刻,小姑娘们的眼睛就在陆思源的脸上挪不开了。

“我的妈呀,太帅了叭!”

“今晚做梦有素材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由着地方也小,那些激动的议论声,还是被他们听了去。

庄灿就注意到陆思源的耳朵有点变粉的趋势。

她却还在故意逗他,“这位帅哥,你怎么脸红啦?是不是看上哪位小姑娘了?别害臊呀,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帮你要电话号码。”

“别闹。”陆思源转过身,由于个子高,脑袋不小心碰到了头顶的风铃,哗啦啦一声,这下把所有小姑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陆思源低头咳了咳,下一秒,迅速拉起庄灿的手腕,走出了小店。

庄灿还在笑。

笑得忘了抽回自己的手腕。

陆思源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也就没有松开她。

两人来到照片墙,陆思源拿起桌子上的笔和便利贴,递给庄灿。

庄灿撕下一张,粉色的,“啪”地贴在玻璃上,歪了歪头。

陆思源稍稍侧过身,清了清嗓子,“我不看。”

庄灿:“你有毒吧,我又不是要跟你表白。”

这话一落,陆思源便迅速帅了她的手,像触电似的,连脸颊都微微烫了起来。

庄灿倒是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她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了笔尖下的这八个字上。

她一脸严肃的模样,让陆思源有片刻微怔,觉得好像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的女孩。

他望去那行字——

“坏人伏法,好人沉冤。”

庄灿把笔冒儿插好,放回桌上,她忽而调皮一笑,对他挑了下眉,“替你写的。”

陆思源道,“任重而道远。”

庄灿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一定会实现的。

她没说,但却在心中暗暗立下了自己的flag。

也不知道是否是他俩男帅女靓的太过惹眼,往回走的时候,就有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死活拦着陆思源的大腿不让他走。

“哥哥哥哥,你给漂亮姐姐买束花吧,买一支吧买一支吧。”

陆思源扫了一眼,篮子里的,都是玫瑰花,他刚要拒绝,庄灿就抢先一步,拿起了一支,对陆思源笑笑,“哥哥,买一束吧?”

陆思源付了钱,小姑娘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庄灿手握着那只玫瑰,低头轻嗅,还算新鲜。

陆思源闪着光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脸,“还以为,你会觉得不合适。”

“一束花而已,有什么不合适?”

陆思源笑笑,是他想多了。

只有没什么想法的人,才不会有所顾虑。

“现在送你了。”她把玫瑰花递过去。

……

靳朝安回来的有点晚。

一进门,靳舒宁就过去拉着他的手,往客厅里走。

“不是让你把夏夏一起带来?”

“她有事。”其实他根本没去喊,他自己都不想来。

靳舒宁也没再说什么,毕竟他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靳朝安两手空空,就知道他不会准备礼物,在玄关的时候,就把事先藏在衣柜里的一个小盒子往他手里塞。

沉甸甸的,看包装袋的logo,应该是某款奢侈品牌的珠宝。

靳朝安推开。

“听话。”靳舒宁轻轻拧眉,语气里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往常她这样,靳朝安多少都会有点心软,然后听她几分话。

但这次,靳朝安却直接挥开她的手,径自往屋里走去,“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曹熹媛正坐在沙发上,听靳乐言汇报这一周在万清的实习情况。

他刚刚大学毕业,尽管是靳家的小少爷,靳朝安的亲弟弟,但在万清,也得按照正规的流程走,所以他现在还处于半年的实习阶段,没有正式入职。

靳乐言首先看到了靳朝安,立刻起身,规规矩矩地喊了声,“三哥。”

“嗯。”靳朝安把脱下的外套递给佣人,走到沙发前直接坐下,就坐在曹熹媛对面。

俩人中间隔着一方茶几,他抬手接过靳乐言递来的茶水,翘起二郎腿,姿势随意地喝了起来。

曹熹媛:“有日子没见你了,又瘦了一些,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子。”

“我回来过,是你自己经常不在。”靳朝安把茶杯放下,看向靳乐言,“入职了?”

“有一个月了。”靳乐言还在边上站着,坐也不敢坐,他三哥问什么,他就规规矩矩答什么。

靳朝安:“哪个部门?”

“市场部。”

“谁安排的?”这事儿,没人跟他汇报过。

靳乐言紧张兮兮,“是,是二哥……”

曹熹媛立刻接道,“是我让承越帮乐言安排的,主要是你太忙了,这点小事也不好麻烦你,至于市场部,虽然累了点,但却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乐言毕竟经验少年纪小,应该多锻炼锻炼。”

靳朝安看向靳乐言,靳乐言同时点了点头,他轻嗤一声,“我看他就是想把你累死。”

“其实市场部也没——”曹熹媛刚一开口,就被靳朝安不耐烦地打断,他摘下眼镜,弯腰从茶几上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不管,你们随便。”

随后,靳舒宁过来。

“马上就能吃饭啦,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曹熹媛笑笑:“说乐言呢,这不刚进万清实习。”

靳舒宁点了点头,拉着靳乐言的手,在靳朝安身边坐下,“别有太大压力,有什么不懂的,多向你哥哥请教,他——”

“别了,我忙得很。”不等她说完,靳朝安便立刻打断,他挥挥手道,“有事找二哥吧,废物应该会比较闲。”

靳舒宁抿了抿嘴,没人再敢说话。

尴尬地沉默了半分钟,曹熹媛开口,“听说你把碧水村那几个钉子户给送进去了?最少还判了十年。”

“聚众闹事,公然袭警,把公司派去的调解员打成残废,想不进去,人民警'察也得答应。”

曹熹媛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闹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靳朝安这就不高兴了,他“哦”了一声,反问的语气,看向曹熹媛,“您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是我做的局,故意把人送进去的?伤残鉴定就在我办公室的抽屉里,不然我现在叫人拿来给您看看?”

“你不必如此,现在万清你说了算,我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管不了你,我说出来,也只是想提醒提醒你,高位而危,有些手?????段你曾经可用,若是放在你如今这个位置,也许就不太适合,道理左右你自己都能想明白。”

靳朝安哪里会想?他冷哧一声说,“知道就不要废话。”

曹熹媛神情淡定地抿茶,未有表情。

倒是靳舒宁轻轻拉了拉他的手,略有不满,“朝安,妈妈也是关心你。”

“是么,我以为妈妈是怕万清将来毁在我手上呢。”

曹熹媛放下杯子,微微笑了一下,“你行事风格若是依然如此,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这次乐言做得不错,他在网上发布的那篇文章,倒是一定程度上帮着公关部扭转了舆论。”

这次事情被人发上了微博,闹得挺凶,热搜都上了好几个,毕竟“强拆”这种话题本身就自带流量,吃瓜群众第一时间也都站队村民。

后来闹出了官司,人被送进去以后,更加激发了网友的讨伐热情,认为这就是典型的官商勾结,逼着人家签字画押,不同意便被关进去直接封口,如此行为简直恶劣到了极致,网上骂声一片。

靳乐言忙说:“其实也是巧了,我那个账号正好和一个大v互关,他转发了我的微博,所以才扩大了我那篇文章的影响力。”

他念大学的时候,就常常爱发表一些有关时事的点评,这次舆论爆发以后,他深入浅出地还原了一下事件的本身,收集了好多材料,把这两年这些所谓的钉子户、抗议者的所作所为一一列举,包括平时如何妨碍公务,屡次破坏当地生活秩序,骚扰他人,并且狮子大开口,索要天价拆迁款等行为,这些都留有证据,让更多的网友见到了事件本身的另一面。

曹熹媛道:“这件事情,你得感谢你弟弟。”

感谢什么?没他搅合,靳朝安的计划只能更完美。

他懒得说。

“谢什么,我死了,剩下还不都是他的。”

靳舒宁沉声:“瞎说什么呢?”

“不吃饭了?”靳朝安伸了个懒腰,懒得再理她们,起身便往餐厅走,“饿死了。”

其他人随后落座。

靳舒宁把准备好的蛋糕让佣人端出来,到底是女儿贴心,该有的仪式一样不差。

靳朝安从始至终都跟个局外人似的,坐在长桌的另一侧,撑着下巴,微眯着眼睛,一脸玩味地盯着对面烛光中的三个人。

许完愿望,吹蜡烛。

靳乐言:“祝母亲大人永远年轻漂亮。”

“谢谢。”曹熹媛年轻时就是北城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儿,就算如今年过五十也不减当年。

“妈您许了什么愿望?”

“我的愿望,就是咱们一家人可以早日团聚。”曹熹媛说完,就看向对面的靳朝安,眼神里分明带着恨意和幽怨。

靳舒宁赶紧把礼物拿上来,她准备的是个限量款的奢侈品包包,靳乐言则买了套翡翠首饰。

“你们有心了。”曹熹媛手下,让佣人拿回房间。

靳舒宁偷偷看了靳朝安一眼,他懒洋洋的,并没什么表示,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吃饭吧我们。”

靳舒宁切了一块蛋糕,亲自递到靳朝安面前,弯腰的时候,小声说,“多少说句话吧,就算给我个面子。”

靳朝安盯着眼前的蛋糕,嘴角逐渐漫过一丝讥笑。

他的声音有点大,“我能来,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靳舒宁只好坐了回去,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有说话,食不言也是靳家的家规。

吃了饭,靳舒宁去了厨房,亲自准备餐后水果。

靳朝安却在这时突然起身,绕过餐桌,来到曹熹媛面前。

他微微弯下腰来,一手搭在她的背上,扣住她的肩膀。

曹熹媛只觉得胸腔越来越沉闷,闷得就要透不过气。

靳朝安凑到她耳边,嘴唇与她那白皙饱满的脸颊贴得很久很久,他哼哼笑了两声,对她道,“刚好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生日贺礼。”

随后,他拿起手机,划开某个软件,点开了一段视频。

曹熹媛在看到视频里那个男孩的模样后,胸腔顿时剧烈起伏,整个人差点伏倒在桌子上。

靳朝安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手用力一收,才勉强让她坐稳在椅子上。

靳乐言站在一旁,一动也不敢动,他从那个视频里听到了他的弟弟,靳乐一的声音。

那声音很不对劲。

像是吸食了某种东西之后,发出的声音。

靳乐一自从五年前被送出国留学,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视频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曹熹媛终于忍不住,一把夺过手机,就要狠狠地砸在地上,被靳朝安抢先一步牢牢攥住她的手腕。

把手机从她的手中轻轻抽了回来。

他心情不错地关掉视频。

起身离开,没走两步,又突然“哦”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回到曹熹媛面前,对他露出灿灿一笑,“差点忘了,生日快乐,妈妈。”

曹熹媛崩溃道:“你到底打算把他关到什么时候!”

靳朝安一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拨动着中间花瓶里的那束百合花,那还是靳舒宁今天买来送给曹熹媛的,百合是她最爱的花。

他把花心掐掉,漫不经心地说,“看我心情吧。”

“你是想让我求你,是吗?”曹熹媛说着,便撑住桌子站了起来,她浑身发抖,连声音都在抖,“我给你跪下,给你跪下可以吗。”

靳朝安忽地扬了下眉,他正过身子,双手插兜,懒洋洋地靠在身后桌子上,背对着她说,“可以试试。”

“好。”曹熹媛抬脚,就要绕到他身前,可她现在的身子都是软的,一步还没有迈开,人就倒了下去,幸好被靳乐言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腰,他大喊一声,“妈!妈!你怎么了!”

这一声,把靳舒宁和家里的佣人们都喊了过来。

曹熹媛没事,就是情绪有些激动,被靳舒宁和靳乐言一左一右搀扶到沙发上,坐了一小会儿,就缓了过来。

现在,她只是默默流泪。

“到底怎么了?我才走开一小会儿,妈怎么就晕倒了?”靳舒宁质问靳乐言,靳乐言支支吾吾的,必然说不出什么。

她再抬头时,就发现靳朝安拿了衣服就要离开。

“不是说今晚住下?”

“你确定?”靳朝安意味深长地瞥了曹熹媛一眼。

靳舒宁瞬间就明白了,她嘱咐靳乐言和保姆照顾好曹熹媛,随后就起身,拉着靳朝安的胳膊来到了门外。

靳舒宁的火气顿时就上来,“忍一天都不行吗?”

“不行!”靳朝安反手把她按在门上,恶狠狠地说,“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行!”

“可是,她到底是妈妈啊。”

“是啊,就因为她是我妈!所以当年她亲手掐死我的时候,我才没有挣扎!你知道被妈妈亲手掐死的感觉是什么滋味吗!”

幸亏,幸亏老天没有收他。

在他的手脚不再乱动,在她以为他彻底死了,在她出去找麻袋或者箱子之类东西的时候。

他靠着最后一口力气,翻窗逃出了靳家。

……

靳朝安走了以后,靳舒宁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好久。

车子驶出靳宅,没开多久,靳朝安就喊了声停。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后排,深抿着唇,闭着眼睛,睫毛抑制不住地颤抖,他将双手虚虚地握成拳头,就那么呆呆地垂在大腿两侧。

他的样子,看起来又隐忍又痛苦,又有一些可怜和落寞。

彭晋在前面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三哥这副样子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靳朝安缓缓睁开眼,说了句,“走吧。”

他的情绪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外露,显然已经被极力克制好,但是表情依然有些阴沉。

彭晋说是。

车子却没有立刻发动。

靳朝安瞧出了他的异样,嗓音沉道,“有事就说。”

彭晋转身递给三哥一份资料。

他本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打扰三哥的心情,但是三哥之前又吩咐过,一旦查到结果,要第一时间给他汇报。

所以彭晋不敢耽搁。

靳朝安翘着腿,一页页地翻看着手中的那份文件。

包括里面的几张照片。

彭晋透过后视镜,没有看出三哥面部表情的一点波动。

他看起来有些无动于衷。

彭晋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好揣测三哥的心思。

他如实汇报:“这个人叫李博威,在北苑路开了一家酒吧,和庄灿小姐于幼年相识。”

“在您还没回国之前,他就在调查‘云歌’的背景。”

所以,庄灿不是为了他而进的云歌。

那么她的目的,到底是他,还是云歌?

靳朝安把手里的文件随手往旁边一丢,低头按了按眉心。

“还有一件事,三哥……”

“说。”

彭晋把手机递给三哥。

屏幕上是几张照片,照片里的庄灿,被陆思源拉着手腕,笑得一脸娇羞。

最后一张,庄灿把握在手里的玫瑰,送给了站在她对面的男人。

她笑得可真好看。

靳朝安轻轻闭上眼睛,彭晋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却清晰地看到了他那双死死攥着手机的青筋隆起的手。

再抬眼时,?????靳朝安把手机递给彭晋,嗓音低沉地说了两个字,“开车。”

作者有话说:

小菜温馨提示:明后两天高能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