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夜幕渐渐落下, 天上缀着点点星光,小院中众人围坐在圆桌前静静等待齐禾的投喂。
“禾禾,你又不下手, 过来坐啊。”郭暖转过身子同站在烤架前的齐禾说道。
这动手烤羊肉串的正是傍晚时齐禾教的那两个小伙计, 二人已经娴熟,可齐禾仍旧站在旁边看着。
齐禾倒不是怕他们烤不好,只是齐禾得看着哪个撒什么调料,这一桌人中有孩子,他们吃的那时半点辛辣也不能有。
“好了好了。”齐禾将刚烤熟的只撒了一点点作料的肉串拿了过来, 放在了苏莺和孩子中间,她言道:“你们的。”
苏莺蠢蠢欲动的小手还是缩了回来, 没有去拿那放了辣椒的肉串, 她撇撇嘴道:“师傅,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可以吃辣的。”
家中米阿嬷炒的菜有些辣的她也会吃,只是吃的少,可师傅说什么都不让她碰辣肉串。
“就是,莺儿想吃, 让她尝尝嘛。”郭暖拿过一个递了过来, 笑着说道:“吃了这串可能就不想吃了,打消了她的念头。”
见齐禾无奈的点点头,苏莺高兴的接过了撒了辣椒面的羊肉串,不料一口下去辣的她泪眼汪汪。
坐在她身旁的云棠赶忙递上来一杯茶水,让她润润嗓子。
“好辣。”苏莺猛喝了几口茶水, 等缓下来后, 忍不住又拿起肉串吃了起来。
见她实在喜欢,齐禾就没有再拦着, 只是让人给苏莺那一分少撒了些。
今日一念居刚开业生意就如此的好,郭暖心中踏实了许多,又听齐禾说了今日傍晚时发生的事情,她决定就按照齐禾说的那法子,效仿一下京中最有名的茶馆,若有客人一直留在酒楼不愿走就要多收银钱,不过这时辰也要详细分好。
坐在厅中的人一个时辰,在二楼包厢的一个时辰,喝酒的又是一个时辰,毕竟这是在京中,一桌子菜少说几两银子,那几十文钱在这就不值一提了。
至于门外那几张桌子,只天黑后摆放出来还必须是点了烤羊肉串的人才能坐,这正值夏日还是在外面吹着风吃有感觉。
“掌柜的们,那边客人问能不能再点些肉串。”前面伙计擦着额间汗珠跑了过来,询问道。
“饱了饱了。”云棠对齐禾摆摆手,示意她后面没烤的那些不用给自家人吃了,那羊肉串还剩下半盆,全烤了拿出去卖多好,还能挣些银钱,齐禾定价贵一盘就十串,要二两银子,倒不是这羊肉串不好做,只是这调料别人一时半会效仿不出来,这才定的贵些。
“就只有那么多了,你们瞧瞧别接多了。”郭暖指了指那些烤肉串言道。
桌上的人既然吃饱了大家便没有再在院中停留,这烤肉的香味散出来怀中孩子总是忍不住想吃,云棠可不敢让他们吃多了,一积食又要难受好几天。
“我们先回去啊,俩孩子一会儿准得闹觉。”云棠一手拉着团团,一手拉着圆圆,起身同郭暖道别。
齐禾望了一眼酒楼,又看了看带着两个孩子的云棠,最后道:“我同她们先回去了,我瞧着默书他们准得留的时间长。”
想起上次顾默书与同僚喝酒那么晚才回去,齐禾今日便不在这等他了。
夜色渐深,但街上还繁华一片,齐禾掀开轿帘,让微风吹了进来,一行人瞧着窗外风景慢悠悠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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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书面色凝重的坐在椅上,耳边环绕着陈鹤鸣刚刚说的那句话。
怪不得这几日总觉得有人无意中同他打听什么,好在他不是多嘴之人,别人问起旁人的事情他都装作不晓得。
他与沈明翰虽是同窗,但殿试后便没再见过,至于陈鹤鸣,想来如今的他还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我兄长就让我告诉你们这些,你们多多注意着点,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似乎很怕旁人听了去,俯下身子小声道:“你们自然就会知晓。”
至于其他的陈鹤鸣便没有同他们再多说些。
“快吃,事情早晚要发生,先过好当下吧。”陈鹤鸣说完心中竟痛快了几分,催促着大家赶紧动筷子。
顾默书食之无味,一直到这顿饭结束他都没吃什么东西。
等送走了陈鹤鸣,门前就只剩下他与林彦博,许是林家也在朝为官总是能听到些风声,所以林彦博比他面色要好些。
“明日见,别多想。”林彦博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紧接着上了自家马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顾默书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喝酒脑海中清醒的很,他一路走一路思考今日的事情,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家门口。
齐禾让人给他留了门,他轻手轻脚的推开走了进去。
今日他回来的早,齐禾屋中还有亮光,他想了想还是敲响了齐禾屋门。
咚咚咚。
齐禾正坐在桌案前刺绣,听闻声响这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怎么今日回来的这么早。”齐禾打开门,与顾默书四目相对。
顾默书紧绷了一路的神经,见到齐禾这一瞬间终于松垮了下来,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嗯,今日没有吃酒,就回来的早些。”
齐禾回忆了一番往日顾默书的神色,心中更加肯定他定是心中藏了事情,要不也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进来说说话。”齐禾侧开身子,想让他进来,谁知顾默书站在门边却没有动,反而打趣她道:“不是那日说夜里不让过来了。”
说完顾默书脸上的笑意更深。
齐禾见他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心中有些恼火,一把将人拽至屋中,关上了房门。
“说说吧,怎么了。”齐禾抬起头看着他,屋中烛光晃动,齐禾不自觉的眨眨眼。
顾默书确实有些累了,他走上前将齐禾抱住,喃喃道:“能有什么事,就是走着回来身子有些乏了。”
这一路他是真真实实走回来的,家中没有派人去接他,他也没有招呼一辆马车让人将他送回来,这确实是一个好借口。
可他是齐禾看着长大的,从十来岁到如今这模样,他只一个字一个举动,齐禾就能察觉出异样,更何况像今日这样。
齐禾被他抱在怀中,两幅身子热得很,没一会儿齐禾就受不住了。
她轻轻拍了拍顾默书腰间,面色微微发红,“太热了,去桌案边坐会儿,那放着冰。”
顾默书嗯了一声,但没有立刻松开,而是像小狗那样蹭了蹭齐禾脖颈,最后才恋恋不舍的撒开手。
虽说是夜间,但夏日里屋中总是闷热,齐禾给顾默书倒了一杯凉茶,这才又问道:“可是朝中之事让你烦闷。”
今日去一念居时,顾默书人还是好好的,但就是见了陈鹤鸣一面就这样,想来定是商议了什么和朝廷有关的事情。
只是齐禾脑海中已经想不起来书中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只记得原书中顾默书最后官至高位,但具体如何一步一步走来她都忘了,好像升官很快来着。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日陈兄提醒我在翰林院小心行事,远离沈家。”
“沈明翰?”说到沈家齐禾也就想到了他,毕竟此人要入赘陈家这事,京城中无人不知。
再说陈家小女可是陈妙言,原书中顾默书的妻子...
想到这,齐禾不自觉的看了顾默书一眼。
察觉到齐禾看自己,顾默书便没有再隐瞒下去,而是一五一十的复述了陈鹤鸣今日说的话。
朝廷变动,沈家之难..
若朝廷的变动会致使沈家出现劫难,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沈家背后之人要倒了。
齐禾蹙眉:“上次听你说起沈家一直拥护五皇子,看来五皇子...”
齐禾点到为止,顾默书了然。
只是他身在翰林院实在得不到什么消息,看来还要继续往上爬,只是如何上去也需一个契机。
齐禾宽慰道:“你如今在翰林院倒也是一件好事,朝中变动多是身居要位之人变动,若真是五皇子那边出事,想必太子这怕也是不行了。”
太子怯懦,本就无法对抗如日中天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如今五皇子倒下,只能是三皇子占了上风。
至于五皇子那边具体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
与其因未知的事情而烦心,不如好好珍惜当下。
说完齐禾就吹灭了屋中烛火,一时间屋中漆黑一片。
顾默书有些意外,他挑挑眉头,心中并不觉得齐禾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却又有些隐隐期待。
“来这。”齐禾勾了勾他的手指,拉着人往床榻走去,临了了顾默书却站住不动了。
“今日不可。”他哑着嗓子道,这太突然了。
齐禾有些意外,这有何不可,她掀开床帐,从床榻尾端拿出一身衣裳,直接塞到顾默书怀中。
“屋里黑,我可什么也看不见,你快背过身换上,瞧瞧合不合身。”
这衣裳是齐禾前几日亲自做的,本想着过几日再给他,可没想到会赶上今日这种事,不过也好早晚的事情罢了。
顾默书手心发热,捏着衣服往外走去,在屏风后解下身上衣裳。
新做的衣裳这次是月白色,布料也与以往有所不同,摸着很是柔软顺滑,穿在身上也有些微凉,很是适合夏日。
“换好了没有。”齐禾扶着床榻小声问道,其实她压根在黑夜中看不见,就算走近了没有光也看不清楚。
顾默书没有回她,而是直接走了出来,窗户稍稍敞开着一个小缝,微微透进来一丝月光。
听到一声又一声的脚步,齐禾断定他定是走了过来。
顺着声音齐禾也往前方走去,直到看见他那模糊的身影。
“还好,在家中你倒是可以穿穿。”齐禾拽了拽他身上的衣袖,长短正合适。
如今顾默书为官,每日都要穿官服,像这种外衣也就是在家中时穿穿,所以齐禾选了一个浅色,倒是与以往他的衣裳不同。
“好了,衣服合适我也瞧见了,你快回去歇息吧。”
顾默书回过味来,感情送衣裳这是在安慰自己,他往齐禾身前又走近了些,牵过齐禾的手直接放在胸口前,笑道:“不仔细看看?”
齐禾抽回手,面不改色道:“看了看了,我做的能不好吗,你快回去歇歇吧,明日再见。”
顾默书垂眸笑笑,弯腰在齐禾脸颊蹭了蹭,像是得了乖,这才抱着自己换下的衣裳离开。
等人走了,听见关门上,齐禾这才回过神,敢情好了本是自己在安慰他,没想到又被他恍了心神,真是栽在他身上了,齐禾想。
顾默书抱着衣裳刚关好门,就见厨房中发出微微光亮,只见米阿嬷提着油灯从里面探出头来。
二人四目相视,米阿嬷的视线从顾默书脸上落到他怀中抱着的衣裳上面。
再加上他平日里都是穿褐色衣裳,现在却穿得月白色衣裳,在月光线更显的像是里衣。
米阿嬷张张嘴,在最后关头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对着顾默书点点头又摇摇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瞧见的样子。
顾默书知道她定是误会了,但如今说什么也无用,他对着米阿嬷点点头嘘了一声,没让人惊动屋中的齐禾。
米阿嬷心觉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回到厨房后她心中越发不安,一个劲的后悔自己为何非要半夜过来醒面,上次如此这次也如此。
上次!
想到这米阿嬷恍然大悟,原来主家中竟是这样的关系,她后悔的想抽自己耳光,真是不长眼啊。
整整一夜她辗转反侧,听见外面的鸡鸣声她这才赶忙起身去小厨房准备早上的饭食。
没想到一进前院,就见到了顾大人。
她弯着腰低着头,恭敬喊道:“大人。”
“嗯。”顾默书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让米阿嬷瞧见他身上的衣裳,让她不要多想,果然等他转身走后,米阿嬷抬头看见他身上的衣裳,这才明白自己昨夜看花了眼。
只是她这心中仍旧忐忑不安,没有因为那衣裳安下心来。
谁知等她做好早饭,端着吃食进正厅时,顾大人又换回了以往穿的褐色衣裳,在她将碗筷放在他面前时还冲着她微微点头。
米阿嬷彻底安下心,明白过来顾大人今日一早是什么意思,他真是心细如发,竟做到这个地步。
不管是误会了还是怎样,从今往后她都只是家中的一个瞎子,瞧不见那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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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日子越过越红火,短短一月间,云绣阁和一念居就成了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铺子。
光云绣阁就已经不接成衣绣样了,那排的日子都快到年下,一月两件已经是齐禾的极限。
而一念居凭借着菜肴和待客之道,已经成为京中官宦子弟最爱来的地方,那些人出手阔绰连铺子中的伙计都得了不少银两。
虽然他们是郭暖买回来的奴仆,但郭暖并不要求他们上交客人给的银钱,得了就是他们自己的,不过不能主动和客人要。
京中生意稳定下来,郭暖便起了回府城的念头,她家中娘亲还在府城,她怎么样都要回去瞧瞧。
这一走就要一月之久,京中之事只能交给齐禾和楼景了。
“你且安心就好,若有事我们拿不定主意定会写信给你。”齐禾将怀中的包袱递给她,言道:“想到你要回去,这几日赶忙做的,路上小心。”
郭暖这次跟着镖队走,倒是安全不少,这一切都是许世顷安排好的。
“好。”郭暖上了马车,对着齐禾她们摆摆手,等马车动了她这才放下轿帘。
齐禾同楼景一起往回走,一念居是他们三人一起开的,虽然郭暖占了大头,但到底有他们的一份。
郭暖离开前就很不放心,她这一走租住的院中就只剩下买回的奴仆,夜间也没有人看着,所以临走前她拜托楼景他们过来住些时日。
这宅院不算小,很是宽敞,还有两间较大的厢房无人住,他们一家搬过来正合适。
枝头鸟儿叫着,齐禾心中有些烦闷,她实在舍不得。
大家住在一起这么久,每日清晨家中就传来两个孩子的嬉笑声,一下子她们都要离开,齐禾心中空唠唠的。
如今一念居生意越发的好,楼景投进去的钱早就挣了回来,不需多久他就能买下京中宅院,那样一来她们算是彻底搬了出去。
她们注定会有自己的家,不会同齐禾住一辈子,再说楼景一个搬过来算怎么一回事,她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齐禾张不开那个嘴留下云棠。
“今日就搬?”齐禾问道。
楼景笑了笑,“这边早就收拾好了,一会儿便搬过来。”
“行,那边屋子一直给你们留着,什么时候回去都有屋子。”齐禾脸上挤出一个笑,偏过头在楼景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云棠她们东西不少,但家中一人一起帮着收拾很快就整理好了,两个小孩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看着自己玩具都被收了起来,一个劲的啼哭。
齐禾抱着圆圆,柔声安慰着,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跟着孩子哭起来,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瞧你们两个小哭鬼,把你们姨姨的衣裳都哭脏了。”云棠从齐禾怀中抱起孩子,轻轻捏捏他们胖嘟嘟的脸颊。
小孩子苦累了,趴在云棠怀中不再闹,楼景接过顺手接过一个,他们二人就这般轻手轻脚的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那边宅院中有奴仆,楼景还将一直跟着他的小厮从府城叫了回来,所以一切不用齐禾操心。
至于那小厮如何周旋于楼家人之中,那齐禾就不知道了,不过人来了就好,身边有自己的亲信做事还方便。
一辆辆马车离开齐禾院前,直到看不见后齐禾才折返回院中关上了门。
她情绪不高涨,回了屋便躺在床榻上,脑海中胡思乱想一通,最后竟昏睡了过去。
临近晌午,日头上来了,屋中冰块早已化尽,齐禾生生热出了一身汗。
她叫来米阿嬷烧了一锅热水,待洗净了身子她也换了一身前日做的衣衫。
与顾默书的布匹都是同一种,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她的是淡青色,在夏日里看去清爽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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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书这些日子在翰林院过的还算不错,大抵是因着齐禾她们开的铺子。
虽然京中权贵多数轻贱于此道,但却又喜好银钱,一听他家中铺子竟是云绣阁,一个个的早就换了一副面庞。
连那一直瞧不上他的宋侍讲,最近也收敛了些。
顾默书刚收拾好案卷,正打算起身,肩头却一沉,是一人压了上来。、
“顾修撰。”那人沉声道,手中的力气确实半分未减,“不知顾修撰今日可得空,一同去外面走走。”
顾默书失笑,这人总算来了,自陈鹤鸣那日叮嘱他后,他便日日等着,这不这人终于忍不住从暗地中走了出来。
“孟学士,您请。”顾默书道。
正五品,翰林院学士,果然是他想不到的人。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本着宫门外走去,直到进了小巷中的一间不起眼茶楼。
孟学士开门见山,一点没有拘着,直截了当的同顾默书说出此行目的。
“这几月你在翰林,已是屈居人下,幸得得此次机会不如好好珍惜,总比一辈子当修撰好。”此话一出哪里是投来橄榄枝,这更是明晃晃的压迫。
你若不同意,那你就一辈子留在翰林好了,此生不会升官。
顾默书给他倒上茶水,这才不慌不忙道:“孟学士也知我刚入翰林,您这话说的我并不
明白,不知是哪位。”
孟学士轻贱一笑,当他真的不知,并未多想。
终究是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也不知三皇子殿下看上他什么。
“过几日你便知晓,这几日你且好好想想,参透了告知我一声就好。”孟学士说完连那盏茶水都不曾碰,起身便离开了。
顾默书端坐在茶案旁,重重落下手中的茶盏,茶水轻溅出来撒在他的官服上,可他却毫不在意。
沈家拥护五皇子,如今沈家似要遭难,太子怯懦不堪,那就只剩下京中如日中天的三皇子。
他一个翰林院小小从六品修撰,竟得到三皇子赏识,看来他们一家在京中早已成为一块诱饵的肥肉。
若他不成为三皇子一党,想来三皇子登基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们。
顾默书眉宇间尽是冰冷,周身透着一股寒气,他不招惹旁人,但那些人却处处招惹他,那就不能怪他了。
入夜,一顶小轿从陈府偏门被抬了进去,夜深人静不曾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