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钱小侯爷,你是一定要把事情闹大?
“哎,白家哥哥,我重不重?”
白家哥哥。
这个称呼让白宸脚步一顿,险些把背着的人甩出去:“不重。”
“是吧。”
钱怀瑾一边应着,一边抬起腿,转了膝盖圈在人家腰上。
“.......”
“小侯爷自重,我不会把你丢下去,没必要.....”
“是没必要,可我膝盖疼,环起来能好受些,我膝盖半年前受过伤,哦,还是为着你家郡主才受伤的。”
“刚才又被你心狠手辣的砸了出去,嘶,想起来就疼,钻心的疼,我这条小腿是不是要断了。”
听人这么说,白宸脚步加快。
膝盖旧伤再次受损,搞不好是真的会影响日后走路,那就麻烦了。
钱怀瑾见人信了,勾唇笑了笑,心安理得的把下巴也搁在人家肩膀上,鼻尖动了动。
“白家哥哥好香啊,你还会用香粉?”
其实是药香味儿,带着些清凉的苦香,长年累月都萦绕在白宸身上。
“家中并无兄弟,小侯爷可喊我白公子,或是直呼名讳都可。”
意思就是,不要再喊这种莫名腻歪的称呼了!
“哦。”
“白宸。”
“......”
那人刻意凑到他耳边说话,出口的两个字也是缱绻低音,白宸皱眉,步伐有些急促。
站到走廊上时,随意挑了一间空房,直接抬脚把人踹开,紧跟着就把人甩在了床铺上。
这人可能是毒入心肺,才会这么怪异。
“手。”
“喏。”
钱怀瑾平躺在**,把胳膊递过去,视线一直都扭头看着床边。
随意在床边坐下的人,白袍清雅,眉眼如玉,白皙的指尖干干净净,此刻正三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指尖温度并不太热,找脉的时候,滑在他手腕皮肤上,痒痒的。
那人低头听脉,视线随意落在床脚,脸上的神情认真而端正。
钱怀瑾就想逗逗他,手腕突然向前伸去,落在白袍大腿上,嘴里喊:“啊!我中毒了,肯定的,哪哪都疼,腿也疼。”
白宸原本正要松手,但看他这种反应,又狐疑着把指尖追到腿上的手腕脉搏,仔细听脉。
片刻后,他才把手撤回,脸色无奈:“安远侯府富可敌国,什么好东西都能寻来,世子又何必吓唬我,没有中毒迹象。”
钱怀瑾幼年就被家里祖传的奇方改过体质,汤药连着喝了半年,造就出百毒不侵的身子。
此刻自然是不可能中毒的。
听着说没有中毒迹象,后面站着的侍卫们也都松了口气,他们并不知道钱怀瑾百毒不侵。
这种事只有钱怀瑾的双亲知道,不可能满大街去宣扬,否则这样的祖传药方会惹来祸端。
钱怀瑾一向都是不在外面把脉的,但刚才在门前,看着这人的手,他就挪不动步子,压根儿没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他扭头往几个侍卫那边看,吩咐着:“你们都出去,今日之事不许往外传,我爹问起,你们就说是好友打闹,本世子无碍。”
“是。”几个侍卫齐声应下。
心说,自家世子这心思也太多变了。
方才看那模样,还以为是要带着他们上楼把白衣公子打一顿.....这就变成好友打闹了。
等到房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钱怀瑾才提了提裤腿:“没中毒,腿是真疼,你瞧瞧?”
白宸面无表情的瞄了那人带笑的嘴角一眼,语气平淡的吐出四个字:“裤子脱了。”
“......”
听着这四个字,钱怀瑾刚想羞涩一下,就想起来,自己也不是那要脸的人啊。
“好嘞!”
他平躺着抬了抬腰,姿势多少有些不雅,腰臀往上弓,两条裤子就被齐齐褪下来了。
红色外裤和纯白亵裤,都堆积在小腿脚踝处。
光秃秃。
白宸目不斜视,随手扯了对方红色的外袍,把他大腿上方遮住,低头看着受伤的膝盖部位。
看起来骨头是有些错位了,红了一片,暂时还没肿起来。
他抬手落在人膝盖上,指尖摸着膝盖骨的边际,捏了捏骨头。
“这里疼?”
“嘶,疼~”
“......”
这一声连喊带喘,那叫一个千娇百媚,跌宕回肠,震撼人心,轰隆隆打雷带闪电。
反正这是白宸活了二十年,从没听过的动静。
他三分惊讶三分嫌弃三分倒吸冷气外加一分羞涩,呵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喊成这样!”
钱怀瑾垂眼,语气有些委屈:“这是我受过最重的伤,还不许喊疼么。”
白宸了然。
这人并不是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皇城大院里养出来的矜贵公子,自然是摔了一跤都算重伤。
在家怕是被蚊子叮了都得喊一回医师。
“忍着,不许喊。”
“白家哥哥好霸道,你摸我,还不许我喊么。”
“......”
“咚。”门外传来不知是谁磕碰到门框的声音。
一间小客房,外面的人是能听见里头说话的。
白宸脸色都僵了,耳廓染上淡粉,很快收手:“膝盖旧伤,再次脱臼,需要上板子固定,休养一个月。”
“上板子,还得在**躺一个月?”
“如果侍卫们愿意扛着你,你是可以出门晒晒太阳的。”
“......”
钱怀瑾思索一阵,直接抬手推翻了床边的矮木柜,大喊:“来人!”
外面早就等着的侍卫们,瞬间推门而进!
“回去告诉我爹,郡主府的人把我打伤了,把郡主也叫来,快点!”
侍卫们:“......?”
“还不快去,听不见本世子说话!”
侍卫们连滚带爬的跑走了,只剩下气的胸膛起伏不定的白宸。
白宸知道,这人怕是要讹上他了。
“钱小侯爷,你是一定要把事情闹大?”
“唉,这么重的伤,我最近怕是多灾多难,白家哥哥忍一忍,我爹最多骂你两句,不会打你的。”
白宸脸色冷了下来,站起身盯着**依旧没穿裤子的人:“目的是什么?要银子,还是要我家嫂嫂给你道歉?”
“都不是。”钱怀瑾笑了笑,突然皱眉说:“有蚊子咬我,大腿.....”
白宸垂眸看了一眼,果断走过去,抬手在人大腿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第309章 他以为白宸也是南家军的后人,此刻才意识到,并不是
“啊~”
“!!!”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泣鬼神的连喊带喘。
白宸都懵了,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钱小侯爷,你是当真不害臊吗?”
钱怀瑾抬起那只没受伤的腿,几个指头印儿十分清晰印在上面,他催促:“你打我我害什么臊,别说了,快帮我把裤子穿上,要是被我爹瞧见,他可饶不了你。”
白宸深呼吸一口气,定睛看着由于抬腿,被掀到肚皮上的红袍衣摆。
自然是什么都遮不住了,这人就这么躺他面前,没有丝毫害臊!
还有脸喊他帮他穿裤子!
钱怀瑾掩去笑意,说的一本正经:“白家哥哥,你别盯着我那里看,我会不好意思的,腿被你打伤了,我穿裤子不方便。”
“......”
白宸伸手嫌弃的提着那人裤边,往上拽,咬牙:“你原是不用脱的这么干净!”
“怕延误伤情诊断嘛,医者无所忌讳,我是个男的你怕什么。”
“.......”
“嘿,我要是个姑娘,你可就占大~便宜了!”
“钱小侯爷少说些话吧。”
“你嫌我话多?哎——”钱怀瑾痛苦皱眉,低头看了一眼:“你提的时候慢点啊,勒着.....”
“知道了!”
“勒坏了往后怎么用,本世子清清白白的,还没跟人.....”
“少说些话,否则我会忍不住把你毒哑的。”
“我百毒不侵嘿嘿!”
“.......”
——
景钰和安远侯几乎是同时到达金玉楼的。
两人在门口简单寒暄两句,就一起顺着楼梯上去了。
客房的门大开着,白宸洗了手,正坐在桌边喝茶,屋子里一片安静。
“钱怀瑾呢?”景钰话刚问完,就听见床铺那边传来呜呜声,他扭头看过去,眼睛瞪大:“嚯!”
钱怀瑾嘴上绑着一条白帕子,急的在枕头上蹭来蹭去,说不出话来。
后进来的安远侯一眼就瞧见自家儿子了,脸色瞬间浮现怒意,目光落在桌前站着的人身上,呵斥:“放肆——嘶,你是?”
白宸甩了甩衣袖,拱手见礼:“在下白宸,是我误将小侯爷打伤,小侯爷出言不逊,被我捂了嘴,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侯爷责罚。”
“不,不是。”安远侯摇头,下巴上的胡须抖了抖,他凝神细看,问的小心:“你姓白?”
“.....是。”白宸点头。
“那就是了,错不了,简直是,简直是一模一样!孩子,你竟然还活着!”
安远侯眼泪都要出来了,又急忙回头:“出去,你们都出去。”
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侍卫,此刻都是面面相觑,很快退了出去,并且把门关上了。
景钰想着刚才安远侯说的话,什么错不了一模一样,惊讶:“侯爷,您认识他?”
安远侯盯着白宸的脸,连连点头,随后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起白宸的手,激动的老泪纵横。
“孩子,我是你盛金叔叔啊,你满月酒时,我,我还抱过你,你父亲死的冤枉,冤枉!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们白家无后......”
白宸也愣了,反应过来,也问的小心:“侯爷是家父故人?”
安远侯点点头,含着泪说:“你....你可知道你父亲是何罪名?”
“怎会不知呢。”白宸冷笑一声:“涝灾十月,柳白之冤,苍天怜见!”
景钰从来没听说过白宸的身世,他以为白宸也是南家军的后人。
此刻才意识到,并不是。
——
多年前,钱盛金,柳明程,白尹,三人是书院同窗好友,交情甚笃。
三人约定好一起投军,报效朝廷,保护南越国的百姓。
但事不随人愿。
钱盛金因为是老侯爷之子,此后要继承侯府,是以不能投军。
三兄弟就此分别,只剩下柳与白两人投身军营。
柳白两人武功高强,在军营中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三人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是以,钱盛金也为之高兴。
可就在三十万南家军葬身雪山后,皇帝下旨要诛杀南家军的家眷和后代。
柳和白都是军中将领,自然是不忍无辜妇幼都被诛杀。
两人起了替南家军后代求情的心,但思虑颇多。
当时的境况,若是说不好,皇帝是要把他们归于南家军同党的。
柳白二人就想到,要与钱盛金商量一番。
钱盛金自然是大力阻拦,知道这两位哥哥都是热血心肠的人,是为好心。
但皇帝生性多疑,他们两个武将若是开了口替南家军求情,势必项上人头不保!
钱盛金回了书信,信上三申五令,不许两个哥哥往皇城投笺书。
书信回过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他知道是劝不住了。
思来想去,他咬咬牙动用了一切人脉,干脆把柳白二人从军营里调派出来。
到皇城北部陵园,带兵驻守皇陵。
原本是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人,此刻却被他不由分说的拽了回来,世世代代都要守着陵墓。
可钱盛金知道,他一定要把这两人拽回来,细细劝说。
否则若是笺书落到皇帝的御书房,柳白二人势必没命。
三人在皇城又重聚,钱盛金给两人跪地赔罪,柳白二人嘴上说不计较,反正也无有仗打。
但当夜醉酒后——
“小侯爷无需自责,我们兄弟二人当上看门狗,此生潦草,倒也罢了!”
只这一句话,钱盛金哭的肝肠寸断。
他有悔,却也不悔,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和无奈,更与谁人说。
自此,柳白二人驻守皇陵,每日行尸走肉般带着兵将巡山。
钱盛金去看了几次,柳白两人都推说身有皇命在身,要去巡逻陵园了。
这是恼了他,他都知道。
原本日子就如这样,踏踏实实的过下去,兄弟三人的心结早晚会解开。
钱盛金当时想的是,日久天长,皇帝的心性二位哥哥都会知晓,到时候自然就不会怪他了。
生于乱世,三人只要各自家中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
两年后,皇城大雨连绵,天雷滚滚,江水满溢。
皇陵也被涝洪淹了些,但好在已经重修于好的三兄弟,齐心协力运来大批沙土,驻守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