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屋子中的几人沉默了下来, 顾默书与周世兴自觉往旁边站了站,给他们二人腾出地方。
季槐生被拧的吱吱叫,可他实在喝了太多的酒, 人还是不清醒。
季叶梨松开手, 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还是不清醒,无奈道:“算了,让他睡吧。”
顾默书帮着将人搀扶到床榻上,又给他解开衣衫盖上被子。
可能是乏了, 季槐生嘴中虽然一直嘟囔着什么但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您怎么这么晚还赶了过来。”顾默书给她搬了凳子让她坐下,问道。
季叶梨心中正好有些事没有闹清楚, 就同顾默书说了起来。
“看见他的信我这心中就惶恐不安, 生怕他落了榜想不开,这不连夜就赶来了, 如今见到他,哎,人没事就好。”季叶梨目光落在季槐生身上,叹了口气。
顾默书有些诧异, 张张嘴想要说他后来也让人捎信回去了, 上面写了季槐生无事。
可一想她既然这么快的就来,想来是没看见那封信,毕竟若是齐禾收到了,知晓了信的内容定会告诉她。
“一路赶来定是累了,我送您去客栈吧。”这屋子中有三个男子, 季叶梨实在不适合待在这, 顾默书道。
季叶梨也察觉出不妥,尤其是那个带自己进来的人将茶水递给她。
“谢谢。”她抬头这才瞧清楚了眼前之人。
“这是周兄周世兴, 我们都住在这屋中。”顾默书对她介绍道。
季叶梨点点头,“今日到京城已经有些晚了,我没多想就过来了,还好遇见他,要不我还进不来呢,现在定在外面瞎操心。”
周世兴笑笑,解释道:“本就是出去给他请服醒酒汤,也算巧了。”
季叶梨闻言又看了看昏睡中的季槐生一眼,人睡了就算了,还喝什么醒酒汤。
待了没一刻季叶梨喝完那杯茶水,顾默书就带着她出去寻客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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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季槐生醒来仍头疼的厉害,他伸手揉了揉额头。
昨夜宿醉,现
在他脑子里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迷茫的看向桌案前正在温习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怎么起这么早。”他刚说完这才想起再过几日周世兴便要参加殿试了,如今温习全是在做准备。
顾默书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脸盯着他看。
季槐生见状忙用被子遮住自己,嘀咕道:“你瞧我做什么。”
“瞧你清醒了没。”
“早就清醒了,就是觉得浑身乏力。”季槐生说着拿起外衣在被子遮挡下穿上。
周世兴听着他们二人的对话,笑了笑,“我看你是还没醒,已经不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了。”
季槐生穿好衣裳,下了床,昨日他喝那么多酒全是因为安家小姐,他原想金榜题名后再去提亲,可如今落了榜他实在没有脸面过去。
谁知那安家小姐却不介意,昨日还亲自来了一趟书院宽慰他,季槐生心中高兴,这才喝多了酒。
“你长姐来了。”周世兴提醒他道。
“啊?”季槐生疑惑的看向他,他长姐可是在府城中呢,怎么会来京城。
他不信周世兴的话,转头看向顾默书,只见顾默书对着他点了点头。
“你们真没骗我,我怎么不记得了。”季槐生默了半响,才道。
顾默书摇了摇头,“昨日她进来瞧你睡着了,便住在书院旁的禄山客栈,你快去吧。”
季槐生见他们不是开玩笑的样子,连脸都没洗就开门跑了出去。
完了完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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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叶梨在客栈中休息了一夜,人刚起来就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将门打开,就见季槐生手中提着吃食正憨憨的看着她。
“进来吧。”季叶梨给他让开位置让他进来后这才关上门,“酒可醒了?”
季槐生将手中的吃食放在桌子上,点头道:“我错了,长姐。”
季叶梨坐在桌边,托着下巴,“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季槐生见她长姐没有生气,忙坐在她的对面,小声道:“我不该喝酒,更不应该喝醉。”
季槐生知道她长姐最厌恶喝酒的人,他在府城时很少碰酒,昨日真是个意外。
季叶梨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他说的话。
二人在屋中吃了早饭,季槐生硬拽着她上了街,这京城大的很,好不容易来一次,季槐生想多陪陪他长姐,这边什么花样的东西都有许多东西府城可是见不到的。
季叶梨在他的陪同下一日之间就逛了半个京城。
“想留在京城吗?”季叶梨从酒楼中望着下面繁华的街市,问道。
季槐生想也没想,直言道:“我想继续考下去,想参加殿试,想留在京城。”
年少之人总是心怀大志,他想入翰林为官。
“那就继续读下来,在禄山书院也就三年而已。”季叶梨看着她这个逐渐长大的弟弟,心中欣慰。
这京城中什么都贵,他们这一顿饭就吃了五两银子,季叶梨本想掏可是被季槐生拦住了。
“我来就好,我最近抄书攒了些银钱。”季槐生说着解下腰间荷包。
季叶梨视线落在那个荷包上,那荷包是真丝的,上面虽然也绣着竹子,可一瞧就知道这不是出自她手。
以前季槐生腰间的荷包都是她这个做长姐绣的,如今已经换成了别人的,季叶梨无奈笑笑,她唯一的弟弟长大了,早晚要离开她了。
二人付了银钱便往禄山书院赶,马车中季槐生突然问道:“长姐,昨日你是怎么进去的啊。”
季槐生出来的匆忙只知道季叶梨去找过他,毕竟他胳膊上还有被拧出来的淤青。
“正巧遇见你同舍的一书生,他带我进去的。”季叶梨应道。
若是顾默书他长姐定不会这么形容,想来应该是周世兴了。
他嘿嘿一笑,身子倚向季叶梨,挽住她的胳膊八卦道:“那人就是我曾经信中给你说的周兄,你觉得如何,他今年可是榜上有名,过几日就要参加殿试了。”
季槐生是真觉得他人很好,有学问又谦逊,两人长相也相配的很。
季叶梨抽回胳膊,白了他一眼,“好好念书,不要乱点鸳鸯谱。”
季叶梨在京城中又待了三日,算是将京城逛了一个遍,她本想离开时请一下季槐生同屋的二人吃顿饭,但想到周世兴马上就要参加殿试,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五日一早,她就乘坐着马车回去了,包袱中多了一封顾默书写给齐禾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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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季叶梨去京城以后,齐禾每隔一日便要去农庄那边看看,来回实在是太麻烦了,齐禾越发觉得季叶梨这么来回跑实在辛苦。
若是家中有信得过的人能住在这附近看着这些人就好了,她想。
可现在去哪里找人呢,她家中早就没有所谓的亲戚,顾默书那边也是。
她乘着马车往铺子中赶,一路都在想这件事,谁知刚下马车就听见铺子中传开一阵啼哭声。
“你说府城中那些人为何这样,他们凭什么看不起人。”李嫣一个劲的抹泪,心中难过极了。
云棠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她是明白李嫣的,毕竟当年她第一次来府城,也是被人看不起。
“我也就算了,可那些人竟然拿着李义的腿说事情,他们那般对他还压低工钱,我..我实在是难过的很。”李嫣他们前些日子在这边买了一处小宅院,她也去了苏记绣庄做工,李义也找了一份木匠的活,按理说一切都好起来了。
可她去了那绣庄竟然被别的绣娘排挤,那些人生怕她抢了单子,什么都不愿意派给她,她难过的很便去寻李义。
没想到竟然瞧见李义低三下四的同那些人说话给那些人端茶倒水,明明大家都是在这做工的,他们却欺负李义腿脚不好,她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心痛得厉害,这才来了齐禾这边。
“小奶团呢,你怎么不把他一同带过来。”云棠知道她们夫妻二人都找到了活,那孩子谁看着。
“找了邻居,每月二两银子。”李嫣越想心中越难过,她现在每日连孩子都没法照顾。
齐禾听了个大概,这才走了进来。
李嫣已经将心中的委屈发泄完了,那会冲动之下过来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禾禾”见到来人,她强扯出一个笑。
齐禾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很突然,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
李义本就是木匠,她们现在这铺子总是会去木匠那买摆件,若是他也能做出来那不是更好,同样的农庄那边也需要一个熟人帮忙看着,若是李义愿意在那边看管着顺便干干自己喜欢的木匠活...
齐禾越想越觉得此事不错,若是李嫣也愿意来她这铺子就更好了,但这还要看看她们夫妻二人是怎么办打算的。
齐禾将她带到屋中,将这事说给她听,李嫣听完泪水又止不住了。
“禾禾,这事我要问问他,但我自己眼下还想留在苏记绣庄。”
齐禾以为她是觉得那边挣得银钱多,可谁知她下一句就道:“那些绣娘看不起我,我就偏要绣出最好的绣样让她们瞧瞧。”
“好好好。”齐禾捏了捏她的小手,心中有些欣慰。
似乎每一个人都成长了,虽然有时还会因为一些事难过,但却不再选择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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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叶梨走第二日,顾默书又拿着一封信去了茶楼,那里面的伙计早就同他眼熟了,见他来连问都没问就接过了信。
“正巧,你今日来了,昨日他们从府城回来的,也给你捎了信。”那伙计说着将柜边的木匣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封信。
顾默书没有想到会收到来信,毕竟从他来到这,齐禾让人捎过东西唯独没有给他写过信。
他接了过来,低头一看,那上面的小字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齐禾写的没错。
他谢过了伙计,将信揣进怀中这才离开。
回到书院寻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才将那封信打开,看完后笑着将信重新塞回怀中。
他就知道,齐禾心中有他,要不为何别人落选齐禾一整封信都在安慰他。