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走了?”云棠趴在二楼栏杆处, 同下面的齐禾问话。
刚刚那位买团扇的男子实在有趣,明明挑选了许久都无从下手,齐禾随意一指他却想也不想买了下来, 甚至连银钱都没还价。
齐禾记好账, 将另外一把团扇放在了旁边展示的柜上,她淡淡道:“走了,咱们这就只剩下这一把婚嫁用的团扇了,得再准备几把。”
云棠从上面走了下来,拿起那把团扇好好端详一番, 最后道:“那我得空教教她们两个绣,哎, 你说你收的小徒弟, 现在都成了我教了。”
齐禾忙来忙去,已经许久没有带着苏莺她们一起刺绣, 不过那俩人绣工极好,只需绣完让云棠指点一二就是,这活不难,便由她一直帮着。
见云棠打趣她, 齐禾笑道:“那你就是她们的二师傅, 以后让她们都叫你师傅。”
“可别,她们二人绣工再过几年我都比不上了,我还怎么教。”云棠碰了碰齐禾的手肘,示意她往旁边看去。
果然见苏莺和顾柔一人拿着一个绣绷正端坐在屏风后的桌案旁,二人似在讨论什么, 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手上功夫却从未停下。
“两个人就是比着,我瞧顾柔来了以后苏莺比以前还用功了。”云棠言道。
“是啊, 顾柔这孩子有天赋。”齐禾收回视线,感慨着。
刺绣这种事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天赋的重要,齐禾手底下学的最快的两个人,一个是余家小姐那边的霜叶,一个就是才来家中没多久的顾柔。
她们二人一开始从未接触苏绣,但教了没多久便可以自己绣了,如今顾柔绣的东西都可以直接拿到铺子中去卖,虽然不是顶好的那种但也绝不比旁的绣铺里的绣品差。
齐禾看着如此用功的她们,心中有些欣慰,不觉不知中苏绣传承一事已经发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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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侍讲没有直接承认,但他神色却骗不了人,他眉眼间都是羞涩的样子,与以往板着脸的面容一点也不相同。
“正言兄,你可真是...”邱侍讲欲言又止,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就来这买个绣品的功夫,自己的丁兄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掌柜的不管同顾修撰是什么亲眷,但到底是商贾出身,不是他看不起人,只是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多都是娶的书香门第女子。
可这到底不是自家事情,邱侍讲当着丁正言的面并未多说什么,但一转头回到翰林院,他就去找了顾默书。
顾默书刚要提着食盒去找林彦博,就被急匆匆赶回来的邱侍讲拦住了去路。
顾默书与他并不想熟,但也知此人官职比自己高,他言道:“邱侍讲可是有要事吩咐?”
周围总是有人来往,邱侍讲又不好当着众人面问,只能沉声道:“正是,你且跟我过来,我有事给你安排。”
顾默书将食盒给了前来寻他的林彦博,自己则跟在邱侍讲身后去了他的屋中。
屋中无人,门一关,邱侍讲就换了一副面色,他为难的看着顾默书,抿了抿唇,最后说道:“听闻顾修撰家中开了绣品铺?”
没想到他问的竟是这事,顾默书笑了笑,客气道:“家中确实开了绣品铺子,若您有想买的绣品我可以给您带来。”
顾默书还以为像邱侍讲这样高大的汉子是不好意思去绣铺买东西这才将自己叫来。
“倒不是这样,我今日去了城南一家绣铺,不知是不是顾修撰家中的。”说着邱侍讲将怀中包裹好的绣帕拿出,递给顾默书看。
自从在府城被陷害多次,齐禾生怕来了京中也有人陷害,便早早的将绣铺中所有绣品做了标记。
不管是方帕、荷包、团扇,还是成衣绣样定制,每一件绣品在有绣样的地方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字符标记,旁人不仔细瞧是寻不到的。
顾默书接过帕子,看了一眼那绣样,便应道:“确实是家中绣铺的绣品,可是您不喜欢?”
邱侍讲摆摆手,“怎会不喜欢,就是觉得这绣工实在好,我这才想问问顾修撰,不知这绣铺的掌柜可收徒吗。”
邱侍讲没有直接打听,而是一点一点盘问,这样一来不会让人觉得有失分寸,二来也不会让人多想。
顾默书:“她确实有一个小徒弟,但对外并不收徒,您这是?”
“咳,家中娘子喜欢各式各样的绣品,我今日过去瞧着那铺子中的绣品实在精美,想着若是收徒让我娘子过去学学。”邱侍讲哈哈笑了两声,随便扯了个由头。
他娘子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家中也不做绣活,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指一点茧子都不曾有,他怎么舍得她去学绣活,喜欢买回来就是哪里用费那功夫。
顾默书没有多想,顺着他的话回道:“若喜欢那铺中绣品,到时候让夫人过去瞧瞧就是,那铺子二楼有单独的厢房,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邱侍讲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自己额头笑道:“瞧瞧我这脑子,竟忘了还可以这样,不过若这样的话,我可否冒昧问一句。”
“您说。”
“不知这掌柜的可曾婚配,那铺子厢房中可会有男子,我娘子她有些许胆小,见到外男多少有些...”邱侍讲紧张的看向顾默书,生怕他起了疑心,毕竟自己问的这么直接。
“不曾,那铺子中我偶尔会过去帮忙,很少会有外男在。”顾默书没有多想,当真以为邱侍讲是在关心自己娘子。
邱侍讲得到答案,便没有再继续打探下去,若再问那掌柜是顾修撰家中何人,那不就是明晃晃的打听了,那样不好,毕竟这种事还未有头绪,多被一人知晓都不是好事,万一丁兄只是一时之念呢。
邱侍讲笑着拍了拍顾默书肩膀,言道:“今日真是不好意思了,改日我定带娘子再去你们铺中挑选绣品。”
“您客气了。”
事情说完,顾默书先一步离开屋中,此时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日所说的话会带给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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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六月中旬,院中绿草悠悠一片,假山后更是如此,光秃秃的地面已经长出了嫩草,坐上去还有一些软乎乎。
林彦博嘴中叼着一根草,正倚靠在石头上百无聊赖的玩弄手中的草苗,左折一下又折一下,草有些软,最后折出来的也是不成型的东西。
顾默书进来时,正瞧见他扒拉旁边的草丛,将手中的的一小团草往里面埋。
“你这是作何。”顾默书走过来,寻了位置坐下,疑惑的打量着他身旁光秃秃的草地。
林彦博轻咳两声掩饰尴尬,“你这一去真是让我好等,这菜香味飘出来我可是一直忍着等你回来呢,快,打开瞧瞧,让我看看一念居今日又是什么菜。”
自从章原陪着楼景他们去一念居帮忙,这每日给顾默书送饭食的活计就落在了他身上,正巧他们拿不准这菜卖出去反响如何,便每日做不同的给顾默书,让他分给同僚尝尝。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分给众人的菜,最后都进了林彦博的肚子。
“我也不知里面是什么。”说着顾默书将食盒掀开,只见最上面是一碗羹汤,上面点缀了些许葱花。
食盒第二层是两道炒菜,一道糖醋鱼,一道豆豉鸡,而最下面一层是两碗白米饭和汤勺。
林彦博竖起手指,他是发现了自从和顾兄一起吃饭后,这每日的伙食都是惊喜,带的他去别家酒楼吃饭都没胃口,心中就惦记着一念居的菜肴。
顾默书给他盛了一碗汤羹,“你尝尝。”
“笋辣羹!”林彦博一勺便尝了出来,他眯着眼回味道,“这笋实在是鲜美,这个季节也不知是从哪里采的。”
剩下的菜肴自是不用说,他全都赞不绝口,最后隔着官服摸着肚子言道:“顾兄啊顾兄,我可真想今夜就去一念居瞧瞧,这酒楼到底还有什么吃食。”
顾默书正有此意,不过并不是今日,他想着开业前将京中好友都叫去尝尝,也算是给酒楼打个招牌。
“休沐时如何,正好你我都是闲暇时,再叫上鹤鸣兄咱们一同过去。”顾默书收拾了一下草坪上的东西,笑着言道。
“好,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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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因今日翰林院同僚去齐禾那买了绣品,顾默书算是找到了由头,在众人离开屋后单独留了下来。
今日他走的匆忙,齐禾还没出门,所以昨夜发生的事情他都未来得及同齐禾说,现在终于四下无人,他起身坐在齐禾身旁的竹椅上,同她说起话来。
“昨夜出去时,我正好遇见米阿嬷。”
齐禾正歪坐在竹椅上,闻言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手指紧紧攥着扶手,不可思议的看向顾默书。
“米阿嬷给我熬了些梨水。”顾默书拍了拍齐禾的手背,紧接道:“当时我在廊下赏月,她在厨房和面。”
齐禾抽回手,反而也轻拍了他一下,“昨夜那天能有月亮,说出去米阿嬷还能真信?”
她床榻上有围帐,月光透不进去,再说昨夜顾默书离开后她也并未再下床,所以并不知晓外面真的有月光。
齐禾以为米阿嬷定是看见了,但碍于面子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她长叹一口气,这些日子的伪装全都作废了,以后她可怎么见米阿嬷。
想到今日一早她不愿出去一直拖到临近晌午才起来,米阿嬷又单独给她包的混沌....
齐禾越想越觉得,米阿嬷定是会错了意,昨夜定是误会了什么。
“早知道昨夜也不让你进来。”齐禾喃喃道,但很快这话题便被二人掀了过去,已经知晓还能如何,只能这样罢了。
顾默书望着她笑,冷不丁来了一句,“那这些日子不过来了,成亲了再补上。”
成亲,成亲,成亲,他脑子里怎么光想这个。
齐禾抱着扶手,身子一点一点挪动,离顾默书又远了一些,等二人间拉开一段距离后,她才嘴硬道:“分房睡!”
顾默书不恼反笑,分房睡这不就是默认会成亲。
“好,听你的。”他耳垂微红,轻咳一声道。
等顾默书被齐禾撵出屋时他早已将今日留下来要谈的话忘却脑后,二人谁都未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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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便进了七月,骄阳似火,外面日头一上来,连家中两个孩子都懒得动了。
恰恰就是这个时候,齐禾同郭暖决定,一念居酒楼两日后正式开张。
酒楼那边早就准备好了,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放过,连给酒楼供应食材的商户都对比了好几家,这酒楼做生意最应该保证的就是菜品是否新鲜,至于酒酿什么的,郭暖在府城的酒楼就有自己酿的,每隔几日便会往京中送一趟。
酒楼中的厨子都是曾经张界酒楼里过来的,郭暖同他们签了契,酒楼在他们在,至于月银郭暖给的大方,比京中其他厨子还有多些。
至于酒楼中的伙计,都是郭暖去人牙子那里买回来的,做生意做怕的就是有人在伙计身上动手脚,郭暖怕栽跟头,一早就去买回来了三个女子,四个男子。
年岁都不算大,多是十五岁左右,郭暖酒楼后面的宅院不小,他们暂且都住在那,衣裳什么的也都是齐禾设计好专门制作的,每人身上的围裙都绣着一念居三个字。
“这七月天燥热的厉害,咱们酒楼若想招揽客人,那就要比别家更凉爽。”楼景扇着折扇坐在一楼厅中,同齐禾她们商量着。
连他都觉得热,那客人还怎么在这坐得住吃得下饭去。
“京中冰价不便宜,我打听了好些家。”齐禾自家铺子每日都供应这冰块,她心中都有数,以前在府城时有苏记绣庄在,那卖冰的人给她便宜不少,如今没了这关系,她算是彻底明白日日耗冰当真费银两。
郭暖见他们二人说完了,这才小声的嘀咕道:“我这有一制冰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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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楼景不敢相信的看向郭暖,那制冰法子知晓的人少,好些都压在当地官员手中。
郭暖伸出“嘘”了一声,见铺子中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这才同他们解释道:“法子怎么来的我暂时不说,只是这法子我从未试验过,所以并不知具体能不能制成,所以还要拜托你们一下,楼景你在京中这些日子各处人相熟的也多,那东西就拜托你各处买点,不要让人察觉了。”
齐禾心中有了大概,她曾经听人说过有一种叫硝石的东西可以制冰,但具体怎么弄她也不知道,所以只能作罢,如今见郭暖这么说,她
想着应该是许世顷把这法子告诉的她。
“行,今日我就去寻来,咱们夜里就弄。”
说干就干,她们三人分工明确,在下午时就凑齐了东西,拿着许世顷写的配方,三人实验了三次便成功了。
看着木盆中结成块的水,三人脸上都是喜色,有了自制的冰,这可节约不少钱。
而且硝石便宜,今日楼景去药铺就买了不少,不过都是各家买点,和药材掺和着买,所以并未有人察觉。
有这些硝石在,这个夏日压根就无需买冰了。
酒楼开张的前一夜,顾默书带着京中好友坐着马车过来了,林彦博和陈鹤鸣一人带了一份厚礼。
郭暖早就听齐禾说了这事,一早就准备好了食材和木牌,等他们在二楼厢房一坐下,她就提着茶壶走了进去。
这里面灌的是青梅酒,加了冰块,入口冰凉,去了一身热意。
“这是给你们的木牌,你们若是下次带人过来拿着牌子楼下伙计就知道怎么回事。”郭暖把章原刻好的有一念居三字的木牌递给他们二人。
“谢谢掌柜的。”陈鹤鸣自来熟,收下木牌仔细看了好久这才装进荷包中,木牌不大装银钱的荷包装它不在话下。
屋中都是成年男子,又顾默书作陪,郭暖送了东西便离开了。
见人出去了,林彦博这才环顾四周,看着这包厢中的装恒,心中认可的点点头,刚才人家掌柜的在他也不好四处瞧。
“顾兄,可是菜肴已经安排好了。”陈鹤鸣看向顾默书问道。
顾默书起身将门边茶案上的菜谱拿过来,这菜谱还是他亲自写的,完全按照齐禾的要求,与别家菜谱略有不同。
“你们瞧瞧,有什么忌口的吗,没有的话直接点想吃的就好。”顾默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两口。
只有一本菜谱,陈鹤鸣只能和林彦博挨着看,这菜谱与他们以往见过的并不一样,除却酒楼中的招牌菜外,竟然还有星级推荐。
他们二人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招牌菜和星级推荐菜。
顾默书见他们点好,这才拿着食谱出了屋门,也不知他同外面的伙计说了什么,没一会儿功夫就有人来敲门了。
只是这伙计送上来的菜并不是他们点过的。
看着白瓷盘中那几串烤肉,林彦博来了兴致,这东西他可没尝过。
“这是烤的羊肉串,你们尝尝。”顾默书介绍道。
这羊肉串也在菜谱中,只是因为做起来麻烦,所以齐禾没有让它出现在星级推荐中。
林彦博拿起一串,没有思考便咬了下去,喷香的肉味在嘴中散开,连油脂的焦香都混在其中,有一点点辣意,但还好。
可等他吃完三串,那股辣意更加重了,他拿起后上的凉茶猛喝一杯。
“舒坦。”他道。
羊肉串并不多,一人也就三串,这只是开胃小菜,重要的还在后面,等他们其他的菜上来后,众人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每一道菜,陈鹤鸣都喜欢,甚至觉得比京中最好的酒楼的菜肴还要好吃。
“顾兄,你们家真是深藏不漏啊。”他感慨道。
顾默书笑着摇头,“家中人投了点银钱,这酒楼掌柜是刚刚那位,你们可能在京中过不知,她在我们那府城开的酒楼一直很红火。”
林彦博放下竹筷,拿起方帕擦了下嘴角,言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好吃。”
一顿饭,算是彻底收买了他们的胃,直到离开前陈鹤鸣还说明日开张也要来。
顾默书带着一身淡淡酒气,在漆黑的夜色中回了家。
今日他作陪,喝了不少青梅酒,好在他酒量好,倒是不醉人。
齐禾让人给他留了门,他轻车熟路的进了院子,此时各屋中都没了光亮。
想来也是已经子时,大家这个时候肯定都睡了,顾默书望了齐禾屋中一眼,他站在门边手扶着门最终还是没有推开。
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吹了吹夜间凉风,他这才打了井水回屋梳洗。
许是怕吵醒家中之人,他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
外衣上沾满了酒气和菜味,他脱下后便挂在了屏风上。
一件件衣裳褪去,他拿浸了水的方巾擦拭着脸,滴滴答答的水声,彻底掩盖了门外的脚步声。
等齐禾端着醒酒汤进来时,正巧顾默书刚梳洗完,他只穿了寝衣,连腰间的细带都没有系好。
屋门开着,外面月色照了进来,齐禾这次瞧的清清楚楚,看着顾默书**在外的肌肤,她不由红了脸颊。
顾默书也瞧见了她,他赶忙系上腰间带子,收拾了一下衣摆便走了过来。
凉水梳洗,醉意去了,眼下他清醒的很。
“猜着你就要喝酒,我早早让米阿嬷备了醒酒汤,就等着你回来让你喝下去。”齐禾将醒酒汤放在里屋的桌案上,转身就要离开。
可顾默书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他眼中有亮光,嘴角噙着笑,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可是我吵醒你了。”
齐禾一直都没睡,那会听见院门声就等着顾默书来找自己,谁知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这不这才赶紧端着汤过来了。
“没有,不困,你快喝了睡吧。”齐禾作势要走,可眼前之人却没有让她离开的意思。
好不容易她主动过来一次,顾默书还醉了些酒,怎么会让她轻易离开。
顾默书上前将她揽在怀中,一手放在她腰间,一手护在她脑后。
二人就这样站在月色中待了许久,直到齐禾觉得有些热了,这才催促道:“刚梳洗凉快些,这么抱着太热了。”
顾默书嗯了一声,这才稍稍松了些力气,但齐禾还是挣脱不开。
就在她要泄气的时候,顾默书却突然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角。
屋中寂静一片,他的动作却未停歇,那放在她腰间的手由一只变成了两只,直到她被环住腰间整个人抱顾默书抱起放在了桌案上。
二人唇角这才分开些,但很快顾默书又亲了上来,渐渐的从唇角到唇齿交缠,齐禾脑海中一片空白,一切都随着顾默书而动。
良久,见她呼吸急促有些喘不过气时,顾默书这才退了出来。
齐禾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回自己屋的,她浑浑噩噩的看着床边落下的床幔,心却跳的厉害。
她好像确实...不如顾默书。
那日床榻上他还那么青涩,怎么一喝酒就本性暴露...
齐禾摸着自己唇角,轻轻揉了两下,最终抵不住困意,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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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齐禾起了个大早,虽然昨夜睡得有些晚,但一夜好梦人现在很是精神。
她换了一身青色裙衫,这才慢悠悠的走出了屋。
“姨姨。”团团率先跑了过来,胖乎乎的小手一把环住齐禾的腿。
“怎么了团团。”齐禾蹲下身子,牵过团团的小手。
团团似乎找到了靠山,直接环住齐禾的脖颈,这个人贴了上去,齐禾顺势将他抱起。
团团小手指着云棠屋中,嘴中一个劲的喃喃着,“团团,也要,涂香香。”
齐禾用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尖,笑道:“团团也要香香啊,走咱们进去瞧瞧。”
怪不得院中只有他一个孩子,想来是云棠在屋中给圆圆梳小发髻摸香香呢。
果不其然,齐禾一进屋就见云棠正在给圆圆眉间画花钿。
见到齐禾进来,小圆圆也出声喊道:“姨姨,好看。”
云棠□□夹着她不让她乱动,手底下动作一点没停,三笔就把那小花钿画好了。
“我也要!”团团指着圆圆眉间的花钿委屈道。
“你是男孩子,不画这个。”云棠刚要收起东西,团团却不高兴了,小脸一委屈,泪珠就落了下来。
齐禾擦了擦他脸颊的泪珠,哄道:“画,姨姨给你画,等你长大了可不能后悔。”
云棠笑出声来,只能给他在眉间点了一下,只有一个小红点的花钿,团团一下子就不哭了,照着铜镜咯咯直笑。
今日一念居开张,楼景说带着两个孩子过去,这不云棠才一大早的就给两个孩子收拾。
“一会儿我带着团团,你抱着圆圆。”齐禾将一旁的圆圆也揽入怀中,蹭了蹭她的小脸颊。
云棠收好东西,摇头道:“这热闹我就不过去了,云绣阁那边还忙活着,等今夜你们忙完了我再过去。”
“也行,到时候我让章原过去接你们。”齐禾道。
顾默书醒来在院中就没瞧见齐禾,他又往厨房中寻了一眼,仍旧没有人。
他还以为是自己昨夜做的有些过了,惹她恼火不愿见人,可一转身就见齐禾正抱着孩子从云棠屋中出来,见到他也没躲,反而笑道:“快,让小叔抱抱你。”
团团拍着小手,冲着顾默书要抱抱。
顾默书走过去,视线却落在齐禾唇角,见他盯着自己看,齐禾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快抱着。”
待吃完早饭,几人收拾好东西便坐上了马车。
团团圆圆谁也不愿跟着楼景,一个窝在齐禾怀中一个窝在顾默书怀中,四人看上去仿佛一家人一样。
楼景长叹一口气,只能一人坐在车厢边拿着木制牌子。
马车晃晃悠悠没一会儿功夫便停在了一念居前,时辰还早这个时候街上都还没什么人。
他们下了马车,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大木牌,上面贴着纸,写道今日一念居开业,全场菜肴八折,并赠送茉莉花茶一壶,每桌且随机赠送礼品一件。
牌子一挂出,周围几家铺子的掌柜就凑了过来,他们早就想过来尝尝一念居的菜肴,看看这被张界撵走的厨子能做出什么菜。
虽然张界酒楼二当家接手后给酒楼换了名字,但众人还是习惯唤它张界酒楼。
“我瞧今日热闹了,这一念居开在这,里面厨子还是曾经张界酒楼的,真是热闹啊。”围着的人嘀咕道。
“可不是,听说那二当家气的不行,也不知这两家酒楼谁能开的下去。”
“啧没要我说,我就希望一念居能把那老二开的酒楼比下去,就老二把大哥孩子抵债这事,就说明这人不行。”一高大汉子不屑道,看向对面张界酒楼的眼神中都透着一股寒光。
外面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吐露着各自心声,而一念居中大家也正忙成一团,众人听着郭暖安排,又将铺子中东西清点了一番,生怕漏了什么。
晌午临近,外面人逐渐多了起来,郭暖同楼景在门外放了鞭炮,随着一声声噼里啪啦的响声,人们逐渐涌了进来。
一桌又一桌,没一会儿功夫一楼厅中就坐满了人,大家看着桌上放着的菜谱来了兴致。
“星级推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一男子举起菜谱问向他身后的伙计。
“客官您好,这星级推荐指数越高,说明这菜越好吃,您若喜欢可以尝尝这几道。”那伙计指了指其中的几道菜,推荐道。
“行,就按你刚说的,要那几道菜。”
一桌又一桌的客人跟着点完菜,后厨逐渐忙活了起来。
先是每桌必有的一壶花茶,紧接着便是一道又一道的菜肴,最后是随机小礼物。
“竟是凉茶!”厅中有人诧异道,这凉茶可是加了冰的,外面茶楼一壶几十文钱呢,今日一念居可是免费送。
一声声叫好过后,厅中只剩下伙计走动的声响,客人们都忙着品尝菜肴,再无其他叫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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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酒楼的二当家坐在窗边,双眉拧成疙瘩,正听下人来报。
“奴才刚才拦住了几个刚从里面出来的食客,他们都说那菜肴好吃。”那小厮不敢看自家老爷的神色,生怕他对着自己一顿发火。
“那招牌菜可是当年张界酒楼的那几样?”
小厮摇摇头,“奴才问了,那食客说酒楼中虽然有那几道菜,但招牌菜并不是那些,听说是红烧肉,风味茄子什么的。”
那二当家眯着眸子,冷冷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寒声问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