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卖身
宋铭笑而不语,如果只是询问对他的称呼,大可不必在前面加自己的称号。
陈老大夫这分明是在给他下马威,让他别占着齐家为所欲为。
对上陈老大夫那张故作长辈的脸,宋铭语气轻松道:“当然可以。”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陈老大夫感叹着说了一句,他伸手搭在宋铭的肩膀上,“不介意的话,跟老夫探讨探讨?”
宋铭是后起之秀,再厉害也得尊重前辈,不然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目中无人。
陈老大夫就是想抓住这一点,拿捏宋铭。
“可以啊。”宋铭也想见识见识沐城第一针,究竟有多厉害。
“去楼上雅间?”陈老大夫说完,目光又落在林伯身上和叶思澜身上,“独家医术,恐怕外人在不合适。”
叶思澜皱了皱眉,不太想宋铭答应。
“陈老,我夫郎眼睛看不见,又不懂医术,学了也没用。”
言外之意是叶思澜必须跟他一起。
宋铭冲林伯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了点头:“恰好,老爷交代买的东西,还没买齐。”
宋铭:“那林伯,你先忙去吧。”
“行,那稍后我来寻你们。”林伯的话恰到好处,他恭敬冲宋铭和叶思澜躬了躬腰,随后出了茶楼。
宋铭收回落在林伯身上的目光,林伯特意留下这话,也是在警告陈老别太过分。
宋铭也领这份情。
陈老大夫眼神里闪过一抹暗芒,维持着笑,把宋铭和叶思澜请上了楼。
两人对坐,叶思澜坐在宋铭身侧。
小二送了新的茶具上来,宋铭主动接过,开始了泡茶。
陈老大夫看着他斟茶的姿势,试探道:“小宋是哪里人?”
“山里的小地方,陈老应该没听过。”宋铭将第一杯递给他,又给叶思澜倒了一杯。
他旁若无人的将杯子放到了叶思澜手里,趁机在他掌心点了点。
叶思澜会意,用袖子把小绿严严实实遮住。
陈老大夫见问不出来,笑着将茶喝了。
“陈老的针灸之术了得,不知道在穴位上,可有指教的?”宋铭见他放下茶杯,又把茶汤续上。
“穴位嘛,就那些,主要还是看个人领悟。”
弦外之音是没有天赋学不会。
当然,他也不会教,毕竟是独门绝活。
“我听说你得了肺痨的方子,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啊?”在陈老大夫看来,宋铭这么年轻,绝对钻研不出肺痨的方子。
只能是他的师父,或者从哪里偷来的!
宋铭喝了一口茶,神色淡淡道:“药方是我老师钻研多年的成果,机缘巧合之下,给了在下。”
陈老大夫脸上闪过一抹了然,又迫切追问道:“不知家师姓谁名谁,可还在世间?”
“老师名程钟龄,至于还在不在世间,我也不知。”宋铭不怕他派人去找,就怕他不派人去打听。
于是又补了一句:“老师喜欢云游,离开约莫有一两个年头了。”
“原来是这样。”陈老大夫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显然对于这个名字,没有听闻过。
叶思澜听着两人的对话,奇怪望向宋铭。
宋铭发现他的小动作,接着续茶的动作,挠了挠他的掌心。
叶思澜镇定下来,乖巧当听众。
“能将肺痨这种不治之症的药方留给你,证明你老师高义啊。”陈老大夫端起茶,敬向宋铭,“你能将方子分享出来,是沐城之幸。”
“陈老过奖了。”宋铭叶端起自己的杯子同他碰了碰。
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陈老看着见底的杯子,自责道:“今日就委屈你了,只能以茶代酒。”
“喝酒伤身,饮茶正好。”宋铭跟着他打太极。
寒暄的话谁都清楚,陈老大夫想知道的当然不止于此。
“小宋啊,齐老爷的毒非同寻常,你能治好,证明你在医术方面的造诣颇高啊。”
宋铭觉得好笑,陈老大夫这句话,看似在夸他,实际上是拐弯抹角问他治疗方法。
他勾唇一笑,自信道:“确实,我师门的绝学都刻在脑子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陈老大夫眼神里闪过一抹难堪,但又很快掩饰了过去。
宋铭见他被堵得哑口无言,将最后一蛊茶饮尽,说:“陈老,林伯东西应该买好了,我们就不叨扰了。”
“正好,我也要回医馆。”陈老大夫面子挂不大住,他先一步站起了身。
仿佛他先走,能够找回面子。
宋铭无所谓,慢悠悠把叶思澜扶起身,牵着人走在了后方。
出了茶楼,陈老大夫临上马车前转过身看向宋铭,言辞犀利道:“年轻人,年轻气盛是好事。”
“我也这么认为。”宋铭面不改色接下了他的“夸奖”。
陈老大夫脸一沉,转身走了。
全程未说话的叶思澜,扯了扯宋铭的手,问:“那个陈老,是不是想找你麻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做什么。”宋铭当然知道陈老那句话,后面想说的是什么。
只是阵诡一百零一针在空间里,根本没有实物,就算有人想要,他也拿不出来。
即使他把记下的摘抄出来,别人也学不会。
所以他没必要在意。
叶思澜还是有些担心。
宋铭见林伯朝这边走来,说:“林伯过来了,走吧,先回齐府。”
“嗯。”
……
齐府门口。
宋铭看到挡在大门口的马车,皱了皱眉。
林伯认了出来,奇怪道:“叶家的马车怎么会在这?”
听到叶家,叶思澜一慌,宋铭还好,他肯定对方不知道叶思思是被小绿咬的。
三人抬脚进门,还没到大厅,便听到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女声。
“白歆,我是叶思澜的母亲,怎么,我来还见不得他了?”
“我说了,他们不在。”白歆语气冷硬道。
“白歆,你这就说笑了,所有人都知道宋铭和叶思澜在你齐家,怎么我来了,就成了他们不在了?”
“张氏!你别太过,我说了他们不在!”
双方对峙,谁也不相让。
宋铭看向叶思澜,只见他浑身透着焦虑不安,小脸已经没了血色。
然而此时,他们离张氏只剩下三米不到。
“夫人。”林伯注意力都在白歆身上,怕对方被欺负,急忙上前站到了白歆身侧。
张氏转头,目光擦过叶思澜,落在了宋铭身上。
她满脸讶异,视线下移,又落在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眼里飞快划过嫉恨,又一副母爱泛滥的模样,朝叶思澜走去。
“澜儿。”
她扑过来那瞬间,宋铭快速将叶思澜拉到了身后。
张氏扑空,险些摔倒在地。
她脸色一变,等转过身,又恢复了慈爱的笑容:“宋铭是吧?我是澜儿的母亲。”
“这位夫人,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吧。”宋铭挡在叶思澜身前,冷笑着看着张氏,“我夫郎没有家人,唯一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张氏笑容僵硬,她目光困在叶思澜脸上:“澜儿,你不认我可以,总不能不认你爹吧?这段时间以来,他很担心你呢。”
她话音一落,宋铭很明显感觉到叶思澜的恐惧,他浑身颤抖,手指下意识用力抓紧了自己的胳膊。
“这位夫人,你这就是在说笑了。”宋铭反手握住叶思澜的手,眼神冷冽,“我和我夫郎第一次见面,他可就被逐住家门了,哪里还有父亲担心一说。”
“思思不懂事,跟弟弟闹着玩呢。”张氏轻描淡写道,末了又说,“思澜,你说对吧?”
后半句她语气带了冷意,听着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威胁。
叶思澜的脸更白了。
他脚下意识往前一迈,却被宋铭按住,他猛地回过神来。
他都忘了,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叶思澜了。
他的路引在宋铭那里,叶思思还签了契约,他跟叶家没有半点关系。
“宋铭,思澜再怎么还姓叶,你这样不好吧。”要不是想着让宋铭解毒,张氏才不会这么好言好语。
宋铭嗤笑一声,刚要说话,叶思澜开口打断道:“说逐出家门确实不对。”
宋铭眉心隆起,不赞同的看向叶思澜。
而张氏则是一脸笑意:“这才对嘛,都是一家人。”
叶思澜深呼吸了一口气,上前站在宋铭身侧,用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叶夫人,你错了,我跟你们不是一家人。”
“叶思澜你什么意思!你难道忘记叶家的祖训了吗!”张氏疾言厉色道。
“我怎么离开的叶家,难道你们不清楚吗?”叶思澜嘲讽一笑,继续道,“当日,叶思思把我赔给宋铭,不仅立了婚书字据,还连带我的行李路引一并给了他。”
“怎么,现在听到宋铭医术了得,又认可我姓叶了?”
“你疯了!”张氏没想到叶思澜会直接说出口,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思澜。
白歆和赶来的齐温书一脸不可思议,看向叶思澜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宋铭觉得不对劲,还没等他想通,挨得近的下人小声嘀咕道。
“又是赔身,又是立字句……难道这叶公子已经是奴籍了?”
“这不跟卖身差不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